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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珠暗投——朱七慕九

时间:2018-01-05 16:03:29  作者:朱七慕九
    “蒋玉衡既然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况且他心心念念真心想迎娶的女子,已经与姬尘婚期在即;虽然蒋玉衡已然觉得自己喜欢的势必要再抢过来,然而却不知那一日又是何朝夕。
 
    蒋夫人悚然一惊。
 
    “玉衡,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
 
    “母亲,左右我都是您的儿子,是蒋家的子嗣,这些名头何须执着在意?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蒋家恢复如初,若是可以,我想请你带着大哥借着养病的名义前往南边。以后还有一场硬战,只有保全住你们,才能让我与姐姐后顾无忧!”
 
    蒋夫人听得哽咽,这次死而复生的儿子回来,她就觉得变得有些陌生。她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虽然不清楚蒋玉衡要做什么,可是依照现在的局势,将来血雨腥风势不可免,虽然她十分舍不得儿子,不过也知道蒋玉衡说的是对的。蒋府颠覆,如果没有尚在牢狱中的蒋玉涵,以及深处宫中的蒋玉媛和公主安心,蒋夫人早就随丈夫蒋忠去了……
 
    转门前花厅有丫鬟的脚步停住。
 
    “夫人,二公子醒来了。”
 
    蒋夫人一喜,蒋玉涵在牢狱中受了很多苦,好端端的世家公子不过几个月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腿脚也折断了。幸而原来蒋忠请的医圣须臾先生及蒋玉衡以前请动鬼医并没有离开盛京,蒋家重新把人找来一同为蒋玉涵诊治,听到两位说仔细调养能让蒋二公子恢复如初,蒋家人上下不由松了口气。
 
    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蒋玉衡的真正身份,蒋玉衡也不方便时刻现于人前,他送走一脸激动的蒋夫人,重新走入屋中,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见放在玄关处的屏风后人影一闪,已是易了容颜的崇明立在他前面,屈身向他递上一张素白的纸签。
 
    “公子,那妖女今日不肯来,让人送来这个。”
 
    听到这个称呼,蒋玉衡展颜一笑。
 
    “崇明,如果没有那个‘妖女’,你我哪里有今天?以后断不要再这样说她!”
 
    崇明不服,虽然明珠确实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不过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不信他家公子会如此波折。明明对公子无情无心,后面又何苦给公子希望,让蒋三再三沦陷;这般勾撩,简直是恬不知耻,怪不得会被人称为姜婳转世!
 
    蒋玉衡却不理会崇明的腹诽,长指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尚有一丝余香的素白纸签,看完上面的内容唇角边不由自主又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
 
    崇明匆匆偷眼一看,发现妖女约公子三日后馥兰馆单独见面,内心更是把明珠骂了千万遍。直到蒋玉衡小心地把素签原样折叠好贴身放好,崇明目光转了转。
 
    “公子,梁家那位庶子梁润的遗孀袁凤茵前几日诞下了一个男婴,今日镇西侯府夫人带着三儿媳庞胧烟前去看望,要不要动手?”
 
    镇西侯夫人蒋蕊还是父亲蒋忠嫡亲的妹妹,不过蒋家蒙难,却也是镇西侯府一手促成,特别是那个义子梁固的夫人庞胧烟,若非她为了讨好公婆,去百里衡面前告密明家收留的人是自己,继而扯出昌州缉捕一事,蒋家也不突遇横祸。
 
    蒋玉衡目中闪过一道狠辣,他既已回归,除了要保全蒋家一干老小,更多的自然便是要为父亲报仇雪恨,而最势单力薄的庞胧烟,自是他首要铲除的对象!
 
    ……
 
    却说梁大将军府门口,庞胧烟小心地扶着蒋蕊上了轿子,脸上掩不住的春风得意。自从撞破了公公梁康和大儿媳史秋凝的丑事,蒋蕊便病了一场,庞胧烟衣不解带在旁照料了几日,博得了蒋蕊的好感,她于是再不提把她送到庙中清修一事;而相比二儿媳陈氏的呆板木纳,蒋蕊如今是再离不开庞胧烟。
 
    如今大儿子梁瑞武接连数日不归府,蒋蕊又和梁康赌气分房去住,夫妻二人虽还同一屋檐,不过也不知是梁康未免尴尬刻意回避,还是蒋蕊有心避而不见,几天来两人硬是没有碰见过一次。
 
    这大魏第一侯府,盛京第一贵戚,谁能料到也有这样家不似家,人不似人的一天?想起方才看到梁绍夫妇抱着梁润的遗腹子,和袁凤茵一家齐整温馨和谐的一幕,蒋蕊的心犹在滴血。可怜夫君与儿子们为了阖府利益,把自己娘家蒋家卖了个干净,落得她到现在遭遇这等奇耻大辱,却连个退路也没有!
 
