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玘叫了两声,目光灼灼的望着萧玉台,十分期待,公子这时候不是应该夸她一句“你越叫我就越喜欢吗?”
一脸血的萧玉台公子:“白姑娘,别叫了。”
“哦。好。”白玘乖巧收声。
等马车到了,管家掀开扯帘,就见两位公子披头散发,这位纱衣美人衣衫凌乱,胸口还在微微喘息,加上之前马车里那奇怪的声音……
好一派奢靡淫丽的景象!
管家替自家小公子叹息,看来又是沽名钓誉之辈,老夫人又要白白失望了。虽如此想,面上却丝毫不露,安排两位先去歇息片刻。进去回话的时候,也不敢说的明白,掩去这段古怪动静不提,只说,这位小萧大夫容貌不俗,正是尹大少平素喜欢的,且年纪十分的轻。
黄老夫人一听,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
“既然人已经到了,就请进来吧。”
“那老夫人要先见一见吗?”
黄老夫人略想了想:“你也说年纪甚轻,那就不必了。让他们径自去小葫芦的院子里吧!”
两人到了小少爷的院子,却被告知小少爷正在更衣。
第十二章十两银子
萧玉台坐在桌旁等候,手臂上还吊着一个受伤的姑娘。这位白姑娘,愈发的粘人了。
萧玉台茶水放在左边,于是道:“白姑娘,我要喝水。”
白姑娘心领神会,“哦”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嘴对嘴的就要来喂她。
萧玉台捂脸:“白姑娘,这杯……你自己喝吧!”
白玘又“哦”了一声,两口就把还烫嘴的茶水喝光了。
黄大夫人刚进门,就瞧着这一幕,轻咳一声,进门坐在了主位之上。
“这位便是之前在黄岩村治好了蛇鳞病的那位?竟然如此年轻,也如此的……好秉性。”诊病居然还带着歌姬,黄家这十两银子一杯的上等好茶,是给这等人糟蹋的吗?
尹大虎哪里听不出来她出言嘲讽,他也不在意,一挥手问道:“小少爷怎么还没出来?”
黄少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四下打量“这位小萧大夫,身上穿的,是前两年时兴的料子吧?莫不是尹公子穿着小了,才送给萧公子的?两位交情确实不一般,只是这别的什么好说,凭你尹家的财势,大也可以将尹公子宣扬成这密州第一的大才子,可这要想将一个人提拔成神医,任凭你财大势粗,恐怕也是不易的吧?”
“还有这位姑娘,这纱衣倒是好料子,却是夏天该穿的吧?莫不是萧公子随身带的丫鬟?”
萧玉台垂眸,神色淡淡道:“夫人猜的没错。萧某身无长物,这身体面的衣裳,确实是尹公子所赠。至于这位姑娘,却是路上偶遇,并非萧某的丫鬟,还请夫人不要轻慢。”
尹大虎早就不耐烦和黄少夫人打机锋,出言嘲讽道:“小少爷是夫人亲儿,常言道,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夫人倒好,一进门不问医术如何,却先挑剔起萧大夫的衣着。我看夫人身上穿的,倒像是今冬最风靡的面料,从瑾瑜轩出了成衣,到现今也不过半月,夫人就已经新衣上身了。倒是小少爷凡事种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一手操办,莫非夫人心中,这小少爷竟半点也不重要?还比不得一件时兴的衣裳?”
“你……”
黄少夫人一拍几案,正要驳斥,便见管家和方才的老嬷嬷陪着小少爷过来了。
“小萧大夫,老夫人身子有些不便,便不来见客了,还请您多加担待。”
萧玉台见这孩童和黄小路差不多年纪,便俯身过去,对他笑了笑。
小少爷眼珠微动,好奇的瞧了瞧她,又垂着双眸,并不说话。
萧玉台仔细看了看他左额上的那块,皮肤呈灰黑色,上面的表皮突起犹如鱼鳞,却看不出到底是哪一种。论理,若是皮肤表症,也不应当只有这一块,可若是胎记之类,却也不像。
萧玉台用手指摸了摸,问道:“疼吗?”
小少爷摇摇头,两颗水晶珠瞪着她,还是不肯说话。
“季节交替之时,颜色会有变化吗?”
管家答道:“夏天时,颜色会更深一些。”
“那自小周岁宴上发觉,有长大吗?颜色有没有变化?”
“小时候少爷脸小,只是随着少爷长大而变大了。颜色是越来越深了,起初只是淡灰色。”
萧玉台又细问了些问题,小少爷只是摇头点头,其余的由管家和老嬷嬷代答。倒是黄少夫人,萧玉台问的问题,看神色,她一概不知,偶尔还出言相讥。
看完诊,萧玉台就提出,去小少爷住所看看。
管家看了看小少爷,见他点头,便要带着萧玉台过去。黄少夫人见白玘还跟着萧玉台,柳眉微扬:“萧大夫,稚子纯真之所,您这位朋友,恐怕不方便过去吧?”
白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她的年纪,揣摩了一下,问道:“妈妈,您说的是我吗?”
蓬莱阁里,年轻美貌的叫姑娘,上了年纪叫妈妈,没记错啊?怎么这位“妈妈”突然变脸了?
