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也可以用他来吸引太子那边人的注意,最近几次角斗,殿下都占了上风,接下来就该是君上冷落削弱您的时候了,这薛绍刚好可以拿来当棋子。”
霍允彻点头,似也有此意,“不过那言士郎就真的不行了?那通州乱贼案能有多大,还能牵扯到他什么皮毛?以他的能耐,定然是能摆平的吧。”
显然还是想拉拢他,主要是之前兽林一事儿……他总觉得这言士郎手段很厉害,若不能拉拢让太子得去,那他会很麻烦。
可言士郎又不是许青珂,打压灭杀不得,也只能拉拢为上。
“通州那地方我们一开始并未注意,现在也只能看廷狱那边是个什么路数……”
廷狱,被重型伺候右御史梁平正被押解出去,准备秋后问斩,严松正坐着喝茶。
这刑狱室内血腥味极重,他竟还能喝得下茶,最主要的是眼前有一排的人被酷刑伺候。
姜信进门,直接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一咕噜喝完。
“事儿闹大,旁人都要说我廷狱出了一个情种了。”
严松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姜信却是笑:“师傅说笑了,不过我确实很喜欢那姓许的。”
严松淡淡看着他,“是喜欢人家,还是察觉到了她身上有的什么秘密,想利用她做文章,放长线钓大鱼?”
姜信:“师傅误会了,我是真的喜欢她,您不知道她有多与众不同。”
严松:“看来我得请她来廷狱坐坐,好好看下她到底有多与众不同。”
姜信:“可以啊,那可以让徒儿我亲自上手吗?我可想光明正大占她便宜了。”
试图谈话终止,但两人都知道不会拿那许青珂开刀,至少目前不会。
第62章 根基
不过这对话开始的时候, 廷狱的人马已经雷霆速度赶往了通州。
调查开始的时候,疆城烨国退兵的消息传来了,举国欢呼!
蜀王也是欢喜。
许青珂站在邯炀书楼顶楼, 手中握着一本经书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个人说话。
“许青珂, 你如今处境艰难,就真的不考虑入我枫阳一脉?”
许青珂低头轻笑,看向同样握着一本书却倚着门的景修。
“枫阳侯府皇后太子一脉拉人也这般直接了, 恐怕这也是君上不喜的地方之一。”
景修并不恼:“就好像你这样说可我枫阳侯府并不会放在心上一样, 摆在明面上的肆意, 总比暗地里的深沉要容易掌控的多,三皇子太过深藏不露, 君上会担心的, 或者说,已经开始担心了。”
有那位妖灵在,三皇子不会犯太大错的, 至少犯错的时候, 也会把□□给咬下一大块肉来, 这就是妖灵真正的主子想要的。
许青珂但笑不语。
景修不懂许青珂这笑容下的深意,可直觉此人深浅难料。
“若为权势, 依附太子一脉难道不能给你想要的?还是说你真正看重的是三皇子……”景修眼底有杀意。
许青珂回答很简单:“我的目标一直是君上, 难道还不够明确吗?”
景修一愣, 沉默半响后嗤笑了一声, 转身离开。
纯臣?除却钟元这些人有底气, 许青珂这样的白衣也想当纯臣?好大的魄力!
