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唤了一声,郑卓峰回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小厮,说:“走吧。”
郑卓信正仰面躺着,三儿拧了面巾要给他擦手。
他推开:“不用,端走吧。”
三儿听话地“哦”了一声,端起盆子走了出去。
又回头,见少爷正握了拳在鼻端轻嗅,微微笑,似乎睡着了。
他摇头,方才他进来,少爷就是这样,笑眯眯地。
门口进来郑卓峰,三儿回头:“五少爷来了。”
郑卓信睁开眼睛,见郑卓峰正大步进来。
他径直走到床前,看着他:“四哥,可是醒了。”
郑卓信听着这话头不对,略微移动了一下,平视着他。
点头:“嗯!”
“你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郑卓峰忽然开口。
郑卓信一愣,他看着郑卓峰,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一使眼色,三儿退了出去。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冬姐儿,为什么,还要夺人所好?”
郑卓峰看着郑卓信,捏着拳头,红了眼睛质问。
郑卓信眼睛亮晶晶地迎着他:“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你自己没有坚持下去吧?你娶了晴表妹了。”
郑卓峰嘶着嗓子说:“肯定是你,不然,她怎么会拒绝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早先,你们就在花园子里勾勾搭搭......不然,她怎么会拒绝?”
他失声。
瞪着眼珠子,一幅受伤的样子。
郑卓信瞧着,忽然笑了起来:“你别当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算计她的,不然,晴表妹怎么回事?你当人都是傻子?”
366试探
见郑卓峰扭了脖子,还要说什么,他忽掀了被子,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如今她是我未过门妻子。你已成亲,还有孩子,好好尽你自己的本份,别再去叨扰她。”
他掀开的被子里露出一身劲装,他原本是要出去的。因为苏暖来了,才没有成行。
郑卓峰看着他陡然冷下来的脸,那双眼睛一丝笑意都无。
他心里就打了一个突。
郑卓信的脾气一向不好,他知道,但是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接触的并不是很多,所以倒是并没有亲眼见证过。
兄弟之间,平日里也都是彬彬有礼,话并不多的。
此刻,见他突然就翻了脸,那一双眼睛冷冰冰的,这才感到了陌生和不曾有过的威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梗了脖子:“你这么凶作什么?明明就是你不对,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哪里不对了?你们订亲了,还是成亲了?倒是你,都已经成亲生子,还纠缠不清。你想做什么?我告诉,她以后是你的长嫂。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郑卓峰一愣,继而挥手:“你.....”
嘴巴张了两下,终于发觉无话说,转身就跑了出去。
......
苏暖匆忙上了马车,往苏艺轩而去。
不曾发觉,后面一辆马车正从一旁旁角落里驶出,车内人正掀了帘子往马车去的方向看了半日,又抬眼看了看一旁郑国公府的大门。
华明阳神色晦暗,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果然是她。
只是,他想不通,苏暖怎会知道是他?他哪里露出破绽了?
梁志当日虽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但是,他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失望。
是呵,连续两次失手,而且都是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真是撞了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前次是因为不慎被郑卓信逃脱,还情有可原。
这次,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选择把人给藏在了家里。
果然,他们找不到。
可是,还是被人给劫了去。
他什么也没有辩解,回来就细细地查,从自己身上,从别人身上,一点一点的倒溯回去。
抽丝剥茧地,终于确定,人被劫持的前后,苏暖都来找过他。
他跟着她,见她进了郑家的大门。
......
他呆呆地坐了半日。
几番要起身,又都坐了回去。
之前那个通风报信,他得以逃脱,他竟然没有去查证,只是想着苏暖是无意得知了这个消息,才通知的他。
他们是亲戚,苏暖就是前阵子他们说的那个紫阳郡主。
他大意了,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弱质女子会搅入这里头去。
他笑了一声,常年打雁,竟然被雁琢瞎了双眼。
半个时辰后,他起身,他不能。
他竟狠不下心,也不知为什么,每次看着她那双眼睛,他有一种熟悉感,说不上来,就是很熟悉。可以让他放下所有的心防。
算了,就当还了她那份情了。
只是,他心中有疑问,得问清楚......
他整理好衣襟,带了小厮,往西街走去。
苏暖在那里开了铺子,他还没有去看过。
站在那门前,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货架前的苏暖。
一身青色衣袍,正指挥一个伙计往下搬一个大瓷瓶。
他咳嗽了一声,迈步进去。
苏暖一回头,见是他,下意识地一愣,随即又展开笑容:“华大哥,你,怎的来了?”
