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一走,陛下才悠悠睁开眼来,他虚握住长平的手腕拉到跟前来,“你可心属辰自渊?”
他问的如此直接,长平倒是一愣,而后摇摇头,“臣女心有所属,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曾受过伤,面有疾,又是一介布衣,所以他不肯接受臣女。”长平低眉轻语,带了股可怜劲。
陛下皱了皱眉,坐起了身子,“好大的胆子,他唤什么,朕命人去查查。”
“陛下,您会吓着他的。”长平蹙眉,有些犹豫,“臣女倒不担忧他不答应,可是现在辰公子这么大张旗鼓的,他更不愿见我了。”
陛下静默沉吟,当初他是有心让长平嫁与辰自渊,但长平失忆后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第一次已是所嫁非人,第二次他不想再让长平心不甘情不愿,哪怕对方是一介布衣,大不了赐个小官便是。
不过他还是冷哼了声,“男子畏畏缩缩,怎能托付终生。”
“若是陛下自然不会如此,可他只是一介布衣。”长平轻笑,讨好道:“哪能和陛下相比。”
这一句话陛下尤为受用,清了清嗓子爽快道:“辰自渊那你不必忧心了。”
长平含笑行礼,又给他揉了一会儿。
有了陛下的这句话,第二日辰府的人就将那些放在门口的礼给抬了回去,冰人也不再上门。
众人纷纷道该是辰公子死心了,要接受将军府的姑娘了。不过将军府的冰人也没再上门了,一时之间都没了动静,这可愁死了一直等着看戏的人。
长平也将和陛下说的那些话由断利转告给了苏绪言,莫名脸上有疾的苏绪言哭笑不得,一边着手去安排妥当事宜,一边趁着夜色就进了长平的闺房里。
长平正坐着窗前看书,还冒着湿气的青丝披散在肩随风而吹,如今已经转凉了,但她还是一袭轻纱衣裙,眉眼淡然,素颜青嫩,颇为出尘脱俗。
苏绪言抵着窗户轻叩,面上依旧是银质面具。
长平放下书卷,抿着笑意推开窗。苏绪言一手撑着窗柩,一手挑起她的娇嫩小脸,低声喑哑带蛊惑,“月上柳梢,美人为何临窗而坐,可是在等情郎?”
“可不是,不过不是情郎,而是……”长平伸出手欲揭去他的面具,“而是个不要脸的混蛋。”
“这可是冤枉了。”苏绪言笑语,面上却不在意,捉住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按着窗柩就跳了进来,再回头关上窗户,动作熟悉利落。
“苏公子真熟练,怕是这种事情没少做。”长平看着他的动作,挑眉取笑。
作者有话要说: o(>﹏<)o长平已经恢复记忆的呢
☆、容颜与宴席
“是啊,可惜爬了那么久的窗了也没个进展。”苏绪言接下话来,突然揽过长平的细腰就扑倒在床上,细细看着佳人眉眼柔顺,一双星眸几乎要溢出水来:“不如今日就成全了我这个混蛋?”
他语气轻轻,几乎是挨着长平的耳尖说着。
长平缩了缩身子,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她伸手推开虚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气息有些不稳,“你想的美!”
苏绪言顺势就翻下躺在了一边,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长平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本就穿的少,再一扯就要露了。抬眼正见苏绪言紧盯着自己,漆黑瞳孔里似乎有一簇火苗。她愣了下,继续伸手去摘他脸上碍眼的面具。
这次苏绪言倒是没拦住,看着长平摘去面具,一张含笑的小脸瞬间呆了下,而后绣眉紧皱,目露惊恐。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见苏绪言向来俊逸无双的面庞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褐色刀疤,约莫一指长跨越了右眼,好好的一张如玉面庞就这么被毁了,看起来颇为凶神恶煞。
长平扑上去就捧住了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
断利也没说他受伤啊!难道自己才说他面有疾,就真的毁容了啊。长平后悔不已,怎么就乌鸦嘴了呢,她轻咬下唇,水眸盈盈蓄了不少水。
一见人快哭了,苏绪言发觉逗过头了,一手摸上自己的刀疤,一边哄着,“莫怕,这是假的,我没受伤。”
“假的?”长平发怔,眨眨卷翘羽睫,看着他将整个刀疤都撕了下来,面庞如旧俊逸。
“是啊,不是你说我受过伤,面有疾吗?”苏绪言笑了笑,手心里那个刀疤,也不知材质做的,竟如此逼真。
长平的羽睫上还沾着泪珠,此时听苏绪言这么一说,不觉放了下心,但火气就上头了,她拽着苏绪言的衣襟就拉了过来,“那你吓我作甚?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真毁容了啊,小没良心的,想我点好不行吗,非说我毁容了,费了好大功夫才命人去做的这么逼真的刀痕。”苏绪言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见她低眉顺眼,还是忍不住磨磨牙凑上去咬了一口唇瓣。
长平面色讪讪,转了转黑石眼珠,轻了声音,“谁让你戴着面具,那我当然要这么说了。”
苏绪言笑了笑,揽着人入怀里,语气狡黠,“听说你心有所属,只是那人不肯接受?如今那人却是想明白,接受了,就是不知沈姑娘何时允我上门提亲了。”
长平转身面对着人,素手悄悄摸上他的腰间,掐着嫩肉就拧住了,“好你个不要脸的,我有说过那人是你吗?”
