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到初五,这些人亦能松快几日,不用做活,好好儿地休息。
苏暖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她环视了一圈,就直接朝着师傅的住处走去。
见有人来,院中的人都转头朝她看来,见是她,又转过头去。
这里少有人来探望,但是,现在是过年,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门口张望,期望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人。
苏暖看着那一双双或呆滞或渴望的眼睛,低了头,微笑:“姑姑好。”
管事姑姑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姐怎的来了?快请进。”
苏暖抱着包袱跟在后头,穿过长廊,到了师傅门口,转身塞了一个红封过去:“有劳姑姑了。”
林姑姑捏着手中的红封,笑得热情:“奴婢给小姐拜年了。愿小姐吉祥如意。快请进吧。”
她推开了门,朝里头喊了一声:“贺姐姐,小姐来看你了。”
里头靠着窗台晒太阳的贺司珍转过头来,见是苏暖,咧开了嘴。
苏暖等林姑姑走了,掩了门,这才把手中包袱一放,笑吟吟地拜下去:“徒儿给师傅拜年了。愿师傅身体安康,吉祥如意。”
说着立刻直了身子,叫了一声:“师傅!”
直接扑进了贺司珍的怀里。
贺司珍抱着她,笑得合不拢嘴,轻轻地叫着:“好孩子,好孩子,又长高了。”
两人坐在榻上,苏暖四下瞧了一瞧,见还收拾得干净,窗上还贴上了大红的窗花。
闲谈中,苏暖得知如今的林姑姑对师傅还算照顾周到,瞧着师傅依旧清瘦的脸,苏暖咕哝了一声:“师傅怎的又瘦了?”
贺司珍笑了起来,说:“还说我,倒是你,怎么还这么瘦?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才是,这女孩子家,最要紧的就是这几年,记得你以前老是不按时吃饭,瘦得一把子骨头.......”
苏暖满足地靠在贺司珍的身上,听着师傅唠唠叨叨地说着,很是舒服。
“师傅,如果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多好。”
苏暖忽然看着她说。
贺司珍笑笑,搂紧了她,说:“你顾好你自己,不要管师傅。你的路还很长,将来要嫁人,生子,有自己的家。你要好好儿地生活,知道么?这样,师傅就高兴了。师傅现在这样挺好,你不用挂着我的。方便的话来看一眼,让师傅知道你安好就成了。好孩子,听话。”
苏暖撇了眼睛,心里发酸:不,自己一定要接了师傅出去。不能让师傅留在这里终老。自己能看一次是一次,终归是不便。哪里有师傅在自己跟前呆着好?自己得努力,现在不是有钱了么?对,明日就去找房子,先准备着。”
半个时辰后,苏暖告辞出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见郑卓信还未出来,就有些着急。她低了头,四下瞧了一瞧,往那人少的地方去坐了。
正等得着急,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内侍从门内转了出来,见了她,停住,指着她:“你是谁家的女眷?怎么在这里?”
苏暖一身侍女服装,忙低了头:“禀公公,奴婢随同我家公子进宫给娘娘拜年。”
太监狐疑地上下瞧了一会,见她只低着头,说:“抬起头来。”
苏暖缓缓地抬了头,那个内侍吃了一惊:好个漂亮的姑娘。
他盯着苏暖,缓和语气:“你们家公子是谁?你又叫什么名字?”
苏暖一愣,她望着内侍眼中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这才发现竟然是英华殿的太监,御前太监王喜,只是如今发福了,一时未认出来。
她只得开口:“禀公公,奴婢是......周大人!”
苏暖忽然叫了一声。
王喜回头。
周长丰正一身侍卫服过来,见了苏暖一楞,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苏暖眨着眼睛:“我同我家少爷来的,少爷吩咐我在这里等他。”
一边盯着他。
周长丰反应过来,对王喜
说:“王公公,这位是郑统领的侍女,我们认识。不然,我带他过去那边等。”
说完,看着苏暖:“走吧。”
苏暖,忙低了头,跟在他身后走了。
“你到哪里去了?上会子去找你,都不见人。伙计又不说。只说你出门了。”周长丰压低声,匆匆对跟在身后的苏暖说。
237少了一罐
身后王喜瞧着走远的两人,愣了一会,对正跑来的小内侍说:“怎的这般久?叫咱家好等!”
小内侍慌忙抬了头,说:“方才奴才过来时,见到四皇子,叫住了奴才,给他举杯子,这才晚了。”边说边递过手中的一卷东西。
王喜接了过来,见是他要的东西,颌首,忽盯着那个内侍说:“举杯子?举什么杯子?你这东西可有给人发现?”
他发急。
小内侍忙举手发誓:“绝对没有。是四皇子同郑大人要表演那“百步穿杨”的功夫,叫奴才顶了那瓷杯子站在中间,四皇子扔了弹珠过来。”
小内侍一脸的心有余悸,方才他的两眼紧紧闭着,挤着,生怕四皇子一个错手,打偏了,打瞎他的眼睛。
心里直叫苦:“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偏偏就被四皇子给看见了。”
王喜“噢”了一声,挥手,往前行去。
四皇子与郑家少爷。
方才那个侍女说的就是他了。
想到她那惊艳的颜色,不由叹一声“可惜!”竟是郑家的下人。
.......
