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几天那些老油子商户还找借口,说是因为有官家女人替他们站门,所以生意才好,别以为一年都是这样。
然而,接连半月下来后,他们可不敢找这蹩脚借口了,再等半月就够一个月了,满一月,便到日子了,那这税赋……
这边派得闲的女人守着,那边负责收税赋的衙人就着一身烂衙服上铺子前蹲着。丑是丑了点,也极失公人体面,奈何体面不能当饭吃,只要能有薪俸发,哪还顾得了脸。成年人,总得成熟一点,现实一点不是?
以前的县令不作为,大家温水煮青蛙,都这样好死赖活的得过且过混日子。现在县令给了措施,衙人必须得给本官(给本官太太)收起一身懒骨头行动起来。
立冬这月,总共又追交上来五千多两银子,美滋滋。至于普通小商户,曾县令仍没去动他们,班满如果想从小商户这里出气找场子,他是求之不得。现在他不怕民反,而是怕民不反。民反,他就好有借口杀猪分肉。
自古以来百姓的要求都极易满足,谁让他们吃饱,他们就跟谁走,谁饿他们,他们就反谁。腹地的百姓尚有气节,这里的百姓有奶便是娘。就算土司们根基再深、百年下来发源出去的族人再多,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真敢反,他倒要看看,大部份赤贫百姓到底会反谁。
城外驻扎有两千磨刀霍霍兵强马壮的两千营军,县令大人一句话,就能即刻封城。土司老爷们的老窝全在城里,想搞事情也是缩手缩脚,颇有些外忧内患的形势。外忧是听说大军来了,他们怕死啊,这么多银子这么多女人和奴仆,还没享受够,谁会去寻死。内忧,是曾县令在城中声誉渐起,很快就不可控了。
“到今天我才明白,这钝刀子割肉,着实疼。”班满一脸丧气。
库桑道:“他占了天时地得,万不可让他占人和!”
邦罗还没从被劫中缓过气来,别算只过了四五个月,就算过了四五年,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他父亲吃过汉官亏,为什么又轮到他,库桑班满却没有,不公平!
“老子早说操家伙干,你们两个就是怕!”邦罗吼道:“对付不了男人,还有对付不了女人?”
“那你去吧,只要不怕龙禁尉。”班满讽刺道:“你知一个龙禁尉有多重,训练他们花费的银子就有多重,你的那些护卫花了多少银子?”
“双拳难挡四腿,人多还怕人少?”
这下轮到库桑来讽刺:“一旦动手,就是你死我活,除非你已经作好了逃往胡金的准备。大军就在百里外,赶来不过三日工夫,你可想好了?”
“去他娘的!”邦罗再次提前离席而去。
今天三人这小聚会又开不下去。就如班满说的,钝刀子割肉,初时不疼,待疼时已是火辣辣的痛不欲生。
这几月沐淳陆陆续续总共谋得有一万二千两银子,尹子禾谋了三万八,谁叫他手上有兵,而沐淳只有十来个一双手就数得过来的娘子军呢。
沐淳的银子有出处,尹子禾的却没有,他是修哪条路,就去那条路段上的大户家拜访。若是这大户不识眼色,隔日就能遭贼。
得来的银子一部份用来修路,一部份当着救济款发给耕户猎户买牲口,借骨头熬油这一招,他使得煞是老练。这也得是琼花县本就不穷才能用上的手段,换得一块鸟不拉屎的贫瘠土地,便不灵了。
夫妻俩就这样东抠一点西刮一坨,把路修到了腊月里。
从五月进琼花到如今,六个多月过去,琼花县城换了个新面貌,三只凶猛大老虎已有些委顿,幸亏借了缉拿反王的势。若不然,哪能有如此顺利。
大姑兰娘知道沐淳在琼花,原打算拼了老命也要过来陪她小两口一起过年的,奈何碧水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宁王节节败退,有很多伤兵俘虏被送进了碧水城里。
这宁王,他皇帝老子本想留他一条小命,偏他野心太大,带着三万多男男女女妄想自建一国封皇。若不带这么多人,趁着新帝登基之初手不够长之时,大康地大物博,随便寻个地方隐姓埋名也能做个富贵翁安稳活到老。
如今好了,几万人,家大业大,粮草还跟不上,想投奔越潭国,越潭又不愿替他养活那几万康人。人家并不傻,越潭本就小,耕地有限国土面积有限人口也有限,只是个个骁勇善战,曾经才敢与大康匹敌,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喂不熟的白眼狼?恕他们消受不起,哪国的人都好同化,就汉人不行,没等你同化他,你自己先被同化了,怎敢冒险!