黄少夫人怒斥道:“胡言乱语!你叫我什么!管家,还不把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给赶出去!还有这个沽名钓誉之辈……”
管家给夫人行了礼,略有些为难的看了萧玉台一眼。
萧玉台拍了拍白玘的手:“你在这里等我。”
白玘“哦”了一声:“那你要快点啊。”说完,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衣袖。
萧玉台在小少爷住所细细搜寻了一圈,便按照之前商定好的,与管家回话。
“在下医术浅薄,确实没有头绪。只不过,在下曾经受许老提点,若是他老人家愿意前来看诊,小少爷的病情或许能有改观。”
管家急问:“许老?哪位许老?”
黄家看遍了密州城的名医,最近却得知,前太医院院判许昭,隐居密州城,老夫人也一直在派人打听他的下落。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萧玉台吐出两个字:“许昭。”
管家急忙去回禀了老夫人,便依尹大虎所料,两人与老夫人交代好之后,就带着黄家众人前去请许老出山,之后,就没有萧玉台什么事情了。
萧玉台与老夫人解释了一遍自己与许老的瓜葛,只是偶然遇见,随口赐教,连挂名弟子都算不上的。虽然如此,到底沾些缘故,老夫人急切的不行,并不以为意。
“小萧大夫能请动许老出山便好。只是,许老既然隐居,想必不愿意泄露行藏,还请小萧大夫和尹公子多跑一趟。”
萧玉台自然应了,告辞老夫人便走,就听黄少夫人再次轻笑一声。
“慢着。管家,是否还忘了什么东西?”
管家忙回身问道:“还请少夫人明示。”
“十两银子。”
“自我儿周岁起,突遭变故,黄家便广招名医,婆母心善,凡上门医治的,不论有无真本事,也不论开不开药方,说不出个一二,就算直言一句,在下医术浅薄,没有头绪,也还是能拿到我黄家赠送的十两银子。如此紧要的好事,管家怎么好忘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萧玉台停下了脚步,揪着她衣裳的白玘也跟着停下。
尹大虎满脸期待:“怎么?难道是有头绪了?”
萧玉台微叹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埋藏:“并没有。”扭头便问一脸尴尬的管家,“十两银子呢?”
管家看了一眼老夫人,便吩咐人去取,三人走出别庄,下人急忙端着托盘追上来了。
管家一看托盘,便问:“这是怎么回事?”托盘中岂止有十两,再看这送银子的,也是惯常给大夫人跑腿的。
“这……这十两是照惯例支取的酬金。这另外的十两,是我们大夫人赐下的。”
下人急忙回话,尹大虎脸色不虞,却扭头不语。萧玉台拿了十两银子,浅浅一笑:
“既然黄家早有惯例,我便取我的十两银子就是。”
下人急忙回话:“这可不成,大夫人交代了,这银子还请您务必收下。”
“是吗?”她萧玉台的自尊心,便只值这区区十两银子吗?
第十三章头破血流
“是吗?”萧玉台随手一推,眉梢敛却风华,漫不经意淡笑一声,“既然送我,那我送你了。”
说完便上了马车,管家急忙训斥一声,拦住这传话的下人,一行人便原样往城中过去。
一路上,尹大虎都没说什么话,唯萧玉台神色始终淡淡。
行到半路,尹大虎忍不住了:“那……今天去请了许老出山,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与这黄家的老夫人、大夫人,都不再有什么牵连,而且,黄岩村的隐患,也彻底解决了。你也别闷闷不乐了。“
白玘两眼放光:“公子因何闷闷不乐?不如奴家唱个小曲儿,给您解解闷吧?”
尹大虎一脑门撞在窗户格子上:“这位白姑娘,你真的不打算扔下去吗?”
白玘神色凄楚:“公子可别弃奴家不顾,奴家日日夜夜,心里念的都是您……”
尹大虎扶住头上银冠,苍凉道:“怪我,我不该说话!”
刚说完,就见萧玉台猛地揭开窗帘,对外叫了一声:“管家,来三根冰糖葫芦!”
这时马车已经行到城中,穿过集市时,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萧玉台耳尖,就捕捉到了吆喝声,“冰糖葫芦,不甜不要钱!”
管家虽然不快,但此人毕竟和许老有些亲故,便急忙派人去买。
“尹大虎,许老有了诊断,烦请你知会我一声。”萧玉台咬了一口糖葫芦,说道,“十两银子呢,我跑这一趟,不冤。想当初,我也有为了半块玉米饼,被人叫过小乞丐的时候。”
尹大虎嗯了一声,就见白玘咬了一口糖葫芦,神情义愤:
“公子,不甜啊!我去把钱要回来!”
萧玉台看着她手腕伤处裹着的布绢,神色温柔:“乖,不要了。”
许昭住在城西慈幼院旁边,慈幼院大门下去,一条小径,三颗梧桐大树下,一座两进小院子。石径生苔,门窗虚掩,药香袅袅而出。
萧玉台和尹大虎先是拜请,接着黄家派来的管家和老嬷嬷又做足了姿态,再三恳求,许老终于应允,便随同黄家一同前往别院。
这会儿,就没尹大虎和萧玉台什么事儿了,两人步行出了小径,就有尹家的马车来接。虽然事情顺利,但萧玉台今日平白受辱,却在尹大虎意料之外,让他略有些不安,便执意要送她回去。
萧玉台自然不必推辞,两人又绕道去买些东西。走到半道上,小厮来报,前头路被堵住了。于是,马车便从后巷绕过去。
后巷狭窄,又时常有孩童出没,马车速度越发的慢,萧玉台打起车帘透气,就见着一个黄衣姑娘,抱着个大胖娃娃在那卖力的哄着。
这黄衣姑娘,正是黄二伯家的独女黄鹤。看这后门上没有牌匾,约莫正好是医馆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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