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会,许露就上台唱歌了。三流的声音,一流的长相和身材。陆悠挑起一块小蛋糕舔了一小口,呆呆地看着许露。江叔叔,真的是无性生物体么。
她伸手跟着台下的人挥了挥,没留神“啪叽”打到一个高瘦男人的背。见那个男人要回头,她意识到自己帽子没戴又缩着背准备开溜。刚踏出一步,又猛地踩到那男人的脚。手上的果汁没拿稳,全数洒到了男人的裤腿上。
“不好意思。”助理从一旁冲了出来,拿起纸巾一顿猛擦,一边朝陆悠使眼色让她赶快离开。
她边擦边说:“霍先生,真的太抱歉。”
“行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小邈……”
“没事。”
陆悠将两个人对男人的称谓连在一起,在脑中过了一边,然后“当”的一声,大脑顿空。
她抬头,去看会场的LED灯滚动的标语:第四届全国围棋峰会,而后又偏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没有六年前白嫩和清秀,脸廓的线条明朗,五官深邃。个子长高了些,一双颀长的腿。
或许他们离舞台没有多远,许露也看到了,她唱了一半的歌停了下来,音响还在放着副歌,表面上,还是热闹非凡。
过去的六年里,陆悠想过很多次霍小喵回来的画面。有她数了1095下,霍小喵就出现,有她在擂台上一晃神,就看到了台下的霍邈。
但是当霍邈真正出现的时候,陆悠却很害怕。心里发憷,甚至有了想逃跑的念头。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张了张嘴,最终一言未发。
她看到霍邈慢慢地朝她走进,然后佝偻着腰将她揽在怀里。她斜口袋里的钱包“啪”地掉在地上,按钮碎了,钱包张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大头贴。
“悠悠姐。”他说,“我回来了。”
陆悠又太多的话梗在喉咙,到最后她只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迟到?”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日本回国,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条路太漫长又太艰难,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量还是走了六年。
人群中有人眼尖,认出了陆悠,“那不是拳击运动员……”他刚想尖叫地喊出来,许露的歌声又一次透过音响回荡在整个会场里。
枫姐认识霍邈搂在怀里的这个女孩,因为每一次,她都会在霍邈家的电视上、霍邈的手机上,甚至霍邈的房间里,看到这个女孩。
她年纪不小了,看过很多,也听过很多所谓的爱情故事。她从没看到过霍邈这种眼神,也从没看过霍邈的感情有任何的起伏。但是,今天她看到了另一个霍邈。
“悠悠姐。”他指腹抹开悠悠的眼泪,上面沾了很多的黑色睫毛膏。
陆悠唇角颤了颤,猛吸一口气,在霍邈黑色西服上猛地蹭了两下。干净的西服黏上了一堆莫名化妆品。
她头埋霍邈的胸口,许久才回了一句,“喂,霍小喵,我们回家。”
25、晋江独发(改bug) ...
“霍邈呢?”师傅和枫姐说, 国家队的领导要见他。
“走了。”枫姐立着,啜了一小口红酒。
师傅探头看了看, 霍邈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他拉动上衣拉链, 掩饰自己在枫姐身边的尴尬。
“你们队里, 怎么都养这种闲人?”枫姐放下酒杯,讥讽地笑笑。的确,队里的棋手大多不是在与他人觥筹, 就是懒散地吃着自助餐。
师傅说:“棋手一旦衣食无忧, 总会这样。”他睨了眼枫姐, “所以我才需要霍邈。”
“那当初为什么要踢除他?”