景修下楼的时候看到,一匹快马从眼前飞驰而过,他皱眉。
这好像是廷狱那边的……
“公子,是通州那边的调查出结果了吧,这次那言士郎……”阿青语气有些冷,似乎在期待言士郎垮台。
许青珂慵懒得倚着栏杆,“没那么简单,三十多许就位列阁老的人手段之多不容忽视,就算这次通州的事情暴出来,他也会化险为夷。”
顿了下,她眯起眼:“就凭着他在疆城散播烨国国内消息,导致烨兵内乱以致攻城无力进而退兵,这就是大功一件,朝野内外再多几个人求情,君上也不会发落他的。”
“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君上算了,民间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名望权势,只有先失去名望,权势才显得孤单。”
许青珂抚着手中书籍的页面,阿青看到上面是地狱罗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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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狱的三百里加急果然送到了宫中,蜀王当日朝堂上不露声色,并未给翘首以望的百官任何窥伺的机会。
朝会结束,钟元踱步出来,看见不少官员围着言士郎奉承,明里暗里都在钦佩言士郎神机妙算,先一步安排了疆城的事情,才让疆城坚持下来……
“疆城数万将士浴血奋战守住的城,莫大的功劳仿佛都成了他一人的,君上夸赞,百官钦佩,竟没有人为那些将士多说几句好话……”钟元身边的文官压不住火气,却被钟元一个眼神止住了。
悉数几个人禁声,且看到武官那边的人都一脸漠然得离开,能有什么反应的也就枫阳侯府跟晋阳侯府这两个少数掌军权的权贵。
——将军不上战场,这是蜀国如今军部的特点,何其悲哀。
两个军侯府,一个跟言士郎挂钩,一个属太子一脉。
早年敢质疑这种局势的不是被罢官或者自己心灰意冷辞官了,要么就是坟头长草三米高。
钟元看着言士郎,暗道君上今天虽然夸了言士郎,可到底有些隐忍了,想必那廷狱送来的三百里加急不是什么小事儿,那么……
钟元眉心跳了跳,忽然听到外面有不小的动静。
言士郎也听到了。
午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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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斩首之地,梁平本来被押解到午门斩首,城中百姓最喜欢看大官被砍头。于是里里外外乌压压的都是人,少数也有几百上千,何况游街过来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也多,这样的热闹,在刽子手挥刀下来之前,那人群中忽然窜出十几人,推压过几个官差,冲进刑场之中,其中有一个老者大喊:“姓梁的,你跟那言士郎合伙侵吞我们通州赈灾百万两,还将我们这些灾民冠上了乱贼的名头屠杀,我一家老小全被你们杀了,如今你一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这蜀国就真的没有王法了!你梁家一家老小必不得好死!”
说罢,一头撞死在那午门青龙碑上。
脑袋裂开,血溅当场!
其余十个多数都是老年人,拼着命冲出来,一个接一个大喊着“通州官鼠一窝,言党祸乱,我通州百姓当年被当乱党追杀三日,一死就死了上万,奸臣贪官之毒更甚于饥荒!”
相继三人撞死,其余人被反应过来的官差按压住,但当时场面已经十分混乱,群情激愤,许多老百姓都大喊着要查案,含着通州有冤情……且看到那些官差按压那些老者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冲出去就把官差推倒了,似要护着这些老人。
一时间全场混乱,官差往日威风,可细数也就百来人,还老老小小都扎根邯炀,这在场上千邯炀老百姓全涌过来,他们心里先怯了几分,于是如同大白菜一般被挤压到一边去了。
通州乱贼有案,午门斩首动乱!这如何戏剧性啊!
最戏剧性的是那原本已经认命的梁平仿佛受到了什么触动,只盯着那血淋淋的青龙碑,想起了昨晚不知是谁在他耳畔呢喃的话。
——死人是没有价值的,你死了,你的所有底牌就没了,你那一双儿女必死无疑……
他一开始以为是梦话,因此今日一早都有些恍惚。
现在却是醍醐灌顶,那言士郎是什么人?何其歹毒的人,他那官运亨通累了多少白骨!
于是梁平朝着宫门之中疯狂大喊:“我有话说,我要告发言士郎!当年是他带头引我们几人侵吞百万赈灾狂,他一个人就拿了八十万两!他还威胁我不得吐出实情,否则就杀了我一双儿女!君上,君上!我要告发他!求救我一双儿女!!!”
那声音凄厉,响彻云霄。
在场老百姓都听到了,要灭口吗?
钟元在大殿广场上粗浅听到那刑场大概消息的时候,当时就一个反应——言士郎的根基开始坍塌了。
他转过头,果然看见平和内敛了十数年的言士郎面上阴霾难以控制。
通州……是他言氏神话开始毁灭的起点?