    蒋蕊重重一叹,就在庞胧烟询问其是不是打道回府的时候,答了声好,想想又掀开轿帘。
 
    “听说前几日宫中太液池划舟,端阳落了水,咱们顺便就去卫府看看她吧。”
 
    如今和梁康夫妻反目,她再也不用顾忌夫君的情绪,尽管对梁端阳为了保住卫长卿出卖了次子梁瑞英仍有些心理疙瘩,不过作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且她已经答应与卫长卿和离,蒋蕊在大方向上已经原谅了她。
 
    再加上现在内心苦楚,蒋蕊迫切需要找个贴心人来倾述内心的苦闷。
 
    庞胧烟目光一亮,自是一百个满意。先前她为了暴露梁康与史秋凝的奸情,不惜去梁端阳处求助,之前假借的筹码便是让端阳在蒋蕊身边多说几句好话,让其不用去庙里修行。现在既然已经达成了夙愿,她自然应该向梁端阳再重新讨要一门好处。
 
    “一会见了端阳,侯爷和史秋凝的事半句话也不许提!”
 
    听到蒋蕊冷冷吩咐,庞胧烟忙收敛脸上笑意,朝她恭敬答话。
 
    “母亲,儿媳省得。”
 
了断 227 递刀之人
 
    自那夜之后,每天傍晚姬府的马车都会悄悄绕到明家别苑。
 
    既然明珠近日总做噩梦,姬尘下朝后便干脆直奔别苑陪她,虽说机会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干柴烈火几日下去,迟早都会怀上姬尘的骨血,但明珠总是皮薄,难以冲破心理防线,生怕姬尘有所动作,大夏天还披了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姬尘本不是纵欲之人,见她防贼般的做派,内心兀自好笑,却也循规蹈矩,再没有逾越半步,不过与明珠一道用饭、散心,明珠若在灯下绣花,他便在一旁看书,不时好奇地探过头来查看进度,或对明珠的绣品评头论足一番,因分不清凤凰和孔雀,还被明珠着实嘲笑了一番。明珠若到园中采花制香,他便跟出去,优雅一跃,软鞭自腰间弹出一扫,花雨纷纷,不偏不倚完好地落入明珠篮中,只是品种繁杂,浪费颇多,弄得明珠哭笑不得。
 
    就这样待到深夜,直到红先生派人来催,姬尘才依依不舍踏着月色离去。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这天一大早,明珠便起身前往馥兰馆,虚宿如同往常般跟随保护,明珠害怕他发现蒋玉衡,必然会告诉姬尘,只得使了个法子,差他去明家探风。虚宿虽有些疑惑,倒也没多说一句,馥兰馆居于正街,若出什么事,消息很快便会传到附近的姬府,自有人前来相救,何况因此前曾有人前来闹事,明珠雇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馆,尚也可以放心。
 
    打发了虚宿,明珠径自上了二楼雅间,离和蒋玉衡约定的时间尚且还早,但她却总是坐立不宁,账本翻了几页,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刚起身斟了杯浓茶灌下去,银莲蹬蹬蹬自楼下跑上来。
 
    “小姐,庞胧烟昨夜死了!”
 
    银莲被明珠派出去看虚宿走远没有,接过回来就带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明珠不由放下茶杯,惊诧地抬起头来。
 
    “死了?怎么死的?”
 
    银莲脸上的表情又是兴奋又是解气。
 
    “奴婢在街上听见说,镇西侯的夫人带着她悄悄前往卫府去看梁端阳,人家母女俩屋子里说体己话,她便一个人在园子里乱逛,谁知竟失足跌进湖中死了,捞上来的时候,尸首泡得头大如斗,眼睛也瞪得铜铃般,两只手紧紧直伸着,指甲里都是泥和水草,像是死前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卫府的下人都说,定是她运气不好撞了鬼!”
 
    明珠更诧异了。
 
    “撞鬼?”
 