“如果没有当初队里做的决定, 就没有现在的他。”师傅辩驳。
枫姐扯动嘴角,一双眼睛娇媚如丝, “歪理。”
*
的确是歪理。
陆悠和霍邈相识的时间太长, 霍邈与六年前的他存在的细微变化陆悠一下就能看得出来。
有些东西霍邈变了,如语气,更加的拘谨和客气。如眼神, 更加的张扬和自信。有些东西霍邈没变, 比如他还是喜欢听披头士的歌。
她坐在副驾驶,车里响着保罗·麦卡特尼轻柔地哼唱。她托着下巴看向车窗外, 车窗半降,簌簌的风从吹进,卷起她几缕发梢。霍邈才发现,陆悠蓄起了长发。
“小喵,你家也住这么?”车拐进小区, 陆悠打破许久的沉默。
“靠道场近。”他停了车。
陆悠从车上下来,敲敲窗户。他降低车窗,湿漉的眸子对上她的。她怔了怔,“那,明天见?”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哦,明天见。”
陆悠走离车没多久,又跑了回来,两只手托起霍邈的脸捏了捏。霍邈脸上少量的肉聚在一起,嘟着唇由着她揉捏自己的脸。
“真的。”她攢起拳头,啪地敲在霍邈的侧脸,“盖章。”
霍邈忍着笑,这么久了悠悠还是这样幼稚。她后退朝霍邈挥手,而后奔向自己的楼层。
*
陆悠到家门口,倏地发现自己的钱包好像丢在了会场。她打了个电话给许露,许露那头简直锣鼓喧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现在在春晚的现场。
她对着话筒吼了几声,许露都听不清。最后她只能头抵着门,默默地翻遍上衣里外的口袋。
过了会,她终于翻到了10块现金,想着可以在门口的大排档边吃面边等张阿姨送备用钥匙过来。走到电梯那还未多久,电梯“滴”的一声响了,里面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霍邈。
霍邈明显怔住了,手按着电梯按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悠套着外套,手里提着几个垃圾袋,大脑霎时进入死机状态。
“我家……钥匙。”陆悠磕磕巴巴。
“我家……住13楼。”小喵扯了扯唇,冒了一句。
“哈哈哈,好巧啊。”陆悠尴尬地拍手,垃圾袋里哗啦啦掉出几罐啤酒瓶。陆悠赶快捡起,塞进楼梯口的垃圾桶里。
霍邈瞥见,勾了勾唇。
“先去我家等吧。”他看陆悠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于是陆悠伙同她的几只垃圾袋跟着霍邈上了13楼。霍邈家是典型的欧洲工业风格,软装硬装几乎都是冷色调。他开了灯,整个家里才暖了些。
霍邈递了一杯水给陆悠,脱了外套,“悠悠姐,我先去洗澡。”
“小喵,你们家有零食么?”休假期的陆选手从来不会想到体重问题。
“冰箱。”
她趿拉着拖鞋去开冰箱,冰箱里上层整整齐齐地挤着水果,下层满是膨化食品。
“哇塞,你也喜欢吃浪味仙,海苔口味的。”陆悠拿了一包,晃了晃撕开。
霍邈没说什么,拿了件衣服走进浴室,过了会,浴室里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陆悠本来在看着电视吃零食,随着水声间断间续,她的思绪又飘到了浴室里。
几秒后,她猛拍自己的脸,“不想不想~”待水声彻底停止,玻璃门上了雾气散了一半,某位选手还是忍不住探头去看。
门打开,她立刻坐正,在沙发上一副专心看新闻联播的样子。
“还渴么?”霍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越来越近。
“哈?”陆悠一抬头,满眼都是霍邈美好的小肉.体。
直到这一刻,陆选手才知道,她的小喵真的是……长大了,而且,还偷偷健了身。
他未穿上衣,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着碎发。发梢的水珠从他狭长的锁骨一路向下从腹肌绕过沿着两条人鱼线掉在地板上。
她满嘴的浪味仙都忘记嚼了,目光全数落在了霍邈的身上。偏偏霍邈还越走越近,那具诱人的小身体快要贴上陆悠的脸。
陆悠倚着沙发,下意识捂住霍邈的眼睛,“小喵……你干什么?”
