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忽然抬起头来:“不,不用。囡囡,不要烦她,要跑。阿虹说的。”
她笑嘻嘻地举了手中的小兔子晃一晃,回头,又讨好地看着苏暖笑。
苏暖微微笑着,看着安庆,摇头:“囡囡不跑!”
......
太后看着苏暖:“你好好照顾你母亲,她也是个可怜的.......去吧,有空多带她来玩玩。”
太后的脸上有一丝哀伤。
苏暖低头,轻声答应了下来。
她有些诧异,张嫣对安庆很是关注,她听得出来,不是那种场面话,是真的同情,脸上的神情出自内心,不像是作假。
她带着安庆出来,在宫道上,她远远地看到几个太医匆匆走过去,那个方向,依稀是梓华宫。
听说瑾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
当日郝明秀扑过来,周霓虹和郑云意均被她仰面扑倒,才......
郑云意吓得不清,整个人已经接近痴傻了。
苏暖去郑家看过她,从她断断续续的说话中,她听出了几分。
苏暖着实震惊不已。
照郑云意的说法,郝明秀这是故意的,她竟然想将郑家拖下水,用自己肚中的孩子。
郑云意被她选中,周霓虹是被秧及的,枉自白白送了一条命去。
郝明秀这是想作什么?是要报复么?
手中袖子一动,安庆拉了拉她。
苏暖看着安庆,紧了紧手,继续往宫门而去。
把安庆交予周霓裳后,门口,周思聪正低头过来,站住,点头:“你要回去么?”
他的脸上少了笑容,多了几分憔悴。
周霓虹死了,就那样死了,连个公道都无处讨。
皇家给出的说法是郑云意撞倒了郝明秀,才撞上了周霓虹。
郑云意已经痴傻,郑家是怎么回事,周思聪这两日静下来,也猜出了几分。
郝明秀是皇妃,又怀着皇子,谁敢说什么?
他看着苏暖,见她木着脸,看着他,那小大人般的样子,竟然像了几分周霓虹。
他的心中一痛。
“路上小心些!”
他禁不住吩咐。
这几日,苏暖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苏暖不是个无情的人,从他愿意为周霓虹守灵,愿意每日过来安慰母亲,他就已经在心里认了这个妹子。
虽然苏暖还是不愿意回来住。
苏暖“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门。
马车掉头往苏艺轩驰去。
已经几日未去了。
铺子里,正忙着。
张成见她来,很是开心,忙忙地呈上账本子,就下去招呼客人了。
苏暖坐下,翻开,仔细瞧了一瞧,又叫了张成进来。
“这订出去的都已送过去了么?”
张成点头。
苏暖又指着一处说:“这个胡老爷,是哪家?之前不曾听说?”
帐上记着胡老爷一人就订了五件东西,都是那最好的,也是标价最高的几块原石。
这出手......
苏暖心内一阵欣喜,她用手指着那一纯处,问张成。
张成也是满脸笑容,说是一个姓胡的客商,先前在这里买过一件小东西,后来觉着好,此番又回过头来,一口气又要了五件,价格好说,全都已经付了订金。
苏暖心中一动,看着那上面的定金说:来拿货时,记得告知我一声。
张成自然点头,说是约好3日后来取,苏暖记下了。
又看了一会,苏暖往后院走去,见棚子里,老蔡和王十三正在低头做活,又有两个弟子在打下手。
见她进来,王十三早立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围裙,两样看着苏暖。
苏暖这才想起郑仁的事来,想着如今郑卓信出门在外,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与王十三说了几句,叫他等消息。
王十三也就暂时按捺下心思,继续专心地干起活来。
苏暖进到里头屋子里,看着已经所剩不多的原石,翻了一会,又出来问了一下加工的进度,她想着是否找时间再出行一次,只是,这回,要好好盘算,带足了人手才是......
梁弘早起,就咳嗽不止。
王喜急忙去宣了太医来,一诊脉,说是受了凉,开了几剂药吃了。
到了晚上,却是更加厉害,整夜地咳,一宿不曾睡。
郝明秀听说,忙忙地赶了来。
梁弘坐在榻上,面色潮红,正咳着,见了她进来,忙用手捂住了,呼口气,一笑:“你怎么来了?”
