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疏本能地感觉到,可能出事了!
她翻身下床,匆匆换好衣服去隔壁屋叫狗娃:“跟我去一趟陈家,出事了。”
狗娃还迷糊着眼睛,嘟哝道:“这大晚上,能出什么事。”
虽然他抱怨着,不过还是快速换了衣服,跟宁疏出了门。
家门口就停着一辆摩托车,狗娃骑上去,载着宁疏朝陈家奔驰而去。
顶着轰轰的大风,狗娃回头问宁疏:“姐,咱们现在是过去抢人?”
“不知道,过去看看吧。”
“要不把我爸也叫上吧,就咱俩,这也太...那啥了。”
“叫上你爸,大晚上跑到别人家里去抢媳妇?”
“呃。”
村子不大,绕过一个山坳坳,便来到了陈家门口。
大老远,便听到陈家的院子里传出女人的惨叫和哭声。
狗娃将摩托停到路边:“这是杀猪啊!”
宁疏注意到,周围邻居的屋门紧闭着,似乎这样的哭闹声,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连看都懒得出门来看了。
宁疏和狗娃熟门熟路摸进了陈家的院子里。
之前关吴青青的小黑屋,房门敞开着,屋子里没有人。
她的哭喊声从后院的宅屋里穿出来。
房屋的大门紧闭,但是亮着灯光。
宁疏听见房屋里不仅仅是吴青青的哭闹声,还有男人说话和讪笑的声音。
宁疏走到窗边,朝里面观望,这一看,她感觉整个人血液都要凝固了!
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看见屋里有两三个男人,拽着吴青青的手和脚,想把她的四肢分开。
而吴青青死命挣扎,疯狂大叫着,猛烈地蹬腿,撕咬边上男人的手。
冬天的衣服穿得很厚,吴青青衣服没有被扯下来,但是裤子却被扯了下来,只剩一条内裤。
那些男人拽着她,而床正对面,陈家老母亲边上站着一个貌似智障的男人,老母亲脱了他的裤子,将他往吴青青的身上推,逼着压在她的身上。
那男人看上去的确是个智障,一边哇哇大叫,一边还在傻笑。
“哎呀,我的傻儿啊!你快弄啊!弄了才能生娃呀!”
那弱智歪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边上几个男人笑嘻嘻道:“陈老太,你儿子不行,干脆让我们代劳呗!”
“滚犊子!”陈家老母气呼呼揪着自己儿子的衣领:“你快弄啊!快弄!”
一股子火气骤然蹿上心头,宁疏气得手都在抖。
她看向边上前院的柴火垛,快速念了一个点火咒,那柴火垛倏尔便着火了,而且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累及边上的木屋子。
“着火了!前院儿着火了!”
几个男人松开了吴青青,破门而出,陈家老母也急匆匆地冲了出去:“哎呀我们的妈呀!快打水灭火啊!”
房间里,吴青青狼狈地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宁疏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我带你走。”
看到宁疏,吴青青还有些难以置信:“你来救我了?”
“嗯,我救你,能走吗?”
“能,能走!”
宁疏扶着吴青青,走出房门,出去就看到吴家傻瓜儿子站在后院里,呆愣愣地看着天空,喊道:“头上雪,瓦上霜,大姑娘屁|股,白菜梆,嘻嘻嘻。”
当真是个弱智。
就在这时,狗娃启动了摩托车,将车开到后院门口,冲宁疏招了招手:“姐,快上车!”
宁疏扶着吴青青跑过去,让她坐在中间,宁疏坐后面,就在这时,陈家老母亲一回头瞅见自己媳妇儿被抢了,嗷嗷大叫地追出去来,捡起地上的石头要砸他们。
狗娃摩托已经轰了出去。
几秒之后,那块石子绕了个弯,将陈家老母亲砸了个正着,顷刻脑子就飙血了。
狗娃和宁疏半夜把别人媳妇给掳了回来,狗娃小姨她们家立刻就炸开了锅。
☆、天谴
家里闹开了锅, 小姨和小姨夫披着衣服出来,宁疏正在给吴青青脸上的瘀伤上药。
“哎呀妈呀,狗娃你们做了啥!”小姨大声嚷嚷着:“你怎么把人家媳妇抢了啊!要是陈家找上门来,可怎么是好,快点还回去。”
吴青青害怕地瑟缩在宁疏身边:“求求你,求求你。”
“放心, 我既然救了你, 一定会保护好你。”
狗娃的小姨不好指责宁疏, 毕竟隔着一层亲戚关系, 所以她只能一个劲儿戳狗娃的脑袋。
“看你们干的好事,进城读了个书,连规矩都读没了, 小时候你往牛粪里扔炸炮,炸了你小姨夫一身屎, 这就算了, 现在居然做出抢人家媳妇这种事, 还要点脸么?”