更不敢跟康人宣战,如今大康民富国强,早已不是建朝初期百废待举之时。越潭皇帝倒是想抢了宁王的银子,夺何知道宁王手中已经没几个子儿了。
听说宁王在大山里苦不堪言,想降,但要正德帝下诏免他死罪,并允他回京生活。只有回京活在勋贵们的眼皮子低下,他才不会死,去封地迟早要落个病亡了事。
沐淳并不知如果新帝同意了宁王的这个条件,宁王就跟前世走了一模一样的路。她只知道正德帝称宁王伙并前朝余孽、勾结蛮国,意图颠覆大康朝廷,罪无可赦,凛冽地拒绝了他。
大姑来信告诉沐淳,说今年的收益不错,她想用分得的银子把对面胡家的宅子买下来。因为胡家一家子都跟反王跑了路,宅子被何县令充了公,要拿出来拍卖。她觉得胡家人虽是恶心,但宅子委实不错,手上银子还算宽裕,便想享受一回,跟沐家老宅子对门对户又离得近,非常方便。
最重要的是,大苑村的二老也同意,保证买下宅子一定愿意搬进城来。沐淳好奇为什么沐老爹和沐老娘忽然想通了,别不是被打仗吓的吧?
大姑还道她把钱氏买的那个婢女救了,婢女叫蓉儿,是本县人,长得既像沐淳又像美芸。
为什么沐兰娘要说救,因为蓉儿生下一个不足四斤的孩子,生下来孩子就是个死的,蓉儿产后血崩也差点见阎王。
沐淳本不想往下看信,却瞅到了“小畜生”三个字。孩子是魏聪林的?原来他有生育能力!
这点让沐淳极为沮丧。畜生既然有,那就是沐春儿这身体没有了?真的好令人丧气。
大姑大舅都来不了,小舅忙不开,爹娘还在京里,今年,便只有夫妻俩在琼花独自过年了,沐淳从未自己准备过过年的物什,腊肠没灌,腊肉腌鱼也没做。碧云和碧雪真就跟二丫不同,她俩也真就是养来做姨娘的,比沐淳好不了多少。在以前的府里,这些事自有管事妈妈和婆子们操心,哪轮得着她二人。
“砰——”
不知哪家在外面点炮仗,沐淳惊得抖了一下。周姨娘和花姨娘捂着耳朵走近来,发现县令大人在,犹犹豫豫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沐淳搞不懂她们为啥这么怕他,指着二人手上的簸箕:“这回是送什么?”
花姨娘这才想起端着东西:“熏肉,酱肉,都是腌制后太阳晒干的。太太是康西人,定是不知道西北干燥,晒出来的肉特别好吃。”
周姨娘也道:“我拿的是糍膏,香油炸过,可以放半个月,可香脆了。还拿了今年灌的腊肠,中午我家煮过两节,味道很是可以,老爷直夸比往年的好呢。太太尝个鲜,若是喜欢,我赶在节前还有人杀猪,再买半头回来灌些。”
“多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头给银子让周姨娘你帮我家灌点,大人最喜欢吃腊肠。”
“不谢不谢。”二人赶紧手挽手跑了出去。
“砰——砰——”
不知哪个捣蛋鬼又在乱点炮仗,成心吓人是吧,花姨娘冲上去照着那人的屁股就是大力一脚。那人惊抓抓乱叫,后衙小院里,男男女女吵吵闹闹笑成一团。
住得拥挤唯一的好处就是热闹,有人气儿,过年也有年味儿。哪家煮了好吃都别想藏起来,大家都要去夹几筷子解解馋,明明也不是多美味好多可口,隔锅香,说的就是这些人。当然,除了冷面冷口的县令家,大人年纪轻,他是更要拿出威严来。
“今年过年咱们要怎么热闹?”现在有肉了,沐淳心下大松。
“今年过年咱们圆房吧。”尹子禾突然说道。
说完,两人都很惊异!
“还差……”
“只差一个月……”
二人同时出声。
“圆房,就是我过年……”尹子禾表情很严肃,不知道的会以为他在讲民生大事。
沐淳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让碧云碧雪去点红烛,一并把热水也烧好,俨然像个老手。
……
“冷吗?”
吃了熏肉吃了腊肠,沐完浴,画面切换到已换上红被红帐的喜床上。
“不冷,只是有点撑着了。”
“来,相公给揉揉小肚肚。”
这相公面上正经嘴巴娇嗔,沐淳忍笑,缩到床里面,推开他的手:“不用,不用,啊!”
一声尖叫,相公已经把大手伸进来了。沐淳身上发痒,咯咯咯左扭右扭笑得快没力气。
哎哟我自制的胸衣,混蛋,不能这样瞎扯,会坏的。
哎哟我自制的小裤叉儿,混蛋你看什么,太没见识。
“淳娘,我来教你,慢慢来,你先放松,放松。”尹子禾重重喘着气,在她耳边低喃。
这声音似是有一股摄人的魔力,把气氛带向旖旎。
一错神,胸衣全被解开,这才是旖旎啊。沐淳下意识想捂,谁料双手都是被制住的。
沐淳浑身僵硬,矜持也罢理智也罢,已经全然溃败。
尹子禾情不自禁把手探去,再次安慰:“放松,我不会伤到你,淳娘一定要好生听我的,因为我是你相公,天底下跟你最亲近的人。”
沐淳无语,我……我特么这是本能反应,老娘也真的好想放松啊。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恰如她此刻。明明知道要配合,但这身体就是不争气,扭扭捏捏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你,你不如快些?”她试探自己,也试探他,想迅速把这场仗打下来。
“好!”尹子禾手上猛地一用力,身侧传来娘子的一声娇哼。
你妹!
