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商量了一阵儿也找不出个法子来,樱桃还几次小声的提了下,让她来试试
但是钱昱故意忽略,其他人都不敢开腔。
姜如意心疼归心疼,可是樱桃把她的孩子养成这个模样,说不怨恨,还要对她感恩戴德,除非自己是琼瑶剧里的紫薇格格,对一个抢了自己爹抢了自己格格身份的小燕子,还要结拜姐妹,跟她姐妹情深,然后跟她一起对付老佛爷(人家亲奶奶)。
孩子不亲她都先另说,到底是什么本事能把一个孩子养得这么瘦小,姜如意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襁褓里的孩子,真的瘦小的像只老鼠。
她盯着樱桃的模样,倒是唇红齿白桃红花色的一张脸,两只手还抏了半截上去露出白嫩的膀子,那半截膀子上面的肉可不是假的。
十六岁的丫头,真是发育的高峰期呢,伙食倒是不错啊。
樱桃突然跪在了姜如意的面前,这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姜如意挪回去脚,想说两句话让她起来,可是说不出口。
现在跪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霸占着我的女儿?为什么不在我回了姜家之后,把女儿交到我手上?
樱桃抱着她的腿边哭边说:“姑娘开开恩,姐儿再这么哭下去,嗓子就彻底坏了!”
纪氏看见女儿难受的模样,什么都顾不上了,母鸡护小鸡仔一样上去就把樱桃拽开:“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吓坏了姑娘,当心我抽掉你一层皮!”
纪氏比划着手,像是手里甩着一根鞭子似的。
纪氏她是糊涂了,可是心里不糊涂,她能一眼就分辨出什么人对她好,对她闺女好。
秦姨娘看着场面越来越乱,上去搀住摇摇欲坠的纪氏:“太太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啊!”纪氏现在的面前就跟个大孩子似的,一张没什么皱纹的脸泛着一层红——着急急出来的。
姜如意拖着她娘的一只胳膊,用帕子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樱桃现在一心都在担心孩子,一声声尖利的哭声像是刀尖一道道扎在她的心口,她奇怪面前这些人没有长心肝儿吗?姐儿哭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们就是要霸着孩子?那明明是她的孩子。
是姑娘怀了她九个月,可是她也养了她十个月啊!
论起亲疏远近,她还要亲一些呢!
她继续磕头,脑袋装在马车车板上,咚咚咚,整个车棚像是地震了一样。
钱昱怀里的女儿被这个声音吓坏了,哭得越来越凄厉,一边哭,还一边咳嗽,咳嗽声浑浊,像是含着一口痰。
秦姨娘和纪氏一听就明白了:“这孩子怕是伤风了。”
钱昱拿手摸摸孩子的额头,烫的吓人!
樱桃吓了一跳,她是真没察觉到。
平时孩子有个小病小灾,她没有存下多余的银子去给孩子抓药,就只好跟管库房的嬷嬷装可怜,把囡囡的病说成自己的病,然后再像嬷嬷讨几味药。她熬好了再偷偷给孩子喝,一般没什么问题过个三五天也就好了。
她不大相信孩子伤风了,早上抱出来的时候还挺好的啊。
她求姜如意,让她抱抱孩子,让她抱一下就没事儿了。
姜如意心急如焚,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伤风了,这么烫,万一烧坏了器官,那女儿一辈子都要毁在这儿了。
钱昱让车夫先不要出城了,就近先找个医馆。
樱桃还是不信,她觉得姑娘就是恨孩子亲自己不亲她,活活要折腾死孩子。
“医馆可不是人去的,姑娘,医馆到处都是害了痨病的人,要让姐儿染上痨病,命可就没了!”樱桃说着还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姐儿!是我害了你!”
钱昱和姜如意专心安抚怀里哭成泪人的小人儿,秦姨娘最先听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话?那是姑娘的亲闺女,你是个什么东西?养了姐儿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她这辈子够本儿了
马车再调转回头,街上已经多了一倍的官兵,拿着画像挨个儿抓人去比对。
钱昱让人请了大夫来,大夫像是被拎小鸡似的给扔在了马车上,看见车上的人,他浑身一激灵,眼珠子秃噜起来,张嘴要喊救命,被押着他的壮汉一把捂住嘴,脖子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大夫颤巍巍地过来给孩子瞧病,看了一眼他就摇头了:“不好治。”
脖子上的刀深了几寸,大夫听见坐在正前方的那位爷说:“好不好治?”
大夫瘫坐在地上:“这位爷,您就是真把我的命要了去,我也是这句话。”
“这孩子月份这么轻,都病成这样了,做人爹娘的早干什么去了呢?”大夫叹气:“不行了啊!”
钱昱让人奉上几锭银子,大夫凑上来翻翻小孩的眼皮,掰开她的下巴看看孩子的牙口,愣了下:“这娃有十四个月了?”
姜如意赶紧说是,大夫说:“十四个月就这么点儿,这孩子先天不足啊!”他捏捏孩子的掌心,试试他的痛觉,看人有没有烧坏了。
小家伙痛得哇哇大哭,大夫道:“劲儿还挺足。”
姜如意说:“刚才嗓子都哭哑了,还咳嗽,我听着声音,鼻子也好像堵了。”
大夫摸着胡须点头:“没法子,就看她能不能挺过去了。”手一伸,接过底下人递过来的纸币写了一通,然后又上去揭开襁褓看看孩子的脖子:“这孩子平时没怎么晒太阳?”