舅妈性子软, 站在边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疏这就出来护着弟弟了:“你别说狗娃,是我的主意。”
“是我跟我姐一起做的。”
小姨夫冷哼一声:“还真是血脉相连,姐弟连心啊。”
他故意加重了血脉两个字, 听得舅妈打了个激灵,狗娃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事家里人都知道,但也劝过她, 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舅妈没肯,她只想把狗娃好好盘大。
现在这孩子闯了祸,家里人只怕更加不满,要把这事拿出来说道。
很快,外婆听到动静,走进了屋子。
“丧天德的事,亏你们干得出来!”
狗娃低头不说话,宁疏也闷闷的,小姨夫一听外婆这话,顿时底气足了许多:“谁说不是吶!狗娃年纪轻轻,就做出抢人媳妇的事,真是辱没门楣啊!”
外婆回头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你们!”
小姨夫语滞,狗娃眼睛里有了光。
外婆说:“她是谁家的媳妇,应该由她自己来说,这才是理。”
吴青青哭着喊道:“我不是谁家的媳妇,我是被卖来的!”
小姨夫讪讪的,不再说话。
倒是小姨,还没好气地哼了声:“好歹陈家是花了钱的,再说,什么是理,村子里人公认的事,就是理,去村口,谁能不说这女子是陈家的媳妇?”
“在你们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菜市口牵来的畜生!”
小姨夫有些憋闷地说:“现在闹着一出,让我们家在村里怎么做人。”
“我孙子孙女做了什么事,我担着!”外婆气愤地说道:“狗娃,宁宁,咱回家。”
当天晚上,舅舅开车,带着一家人从上坪村,走了半夜的山路,回了平水村。
当然吴青青也跟他们一块回来。
村民们对于宁疏和狗娃做的这件事,褒贬不一,有人称赞叫好,但是也有人说这是坏了规矩。
不过他们并不好说什么,毕竟外婆在村子里还是极受人尊重的,按城里的话来说,就是拥有一堆脑残粉,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不管大家伙认不认同,只要胡英姑三个字摆上台面,那都是对的,必须支持!
所以第二天晚上,当陈家老母亲率着家里弟兄们杀到平水村的时候,老远就被村民拦在村口,没让他们进来。
“干啥呢!干啥呢!拿扁担干啥!拿锄头干啥!你们还要动手哇?这里是平水村,不是上坪村!凡事都要讲规矩吧!”
陈家老母亲气呼呼地站在村口梧桐树下。
“讲规矩,好哇,姓叶的小兔崽子抢了我儿媳妇!把她掳回了家,你们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你们把我拦在这里,难不成你们平水村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
这话就说得重了,村民们纷纷出言反驳。
“你家儿子是个傻的,你家媳妇自愿跟我们村的英俊小子跑了,能怪谁咧!”
村民们嬉笑着:“嘿嘿,要怪,还不是怪你们家儿子不中用。”
“就是,叶家的英俊小子在我们村,好多姑娘都惦记着呢!”
陈家老母亲气不打一出来,几十张嘴,越说越乱,她索性不跟这帮村民打嘴巴子仗,径直往宁疏家走去。
“外婆,陈家人找过来了,不少人呢。”狗娃趴在墙头望风。
“甭管他们来多少人,今天休想进我大门。”外婆宽袖一挥手:“宁宁,你带这女子去天师祠堂。”
宁疏扶着吴青青进了天师祠,吴青青拉着她的手,担忧地问道:“妹子,他们来了多少人啊?顶不顶得住?”
“你放心,我外婆在,来多少人都不怕。”
院门外已经传来了咚咚咚的撞门声。
“快开门,把我儿媳妇还回来!”陈家老母亲尖锐的声音传来。
“砰”的一声,大门打开,外婆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陈家老母亲说:“胡英姑,十里八村,你也是名头响铛铛的人物,如今你孙子抢我儿媳妇,这种丢丑的事,难不成你还要包庇?”
