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她都不敢让女儿吃,怕她着凉闹肚子,可是京城实在太热了。可能是因为植被少住得人又多,建筑物也密集,比金陵热太多了啊。
她屋子里就留着黄丫一个伺候,索性肚兜外头就穿了一件纱衣皮披着,囡囡就更豪放了,干脆穿着小肚兜,下面是翠绿色的纱裤,让她光着脚丫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钱昱进来就先笑了,张川听见声音,挡住后头要跟进来的小太监,连同自己都在帘子外头没进去。
姜如意扭头看见钱昱就惊呆了:“怎么穿这么多?”
不要命了?
黄丫过来伺候钱昱脱衣服,姜如意去后头翻出来在金陵城带过来的唯一一套夏装,心里嘀咕着谁说衣服不合适了。你现在穿得这些就有多合适?
姜如意挥挥手,对黄丫道:“还是不行,你去打一桶井水来。”
钱昱一边脱衣服,腾出来一只手去逗女儿,囡囡就把她做出来的杨梅冰沙递过来,钱昱低头下去尝了一口,嘴里一阵冰凉的酸甜化开。
囡囡高兴坏了,又要喂,姜如意回头凶道:“不许闹你爹。”
钱昱换完衣服,顿时就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姜如意要他坐下来她蹲下去弯腰给她摘靴子,钱昱把她推开:“爷自己来就行。”
姜如意转过去给他拿待会儿要换的单鞋,回头看见钱昱拎着那一双靴子倒过来,里头都有水流出来,她看着钱昱在屋子里坐了这么一会儿,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余热未散,心疼道:“还是得含两粒人丹,要是暑着了可不是小事儿。”
钱昱笑着说:“爷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这么容易病着。”
姜如意还是往他嘴里喂了两颗人丹,黄丫抱着泡了冰的水进来,姜如意接过来,丢了毛巾进去等湿透了才拎起来,拧干净,让钱昱把一张脸仰起来,先给他脸上降降温。
黄丫把冰山往这边挪了挪,站在后头把冰山的凉意扇过来。
换完衣服之后的钱昱仰面躺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杨梅冰沙,笑道:“还以为回来京城吃不到这口了呢。”
姜如意:“这都是冰库里镇着的,口感比不了金陵,正好用来做冰沙了。”
钱昱几口就把面前这一小盘吃了下去,姜如意看他脸上的潮红也褪了,让黄丫把冰山推得远一点,然后自己接过扇子,在他旁边轻轻扇着风,钱昱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姜如意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的呼吸重了,让黄丫轻手轻脚把女儿给抱出去,她就靠在钱昱边上一块儿睡。
黄丫送完囡囡回来,隔着帘子听了一会儿里头动静,垫着脚瞧瞧出去外间,看见刘川正在使唤小太监去抓院子里的蝉,刘川转过身来看见她,脸上瞬间笑成一朵花,快步迎上来几步,黄丫避开他的礼节,抹了把头上的汗:“这天儿可真热。”
刘川点点头,偏过头继续去盯着外头小太监抓树上的蝉,手指指这边,小太监就架着梯子过去,一个在树底下扶着梯子,一个扛着网爬上去捕蝉。
黄丫扭身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碗酸梅汤过来:“公公也解解暑。”
刘川笑了下接过来喝了一口,黄丫顺手递了个荷包过去:“以后还得劳烦公公提点。”
刘川喝完解暑汤,银子也塞进了袖子里,点点头道:“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爷的,谈不上谁指点谁。”
黄丫道:“这大热的天,公公去茶房里歇会儿吧,让这些小的在这儿忙就是。”说完就让两个丫鬟给刘川带路,刘川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被小丫鬟簇拥着过去。
茶屋偏北,照不到西晒,进去就透着一丝凉气,两个丫鬟伺候刘川坐下来,一个去斟茶,一个蹲下去给他脱靴子,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黄丫道:“公公您先偏着,这儿离主子的屋子近,待会儿一有什么动静我就来喊您。”
刘川舒服了一阵也就算了,自己穿上靴子站起来道:“我松一松也差不多了,咱一块儿出去守着。”
黄丫笑着点点头,亲自蹲下去给他穿靴子,刘川赶紧往后一躲:“可使不得!”
黄丫笑道:“公公是嫌弃我手笨。”
刘川道:“说不定,以后咱家还得仰仗你呢!”就凭着姜主子如今这势头,日后要是能生个小公子,那还不得把夫人也压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乖,先把药喝了
姜如意一觉睡到天黑,黄丫听见动静进来伺候她起身:“爷去前头去了。”
姜如意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黄丫回了,姜如意着急道:“过了饭点儿了呀!三爷用过膳了吗?”
黄丫道:“三爷陪着姐儿用了点粥,说等主子起了在用晚膳。”
姜如意点了下头站起来,到窗前舒展了一下身子,发现腿脚好像比在金陵的时候舒服一下,果然是有弊也有利,金陵城凉快湿润,京城干燥闷热,但是反而对她的腿疾有好处。湿气没那么重,对于筋骨养病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看看黄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她有话就直说。
黄丫索性就不纠结了,把下午三爷在门口被赵氏挡了道儿,后来又去夫人那儿发作了一通的事儿说了。
姜如意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哇,这个你都打听到了。
黄丫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着急道:“赵姨娘虽然受了罚,但府里的人都开始有动静了,主子总要做好打算才是”
姜如意看着她急赤白脸的样子就想笑:“行吧,那你让人去前头说一声,就说我等着爷过来吃晚饭。”可把她饿坏了,一醒过来整个人就饿得发慌。
饭桌上,钱昱看见姜如意一脸吃了三碗白米饭,一盘辣子炸鸡丁、糖醋里脊肉,她吃了能有大半,她还要让黄丫去添饭,就把黄丫给叫住了:“你先下去。”
姜如意不干,一副几辈子都没吃饭的模样:“可是我还是好饿。”
钱昱把她拉过来,手贴在她的脑门上摸了摸,没发热:“你就是嘴馋,过了这个劲儿,待会儿要是还饿,让膳房再给你上甜点。”
姜如意满脸都是“好饿啊,你为什么要虐待我!”