第63章 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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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正起, 开阔的阁中席子蒲团,案上茶香正熏,握笔之手执茶杯, 不可指点江上,但可看朝堂风云。
“我们蜀国是诸王朝里面历史最悠久的一国, 当年五国争霸,我蜀国一直是最强的,当时万邦来朝, 距离一统也不过那咫尺距离而已, 可转折就在于一百年前的那位君上。”
钟元是当朝阁老, 他要指点朝堂局势,便是一言一辞都不含糟粕的。
谢临云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老师这里遇上钟阁老, 而且还被允许留下了。
他内心是激动的, 可当钟元开口不说当前发生的大事,却只提起了蜀国的旧事,他有一瞬的愣松。
直觉这位阁老恐怕是在铺垫。
“这天下间的君王者分为很多人, 但对于历史而言只分为三种, 功大于过, 过大于功还有一种功过相抵,第一跟第三种就不说了, 但第二种里面的极致便称为昏君, 或者暴君。”
“一百年前的那位君上既是昏君也是暴君, 贪图女色, 乱用权势, 为满足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损了蜀国建国起积攒的根基,一度引发□□,各地起义,差点就毁了蜀国的霍姓王朝,后虽有明君继位,但也让蜀国没了往日的辉煌,到如今还显得惨淡。”
“前者如鉴,后者知过,如今的君上初起于微末,从并不受宠的庶生皇子到问鼎天下——如今苟活于世的王爷都寥寥无几,当年的手段稍微入朝的人都能从旁人那儿闻见一丝血腥,就看敢不敢闻。”
钟元这番话无疑是吓人的,瞥了谢临云一眼,后者并未胆怯或者忌惮,只沉思。
不错。
钟元喝了口茶,“君上不昏,那么如今的局面之严重他不会不知道,消息已经传遍邯炀,没有正经受难过的邯炀百姓都如此愤怒,人心惶惶,何况当年饥荒遍及的区域,百万灾民受难,如今还有几分动乱未平,再看看不久前又遭遇饥荒的……疆城之战才刚平,若是再起民间怨气,这江山必然不稳!”
“所以,不管是权贵跟百姓之间的斗争,还是利用言党平衡朝堂势力的趋势,都无法让君上妥协——尤其是他已经妥协了一次。”
压不住了,那就无法再妥协了。
君上还不蠢,于是必然会正面处理通州贪污乱贼案。
“那君上会降罪言阁老吗?”谢临云忍不住问道。
钟元反问:“已经查出言阁老有罪了吗?”
谢临云顿时哑口无言。
“降不降罪的事情暂且两说,且看他到底涉案多深,若只是贪污几十万两,还不够降罪处死的程度,我要说的便是君上如今肯定是要第一平息民间怒火跟芸芸传言,扼住祸源。”
扼住祸源?怎么扼?看钟元这意思,似乎君上不会大动言士郎。
那么……先安抚民间?
“君上会用一个人。”
周厥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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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我也闲不了多久了,快有事儿做了。”
许青珂将借来看的几本书收好,让阿青代为还给那书屋。
阿青下楼的时候,看到宫廷侍卫护着一宦官前来。
传旨!
“你说什么!君上竟赐了许青珂御史中丞之位!那可是正四品下的官!”
“言敬棋是状元,入翰林院也不过是正六品的闲官儿,她竟直接正四品了!”
“而且还是实权的御史中丞!入御史兰台……”
若说那撞碑的老汉用鲜红的血震了邯炀以至于蜀国朝野内外,那么许青珂这位美貌冠绝数届科举功名甲鼎的探花郎就是另一番震动。
“民间怨气不安来自于通州贪污乱贼案,君上要安抚这股怨气便最好用出身通州且受难其中的许青珂。”太子面前幕僚分析,太子却皱眉。
“也就是说这许青珂是撞着狗屎运了?”太子撞着酒杯,脑子里回忆起那张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脸。
“算是吧,但也的确时也命也,当时也没人想到原以为会遭难的许青珂一眨眼就翻了个身。”
太子想了下,问:“那如今可能再拉拢?”
再拉拢?在场幕僚内心有些复杂。
恐怕很难。
“不过那言士郎倒也真厉害,不等父王发罪就以退为进,主动请罪,却不是认自己贪污,而是说自己当年管教不严,让下属的通州发生这样的事情……四两拨千斤啊~”太子一向不太喜欢言士郎,大概是因为对方撑着的晋阳府一直跟枫阳侯府不和。
其实就是势力角斗的历史情绪问题。
“君上也顺势降罪让他守在家中,不得参与朝会,要等结果出来再行论处,显然也没打算真动他——只要通州的结果不会糟糕彻底。”
一个幕僚分析后,看向太子,“殿下,言士郎不管会不会倒下,总会付出一些代价,光是通州一案可能牵扯出来的人……就大有文章可做啊。”
太子眯起眼,笑了。
是啊,一个萝卜一个坑,拔出了萝卜留下坑,哪怕最大的那个萝卜还在坑里,他也能占好大便宜了。
只要抢在霍允彻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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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当了御史中丞,还被亲自召见。
蜀国最近屡屡闹事儿,蜀王自然脸色不好看,不过看到许青珂踏着清风日光绮丽而来的时候,不知为何,面上郁色竟缓和了几分,这让旁边站着的钟元内心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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