外婆哼了声:“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说那女子是你媳妇,结婚证呢,拿出来看看。”
“要啥结婚证,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请了全村人吃了三天的流水席,拜了天地见了礼,那就是我家的媳妇了。”
“你这礼,我可不认。那女子不愿意跟你们回去,我让我孙女带她进城,寻她的父母亲人。”
陈家老母脸色一变:“胡英姑,你今天必须把我儿媳妇交出来,不然我可翻脸不认人了!别说我不讲邻村这么多年的乡亲情谊。”
外婆扫了院子一眼,她带了有十来二十个青壮年的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扁担锄头当武器,还有拿火把的,看来今天晚上是不会空手而归。
外婆退后一步,冷哼道:“想闯我胡英姑的房子,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说完这话,抽出符纸,念了个起风咒,霎时间周遭狂风大作,几个男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扶着墙,稳着身子。
陈家母亲也是个不信邪的:“都是障眼法,弟兄们,搜屋子,一定要把那女人找出来!”
几个青壮年男人闯了进来,舅舅和舅妈连忙上前阻拦:“不要进屋!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弟兄们,要是他们不交人,就放火烧屋!”陈家母亲指挥道:“先烧外面的屋!”
后面有男人拿着一桶油,朝着前屋舅舅家浇来。
狗娃趴在门口往外望:“姐,不好了!他们要烧屋子!”
“你看着吴青青,我出去帮外婆。”宁疏说完朝着外面走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师祠大门紧闭,无论宁疏怎么推门,就是打不开。
宁疏记得,她进屋的时候,可没有锁门,怎么会打不开?
“姐,房子燃了,我家被烧了!”狗娃急切地大喊:“我要出去帮我爸妈!”
宁疏跑到窗边,果不其然,前屋烧了起来!
“姐,你怎么把门锁了?”
“不是我锁的!”
宁疏回头,正好迎上天师的面容,她突然反应过来,是天师锁的门!
天师不让他们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原本无星无月的天空,竟然下起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大雨迅速浇灭了大火。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雨了?”
“不管!找人是要紧。”
几个青壮年直接冲到后院的天师祠堂。
“门锁着呢,人肯定在里面。”
“撞门!”
咚咚咚,哐哐哐。
“姐,他们找来了、”
“别怕,进不来。”
而就在这时侯,吴青青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哭声,像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的骤然爆发。
她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你们不是人!”她嘶吼着,厉声喊道:“你们会遭报应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这时,她突然朝着供奉天师祠的桌角撞去,狗娃眼疾手快,连忙冲过来,用身体挡住桌子,吴青青撞在狗娃硬邦邦的胸膛上。
“哎呀我的妈。”狗娃捂着胸部,应该是被她撞疼了、
“你别寻短见啊,我们会保护你的。”他稳住她的情绪。
吴青青在狗娃怀里嚎啕大哭,哭声就连院子外都能听到。
伴随着倾盆的大雨,每个人心里都涌起一阵悲凉。
作孽,真是作孽!
大雨熄灭了屋子的熊熊大火,外婆就站在大雨中,金刚怒目,看着陈家老母亲,沉声问:“你就不怕报应吗?”
陈家老母嚣张地喊道:“报应,什么报应,老娘活了几十年,没见什么报应!”
然而,她话音刚落,突然,天上降下一道闪电,就这样直挺挺劈中了她。
滋啦那一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家老母骤然倒地,全身仿佛被烧焦了似的,成了一块儿黑乎乎的炭,连五官都无法区分。
村民们可都傻眼了。
“哎呀妈呀,陈家老母让闪电劈啦!”
“这是老天爷要收她啊!”
“报应!绝对是报应!”
“活该!谁让她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
这件事,闹了大半夜。
雨停了,吴家老母的尸体让那几个青壮年给抬了回去。
村民们渐渐散去。
然而这件事的余温并没有退散,陈家老母亲因为买媳妇,作孽遭雷劈这件事,不过几天,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家里买了媳妇的村民,每到下雨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宁疏跟狗娃两个,一整个寒假,走在这一片区域的村庄里奔走,打听着哪家哪户有买来的媳妇,现在十里八村的村民一见着这俩姐弟,跟见着瘟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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