钱昱岿然不动,叫人进来把饭菜都撤下去,然后拉着姜如意去书房练字消食。
钱昱让她先磨墨,他转身去翻找适合她临摹的字帖,刚找到一半儿,就听见背后哐当一声,他扭头看见砚台已经打翻在地了,可襄襄还是站在那儿脑袋一栽一栽地握着墨锭子磨。
钱昱不动声色,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腰,姜如意眼皮子都长在一块儿去了,小声哼哼道:“快磨好了,你等会儿就能用。”
“嗯。”钱昱应了一声,拦腰把她打横抱起,姜如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就睡熟了。
把姜如意送回屋里床上,钱昱吩咐刘川去请大夫,转身就去了隔壁厢房。
大嬷嬷早就在厢房里等着了,看见三爷一阵旋风似的进来,赶紧躬着身子跟过去,钱昱在上头落座,大嬷嬷噗通跪下。
钱昱端着茶喝了一口,沉着半口气,道:“怎么回事儿?”
大嬷嬷把下午翠屏那事儿说了:“原本是想先留着她,看看什么时候能把后头那位给揪出来。”
钱昱道:“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怎么没有一点分寸。”
大嬷嬷后背一凉,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三爷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在跟前伺候了,从来没见三爷发过这样大的怒。
她道:“姜主子吉人天相,必然不会出事儿。”翠屏那丫头她一直都派人盯着,从下午到现在,连屋子的边儿都没挨过,按道理不该是她出的手啊。
那边,翠屏老早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了,只等着待会儿刘川公公请了大夫来,她就赶紧给通传进去,怎么都得赶紧在主子跟前露个脸。心里不免嘀咕:这人要是天生一条贱命,就是给她天大的福气都享不起。就算三爷再宠她,她没那好命,反而给折福了。刚来就要叫大夫,谁知道能活个多少个日子呢。
不远处闪现零星的烛光,翠屏赶紧低头把地上的灯笼吹得亮一些,往外头走了三步。
刘川和胡军医脚踩着风火轮,气喘吁吁一阵风似的刮过门口,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边上的翠屏,翠屏滚在喉咙里请安的几个字咕噜一声,又重新滚进了肚子里。
她原本还想着能一块儿跟着进去屋子呢。
不过也不打紧,总还有机会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屋子里,胡军医隔着帘子给姜如意诊完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喜,说:“姜主子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一屋子奴才跪下磕头道喜,钱昱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松了下来,难得露出一丝笑。
问胡军医:“这胎怎么样?”他担心舟车劳顿,可别伤着了,之前怀囡囡的时候没见她这样过。
胡军医说不打紧,有妇人生产各种症状都有,一时诊不出什么。
钱昱在襄襄床边坐下,隔着帘子看见里头的人是朦胧的,人还睡着,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想,要是这一胎是儿子就好了,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襄襄请封了。
胡军开了一贴安胎药,黄丫就风风火火地去膳房盯着火候去了,钱昱捧着书在床边看,药熬好了姜如意还没醒,他把下人都打发出去,掀开帐子进去,在她脸上亲亲,又亲亲嘴,人还是没醒,哼唧了一声皱着眉扭头转过去。
钱昱直接把手钻进她衣服里,愣是把她给咯吱醒了。
他看见襄襄一双眼睛里全是水,心疼道:“乖,先把药喝了。”
姜如意困得不行,只想睡觉,都不管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喝,养着脑袋把嘴张开对着他,发出一个“啊”的声音。
钱昱笑:“小糊涂蛋。”
第二天钱昱出门前到乔氏屋子里坐了下,把襄襄有孕的事儿跟她说了:“府里还没生过孩子,你得小心看护着。襄襄虽然是第二胎,可妇人生产到底凶险,半点儿都不可马虎。”
乔氏跪在下面听训,等钱昱说完,抬头笑道:“姜氏可真是个有福的。”
钱昱看到她这样,微微点了点头,把她搀扶起来,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下:“又该辛苦你了。”
乔氏目送着三爷离开,转身让徐嬷嬷把府里管事的下人都喊到正院里听训,放了一通狠话,但凡姜主子肚子出了半点差池,大家伙儿都不用活了。
吩咐完之后,乔氏又让人把赵氏和仲氏喊来,赵氏昨儿个挨了板子,走路一瘸一拐被人搀着,坐下后听到姜氏有孕的消息,脸猛地一抽,怎么都挤不出一个笑出来,酸道:“可真是没大没小,倒让她抢了夫人的先。”
乔氏“啪”一声重重放下杯子:“你糊涂!”
赵氏咕噜一声跪下,她还从来没见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乔氏没让她起来,瞪着她道:“那是姜氏的福气,你脑子里的歪心思趁早给我收回去。府里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你看不过,就自己使把劲儿,比着生孩子,生的越多,府里越热闹,咱府里还不怕没福气聚过来?”
仲氏端端正正坐着,脸上既不像是笑,也不是嫉恨,乔氏看着心里头有些发毛,挥挥手把她们都给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空下来,乔氏坐榻上,只能听见外头嘶啦嘶啦的蝉鸣声。
过了一会儿,乔氏才恍然回神一样,开口道:“来人,我要出府。”
乔氏的骡车在姚府停下,门房见了赶紧让人把大门打开,直接让骡车驾进院子里,那边早就有眼尖儿的下人进去传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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