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郑容一捎话,他立刻消停了下来。
郑卓信抬头望天,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
听说太祖三十四年,因为皇嗣问题,牵连甚广,好几家世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本该继位的大皇子遭废。
祖父的意思他明白,郑家能走到今日不容易。
汪才人落胎后,先帝当时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对木明说:“上回木青送来的那个小丫头,如今怎样?”
木明回答:“听说,不错,有模有样的,假以时日,不定超过木青。这话可不敢对我妹子说,爷知道的。”他挤了挤眼。
郑卓信说:“告诉老江,好好培养。算了,许久未去了,去瞧瞧吧。”
两人上了马,打马一鞭,飞奔而去。
249拜访
苏暖苦闷了一个下午。
晚间,硬着头皮跑去问老国公。
老国公看着她,好像并不意外,只是一问三不知。
苏暖只得拖着脚步讪讪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双手托腮发愣:她就知道是这样。真有什么,老国公哪里会和她说什么?又不是亲外祖,想要撒娇耍赖都是不行。
她想着,双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那块砚台,触手温腻,很是舒服,她每日里摸一回,愈发温润了。
隔了几日,她忐忑地同周长丰说起这件事,只是摇头。
周长丰也没有法子,两人对着发了一会子呆。
“周凌天那里可有动静?”
周长丰摇头,说:“我查过了,当年拿到蜂蜜的只有四五家,那几家都已经还了。”
当日两人商量,既然只有汪才人出事情,那么拿到蜂蜜的定然是不多,或者是没有启封,或者是还没有分派下去。所以查找起来,还是有迹可寻的。”
可是,因为当年的人事久远,一时有些困难,现在还在核实。
终于查对好了,却是一无所获,这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苏暖皱紧了眉头,说:“找人问问,兴许知道。”
她说得是慧姑,
这种事情,慧姑或许知道点什么。宫里的女子,私下里打探各种消息说不定更加精准。
后日就是上元节。
......
她跟了金氏去了宫里。
瞅着空档,她旁敲侧击地问了慧姑,在慧姑略带怜悯的眼神中,细细地回忆了当年事发后的情形,终于得到一个大致的消息:当年的景妃,如今的景太妃拿到过蜂蜜,有没有还却是不得而知。
想着慧姑说得:“当日大家都吓死,都火急火燎地把领到的蜂蜜给还了回去。我们都用块布包着,都不敢用手捧的,怕万一漏了出来,可怎么是好。景妃娘娘宫里的采儿姐姐,大家都说,怎么到得这么迟?我们都还了,她还没有动静?真是不急不慢的,来拿的时候,她可是第一个,这还东西时候,怎么反倒成了最后一个?”
慧姑说完,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小姐,别想了,都过去了。”
她没有再往下问,只是低了头,说了一句:“我晓得了!”
她回来,就说于周长丰听了。
周长丰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一起走出了铺子,看看天色已晚,周长丰就送她到巷口。
一辆马车正过来,有人掀了帘子,看到了两人。
小郑氏悄悄地探出头去,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同苏暖说话,两人靠得很近。
她心下一个咯噔,忙又往前伸了伸脑袋,这才看清,那个身着酱色袍子的可不就是周长丰?
高高的个子,正微微侧着头同苏暖轻声说话,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微微向前倾的身子,看出,他很是耐心。
两人很快又说了几句,苏暖回身走了。
周长丰也四下瞧了一瞧,匆匆迎面而来。
小郑氏忙缩回了头,靠在车壁上,挥手:“回去。”
车夫赶了车,转头。
小郑氏回到院子却是没有发现苏暖。
一问,才知,她去了金氏那里。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苏暖回来,才知是金氏叫她过去帮忙挑些瓷器摆设。这过了年,屋子里的许多东西都要换了重心摆。金氏听郑卓信说,苏暖对这方面比较有见地,就拉了她去帮忙。今年开春早,干脆开了库,好好挑一挑。
“你大舅母让你进她的库房了?”
小郑氏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苏暖。
苏暖微微一笑,她想到金氏那一屋子的东西,说是叫她帮忙挑拣,可吴妈妈那不时地一句:“这是娘娘赏的,这是夫人最喜欢的。”话里话外不无炫耀的意思。
她得体地没有乱瞟,只是规规矩矩地寻找着需要的东西。
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吧?
