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峰正在拜魁星,很是虔诚,头一点一点地,看着比郑云玲她们也不逞多让。
他一笑,也拜了起来。
郑卓锋一脸郑重,此时为表心诚,就连一旁的苏暖,他都不敢回望。
他一直被拘在白鹿书院,只能每三个月回来一次,这次,凑巧赶上了七夕。
他可得好好地求求魁星老爷,让他在此次秋闱中一举得中,好订下苏暖。幸好,她现在还小,家里还没有想到她。
他得抓紧了,他暗暗发誓。
苏暖半个身子隐在花阴下,神思却是早已飘远。
望着清冷的月光,她眼神迷茫......
那个月朗风清的男子,被她深深地埋在心底,她竭力不去想他,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未想到他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可遏制地又钻了出来,绵绵密密地缠绕在心头,他的举手投足,他的清风素雅,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冷的药香,都那么猝不及防地钻出来,铺天盖地地涌现了出来。
她低着头,竭力压下,何苦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多想,徒增伤心罢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华明扬的“华香瓷坊”在东平街上,最是繁华的地段。与她的铺子隔了四五条街,当初,她尽量选得远离了,平时也从不往那里过,似乎这样,就能在心底忘却他。
她望着脚面,月色打在红色绣鞋上,朦朦胧胧地,上面的梅花好像罩了一层纱般,就像是少女那欲说还休的心思。
她迷惘:她的良人,恐怕此生再无了吧?
在知道华明扬成亲的那一刻,她的一腔少女心就被一起埋葬了。
名扬哥哥,她心底的痛……
她心中惆怅,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愁肠摆结。
她再也不愿呆下去,悄悄起身,往屋子里回去了。
草地上,几人还在默默叩拜,又有小丫头这回得了空,也悄悄地双手合十,躲在僻静处,对月合什......
108捡漏
苏暖心中惆怅,很晚才睡去,第二日,晩了半个时辰去铺子里,听兴儿说,昨日有个客人一口气买了好几件东西,而且爽快,一下子,店铺里空了一大半出来。
苏暖精神一振,颓废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铺子里东西本来就不多,主要还是苏暖手头钱不趁手,即使见到有好东西,也吃不下来。
这只能靠着买进卖出,慢慢积累。
她揣着银子,三样东西,一下子赚了80两,着实不错。
看着空荡荡的货架,她转动着眼珠子。
看来自己得出去搜罗了。
“这边请!”
白胡子老掌柜带着两人,说笑着进了楼上坐下,郑卓信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可有要卖的稀罕的物什,我这兄弟想瞧瞧?”
掌柜的自是满口称好,边起身往外走边说:“咱这小店里的东西,爷您可瞧不上眼......”又对苏暖笑道:“小爷这边请!”
见郑卓信含笑点头,苏暖忙跟了上去。
跟着掌柜进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头靠墙一排架子,上面都是一些包裹好的物件,一叠一叠地码好。
掌柜向苏暖望了一眼,介绍说:“您来得不巧,就剩这些了,不知要哪一类的?我这里杂得很。您说说,我给您找。”
苏暖欣喜,约略说了大致方向。
掌柜的一拍手,有数,亲自动手,把中间一排拿下,摊在桌子上,一一解了,零零种种的摊了半张桌子。
他退后一步,向苏暖“请!”
郑卓信端了个杯子,喝了一会茶着实无趣,慢慢地踱了过来,懒散地靠在窗旁,抖着个腿,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水。他瞧了一眼背对着他,整个在一堆“垃圾”当中翻找的不亦乐乎的苏暖,心下好笑。
在他瞧来,这就是一些没用的破烂,有什么好稀罕的。
这里哪有好东西?好的,都在各家手里死揣着呢,轻易不拿出来的。就像他爹书房里,还有老郑国公手里,着实也有几件。
偏这苏暖,上了瘾似地,上回在那家捣腾了半日,才弄了三件,听说前几日刚脱手,就喜欢得什么似地,这不,急吼吼地又拉了他来这家。
他原想说:“我很忙的!”
可瞧着她的眸子,又咽了下去。
他无聊地问老掌柜:“你家公子近日忙些什么?好久不见他人。”
掌柜陪笑:“公子昨日还过来呢,今日不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苏暖,此时正仔细地翻瞧着地上,长条案上的物件,一个盒子吸住了她的目光。
棕红色的盒子里,躺了一幅银质的护甲。
一只带各种小零碎的护甲。上面镶嵌了许多零碎的各色红蓝宝石,闪闪发亮,甚是吸引人。
这个东西,关外的大苑国听说很是风行,但凡贵族之家都有一幅做工精美的护甲,金、银、玉都有。
这幅银质护甲很漂亮,个头也大,比普通的指套要长出一截。整个指套镂空雕刻花纹,用料厚实,质感亮丽,银光闪闪。指套弧形的曲线异常流畅,兼含力度。
苏暖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小小的指套上,宝光频闪,她细数了一下,大小竟然有二十多颗宝石,红、蓝、绿三色。如此不惜工本的物件,不仅豪贵,而且霸气。
待得翻转过来,她的眼睛一亮:差点走眼。
原来那指套可伸缩,连接处竟然是两圈翡翠,遍身通绿,颜色漂亮,鲜艳极了。指套流转间,通透得几乎都能溢出水来似的,苏暖托在手中,白嫩的手心似乎都泛着莹莹的绿光。她抬头见掌柜正与郑卓信叙话,她忙套了回去。
她抬头,不动声色问:“这个多少?”
