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人相信!
要是这么简单,终南山的大树早给人砍光了。那太医院也不用开了。
秦王又问:“给周将军的药膏,这里还有没有?”
章锦婳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话题绕到药膏上来,立即行了个礼:“有,我这就去取药膏。”
等她一出去,刘文静就忍不住问周子瑜:“周将军,你被魏广伤得很严重?”
周子瑜道:“要说严重也不算严重,皮肉没有破,肩膀胳膊也没断,就是活动不便,躺下就头痛欲裂,彻夜难眠。”
趁这会儿功夫,周子瑜把肩膀所受的伤,以及周正义的断骨疗伤过程,挑重要的地方说了一遍,听者只觉得好似听天方夜谭一般。若不是在杏林馆亲眼见到了章锦婳,走在大街上,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娇弱的女子就是神医传人。
再听说陈医令无论如何也要来跟着章小娘子学徒,更是啧啧称奇。
秦王喝了几杯热茶下肚,此刻心情爽朗,听说旁边院子里就是尚未对外开放的医馆,顿时生出一计:“周将军,你这师妹,可还有家人?”
周子瑜无端端心惊肉跳,暗觉不妙,秦王不好美色,却也是妻妾成群,这要是问到锦儿的婚姻大事,可如何是好?眼下也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师妹自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随身照顾的婶子跟着。”
秦王微微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刘文静则连呼可惜:“可惜呀,章小娘子若是个男子,将其召入秦王府,殿下就能如虎添翼。”
不愧是秦王的好友,刘文静的话,正是秦王所想的。他现在缺的,就是医和药。可以说,所有上过战场的人,都缺良医和神药。而这个章小娘子,更是非同一般,他必须抢在皇上和太子之前,将章小娘子收归麾下。
门外响起脚步声,章锦婳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是她刚刚配好的药粉和药膏,还有一小截没有树皮的树枝。
这几个人都是人精,也不再拿着药粉药膏看个没完了,反正,章锦婳要是不解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章锦婳把药罐打开:“这个药膏,就是给周将军用过的。”拿起专门挑药膏的浅口小木勺,挑了一些放到小碟子里:“殿下,诸位大人,都可以试一试。”
茶可以喝,饭菜可以吃,药膏怎么试?
章锦婳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补充了一句:“这个药膏,本就有止血生肌舒筋活络的功效。若是常年骑马射箭,手肘手腕的筋骨都会有损伤,用这个药膏涂上去,都能治好。”
刷刷刷,除了秦王殿下,旁边几个人,全都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
刘文静早就按耐不住好奇之心了,他如今做了个民部尚书的闲差事,不再跟着秦王纵马厮杀,常年握刀疤痕无数的手,骨关节早就变了形,一到冬天,痛起来拿筷子都拿不住。
再看薛收,常年握笔,手指干净,刘文静忍不住啐他一口,笑道:“薛参军,你整天写写算算的,那里用得着(涂药膏)啊!”
薛收指着周子瑜干净整齐的手指道:“刘大人,你看周将军的手,比我这只握笔写字的人还要秀美啊!”
“嘿,周将军!”刘文静把手伸过来跟周子瑜的手摆在一起:“你那个手才叫手,我这手简直就是黑熊爪子啊!”
这画面实在太有趣,秦王带头哈哈大笑,余者跟着大笑。就连章锦婳都忍不住以袖掩面,把脸扭到一边去笑了一会儿,瑜兄教她写字的时候,她竟没有留意过瑜兄的手指如此修长白净。
章锦婳在他们的手腕上涂了一圈,手掌外侧也涂了一层,竹青随即上前将药品都收拾好,端到一边。
“殿下,药膏涂上去还要等一会儿才会发热,我去厨房看看膳食准备得如何了,请稍候片刻。”说完先行退下去厨房不提。
周子瑜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目光随着锦儿的脚步移动,只是心情复杂的猛盯着自己的手腕,褐色的药膏油亮亮的,散发着蜂蜜的香甜气息。刚才锦儿的每一个的动作,都让他心头发闷。看着她手法熟练的上药涂药。明知道锦儿的手不会碰触到任何人,可他的心,就这么一直提着,隐隐发紧。
李淳风则好奇的抬起手腕,凑到鼻尖下使劲嗅,舒筋活络的药材,也就那么几种,但是这种药膏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好像没见过。
但凡在深山老林修道之人,对动植物的药性,多少有些了解,李淳风也不例外:
“奇怪,舒筋活络的药材里,麝香很好用,可是这个药膏怎么会没有加麝香?”
刘文静还是看不惯周子瑜的手,太白净了,比薛收的手还要秀气,而且面皮也白净,潼关的风沙怎么就没把周将军的脸给吹出褶子来呢!
“周将军,这个药膏,跟你用过的是一样的?用了之后是什么感觉?”
听到刘文静发问,周子瑜转了转手腕,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刘大人,涂了药的地方会发热,会轻飘飘的仿似无物,又好像有着无穷的力气。”
刘文静试着活动一下手腕,哇哇大叫起来:“哎呀,果然如此!诶!诶!我这手腕确实灵活了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刘文静,名文静,实则一点也不文静,性子耿直,冲动豪爽,勇余而谋不足。不像周将军周子瑜,名至实归,有着名将周瑜的足智,还有着周瑜所不具备的雅量,可惜就是心慈手软不够决断。
秦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吃惊,这章小娘子,用药的确如神。
只是不知道,刘文静用了这药膏之后,能否真的灵活有手腕些呢?
第六十五章 周大公子的决心
很快,众人就体验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刘文静走到秦王面前,一个劲儿的转动着手腕:“殿下,您看,没声音了!”像个小孩子献宝一样,喜滋滋的:“这手一舒服,我怎么觉得心里也跟着敞亮了呢?”
