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戒苦笑,摇了摇头。“贫僧终归肉体凡胎,不想承此大任。”
李媛不愿勉强,她自己也做不到,如何强求别人?
回城路上,李媛到底心下难安,左思右想,还有一人可以帮忙,可是,若是开口,人家愿意帮忙吗?
到家后,李媛斟酌词句,写了封信。想拜托武二将做过的事再做一次,一事不烦二主,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信送到刘铮手里,不过百十字,他看了足有一盏茶功夫。
她的字迹越发秀美了,定是每日都动笔。
写这信时,心里一定举棋不定,犹豫踟蹰。
她十分担心陇南百姓,这几个月又陆续收了不少粮食储存在那里,唯恐不够。
半月前以收拢粮食,准备调动为名,将得力心腹派去了陇南。
或许可以见上一见。
为表诚意,李媛在酒楼最好的位置定了一桌酒席等着刘铮。
这是临街的一个雅间,房间内布置的十分雅致,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字画,墙角还放了一盆兰草,叶片茂密墨绿可见养护的用心。
李媛来的早,心里有些乱,见到他要怎么说呢?当初把话说的那么绝,好几个月都没联系过,他还理她吗?不过他既然答应了来赴宴,应该会来吧?
忐忑中,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媛心里的纷乱登时烟消云散,是他,一定是他来了。
门开了,小二殷勤道:“这位爷,您里面请!”一身青灰暗哑缎面长衫的刘铮出现在眼前,乍一现身,竟让她有眼眶发热的冲动。
“你来了。”李媛站起来,慌忙掩饰好情绪,微笑道。
刘铮点点头,迈步进来坐在李媛正对面。
小二点头哈腰道:“二位,菜可以上了吧?”
“好。”里原是主人。
“您二位稍后。”小二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刘铮淡淡笑着,看着李媛。李媛被他看的面皮发烫,可是她请他来的,按理该她先开口。“武二爷,最近可好?”
“很好,劳你惦记。”
“生意可顺当?”
“还好。”
“黄爷……”
“有话直说。”
好吧,没话找话确实很难过,都被人家看出来了,李媛懊恼的想着。其实这一年来她已经磨练的很不错了,在陌生人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总感觉气势不足,一定是因为身高差距!
“现在,快要夏天了。”那就直说吧,反正什么情况,他都知道。
“是啊,你说的那场地震,快要到来了吧。”究竟会不会真的发生呢,刘铮也存在这疑问。
李媛点点头:“应该快了,究竟是哪一天我也不知道。但是,武二爷上次做出的警示不够明确,且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怕是很多人已经不放在心里了。”
“你想要我再做一次?”刘铮挑着眉毛,戏谑的看过去。真是没良心啊,只有用人的时候才想到他。不用的时候简直是,弃若敝履啊。不对,我怎么能自比“敝履”呢!
李媛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大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少露出这样“不正经”的神情,一时觉得新奇,不禁多看了两眼。
刘铮暗笑,装作无意识左看看右瞅瞅,索性让她看个够。待发觉她脸上慢慢现出红晕,终于凑近一些问道:“好看吧。”
这厮……李媛气愤不已,又恨自己被他“美色”迷惑,不好发作。“武二爷答应吗?”
“不答应。”刘铮变脸也快。又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
“客官,您的菜来了!”小二端着个大托盘进来,李媛正要说话只好先忍下。
菜和酒水很快上齐,小二贴心的把门关好:“二位慢用。”
继续方才的话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来做的话,字迹,方式都不一定能做到和上次一样,所以只能来求你!”
刘铮忙活了半天也饿了,心里也没拿李媛当外人,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别说这酒楼的厨子确实有两下子,刘铮吃着都挑不出毛病来。
“第一次都做了,再做一次有何难?你在陇南也屯了很多粮食,难道不是拿来救灾的!”想要做好事就做呗,还背着人,难道她会耻笑他?
“哈哈哈,”刘铮放下筷子喝口茶,不凉不烫正适口,“李小姐,果然是心中有佛,万物皆佛!我确实囤积了粮食,目的可不是救灾,而是要趁乱大赚一笔。所以,别给我带高帽子。”
呃……
就算你没安好心,一定要说出来让人看到你心黑吗,有病啊!
赚钱是吧,好说。
“多少钱?”
刘铮皱眉,佯装出一副权衡的模样:“这可就多了,依你的意思给百姓们示警,百姓有了防备,到时候就不会缺衣少食,我储存的大批粮食就没了赚头。这个亏空你都愿意补吗?”