    银莲点头。
 
    “小姐应该听说过,卫家那宅子,原本曾是季国公府,季家四年前因谋逆罪,上下百口全被抄斩,那宅子自然是个凶宅,只可惜猛鬼也怕恶人,像梁端阳和卫长卿那种坏到了极致的人,连鬼都镇得住,但庞胧烟就不一样了,所以这倒霉蛋才在院子里撞见了季家人的鬼魂,卫府的人还说,定是看见了死得最惨的季家大小姐,才能把她活活吓成了那样……啧啧,今年梁家一连死了那么多人,早有人悄悄议论,必是季府的冤魂来讨债了!”
 
    说到此处,冬莺清了清嗓子,悄悄瞪了银莲一眼。银莲立刻意识到提起这位和自家小姐同名的季明珠,实在有些不吉利,连忙闭了嘴。
 
    明珠心情有些复杂。
 
    觉得镇西侯府父子反目,亲眷不睦后,明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庞胧烟这个人已经没了用处,加之窦氏之死也和她有间接关系,所以明珠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只是近日蒋玉衡的现身,让她没功夫料理庞胧烟罢了。
 
    如今庞胧烟的死讯传来,明珠也很快便想明白了,无论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蒋家覆灭都和庞胧烟的告密脱不了干系,蒋玉衡此番为复仇而来,便不会放过她。
 
    这条人命折在卫府,梁端阳母女私下见面的事便藏不住,梁康本来面对蒋蕊理亏,只得暂时忍怒,此刻免不了要把此前受的恶气发泄出来,梁家这回,倒真是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明珠勾唇,笑得有些凄厉。
 
    若说,是季家冤魂前来讨债也不为过,这笔血债,迟早要他们偿得一干二净!
 
    “我家主子前来赴姑娘雅会,不知明姑娘现在可得空了?”
 
    珠帘之外,突然出现两道身影,让屋内主仆三人都不由一惊,楼下伙计没有前来通报,可见他们走的不是正门,冬莺和银莲顿时戒备起来,明珠吩咐她们前去蒋家送信,但并没有告诉她们受邀的乃是玉箫公子,更不知那银甲覆面的男子便是蒋玉衡。
 
    明珠定了定神,冷静地开口。
 
    “玉箫公子请进。”
 
    易容过的崇明将珠帘掀开,蒋玉衡依旧是一身青衣,银甲覆面的打扮,只露出含笑的薄唇和光洁的下颚。
 
    “我家主子和姑娘有要紧话说,闲杂人等还请避退。”
 
    崇明的声音充满高高在上的冷傲,让冬莺和银莲气得不行,在她们眼中,所谓“玉箫公子”不过是端阳节上添加色彩的噱头,又不是皇亲国戚,怎能和姬大人、苏公子等人相比,怎敢要求和小姐一室独处。
 
    “放肆!”
 
    “无事,你们下去吧。”
 
    明珠抬手,示意冬莺和银莲退下,两人不禁愣住,仍旧有些犹豫,小姐和姬大人已如此亲密无间,何以还要单独和这种陌生男人相会?
 
    虽然奇怪,但她们也不敢违抗明珠的命令,只得乖乖出去,见状,崇明对蒋玉衡点点头,示意自己在门外守候,便也退了出去。
 
    “原来她们都还不知道我是谁,既然你连自己的亲信都瞒着,珠儿必定很怕姬尘识破我的身份,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
 
    蒋玉衡伸手拿下覆面的银甲,露出那张俊美非常的脸来,眉眼虽然依旧,但从前霁月光风的招摇已敛去了不少,更多的是风霜。
 
    明珠怔了怔,叹息。
 
    “想必这几个月,你一定吃了许多苦。”
 
    蒋玉衡唇角的笑容一僵,被她看穿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这个狠心的女子面前,但过了半晌,他又轻松地笑了。
 
    “没错,你若会心疼,那也便是值得了。”
 
    这样对话下去,只是徒添彼此的烦恼罢了,并不能缓解当前的局面,明珠侧过脸,轻声开口。
 
    “蒋玉衡,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蒋家和我也许有些纠葛,但是你和我无冤无仇,按说,我不该这么对你……”
 
    蒋玉衡负手而立,袍子被风轻轻拂起。
 
    “珠儿想说什么?”
 
    明珠抬头,直视着他。
 
    “我知道你对姬尘恨之入骨,毕竟是杀父之仇,我若要劝你不要找他寻仇,便是痴人说梦,若换做是我,也不会放过伤害我亲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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