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秀刚跨进的脚步一顿,委屈地:“爹!秀儿找你有事。”
郝明秀睡了一觉,忽然就起来,她想着今日郑卓信好似并没有与她说明白具体的原因。
她一直想着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这才想起,还是应该找父亲问个明白才是。
门口她见了那守门的小厮,知道父亲不让人打扰。
却是想着从小自己就没有少跑过父亲的书房,父亲不都无奈地放自己进去了?
所以,她才不顾小童的劝阻,直接闯了进来。
却不防见到父亲这么冷冷的望着自己,说着“出去!”
郝明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浮了上来,还有那莫名的委屈。
她哆嗦着嘴唇,颤声:“爹,我就是想问一句。那郑家因为什么要退......”
她忽然住了口,郝正英双目楞楞地盯着她,深深地盯着她,不说话。
郝明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父亲这是怎么了?
那眼里的神色,她好像看不懂,她瑟缩了一下。
从小,郝正英眼里的都是神采风扬,充斥着亮光,那是自信,满满的自信。这种光采,随着他的升迁,也越来越亮。
那里会像现在,暗淡无光好像蒙上了一层灰,无了生气。
“爹,你?”
郝明秀上前一步,抬手:“怎么了?不舒服么?”
“无事,你先出去,让我一人静一会。”
郝正英挥手,赶郝明秀离开。
郝明秀只得转身,咽下了嘴里的话。
她走到门边。
“秀儿,郑家的亲事,就此作罢。明日我就叫人退了那庚贴。这要退,也得由我们郝家提出来退。”
“爹!”
郝明秀一声惊呼,瞥见郝正英那黑洞洞的眼睛,又哽住了。
郝明秀消失在了门外,郝正英忽然起身,拉开门:“来人!”
门口小厮快步上前:“老爷!”
.......
郝正英匆匆从黑油轿子里钻出来,他瞧了瞧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才关宫门。
他匆匆递了牌子,就焦急地在宫墙外徘徊。
足足等了一炷香时间,才见那个小内侍匆匆跑来,说:“大人,娘娘现下没空,说有什么事情,过几日再说。”
郝正英微笑点头,回头,却是脚步虚浮。
他抬头瞧了瞧高高的宫墙,转头重新钻进轿子里面,轿子抬了起来,他沉声吩咐:“去东平街。”
小厮应声,手一挥,轿夫抬着轿子快速拐了一个弯,径直向东平街上去。
轿子晃晃悠悠,郝正英整个人瘫在轿子里,微喘着气,现下只有去找他了。
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方才,她态度让他感到了危机。
可是,本能地,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还有机会。
清王府,依旧一派恬静,那两颗高高的香樟树,从墙里伸出,枝叶茂盛地舒展着,只是叶子微微有些泛红。
他敲了门,门房很快带了他进去,一直到了湖边水榭。
踏上那厚厚的,依旧红艳的红毯,他的心忽然就没有那么飘忽了,及至见到那个俯案疾书的男子,他的心彻底安静了下来。
“王爷!”
他叫。
清王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微笑,向他招手:“子建,来,瞧瞧本王的字,是否有了进步,只是这一笔,总觉得不妥,你来说,该点在哪里合适呢?”
郝正英迈步向前,靠近,桌案上一幅刚刚写好的条幅,上面墨汁还未干,闪着黑幽幽的光。
他展开了一丝笑容,说:“王爷的字又有进步,特别是这个恒字。转折有力,颇有神采。”
他有点干巴地说着,一向言辞流畅的他,竟然也词穷了起来。
“子建,你今日来有事么?”
梁志看一眼有点明显心不在焉的郝正英,淡淡地说了句。
191伏击
凌晨,郑卓信在狮子巷口遭到了伏击。
对方堵了前后巷子,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
迷烟,毒药,轮番都用上了。
郑卓信是寅时初出得顺都衙门,带了木明与风子两人。
一开始,他们就发觉有人跟踪,三人快速向前奔走,到了狮子巷,却发现被赶入死胡同,对方大概有二十多人,个个武艺高强,且都蒙了面巾,刀尖都带了毒。
这是一场惨烈的巷战,整整激战了一个时辰,期间竟然没有一户人惊醒。
三人已经是浑身浴血,气力不支,被逼到了一个墙角。
郑卓信望着满天的星斗,眼皮子只打架,毒发作了,解毒丸已经没有了。三个人,吃光了所有的丸药,这毒霸道,那“万能解毒丸”好像不顶什么用。
瞧着风子软了下去,立时被一阵乱刀砍下,血肉飞溅处,木明拼死横在他面前,但亦是连中数刀。
他的舌尖已经是血糊糊一片,无数次的咬舌尖,不然早昏过去,那药粉可是对着他直接扬了过来。
眼见木明也倒了下去,他努力挥退一拨砍来的乱刀,还是被一道砍到后背,力道之大,他一个踉跄,眼前金星乱冒,拿刀的手千钧重,怎么举得这么慢?