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李媛在意的不是这些。她没有如刘铮预料的恼羞成怒指责他趁火打劫,而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这样吧,如果你肯再做一次,而且真的没有出现大的饥荒,我储存的那些粮食都送给你。”
刘铮夹着的肉丸掉在桌上,还活泼的跳了两跳。他神色变幻,看向李媛,仿佛在看一副流传千年无人能解的棋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严阵以待
“把你的都给我?据我所知,那些粮食怕是有几十万斤。”
“一百一十万斤。”李媛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夸耀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拿来跟他交换的一个筹码而已。
“就算我再做一次,也不一定有人会信。”
“或许吧,但不信怎么知道呢。”
“你囤积这些粮食是要救人,就不怕我都拿走高价出售?”
“如果有人信了,对于百姓来说,损失会更小吧。而且,”她狡黠一笑,露出进这门之后第一个轻松的表情,“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刘铮一股小小的怨气从心底冒出,这是什么意思,不停给他带高帽子,逼着他做个大善人!好人哪有那么好做的?
“我就是一个奸商。”刘铮认真的更正她的误解。
李媛笑的更欢了。“你不是。”
“我是。”
“不是。”
“我人品真有那么好,你为什么抛弃我?”刘铮突然甩出这个问题。
抛弃?不至于吧。李媛想了想:“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好人不一定适合做夫君。”
“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你的夫君?”刘铮锲而不舍。
“这个……”李媛这些日子没考虑过这个,拒绝刘铮之后就一门心思放在生意上,根本无暇他顾。李钊居然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入赘?”刘铮替她解释。
“对,就是要入赘。”这是个太好的理由。
刘铮:“只要入赘,不论人品,才学,相貌?”
“当然不行,我也是要挑一挑的。”李媛忙解释。
“好,你慢慢挑吧。”刘铮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准备要走。李媛忙站起来,想挽留又不知道说什么,那件事,他答不答应倒是给个准话啊。
刘铮看透她内心所想:“你托付的事我会帮你做,我也不要你的粮食,但,”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如果最后,你没有挑到合适的,想要嫁人的时候,可以考虑我一下。”说完推门走了。
“啊?”李媛呆愣在房间里,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深夜,李媛猛的惊醒,心里一阵扑腾乱跳,出了一层冷汗。
没有做梦,一点零碎的印象都没有,怎么回事?
同时,睡梦中的鉴戒也突然被惊醒,心跳的厉害仿佛要跳出来一般。鉴戒几步冲到窗边,抬头看向天幕,只觉一片漆黑之中,只有西南方向似有点点异常,与纯黑之中,显出那么些混沌。
“难道……”
李媛再也睡不着,与鉴戒一般也想到那件事上。可人在千里之外,又是深夜,无计可施。只有跪在佛像前念经祈祷。
天一亮,李媛忙派了人去找刘铮商量,一面吩咐下去,若有陇南的飞鸽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她。简单收拾妥当要出门,却听闻大悲寺的小沙弥早已等候在外。
李媛心里更加沉重,事情不会这么巧,一定是大师也有感性!请了小沙弥进来才知道,他只是个传信的,鉴戒在城中某处等她。人都到了,李媛干脆吩咐了沙弥去请鉴戒,一起去刘铮的粮铺说话。
这还是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三人都谨慎的很,唯恐不小心把一个知道另一个本来不知道的事说穿。
李媛最为急切,待关上房门,看向鉴戒急道:“大师匆匆来次,怕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鉴戒偷看一眼刘铮道:“正是,昨夜突感不适,然后发现西南天际晦暗不明,怕是先前所料大难已经降临了!”
李媛:“我们……”
“不能轻举妄动!”刘铮最为冷静。“你们做的那些本就是避人耳目的举动,现在消息还没有传来,你们先有了行动,那不就叫人看出来了吗!”
李媛:“可是多耽搁一天,死的人更就多了!”
刘铮:“地震就是一下子的事,很快的。若果真发生在半夜,此时该死的已经死了。活下来的饿上一两天也没关系!”
鉴戒:“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他也是急了,都忘记刘铮身份了。
“做!一会儿你回去吩咐你的伙计,就说军中缺粮,赶紧去陇南调运……”
“可是……”
刘铮伸手示意她闭嘴:“伙计们赶到陇南,自然会告诉你当地的情况,然后,你就命他们救灾为重。”
这样就勉强可以解释过去了。刘铮知道,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应付这场灾难,物已经在那里了,再送些人过去正好。
李媛一想明白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回去就照办!”
“好了,你去吧,切记,不要太过急躁,过一两个时辰再吩咐下去。”刘铮不忘叮嘱。
“好,知道了。”李媛这就出去了。
“至于大师,回寺中装病。”
“装病?”鉴戒不解。
“就直言半夜突感不适,无力支撑。最好是让所有来进香的人都记住这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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