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菲儿对这桩婚事倒是没啥意见,一来李纨自己是见过的,生的不错,性格温婉中还有些活泼,一看倒是个容易相处的。若是两人一起站着应也是般配。贾珠登门去过李府,对方对贾珠印象也颇好,对这门亲事也甚是看中。在史菲儿看来只可惜两人没啥机会能深入了解,现世中的谈恋爱对于这里的人是个奢侈品,终其一生也没有几个人能遇到此事。可这等事史菲儿自然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曾侧面问过贾珠,问起这桩婚事时,史菲儿见其眼中闪现欣喜之色,如此倒让自己放心不少。最起码贾珠也是瞧对方不错的。
今岁贾瑚也要应考,不过贾瑚却是为考个生员,中个秀才,不是白身而来。贾瑚本就聪慧,又擅苦读,考中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贾瑚不但考中,还是场场都名列前茅,因科考成绩是点了头等,成了廪生也有了今岁秋闱的资格。
因贾瑚要考,贾赦令贾琏也一并去试试。贾赦此番倒也不算违背自己承诺许贾琏不走仕途之事。只是劝其道,如今贾琏自己也只是个白身,好歹考个秀才对日后也有些益处。至少这个也是凭本事自己挣的,贾琏原本不想去,但又不忍太让贾赦失望,便硬着头皮也去一试。
贾琏自然知道自己斤两,为了不丢府里的脸面,忙临时抱了几天佛脚。哪曾想这果然有用,榜一放出来,众人也挤在人群中观看,一眼便瞧见在前面的贾瑚,又有眼尖着又瞧见了榜单末尾贾琏的名字。虽说只是秀才,但一府哥俩都得中也是一件喜事。有人见了少不得也是称赞一番,贾琏也有了些小得意。
贾赦自然更是欢喜,少不得又是要宴请一番,只是张夫人劝着说是如果真是有造化中了举人,再摆席也好,贾赦听了这话方才好些,只是府里略略庆贺庆贺一些罢了。
转眼要到秋闱,此番秋闱可是兄弟三人齐上阵。也不知是何故,临近考试贾珠倒生起病来。这可让贾政与王夫人急得不行。贾政叹道:“这珠儿也是运势不济,上次考个生员便出了档子事,而此番在京中考想着应该诸事平顺,那料想竟又添了病症,哎。”
贾珠倒也算是顽强,强撑着考过了三场,只是前一二场尚能仔细作答,可到第三场时贾珠勉强答完,回了府便一病不起了。
贾府急着寻了大夫来给贾珠诊治。可一连吃了好几副药,换了几个大夫,也均不见有好转。王夫人更是急地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此考试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名落孙山榜上无名,而此番贾瑚却是又中,中了第十七名。贾琏这回就没能再走狗屎运了,当然也落了地。不过贾琏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已经遵了父母之命去参加科举,至于结果为何自己也不甚关心。
因贾珠病着又落了第,虽说贾赦为贾瑚中举高兴但此番倒也没太庆祝。史菲儿得了信心里也是焦急。书中贾珠虽是早夭,但好歹还留有一子贾兰。可如今贾珠连亲都未结,怎么会忽然就病成这样了?
如今史菲儿手中只剩一颗还魂丹能救人性命。可偏偏王夫人因贾珠生病比自己生病还着急,日日都守着,寸步不离。自己也不能随意就将这药给其服用。史菲儿也是着急。
这一日,马道婆又来,听贾珠病重,便立在其屋前念了一阵经文后道:“珠少爷是个有福的,按理本不应如此。怕是不知道撞上什么,才会如此。不如也在佛前供盏灯,有佛祖菩萨保佑着,应是会好起来。”
王夫人听了自然点头应了,忙命人取来银钱交与马道婆让其给贾珠祈福。马道婆喜滋滋将钱下,又在屋中各处贴了符文,不让人动。
临走时马道婆道:“珠少爷本不应有此劫数的。此番应是有惊无险,太太且放心,回去之后,我定日日为少爷念经祈福,绝不敢有丝毫倦怠。”王夫人听了自是感激。
听闻贾珠病倒,府里上下最欢喜的自然是翠星,翠星暗自骂道:“你害我失了一子,说不定你也要尝尝这是个何等滋味。”这翠星便日日祈祷着,此时王夫人哪里有心思顾及其他翠星想法自然是一概不知晓。
这一日宁国府朱夫人也来瞧贾珠,见其依旧病体沉疴,自然也是不忍,再瞧王夫人两个眼睛肿的如桃儿一般,自然要劝解几句。
“珠儿应是个有福气的,学问又好,若不是因为这病,怕是已经是高中了。府中这一年白事颇多,说不定也会冲撞了。”宁国府的朱夫人缓缓道:“这几日我也想着此事,想来珠儿本是最重试这回秋闱,但偏又生病,自己也心知成绩不佳,难免生出愤懑幽怨之气,想必这气集结于胸,可偏偏又发泄不出来的。所以才如现在越来越病。”朱夫人顿了顿又道:“不如来个老法子,说不定便能好了。”
王夫人一听说是能好,忙用帕子擦了眼泪,忍住哭泣问其究竟是什么老法子。朱夫人说:“也是简单,之前不是有给珠儿定过一门亲吗?如今不如让二人成亲,说不定冲个喜便能好。”
王夫人听了,此时也没有旁的主意。想来想去只得点头应了。虽然自己早年瞧不上李府,可现在贾珠这光景哪里还由得其任意挑选,不被李家嫌弃便就是万幸了。李府如今还不知此事,想着贾珠或许是因为考试未中,有些心灰意懒的,故而也没出来走动,倒是不以为意。如此倒是轻易抹混过了关。
王夫人便忙派人去贾府商议后面婚嫁之事,毕竟如今两家已经小定,余下的只需按照三书六礼进行便是了。虽然准备繁琐,但此时王夫人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操持准备。
这天下无巧不成书,聘书一下,贾珠竟然真的慢慢有了起色。一天强过一天,这让王夫人更是相信此番就是因冲撞到什么,才惹下如此之事。
史菲儿对这件事可是后知后觉,不过既然贾珠能好起来也是件大事。虽然自己是不信什么冲喜之说,但这事自己又不能阻拦,否则真要是因为自己阻拦而导致贾珠没成功,那还真是罪过了。史菲儿本也喜欢贾珠,自然也希望其能早日康复。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能再熬夜了,可看比赛根本停不下来!