眼见得数把刀同时砍下来.......
他慢慢咧开了嘴角:这是要死了么?
仰天倒下去之时,他看见了满天的星光,闪闪烁烁,隐隐有一个胖胖的和尚满面笑容从星空中飘了下来。
他这是毒入脑子,出现幻象了......
......
郑家高高的围墙上,鬼魅似地飘下一团东西来,守夜侍卫谨慎地围了过去,却见一个和尚正一手提着一个人,立在当地,一瞪眼:“前头带路。”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眼尖,认得那个垂着脑袋的是四.....少爷。
他再一扫那个和尚,立时反应过来,忙一溜烟地往前跑去:“大师请。”
清风院的灯笼霎时全亮了起来,三儿、顺子几人见了血肉模糊的郑卓信和木明早两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开了门,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厨房烧水。
堂屋里,善行直接把两人剥光了,连带着身上血淋淋,留血不止的伤口,一手提了一个,全给泡进了一个大木桶里。转身从身上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抖在水里,搅匀了。
见几人围着自己,善行一瞪眼,赶了几人出去,叫他们在门外守着。自己绕着木桶,快速出手点了昏死的两人身上几处穴道住了那不停往外渗的血水,这才开始推拿过穴,只一会就满头汗珠,却是一刻不停,守在外头的几人,透过门缝,之间善行像个陀螺似地,不停地转在木桶四周,越转越快......
等到老国公与郑启华穿着一件单衣赶到的时候,善行已经离去,只有一地狼藉的水印,还有木桶里两个头挨头靠在一处的两个人。
两人的身子发红,隐约可见灰红色的水。
老国公心脏一缩,几步上前,细细看了,见郑卓信虽闭着眼睛,但是呼吸尚稳。只是满身的伤痕,有点泡得发白,伤处白色的皮肉可怖地翻着。
郑启华眉头一皱,怎么信哥儿和木明挤在一处?
就不能多那个木桶么?
一旁的六子忙上前,悄声解释:“老爷,大师说了,这药不够,所以只能和少爷挤在一处.......“
老国公一摆手,问:”大师还说了什么?”
六子摇头,见两人盯着他,补充:“大师说了,再过一个时辰,等少爷他们身上这红色褪了,变成白色了,就可出来了。”
两人这才吁了一口气。各自找了椅子坐了下来,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木桶中的人。
老爷子更是一拳头砸在椅子上,懊悔不已。
......
一早,苏暖正和小郑氏在吃栗子糕,刚下的栗子,吃着很是香甜。
苏暖连着吃了几块。一旁的雯月又体贴地端了茶来,她抿了一口,看着还有许多,想着给金氏送点去。
木青提了食盒,一行人刚到了金氏的院子,就见通道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金氏正匆匆而来。
苏暖见了忙叫了一声,却见金氏脚步飞快,只摆摆手,就飞快往前院去了。
苏暖诧异,远远地站了。
通往清风院的通道上,管家带着一个大夫连跑带颠地跑过来,管家一脑门子的汗,亮晶晶地,来不及擦,只是连声催促那个大夫。
见了金氏,站住:“夫人!”
然后越过金氏直接跑了过去。
郑卓信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单子,两个人正站在榻边皱紧眉头。正是郑启华和老国公。两人守到现在,郑卓信都没有醒来。
老国公望着郑卓信那惨白的脸,不知想些什么。
一旁的郑启华看看儿子,脸上闪过担心,焦急。本想着说两句,见管家带了王御医来了,又住了口。
金氏一声呜咽,在看见了郑卓信蒙着被单躺在那里的时候,登时就软了腿,口里一声嚎:“信哥儿.....”
苏暖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住了。
木青红着眼睛。
风子没了。
看到那个心脏处被捅了七八个窟窿的破败身体,木青感到后背一阵发麻,这是有多大的恨意,才会在一处同时捅上那么多刀?且刀刀精准,都是向着要害部位去的。
木明也伤得很是重,一条胳膊都露出了骨头,那个大夫说,如果不是及时封住了几大穴位,恐怕早流血留干了。
少爷也是今方才刚刚醒过来的。
木青也是刚刚见清风院被封锁,觉得不对,跑去找木明,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她哥哥受伤了。
她当时就吓了一大跳,记忆中,少爷和哥哥从来就没有伤得这么严重的。
看哥哥,几乎身上都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好在都不是致命的伤。
听说这是中了毒。
这是谁?这明显是要置人于死地。这么霸道的毒。听说他们先前带的解毒丸根本就不顶用。
幸好,王太医说了,幸亏先前有人逼出了他们身上的毒,不然,他就是再妙手回春,恐怕这会子.....
“木青,四哥现在醒过来了?那个,可以去探么?”
苏暖忽然站起身子说。
192交接
“恐怕不能。”
见苏暖望着她,木青解释说:“清风院里,被封了大门,夫人说,少爷需要休息,不让打搅。今早,二小姐她们去了都被拦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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