这厢郑卓信辞别一直拉着他不放的梁隽,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甬道转角处,四下寻了一遍,并未见人,不由着急。
见得有那值守的小太监,招了过来询问,这才知道,是跟了周长丰走了。
他心内嘀咕了一声,往值班房走去。
刚转过去,就见苏暖正在周长丰的陪同下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
见了郑卓信,苏暖与周长丰告辞,周长丰顿住,不再往前,笑笑拱手,往回走。
“四哥。”
苏暖几步上前,不无怨怼地:“怎么才来?”
郑卓信笑笑,说:“有事绊住了,走吧。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看一眼已经转身的周长丰说。
两人往宫外走去,苏暖轻声回答:“方才被一个公公盘问,刚好碰到他,听说我是郑统领的妹子,就带了我过来这里等你。对了,周统领也是丰台人,他的父亲与我爹以前共过事。”
苏暖很快回答,见郑卓信不再追问,心下吁了一口气,却是在想着,周长丰方才说的话。
他说,埋在焚烧池那里的蜂蜜找到了,大部分都已不见,早混入泥土。也找到一两罐残留未倾干净的,却好似因为长埋在地下,早已经面目全非,被地下的虫蚂所食。不过,可以想见,必是没有问题的。周围全是虫蚁的洞,密密麻麻。
基本可以确定,应该只有那一罐子蜜有问题。
可是,口说无凭。
两人商量了半日,都一致认定,唯今之计,只有找出周凌天下毒的原因,从这里入手。
蜂蜜这块是没有法子追究了。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周长风说得对,也不算白忙,至少知道了当年丰台进贡的蜂蜜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周长丰细细数了那些罐子,少了一罐。
当日,进贡的蜂蜜总共分成了556罐,因为汪才人那罐子查出有问题,人心惶惶,一时宫内谈蜜色变,库内的蜂蜜集中掩埋,包括那罐子有毒的蜂蜜。
可是周长丰数了数遍,确实是少了一罐。
那些罐子都在,横七竖八地埋在那里。
那罐子蜂蜜被谁留下了?
知道毒蜂蜜,还敢留下,恐怕除了当事人,就是曾经吃过的人。
找到那罐子蜂蜜.......
苏暖与周长丰达成了共识。
郑卓信望着一直心不在焉的苏暖,见她木着一张脸,自上车以来就靠在车壁上,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全没有了刚来是的那份激动与期盼。
他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是触景生情了?看来见了师傅,深有感触。”
想到苏暖先前所话,心下又多看了她两眼:司宝司的宫女么。
他忽然开口:“你那铺子如今怎样?”
苏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四哥,你知道哪里有房子要卖么?”
郑卓信一楞:“谁要买房子?你么?”
苏暖点头,说:“是的。我想买房子,给我娘住。你知道的,我娘她一直想要回去丰台住,可你也知道的,苏家那帮子人,我怎么放心?”
郑卓信下意识地想说:“就住在国公府不是很好么?”
可是他看着苏暖那认真的眸子,又住了口。
“好,你想要怎样的?说来听听,我叫人留意就是。”
苏暖见郑卓信爽快,马上盘腿住直了身子,掰着手指头,述说了起来:“第一,价钱不能太高,你知道,我只有一万两银子,还要置办家具什么的。第二,这地段不能太偏,还得在东城,最差也得在南城,娘才不会觉得太委屈,她闲时出来逛个银楼什么的也方便。主要还有这两处地方治安好,我们住着放心。”
她两眼亮亮的。
“这第三么,如果条件许可,最好要那新宅子,这样的大树少,院子里看着亮堂、宽敞。而且这样的宅子也干净,没有那些阴私腌臜的事情,让人住着放心。这第四嘛......”
她巴拉巴拉地说着,有些兴奋。
两世都不曾拥有一座自己的宅子,自然有太多的向往与期望。
她两眼放光,仰着的小脸即使在车内昏暗的光下也是泛着光,神采奕奕。
郑卓信很有耐性地听着,末了,一口答应:“好。”
苏暖欢天喜地地掀起了帘子,又顿住:“四哥,你不记一下么?”
她又有些不放心,她说了那么多,郑卓信都听进去了么?
只是见郑卓信抿着嘴唇,她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四哥这人,今日难得有好性子,听她一路唠叨,没有不耐烦。她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得寸进尺,她可没忘记,当初求他让她进相国寺的时候,他那无情的一口拒绝。
万一,他烦了,不再理会,可就不妙了。
郑卓信看着苏暖的身影消失后,方才下了车子,往侧门走去,直接往父亲的房间里去了。
今日,姐姐接了他的银票,立刻就吩咐慧姑拿进去了,出来时,他眼尖地发现她手里拿了一大叠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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