姜如意朝樱桃看过去,樱桃没说话。
大夫开完方子,钱昱让底下人跟着他会铺子去抓药,等人走了,樱桃小声说:“这大夫怕是不好,他在说胡话。”
秦姨娘倒还真知道这位大夫,大夫没见过她,但是哥儿有个大病消灾什么的,这个大夫被姜家请来过,她不放心就隔着帘子在后头瞧大夫怎么给哥儿诊脉。别的不敢说,单论小儿医术,这位大夫还是过了关的。
秦姨娘故意不出声,倒想听听樱桃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樱桃说姐儿平日里没少晒过太阳,那大夫看一眼就当自己是神医了?可不敢让姐儿吃那大夫开的方子。
她自己说了一个方子给钱昱听,说是平日里姐儿有点伤风,她就去姜家库房里抓这个药。
钱昱听了一会儿脸色就开始变了,眸子里的颜色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黑。
樱桃还是背书袋一样的背,这些药各个都难记,可是她不敢次次都去麻烦嬷嬷,只能狠下心逼着自己一定要全都记下来。
所以她现在倒背如流都没问题。
这天底下有哪个做娘的,会为了孩子吧药方子都给背下来?
钱昱道:“行了。”
樱桃心里还美呢,对钱昱说:“三爷,您怎么还不让人去抓药?”
姜如意半信半疑的,她是那种对医理药房一窍不通的人,在现代住了医院啥都听医生的那种,要检查什么就查什么,多花钱都没事儿。有的人喜欢没事儿瞎百度,要么就是百度出自己浑身都是病命不久矣,要么就是找到那么一两个能治百病,癌症都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姜如意对于医生这个职业一直都有很崇高的敬佩和信任感。
但是久病成医,瞧着樱桃着急的那副模样,她应该不会害囡囡啊。
她还真不知道谁对谁错,她不知道像钱昱这种出身的人,平时看的书籍不仅仅是类似政治书、历史书之类的有关治国的。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要读的东西可多了,农学、工学、算术、法律医书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门课程。
因为宫里的太医治病只会开太平方,不敢开猛药,猛药虽能治病,也能要人命。
他们宁愿拖着你的病让你慢慢地靠自己的底子好起来,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治好了是普天同庆官升三级,还能得面锦旗拿去嘚瑟,万一不好可就完蛋了。砍头都算轻的,抄家灭族都是常有的事儿。
伺候这帮龙孙凤子,最好的就是啥事儿没有,顺其自然,平平静静稳稳当当。
博出名博上位?那都是那些寒门考上来的读书人喜欢的招数,真正根基牢固的大家氏族也好,太医也好,谁都是稳中求胜,能保住百年的基业和名誉,就谢谢菩萨了。
万岁爷当然知道这个无形中的规矩了,为了防止底下那帮人谎报军情,报喜不报忧,直说好话不说歹话,你不能控制别人的自由,那就只好擦亮自己的眼睛了。
当今圣上就是个读书狂人,所以他的儿子们无一幸免。
尤其是头几个儿子,各个都是他眼皮子底下教出来的人才,钱昱的医术论起理论知识来说,不比一般的大夫。
开方子,两个人博弈对辩,钱昱能把老大夫问得出虚汗。
樱桃说的方子是能治病,但是都是一些凶险的猛药,能救命,但是伤身。
成年人服用都得小心剂量,何况是那么个小人。
相比之下,刚才那个大夫开的药就温和不少了,怕药性太强刺激小儿的肠胃,大夫还专门添加了几味调节肠胃的药进去,把一切引发不良征兆的药效压制到最低。
钱昱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让樱桃住嘴。
钱昱握着姜如意的手:“囡囡一定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赶在城门戒严之前,小顾氏抱着女儿坐在骡车上离开了金陵城。
外头驾车的是个年轻的车夫,嫌天气太热剃了个大光头,小顾氏去驿站找骡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被那个光头给吓一跳。
光头嘿嘿笑,脸上浮上来害羞的红晕:“娘子,用我的车!”
小顾氏摇摇头:“我要去京城。”
光头说:“我能去啊!”
小顾氏道:“不行,你太年轻了。”
光头道:“你别瞧不起人!”
小顾氏没理他,继续走了一圈儿,问过价钱之后她想着要不要自己买头骡子套了车,自己当车夫走?
这时候光头又凑上来半拉青皮脑光子:“娘子,别想了,我比他们便宜两成,你看成不?”
于是光头就成了小顾氏的车夫。
光头叫李强,爹娘是乡下种地的,他七岁被送进省城给驿站亲戚当学徒,这是他的第一单买卖。
他怕小顾氏半路又反悔了,嫌他太年轻,万一套出点儿什么话知道他是头一回,人家铁定不干了。
驾车这活儿,请的就是老车夫啊。
他就主动搭话,问小顾氏大老远去京城,是去投靠亲戚啊?
小顾氏起先没怎么搭理他,后来走了几天闷得慌,就说:“是啊,我去找孩子他爹。”
光头羡慕道:“他姑爷在京城干差事啊?那可是大地方啊!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说完他捂嘴,完蛋,露馅儿了。
谁知道小顾氏没发觉,自顾自地说下去:“她爹死了。”
光头嘻嘻哈哈惯了,说了句对不住,闷闷地嫁了半天车,憋不住了问:“咋死的?”
小顾氏说出来的话让他脊梁骨发寒。
小顾氏说:“让他大舅子给砍死了。”
小顾氏记得大哥把仇三时候拖回来的那天下了场大雨,她前一天和嫂子把衣服褥子都重新洗了一遍,放在外头晒着,仇三出门前,站在门槛边上,伸长脖子仰头看着脑袋上的天,啰嗦她说:“我瞧着天儿要变,明儿得下雨,可别忘了把衣裳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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