“轻些宝贝。”苏绪言龇牙咧嘴,一手握住她作乱的手,一手把人揉进怀里,低头一口就咬在了洁白脖颈处。
长平:“……”
这是打算互相伤害吗!
苏绪言没下重口,只是稍微磨了一下牙,而后一路蜿蜒向上,留下一片湿润。
长平哼哼唧唧,懒在他的胸前,掐着的动作也改为环住他的腰间。
像是得了暗示般,苏绪言粗气喘着,漆黑眸子里的□□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人灼伤。
“九儿……”
苏绪言低声喑哑,抬手扫下床帐,轻薄的纱衣轻轻一扯就滑了下去。凝脂玉肌犹如上好绸缎,身姿玲珑有致,苏绪言略带茧子的手四处游弋着,仿佛被粘黏住怎么也离不开。
床外烛火摇曳,床内鸳鸯交颈,好不孟浪。
转眼间秋风乍起,金黄枝叶悄然出现在枝头上。因多添了几件衣裳,苏绪言又将长平手臂上的痕迹给画上牡丹了,这样衣袖垂下也看不出来。
长平闭着眼眸在树下假寐,自入秋以来,陛下的病反反复复好不彻底,她多次入宫伴着,难免有些劳累。
断利轻手轻脚走进,瞧了一眼后打算先退去,哪知长平竟是察觉到了,半眯着眼就喊住了人。
“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断利回道,“姑娘不是让我注意下秋穗吗,这几日我跟去听了下,好似有几个人总在打听姑娘的行踪。”
“随他们去吧。”长平摆摆手,不是很在意。也是托了这张面容的福,京中的贵女也不会主动来与自己交好,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会打听她踪迹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长乐了,不过自己不出去她又能如何呢?
“是,再过一段时日就是秋猎了,姑娘答应了跟去吗?”断利想了想,问道。
“去的,这次晋哥儿也去,祖母年岁大了不便走动,我总要去看着。”长平点头,自那次出事后,晋哥儿倒真学起武来了,如今也算是小有成果。
再说好歹也是小侯爷,总不能一直这样废着,哪怕将来进军营捞取个军功也是不错的,老夫人不放在心上,长平却是留了心,自己现在是成安侯府的姑娘,没理由不盼着成安侯府好。
断利有些迟疑,道:“这次因高丝国王子刚好前来进贡,到时秋猎的人会比较多,我怕姑娘会有危险。”
长平了然于心,陛下向来好功喜闹,这次哪怕是拖着病也要一展大赫风范,震慑震慑高丝国的人。所以此次随行去秋猎的人特别多,不光有不少世家贵女,还有很多像小侯爷这样的少年,就是为了让高丝国的人知道,我们大赫人人尚武,小孩女人都可上马拉弓箭。
见断利担忧的眉都皱起了,长平忍不住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秋猎那么大活动,多少侍卫守着呢,何况这种情况,你家公子也肯定会去的。”
断利凝眸一想,也是,公子那般小心翼翼,肯定不会让姑娘只身在秋猎的。
秋猎尚在准备着,高丝国王子已经入了京,他带来不少奇珍异宝,走过入宫的那条必经街道时,还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长平没那个兴致去看,秋穗倒是兴冲冲围观去了,回去眉飞色舞的说着,说那王子长的跟熊一样,满脸是毛凶神恶煞的,站起来有两人那么高,后背宽广的可以遮挡住两个女子。
“你可别添油加醋了,世间哪有这样的人?”红玉一脸不信。
“真的,那么多人瞧着呢,我还能说谎不成。”秋穗信誓旦旦点头,她站在外圈虽瞧不清楚,但高丝国王子魁梧身姿是一点都没看错啊。
“反正是我不信。”红玉笑着摇头,转头看向长平,道:“姑娘可莫听她瞎说,秋穗向来是夸大其词的。”
长平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吟未语,暗道红玉果真是沉稳心细,已然看出自己对秋穗有所嫌隙了,言辞之间尽是帮衬,可惜秋穗这个心眼大的,怎么也听不出来。
“呀,我何时夸大其词了,姑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呐。”秋穗不满,转而凑近了长平。这些日子里,红玉次次拆自己的台,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浑。
“是不是瞧过便是了。”长平适时出言,挑着眉眼笑意盈盈,“待明日宴席上,我瞧过那王子容貌后,再回来告诉你们到底长的如何?”