边招呼兴儿去烧开水,眼睛东张西望,始终没有正视他。
华明扬权当没有看见,他唇角微落笑容,缓步走入,打量着说:“你这里还真不错。虽然小了一点,货倒是齐全。”
他随手拿下旁边架子上的一尊青瓷瓶,含笑说道,声音平静,温和。
苏暖已静下心来,招呼他:“华大哥,快请坐。你可是稀客。”
华明扬坐下,随手拿起案子上的一尊童子小摆件说:“这个倒是特色,原来前阵子京里兴起的彩色摆件,莫不是就是你家的?”
他含笑,随意地说道。
苏暖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说:“是呢,这个也是瞧着新奇,刚做得的。你们大老爷们可能不是很喜欢,年轻女子却是喜爱得紧。”
她指着那个摆件,说了开来。
华明扬含笑听着。
说:“是么?我觉得这个蜜黄色的就不错,亮眼。我有一个朋友就有一尊弥勒佛,挺不错的。只是这石头质地稍嫌嫩了点,容易磕着。不宜太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看着很是融洽。
到要告辞的时候,华明扬看着苏暖说:“最近京里毛贼出没,我家里前阵子丢了东西,你这里怎么样?”
苏暖一惊,下意识地:“是吗?倒要小心了!”
华明扬微笑:“这毛贼太可怕了,哪里都寻得到。你可真要当心了。”
说完,抬头看向苏暖,见她仍旧微笑着,目光却是越过了自己头顶,看向了别处。
华明扬嘴角的笑意一窒。
他起身告辞,苏暖送到门外。转身之际,他捏了捏手掌:两清了。
方才,他与苏暖说话,她明显心虚。
那眼睛不敢正视自己,躲躲闪闪
......
苏暖默默地看着华明阳的车子远去,她看着对面他方才坐过的椅子,面前还摆着一杯尚有余温的茶水。
他自始至终并没有喝一口。
他这是有了戒心。
他有洁癖。一向只喝自己的茶杯,和自己泡的茶水。
是了,他之前都随身带着茶具,专用的茶杯。
方才他与她侃侃而谈,温文尔雅,一直看着她,谈到兴头处,不时停一停。
就像此前他们两个一样,她每次都会同他说,她今日又学习了什么。仔细地说给他听。
现如今想起来,竟然是两人在一起说得最多的是那一句又一句的瓷器。
尤其是青花瓷。
大部分都是她在说,他在听。有时,他也说话,就说医术。
是她央求他说的,他并不喜欢医术,可是又耐不过她的请求,就说上几句。
有时也会说上几句毒术。说是他自己闲时研制的......
看来,这么多年,他的毒术很是精进不少。就像这次,郑卓信这毒无人可解。
367表哥
苏暖抱着双肩,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纱,明明有空隙,却又堵得慌。
他知道了。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挑明。
他在纠结。
出门的一刹那,回头的一瞬间,她终于有勇气抬头正视,看到了他的眼神:
完全陌生,平静的眼神。
她嘴角牵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有了对症的药,郑卓信的伤恢复得很是快。
他每日里又开始早出晚归,不过,又多了一项任务:每隔几日会抽出时间去小郑氏那儿转一转。
金氏知晓后,长长叹一口气:“这还没娶媳妇,就这样,这要等娶了进门,哪里还看得见我这个娘?”
话说着,却是嘴角带笑。
金氏现在是对苏暖怎么看怎么喜欢。
自从上次苏暖救了郑卓信后,她就把苏暖当成了贵人。
郑卓信失踪那几日,她可是流了多少眼泪?那种当惊受怕,绝望的心情,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求菩萨,求老天爷,把他的儿子还给她。
当告诉他,郑卓信被找到了,而且还是苏暖找到了他的时候,她忽然就哭了起来:老天可怜她,把她的儿子给送回来了。
她看着苏暖,怎么看怎么喜欢:怪道信哥儿一心要娶她,原来是他的命数呢。
郑卓信过年就满二十了。那个关于他难过二十的血光之灾该破了吧?
她现在最大愿望就是快点过年,过完年就可以订亲,然后,就赶快娶回家里来,这样,郑卓信也能每日里按时归家,就像郑卓峰、二少爷他们那样,再不着调的人,这有了妻子孩子,都老老实实归家。
吴妈妈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她笑着凑趣:“夫人,这娶回了家,不就媳妇和娘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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