沐淳:我只是想快些进入步骤或许就能放开,可是你险些把我腿给掰折了。
“乖,很快的,很快就好。女人都有这一遭……今夜一过,我跟你,才是完整……”正戏还没上场,尹子禾就已经汗涔涔,书上说女子有了承欢的准备时,身体会有明显变化。比如骨头酥软,湿润,皮肤泛红。
“你!”沐淳不明白为什么还不……什么东西摩挲而过,刹时传来一阵麻意,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本能蜷住身体抵抗这不可控的身体,哪知被相公用胸膛直接给压躺了回去,喘不过气了。
“禾郎,你别……呜……”只余闷哼。
他的灵舌配合双唇霸住娘子小嘴用力索取,如同泥湖封胶,密不可分。浓重的气息淌过舌尖,滑过齿逢,呼吸越来越急促,只恨不得这一刻永不停止。
尹子禾再是控制不自己,像是要炸开。“淳娘……”
沐淳点点头,两只耳朵发烫的感觉格外清晰,有些痛。待相公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一股暖流袭来……
相公,相公竟然起身了。
反应不及的娘子:【问号脸】
“我!”尹子禾脸红如喜烛,呆怔地看着娘子。
沐淳刹时明白怎么回事,前辈们没有骗他,童子鸡真是这样的。
“你笑我?”
“我没有!”沐淳敢用后半生的x福保证,她真没有。
本以为今晚就这样了,来日方长。谁知,片刻后,又战意凛然。沐淳刹时有相公换了个人的错觉,痛得脚趾头都抓紧了。
“淳娘,你放松,很快就能相合了。”
话音一落,沐淳刚放松神经,活似身体被撕裂开的痛楚席卷全身,沐淳险些咬着牙齿。
“淳娘…淳娘…我的…乖乖淳娘……”不是他想说话断断续续,而是身体痛快得他没法子讲完整,美妙到骨子里的快意让他真以为升了仙。
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努力索取,全身心地、竭尽全力地、熬尽心血地占有娘子。额头,眼睛,唇,脖子,甚至那双灵巧可爱的玉足,全都是他的。每一处,他都要留下痕迹。
淳娘迷失了,不知是痛得迷失了,还是瘫软得迷失了,任由他摆弄。破瓜之夜,她就去到了极乐之地,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说漫长,是真的漫长,红纱帐里粗重的喘息声持续了很久。
喜烛燃到底,终于熬尽,灭了;天,也快亮了。
碧云面无表情地端水进房,不知该不该唤他们起床,将热水放在阁架上,傻傻站着。
尹子禾很警醒,蓦地睁开眼,把怀里的娘子放过去躺回枕上,撩开纱帐,示意碧云先出去。
碧云的脸倏尔间红到脖子根,尹子禾这才发现自己赤着一身腱子肉,想来是吓着了人家姑娘,毕竟她们少有看到男人赤上身。
沐淳日上三杆才醒来,腰胀腿酸,浑身都疼。沐浴时,满身都是吻痕。甜蜜吧?应该是的,就是太累,还太痛。
这日沐淳好像没做什么事,怎么就已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天又黑了,她像是被谁偷走了一天。
昨日山里下了场雪,通了新路的村子仍能驾着牲口进城,比以前的烂泥路不知好多少。别的商铺是歇业过年去了,城里赌坊妓坊却照旧营业,土司们趁着过节,很是捞了一笔回来。
今年衙门里的冰炭银子早早就发了下去,县衙多少年没发过这笔银子了?连衙人们自己都不清楚,从穿上这身衙服就没领过。有些商铺东家想到琼花县可能真会变天,商量着给县衙送来过节的孝敬,虽是不多,也把周姨娘花姨娘等人高兴坏了。
尹子禾今天回来得较早,眸子明明还跟以前那般清澈闪亮,沐淳怎么就发觉他眼里多了很多内容,有股子坏兮兮邪兮兮的东西。
第154章 对比
“娘子,为夫脸上有花?”尹子禾嬉皮笑脸凑上来。
“用膳。”沐淳不想和他贫, 现在骨头还痛。
见娘子鼓着腮帮瞪眼, 尹子禾摇头失笑, 撩开袍子坐下。从袖笼里抽出一封信,递给沐淳。这信很厚,又是娘家婆家合在一起寄来的。道:“咱们得把已经圆完房的事情告诉他们, 省得他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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