她看见了吴妈出来后,同金氏耳语的样子,以及金氏那投过来满意的眼光,知道这是看自己是否会动心。
虽然,这里头也有不少的好东西,可是,对于一个自从进宫就整天泡在库房里的苏暖来说,这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小郑氏却是觉得这是好事情,说明这金氏对她们苏暖是真的喜欢。一般来说,谁肯把这私下库房给旁人看?也就是女儿吧,媳妇都不行的。
想到金氏先前说的:“冬姐儿的亲事,我必须给择个好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笑眯眯地,这就好。
不过,如今,她自己找到了。眼下就有一桩现成的,极好的摆在面前。
她笑眯眯地拉过苏暖:“明日里梳洗一下,我们去你周伯母家吃饭。”
苏暖”哦“了一声。
母亲近来与周家走得频繁,一去就是大半日,两人可有得聊了。
“娘,我去做什么?你们聊得我又不感兴趣,我明日还有事呢。”
苏暖忽然想起明日不得空。
“要去的,你这孩子,你周伯母前儿还念叨你呢,说你懂事,聪明。可惜她没有个女儿,在这羡慕我呢。”
小郑氏看着苏暖,眼里尽是欢喜。
第二日,苏暖被小郑氏拉着,打扮了一番,临出门时,又往她发上插了一根金簪子,不让苏暖拔下来。
到了周家,周母看着苏暖,笑得温和:“真是女大十八变,这今日瞧着,又比那日不同了,这是更叫漂亮了。”
苏暖笑吟吟,立在母亲身后,听她们两个说话。
周母一边同小郑氏闲聊,一边不时瞧一眼苏暖,见她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腰背笔直,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不耐的样子.不由心下愈发欢喜。
苏暖待了一会,找了个借口出来。
站在院子中央,这才发现周家这个院子挺大,是两进的院子.
院子打扫得干净,靠墙角砌了一排砖,围了花坛子,里头种了月季,有几枝正开得旺。
竟然有两种色,一黄一红。
她信步走了过去,细细地看,原来是两株不同的花树种在一起,因为挤在一起,看去,就好像同一株花似地。她用手拨弄了一会,发现分不开,连枝条都相互缠绕在了一起。
正看得稀奇,忽听得院子门一声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周长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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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苏暖,他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苏暖用嘴巴挪了挪屋子里,周长丰见丫鬟进出,会意:“你娘在里边?”
见苏暖点头,遂不再进去。两人就站在院子当中说话。
屋子里,周母叫过身边的丫鬟:“少爷可回来?”
丫鬟用眼睛示意。
周母借故起身,望见院子里站着说话的两人。
粉衣的姑娘,仰着脸微笑着,认真听青年说话,身后是轻轻摇曳的月季花。
周母心中喜悦:这是有戏。
丰儿自父亲死后,就没有见他开怀过,小小的孩子,愣是老成得像个大人般,早到了说亲的年龄,可是,他都直接拒绝了,说什么先立业,再成家。
周母心疼他幼年丧父,自然是不便逼他,可是,心里却是焦急,如他这般大的,早定亲了。
如今周家就剩自已与丰儿两人,急需开枝散叶。
这个苏家小姐着实不错。
她悄悄瞥一眼正品茶的小郑氏,她咳了一声说:“郑妹妹,你尝尝这大枣,个大肉厚,难得的是里头没有核。每日里炖了,我觉着挺好!”
“是呀,这红枣最是补气,我这平日里无事,也是时常嚼着吃呢。每日里吃上那么三五个,也是不错的。”
小郑氏端了茶杯,含了一颗里头的枣子吃了。眉开眼笑,两人相谈甚欢,低声说笑,似乎都忘了院子里的人。
苏暖看着周长丰,说:“景太妃那事怎么说?”
周长丰摇头:“估计难。我打听过了,景太妃这人很是谨慎,做事小心,这么多年在宫中简直就是一个隐形人。”
苏暖想想也是,这吃了蜂蜜知道没问题,不敢生张,生生地忍了这么久,可见不只胆小,还很谨慎,这样的人在宫中比比皆是,她们都自有一套明哲保身的方法。
这样的,你期望她站出来,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你作证,恐怕......
她从周长丰的眼里也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不吭声,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
有风刮过,冷。
苏暖紧了紧身上的袄子,两人靠得近,这才发现他严肃着脸,眉心一个川字,她不禁对周长丰说:“别急,这事也急不来。都这么多年了,我们能查到这些也是不错了。”
她想说的是,自己又何尝不是?郑容那里现在也没有消息。说是已经派人四下搜寻,那个林月英就像是大江里的一尾鱼,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郑容都找不到,她就更不用说了。
她也就先歇了下来。
说不上为什么,现在她似乎很少想起前时的事情,她很忙。
现在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经营好自家铺子,更多的是如何赚更多的钱,这样才能与师傅、娘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所以,看着周长丰的神情,她自然是知道,周长丰必也是像当日的自己,一门子想着一件事情,满心思地恨意,深入骨髓地,夜不能寐。
所以,说话的时候,她口气温和,脸上是一种淡然与了解。
周长丰一愣,心内嘀咕:这看着是在安慰他?虽然这话从苏暖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违和,明明是他找的她,可是现在却要她来开解?
看着这个青涩的少女,穿着一件粉色的袄子,领口处缀了一圈细细绒毛,衬得脸色愈发白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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