想说句什么,又捂住了嘴,一阵咳,王喜在身后用手轻轻地捶了一通,方才平缓下来,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说:“秀儿,莫要靠近,莫要过了病气,无事,朕这是老毛病了,养养就好。”
郝明秀看着梁弘,见他脸色红红的,因为咳嗽而发干的嘴唇,心里不免也是升起担心:“皇上保重龙体,我......嫔妾也好好保重肚子,放心。”
她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的几人,还是改口了。
她自认识梁弘就是自称我的,那时,不知道他是皇帝,只是知道他是一位贵家公子。
后来有喜了,才知道竟然是皇帝,却是一时难以改口,有时就会溜出来。
梁弘并不要求,只说这样很好。
梁弘欣慰点头,又强按捺住咳嗽,问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毛天师,你看,朕此次的咳似乎是要厉害些?不知可要继续吃那丸药?”
梁弘问。
334补过的袍子
帐子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宽大的衣袍酱色飘逸,正是天师毛一道。
毛天师面目红润,躬身回答:“圣上莫急,此次是有风寒在先,得先治好了风寒,才可用药,不过,圣上这咳得厉害,晚上睡前可以服上一丸,以助安眠。”
说着,呈上手中一个盒子。
王喜忙接了过来,里头是一个丸龙眼大的蜜色药丸,隐隐有香气传出。
他看向毛天师。
“此番加了蜜进去,颜色要浅一些,主要是为了平喘。”毛天师解释说。
梁弘微微闭着眼睛,点头。
毛天师就退了出去。
晚上,梁弘果然睡得安稳了些。
他把剩下的几丸药都吃了下去。
太后寝宫里,绿萍正在给她布菜。
太后慢慢地喝了几口汤水,抿一抿,说:“见过他了?”
绿萍放下手中的银筷,俯身说:“是,他说叫娘娘放心,必当尽心竭力。”
太后“唔”了一声,伸了碗,绿萍在里头添了一勺汤,又端过另外一碗羹汤。
洁白的瓷碗,当中盛着玉色的羹,晶莹发亮。
这是一早膳房刚送来的珍珠米,里头加了各色滋补的药材,张嫣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每日一碗药膳的习惯。
一时无声,绿萍方默默地垂手立着。
方才她去见了毛天师,问了梁弘的情况,毛天师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郑家,那个祸头子如今怎么样了?”
太后放下勺子,清脆的碰撞声,绿萍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觑着太后的神情,轻声说:“好像听说已经痴傻了。”
郑云意被内刑司的人提去,还没开始审问,就吓晕过去了。
太后哼了一声,说:“倒是便宜她了。”
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冷意。
绿萍埋下了头。
张嫣岂会这么就算了?
安庆公主那般样子,谁见了不心疼?
郑云意也只不过是个卒子罢了。
郑府。
金氏正呆呆地坐在屋子里,两眼发呆。
窗外有知了叫,一声一声,让人显得更是烦躁。
门外,吴妈妈正带着两个小丫鬟在廊下泼水,这已经是第二遭了,每根廊柱子都擦洗了,地上也是光亮得很,似乎这样这能带来几分凉意。
这天热得太快,每日午后都要泼水降温。
吴妈妈尽量叮嘱丫头门轻声。
夫人心情不好。
郑卓信走了已经二十来日了,也不知如今怎样?
金氏每每想到此处,她就恨得牙齿痒痒。
都是那个郑云意,都是她,平白给郑家招来这泼天的祸事。
她就不该带她进宫,如果可以,她真想退回到那日进宫的时候,郑云意来求她,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她。
她就是来讨债的,差点毁了整个郑家不说,还牵累了她的容姐儿。
这些姨娘养的下贱坯子。
她的一双儿女都被牵了进去。
想着今日二少奶奶来请安,看着她那凸起的肚子,总觉得是来嘲笑她。
她的信哥儿一人在外受苦,他们却躲在这府里安然地享富贵,孩子一窝一窝地生。
她的信哥儿如今还是独自一人。
要是她的信哥儿有个什么,她......
金氏不敢想下去了。
金氏看着窗外,很是安静。
这院子里,如今少有人过来。
郑云意已经被送到那家庙里去了。
她已经半痴傻了。
郑国公看着她那样子,不顾张姨娘的哀求,毅然给送进了家庙。
因为郑云意嘴里整日念叨着一些话,一些不能让旁人听去了的话。
也辛亏得她痴傻,不然,梁弘岂会放过她?如今这样,倒是更好。
只是,她留下的摊子,却要她们来收拾。
想到郑容跪在梓华宫门口,金氏就心痛。
她的容姐儿,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个太贵妃娘娘给一个小小的贵人下跪,都是拜郑云意所赐。
她知道,容姐儿这一跪,是有多不得已。
还有信哥儿,竟然远去千里,去那苦寒之地,给那郝明秀寻那什么安胎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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