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连连请罪。
......
苏暖趴在里间屋子里数钱,榻上堆着散乱的银钱,她小心地数着,银票子叠在一起,还有一堆铜钱。这些放在铺子里不放心,她每日里留下少数的铜钱,其余的都拿回了梨落苑。
与外边比起来,梨落苑怎么说还是安全的。
她嘴巴里念叨着“四十七,四十八......”
直起身子,拢在一处。
这是这个月的收入,总共七百零四十八两银子。
她有点小开心,刨去成本,应该赚了近300多两。还是不错的。
她眯起了眼睛,只是,她望了望外面,院子里小郑氏正在与雯星几个在翻晒东西,这天入了秋以后凉得快,这乘着阳光好留着些冬日里的衣服袍子都要翻出来晒一晒。
苏暖刚看过了,那些亮出来的衣裳,许多都不能穿了。苏暖的都太小了,特别是小郑氏的,苏暖看得眼中一热。
那些衣服,都是絮棉的袄子,笨重不说,还由于经年了,硬邦邦的。
瞧着母亲一脸平静地与王妈妈商量这些袄子再拍一拍,重新添上一点新棉花,她的心里不禁发赌。
小郑氏竟然没有一件皮袍子,像样的皮袍子。
反观自己衣箱子里那些皮袄子,狐狸毛的,兔毛的,明显是改小了的,这些皮子不错,拿出来在阳光下闪着柔顺的光。
苏暖望着,别开了头。
这些应该都是小郑氏先前自己的衣服,每一件都是不错的,可她就那样拿了出来,统统改了,给自己穿。这不明显着是浪费么?自己正在长个子,这改了,只能穿一二年,再是不能穿了的。
她吸了吸鼻子,又使劲揉了一揉。苏暖何其有幸?小郑氏不是亲娘胜似亲娘,除了娘亲,谁肯这样做?
她从银票子当中拿了三张出来,:不管了,先去给娘置办一件过冬的皮袍子,钱么,慢慢赚,再想办法就是。
国公府的冬衣也有,金氏前几日又特特叫给苏暖准备了两件斗篷披风。一早叫人量了尺寸的。
可是苏暖却是打定主意,婉言谢绝了。
她知晓,那两件披风的料子是金氏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郑云意她们并没有。
原因是什么,苏暖自然是清楚。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尽力不能多占金氏的油水了,从现在开始,就与原来一样吧。
但是,小郑氏这个袍子是一定要置办的,不能在大年夜团拜的时候,叫小郑氏抬不起头来。
苏暖揣着银票,带上雯月往最大的皮铺子走去。
苏暖挑了半日,相中一件狐狸毛料子,灰白色的毛,刚好够做一件狐白皮袄,毛也细密厚实。
苏暖瞧着喜欢,也不打眼,却最是舒服保暖。
想到先前给小郑氏淘的那件白狐坎肩,她喜欢得不得了,想来这件她也应该会喜欢的。
雯月抱着袍子乐颠颠地与苏暖到了裁缝铺子,按照小郑氏的尺寸,要求做件袄子。
两人回来时候,苏暖瞧瞧小郑氏的房门,吩咐雯月不得与小郑氏说,不然,说不定又改成自己的了。雯月自是点头答应着。
隔了十来日,估摸着袍子已经做好,苏暖带了雯月去亲自去取衣服。
掌柜的从里头拿了出来,一抖开,苏暖就满意得很。
青白色的狐毛很是顺服,巧手的掌柜在领子与下摆又加了锦缎连接,钉了盘扣,很是亮丽。
她拎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又叫雯月穿了,自己己瞧了瞧,雯月身量与小郑氏相仿,穿上,立时华贵不少。苏暖满意地包了起来,付了银子,雯月抱在怀里,两人往外走。
中途又往聚福斋去买了只糯米鸭子回去,小郑氏爱这一口。
不知不觉,路过隆祥。
她情不自禁地抬头瞧一眼,却见正有人出来上门板。
她心中一个愣怔,望望天色,怎的这个时辰就关门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想到先前郑卓信说的话,心道莫不是那事已经发了?
正惊疑,却是门板一动,后面钻出一个人来,可不就是六子?
“六子!”
她叫。
六子回头,见是苏暖,忙笑着跑过来:“闽朝奉!”
苏暖一笑:“六子,今日怎的这么早收工?”
六子脸一垮:“您不再,大掌柜与二掌柜这两日也不在,整日里不见人影。这铺子里,上回锁柱收错东西,被蔡掌柜好一通埋汰......可不得早点关门。”
苏暖“哦”了一声,一时也无话。告辞,瞧着六子匆匆上好最后一块门板,转身离去。
苏暖有点心绪不宁:这看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在隆祥待了这么久,鲜有金掌柜与蔡掌柜两人同时不在的。即使苏暖在,也是有一个必要当日赶回来的。因为当天,都要盘点一遍当天的帐目的,货帐对过,方算了结。
又想着郑卓信这两日也不见了。
她招手,叫过木青,吩咐了几句,望着她。
木青微微发愣:“小姐,咱打听这个作什么?要叫少爷知晓,要发火的.....”