秦王觉得好笑:“你是被子瑜的话给带的,身体受伤涂的药,还能治心病,那就是神仙了。”
周子瑜躺枪,只好解释:“殿下,刘大人可能是觉着胳膊舒服了,动作利索,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也跟着没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刘文静好像找到知音:“周将军说得对极了!我就是觉得不别扭了。”
李淳风年纪最小,又刚从南坨山过来,本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对于孙圣手的大名敬仰之极,涂药膏只是好奇而为之,就是想体验一下神奇之处。
没想到一试之下,情不自禁地为之折服:“此药神奇之极!我跟着师父练功的时候,偶尔才会有这种习习生风的感受,如今只在手腕上涂了一些,精神就为之一振。”
周子瑜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锦儿的医术和制药必定能让杏林苑医馆的名声远扬,担心的是,到时候来求医的人想必会鱼龙混杂,锦儿能否安然无恙的主持好杏林苑。
而且,刘文静刚才的提议,秦王一直没有回应,对于收拢杏林苑的事,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可就是这个态度,已经表明秦王是心有所动。
若是其他人也见识了如此神奇的药膏,岂有不垂涎之理?
周子瑜越想越呆不住了,恨不能立即就转身出去,让锦儿不要再出现。
秦王看了周子瑜一眼:“周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他冷眼观察周子瑜好半天了,其他几个人都在欣喜的交换着用药膏的感受,唯有周子瑜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东看一眼西看一眼,有口无心的搭着话,还以为别人没发现。不对劲啊,这可不是他那个淡定自若的手下!
周子瑜一怔,随即正色答道:“陪父亲在这里住了些日子,杏林馆的膳食甚是合胃口。每天按时进餐,一到这个时辰,就会觉得饿了。”在秦王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比较好,刚才肯定有哪儿不对让秦王看出来了。
刘文静在后面一拍周子瑜的肩膀:“我看,是秀色可餐吧,哈哈!”
周子瑜顺势往下一矮,脸涨得通红:“刘大人,手下留情。”
刘文静看着自己的巴掌:“我的力气这么大了吗?我都没使劲啊!这药膏难道是大力丸?神力膏?”
秦王似乎很感兴趣:“在京城每天好吃好喝的,还舍得回潼关吗?”
周子瑜站直身,向秦王躬身行礼:“殿下,潼关边防是属下职责所在,子瑜今夜必定赶回潼关。”
“不必了,你明天再过来我府上,另做打算。”
秦王一直在考虑怎么才能把杏林苑变成自己的私家医馆,有了章锦婳和杏林苑的医药,还有孙圣手的盛名,说出去就是一剂定心丸,打仗就少了后顾之忧。
诚如刘文静所说,只有将章小娘子归入自己麾下,不让这神奇药膏成为御用药品,皇上也好太子也好,他们就只能望而兴叹!
当务之急,是怎么笼络人心,抢占先机。
既然章小娘子是周将军的师妹,周将军行事素来谨慎,不如让周将军来做这个事。
周子瑜可不知秦王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了这么多,一听说还可以在京城再多留一天,当即松了一口气,再跟刘文静薛收他们聊天,就自在多了。
章锦婳带着竹影竹芯端了饭菜上来,六个热菜四个冷碟,还配了一壶温热的高粱酒:
“殿下,请慢用,这高粱酒是兑了冰糖水的,涂了药膏之后,每次喝三两,浅尝辄止即可。”
刘文静看到酒,本还打算喝个痛快,一听只给喝三两,又好奇了:“章小娘子,就不能多喝一点吗?我这手一舒服,看到酒,心里就痒痒。”
章锦婳忍住笑:“刘大人,若是喝个痛快,痒的就不止是心了,只怕您痒得坐不住。”
刘文静嘶了一口气:“还能痒成这样!这么说,这个酒,也是药了?”
“刘大人,正是,用药之后,所有的膳食,若是按方搭配,按量或饮或食,一饭一水,都可以视作药石。”章锦婳说得很仔细,既是解释给刘文静,也是说给在座的其他人听的。
李淳风的师父对术数极有研究,李淳风得其真传,却也没想到章锦婳已经可以把阴阳术数用在饭食之中,将寻常可见之物,都变成药石,大为赞叹,佩服不已。
薛收指着桌上的饭菜,认认真真的问:“请教章小娘子,这些饭食,吃多少,可有讲究?”
章锦婳轻轻摇头:“杏林馆的饮食并无刻意讲究,请殿下随意饮用。只是涂了膏药的诸位大人,高粱酒最多饮三两。”
杏林馆的规矩,章锦婳不用在旁边陪伴客人进餐,只向秦王禀告一声,就退下了。
秦王最善拢络部下,在饭桌上并没有半点架子,有刘文静在,诸人说说笑笑,吃得十分畅快。
与秦王一起离开杏林馆之后,秦王还要进宫,诸人各自散去,只待第二天再去秦王府。
周子瑜心神不定的骑着马,走到半路,调转马头,又往杏林馆而去,罗怀不明所以,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章锦婳没去太乙馆制药,而是在杏林馆的一楼书房练字。
听到熟悉的马蹄声,高高兴兴地跑出来开门。看到周子瑜这么快又回转,感到很惊讶:“瑜兄,你不是要回府吗?今天不回潼关了吗?再晚一点天就黑了,不好赶路。”
周子瑜拉着章锦婳的胳膊,没理会她的一连串问话,把她拽进书房,回身瞪了罗怀一眼,顺手关上书房门,表情严肃的盯着章锦婳:“锦儿,我有重要的话,必须现在就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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