“好好好,不过奴婢听说高丝国的人一双蓝眸诡异,看久了容易失了心智,姑娘到时可别直视那人双眸。”秋穗担心道。
“是吗?那可挺有趣的。”长平语气诧异。
主仆俩笑语嫣然,说着高丝国人的模样,红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究是无奈叹气。
提也提过了,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高丝国地处漠北要塞,横断在大赫与匈奴之间,是边疆处及其重要的国家。高丝国的人也正是了解这点,死都不肯附属大赫,反而以友邦相称。
大赫心中不屑,面上只得接受,毕竟高丝国搁在中间还能和匈奴缓冲下,万一反了和匈奴勾搭在一起,也是麻烦的很。不过该震慑的时候还得震慑,免得他们太过得意。
由此今晚这场宴席是开端,重头戏还是放在了秋猎上。
自从成安侯府失势后,老夫人便极少出门,此次宴席也是让长平陪着小侯爷一同前去,她交待了一些事后就让人出发了。
不过让长平没想到的是,洛王会过来接自己入宫。
“请洛王殿下安,殿下怎来了,难不成还怕臣女跑了不成?”长平玩笑道,心里却有些不快,看来洛王利用起自己很是顺手嘛。
“可不是嘛。”洛王抚掌笑道,撩起华盖马车,一股清香幽幽飘出,“沈姑娘与本王的顽劣妹妹像的很,本王担心沈姑娘也半路偷跑去玩了。”
这些日子里陛下对长平的喜爱,洛王是看在眼里,而且托了高丝国王子的福,太子今晚也被放出来了,他自然是要带着长平在父皇面前多晃晃,好叫父皇想起太子做的蠢事来。
“殿下多虑了,臣女可没那个胆子。”长平笑笑,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里边传来轻声咳嗽,魏如漪一袭宫装拂地,端庄坐在里侧,剪水秋眸顺着长平的身影而颤动,洁白下颚略略颔首,耳边玉坠轻轻晃动,“沈姑娘,别来无恙。”
“见过洛王妃,沈晗叨扰了。”长平也不惊讶,大方行礼坐在另一侧,挑起了车帘子,看见洛王带着小侯爷上了另一辆马车才放下来。
马车缓缓行驶着,魏如漪神色晦涩不明,余光瞄着身侧和长平九公主如出一辙的沈晗,放在膝上的素手渐渐拢紧。
她与长平向来积怨颇深,并非众人所传言的因为苏绪言,而是他们两人相看两厌,毫无理由。
“沈姑娘身子可好了?听闻沈姑娘连日在宫中陪伴陛下,这等殊荣难能可贵,以往也只有九公主才有这个福分。”魏如漪漫声笑语,语气轻轻柔柔,看向她的眼神却带了刺。
作者有话要说: QAQ
☆、狼窝与虎穴
“是吗?”长平惊讶挑眉,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倒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敢跟九公主相提并论呢,洛王妃谬赞了。”
魏如漪愣了下,原本她是想说这人不过是借着长平的脸才能如此,没想到沈晗竟欣然受了,反而顺杆子爬了上来,倒叫她说不出话来。
“沈姑娘客气,如今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魏如漪敛着宽大衣袖,不知想到了什么,扬了扬唇角。
“不敢当。”长平受宠若惊,垂在身侧的手搅着轻纱腰带。
魏如漪见她如此,顿时没了兴趣,反而心生怜悯。
长的再像又如何,没有长平的富贵命,终究是要被人拿捏在手心里。
“你与刘潜又闹别扭了?怎的回事,今日你父皇宴请,你一人进宫来算怎么回事?”华贵妃张开双手,身边的宫女替她换上繁杂宫装,她皱眉看向长乐,面色不快。
长乐瘪瘪嘴,想起那日的事来,“不是女儿的错,母妃你可知,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与我吵便算了,还掐我。”
华贵妃冷哼一声,哪能不知自己女儿的脾性,“说到底还是你无能,连他都安抚不住,当年长平那丫头还不是和苏绪言三天一小吵,可哪次不是苏绪言低头去请罪……”
“母妃!”长乐提高了声音,神色不虞,她最恨的就是有人将自己和长平相比较。
华贵妃提着衣裙缓缓走近,道:“等惹了你父皇不快,再喊母妃也是无用了。待会儿给我安分点待在刘潜身旁,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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