苏暖瞧着她笑:“无事,我就好奇,这不是关系到隆祥么?四哥叫我离了那里,我这也做了几个月了,八卦一下.....咱悄悄地,不叫他知道就是。”
木青只得点头。
晩间,木青探得消息回来,证实了苏暖的猜测。
却原来是郑卓信这两日早出晚归,连木明、丰子也不见了人影。
木青悄悄说:
木明他们不肯说,但有一点肯定:
少爷他们抓了人。
因为木明他们私下里说,当时人太混杂了,还是跑了一个人。
161各有所长
苏暖心中一跳:“跑了人?谁?”
木青摇头:“听说是一个商人,趁乱逃走的,当时人多,没注意。”
苏暖愣愣地望着木青,一时未说话。
见木青转身去端水,心内有所感,想着再问上一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从何问起。
商人,不会是华明扬吧?
她的心一颤,又暗自抚胸,心道: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耳边传来淅沥水声,帷帐后,木青正在木盆里铰水,哗哗地,她用力铰干棉巾,铰了三四回,方回头:“小姐,好了!”
苏暖缓缓走了过去:“雯月呢?”
这贴身的活向来由雯月与小荷两人干的,怎的今日是木青?
木青恭敬递过手中棉巾:“雯月去大厨房端汤了。小姐,擦把脸吧!”
苏暖望着递过来的绞得干干的,麻花状的毛巾,拎了过来,用手摸了摸,重又浸了回去,再轻轻捞起,拧了,沥干了一半水,方说:“棉巾拧得太干了,这样擦着脸生疼!拧一半的水,方好。女孩子,不同男子,这脸要水保养。”
她仰了脸,把三成湿的棉巾覆在脸上,吸净了水珠,方拿下,递给木青。
木青微红了脸,仔细地记下了。她是第一次做这些贴身的细活,于这方面,并不精到。
自小习武,与一帮子男子一样从小接受训练,生活细节上自是随意得很。整天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常常累得倒头就睡,几天不洗脸洗脚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今日,她是一心想同苏暖亲近,故而,雯月出去的空档,她自告奋勇替小姐净面。
上回,她丢下苏暖,去救木明的事还是被郑卓信给知晓了,当晚,郑卓信找了她去。
“木青,你明日收拾东西回来!”
郑卓信说。
他木了脸,面无表情。
木青的脸登时就白了。
这是对她的惩罚。
她的任务没有完成,中途调换人手,这是对她最严重的处罚,对于一个护卫,主人的贴身护卫来说,也是一种莫大耻辱,意味着她的任务失败了,以后她在一干护卫当中将会抬不起头来。
她抿嘴,不敢说什么,转身回了梨落苑,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
去向苏暖辞行时,苏暖吓了一跳,再三细问,得知原委后,忽然就提了裙子跑去找郑卓信了。
半个时辰后,苏暖回来,对她说,不必走了,留下来。
苏暖告诉木青,她与四少爷说了,是她允许木青离开的,木青遵她命,何错之有。
她说:木青,你救的是自己的哥哥,何错之有?你做的是对的,哥哥若没了,这天要塌了。
她又说四哥这人冷血,死脑筋。
苏暖抬高了头,有点小得意,然后又丧气地咕哝了句:“可是四哥却小气,也不把你给我!”
木青留了下来,她依旧跟着苏暖出门,一如既往。
只是从那日开始,她慢慢关注起苏暖周遭的一切来,包括起居。
今日见雯月去大厨房提食物,她就自告奋勇,她想得很简单,她想更加接近小姐,与小姐靠得更近些。
她牢记小姐的一句话:“那是你的哥哥,没了就再也没了。”
她感动,甚至想哭。她父母双亡,小时就是与哥哥相依为命,她不能想像,没有哥哥的日子要怎么过?是以那日她才不顾规矩撇下苏暖,去营救木明。
原本她作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却没想到苏暖会为她求情,更没想到的是,少爷竟然答应了,真让她留下了。
她咬了咬唇,专心,认真记下苏暖的动作,从拧棉巾到盘发。
这才发视,原来小姐洗脸换衣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能自己做,尽量不假手他人。
就是雯月她们也只是在一边瞧着,帮着盘发递东西而巳。
苏暖嘴里咬了一根头绳,偶一回头,见木青呆愣愣地,她一笑,这妮子,明明做不来这些事,却要抢着做,多别扭。
她还是喜欢木青大大咧咧地跟在她身边英姿飒爽的样子。人嘛,各有所长,木青的长处就是有一身好功夫,也因此她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这是小荷几个不曾有的。
“木青,你去准备一下,咱们午后去集市一趟。嗯,再多备一口小筐,还有那棉布、须草也多带点,咱们这次路有点远。”
木青点头称是。
门帘一掀,雯月捧了食盒进来,她利索地掀了食盒盖,小荷开始布筷,木青回头瞧一眼,见苏暖笑吟吟地接过。
木青愉快地往外边奔去了。
夜深人静,郑国公府一片漆黑。
长信街上,已是一片寂静,郑卓信几人正行走在大街上,双目发亮,炯炯有神。
此时巳近子夜,天上星光点点,闪闪烁烁,就犹如他此刻的心情,跳跃不停。
想到今日那两人,他禁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今日大有收获,人既带了回来,接下来就不是事了。急,就对了,让他们急才好。他们越急,他就越有把握。
101/298 首页 上一页 99 100 101 102 103 10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