“拿外套。”霍邈被她捂着眼睛,手扶着沙发靠背。他偏头,嘴角抿开一点笑意。
“在你后面。”霍邈戳了戳沙发。
“哈。”陆悠起身,下巴磕上霍邈的腹肌。霍邈刚洗过澡,身上还残余着热水暖暖的温度。陆悠一触上,血液仿佛被烧灼般不断地上下翻滚。
霍邈两根手指挑出一条细细的指缝,从陆悠的后背拉出衬衫。他披上,一颗颗的扣上扣子。
陆悠又坐下,佯装镇定。
所幸门铃及时响起,她以为是张阿姨,如获重释地喊了句,“我来。”套起拖鞋去开门。门口,一个干瘦高挑的女人站着,手里拿着几叠纸。
她看到陆悠,又看到陆悠身后正在穿衬衫的霍邈,意味深长地笑笑,“小邈,打扰了。”
“枫姐客气了。”他擦过陆悠的肩,去接枫姐手里的纸翻了翻,“注册好了?”
“下周你就可以直接去棋院。”枫姐眼尾上挑,抵着门说话。
陆悠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霍邈又站在自己身后,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刺进她的鼻腔。她走了神,脑中又浮现霍邈的小肉.体。
“那么,我先走。”枫姐还是第一次见到霍邈的家里有其他人的存在,她和霍邈相识六年,每每也只是和他在家门口说话,从未进过他的家。
她原以为,霍邈这样的天才,可能会有些什么独特的怪癖。没想到,只是人不对罢了。
“谢谢。”他礼貌又客气,关上大门,而后两手撑着铁门,垂头问被自己圈在怀里的陆悠,“悠悠姐,你很热么?”
陆悠戳戳他的胳膊,“张阿姨到了。”
他噙着笑,“那好,明天见。”
*
陆悠闲来无事,就去拳跆中心练拳,可能是习惯了集训的日子,偶尔断两天,她便觉得无所事事。
许露说陆悠是典型的自虐型人格,有假不放还自愿训练。陆悠问许露,“你有没有和身材特别好的男演员搭过戏。”
许露说:“何遇?”
陆悠见四下无人,悄咪咪地凑近,“拍床戏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
许露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怎么,霍邈身材很好?”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陆悠一秒正经,拳击手套在空中划了很多下。
许露哦了一声,“有感觉啊。”她说,“毕竟对方那么帅。”她说完,江若尘就从后面拎着包出现了。看到空旷擂台边的许露和陆悠,他微微怔住。
“你们怎么在?”他放下包。
“江叔叔,相亲顺利不?”陆悠坐在横栏上调侃。
“和你无关。”江若尘开始一圈圈地绕着绷带,一记重拳打在沙袋上。陆悠扁扁嘴,跳下横杆。
“若尘哥,我有两张林涯的鸟巢演唱会门票。”她说,“内场的,第一排。”
许露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这两张票自己可以磨了很久都没磨到,没想到这丫头轻而易举地给江若尘了。
陆悠朝许露抛来一个愤恨的小眼神,小兔牙上下磨了磨。
她以为江若尘不会同意,但沙袋晃到中央,他低沉的嗓音飘到她的耳畔,“什么时候?”
“周五晚上。”许露的表情滞了一会而后放晴。
陆悠咬下拳击手套,看着许露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有时候她觉得许露太执着,又觉得江叔叔很过分。她熟稔许露的个性,想要人爱,也会奋不顾身地爱人,所以无论她今日是不是舞台上受万人追捧的巨星,舞台下,她永远是在仰望江若尘。
她拎起包唤了一声许露,许露经纪人进门,提醒许露通告开始了。许露将包包递给助理,送了一记飞吻给陆悠跟着经纪人上了保姆车。
“陆悠。”江若尘在她身后叫住她,“你这几天不用来训练了,养好腿。”
上次的巴巴多斯世锦赛,她虽然拿了冠军但腿伤复发,队里考虑很久,才让陆悠放弃下次全国赛,好好回去修养。
她回头,“江叔叔,我知道了。”
*
陆悠顺便去中心的食堂吃了饭,六年,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周哲,因为挑事打了太子爷,被上面发配到食堂做起了大堂经理。开始他还愤懑不平,可惜时间像把磨刀石,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将他身上的锐气和冲劲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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