掌柜的探头一笑,挥手示意,报了一个数,她欣喜,小心放于一边,继续翻找,却是再也寻不出来。
正准备起身,忽瞥见一把匕首,捡起来一瞧,黑乎乎地,正待扔回去,却觉入手异常沉。
她心中一动,仔细瞧了瞧刀鞘,见上面似乎有凹洞,猜测该是镶嵌宝石一类,她拿不准,瞅着掌柜不注意,偷偷地朝桌子一脚削去,“噗嗤”一声,长满锈斑的匕首竟轻易地没入里面。
她咋舌,用力拔了出来,心中明白,这是把好刀。抬头见掌柜正与郑卓信说话,她忽想起:那日坑洞中,他的那把匕首,留在了洞壁上。
她又挑了一会,直起身子来。
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掌柜眯眼一笑,说40两。
苏暖心下暗喜。
普通的银饰当时的市场价最多也就几两银子。银指套本身不贵,但是上面镶嵌的这些东西不错。
虽然小,个个品相着实好,红得似火,蓝的似湖。
看来掌柜也是知道这些零碎比较值钱,当然刨去隐在里面的那两截翡翠。而且苏暖也是刚刚瞧出这上面的绿色宝石,其实也是翡翠,满绿的冰种,要怎样的人家,竟然拿这个来镶嵌指套。
掌柜给出的这个价格委实不高。
苏暖压下心中的狂喜,点头应下。
至于另外一把匕首与几样零碎东西,共15两。
告辞出来,郑卓信望着苏暖,见她抱了一堆东西,也不要自己接手,喜滋滋地跟在身后,几次差点撞到自己身上。
两人上了马车,苏暖忽然递给他一把东西,他接过来一瞧,是那把匕首,黑不溜秋,锈迹斑斑。
他嫌弃地刚要扔到车板上。
“你瞧瞧!”
苏暖忽然开口,指着刀柄处。
他狐疑地拎了起来,细细地瞧了起来。黑乎乎地,上面似乎是刻了字,有些模糊不清。
“魔解!”苏暖轻声说:“古周王的摩解。”
郑卓信脸色一变,忙挪到门边,伸手撩了帘子撕拉一声撕下了下来,用力擦拭了起来,渐渐地,黑褐色的锈迹掉了下来,乌黑发沉的剑身现了出来,隐隐有寒光透出,他缓缓举起,忽然发力,一把削在了车辕子上,“扑”地一声,几寸厚的一块车辕被削了下来,如切豆腐般。
他眼里惊喜乍现,收回,对苏暖说:“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满眼笑意,轻轻用手摩擦着剑身上的锈迹,年代久远,可能是失于保养的缘故,上头是斑驳的锈斑,不过,此时瞧在郑卓信的眼里,已经透过斑斑锈迹,看到了寒光闪闪的剑身。
苏暖抬手一指:“”诺,剑柄上不是写着么?”
果然,剑柄处有二个细细的小字,不细瞧,还真难以发现。
他瞧着紧紧抱着怀中包裹的苏暖,垂看眸子不知想些什么的苏暖,桃花眼缓缓眯了起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就是他们俗话说的捡漏么?
郑卓信,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剑,开始思索去找哪位铸剑师帮忙修复,嗯,这事得找周思聪,他人头熟,路子野,找他准没错。
109沙罗
郑卓信忽从腰间解下钱袋子,:喏,给!不够回头到家补你!”
苏暖又扔了回去:“不用。就当是我补给四哥的。”
郑卓信哈哈一笑,收了起来,说:“不行,怎能占你便宜?你想要什么?四哥给你买。”
苏暖摇头,摸出那把泥金扇子来:“有了!”
郑卓信哈哈笑。
七夕过后就是中元节。
按照规制,金氏这日是可以入宫觐见的。
也不知道郑容上回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苏暖提着裙子忙忙地往金氏的院落里去,刚进屋子,就听得一片欢声笑语,她放缓了脚步,有丫头掀了帘子:“表小姐来了!”
小花厅里,郑云意、郑云玲几人正在说笑。
小方桌上横放了几匹色彩绚丽的丝绸,几人说说笑笑正俯身挑拣。
苏暖扫了一眼,目光落到一匹灯笼锦上。
这灯笼锦以灯笼为图,装饰以流苏和蜜蜂,被宫中定为节庆图案,京中贵族多喜效仿。看来这是后日的应景衣了。
旁边立着一个眼生的妈妈,正一样一样地往外搬着,还有一个丫头。
她眼一眨,郝明秀的丫头,那日在银楼里瞧见的。
见得她来,金氏欢喜招手:“来,冬姐儿,瞧一瞧,喜欢哪匹?你们姊妹一人一匹,这是你郝家姐姐送过来的。说是给你们几个妹妹做衣服的。”
原来这是郝家的中秋回礼,望着地上堆满的各色礼盒,苏暖笑着上前,眼睛一扫,就发觉不妥。
桌子上统共堆了6匹布。国公府共有小姐五人,算上王晴。郑云甜已出阁,如今是四个小姐。
现几上横着三匹不同色的濮绸,外加二匹酱紫的湖绢,一匹灯笼锦。
明眼人一看,两匹湖绢应该是给两个少夫人的,灯笼锦是公用的,只有三匹濮绸,红、黄、蓝,看花色就是年轻小姐们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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