凌晨太困了,没加小剧场现在补上。
贾珠:哎为什么好端端的我偏考试时生病。平日里也从未如此啊。
贾瑚:细想起来我们两兄弟也是运势不佳,我溺水、坠马、刺伤,你遭劫、骨折、病重,倒都是几次从阎王殿滚了一遭。你我二人真可谓是难兄难弟。
……
史菲儿:一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巧克力锅巴:冤枉,这真不关我事,不过之后就平顺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有后福。
第一百九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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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临考却忽然染病,勉强撑着考完试, 回府后便一病不起。府中也是着急, 请了诸位大夫医治药也吃了不少, 可终不见好。无奈之下,王夫人听从了朱夫人的意思, 给贾珠定了亲,想凭借冲喜一事能让贾珠这病祟去了。没想到,等贾府下了聘, 贾珠倒是一天强过一天了。众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过了月余, 贾珠这病好利索了, 王夫人倒是对李府这桩婚事有点认同。而马道婆得了信也巴巴地跑到王夫人跟前来邀功,称其是如何虔诚地为贾珠祈福, 又是怎样的念经, 说的王夫人连连点头。少不得又是赏了一番, 这马道婆收了银钱还喜滋滋道:“今岁珠少爷是被病魇住了, 不得高中了,着实可惜。不如在佛前去求个进学吉签, 日夜带着管保下次必中个举人老爷回来。”
这话可是说进王夫人心里去了。忙让马道婆帮着求了下次带来。马道婆道:“太太也是精明一世, 却难得糊涂一次。若是这签我能提珠少爷求来, 哪里会再劳烦太太。这必得如太太这般的人求了才能有效呢。况且我身上还有宝玉的寄名, 这若是求了, 佛祖倒是为难了。您说这两个聪慧机灵的哥儿,你就只求一个,是给哪个, 又不给哪个?”马道婆这番话倒是哄得王夫人露了笑脸,便应下了下月初一亲去庙里求签,马道婆听了自然高兴,心想这会让王夫人去了庙里可是要好好地让其破费一番才行,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这才回去。
因贾珠定了亲,府里众人倒都忙碌起来。王夫人也未曾料理过这等事,自然也是有些忙乱,加上上次为了元春待选一事让史菲儿算计大出血了一次,如今两房并未分家,虽说贾珠成亲费用支出大部分会走公中账目,但仍让王夫人觉得有些捉襟见肘,少不得每日要去贾母和贾政跟前哭穷。
毕竟是孙辈头一个有此大事,史菲儿也毫不含糊,命人捧出账册算账。毕竟昔日自己立下了规矩,自己芳漱赚的钱中,每个孙辈都是有份利的,既然如今到了给钱的时候,自己也犯不着藏着掖着。
待帐目算清明了,史菲儿将贾赦、贾政、张、王二位夫人以及两房的子嗣一并叫于跟前道:“当年我做芳漱出来售卖是为了解决府中的拖欠朝廷银两,但归还之后却因纳贡等事又无法不做。所以当时便说这赚得的红利待哥儿娶妻、姑娘出嫁时一并算好给了,也算是我给孙辈添些家底。因珠儿是头一个,所以我便将这帐目都算好给你们看,免得日后有人怨我偏心。”
贾赦、贾政、连同两位夫人听了忙连连摇头口称不敢。史菲儿心里暗想这钱财一事就算是算得再清楚,也难保日后会惹祸端,不过这事躲不过,总要面对,还不如早早让他们见到了,自己瞧瞧其各自反应再做打算。
“昔日规矩定下每个子嗣无论男女嫡庶皆是有份,此番贾珠成亲应能分得红利二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五两。”史菲儿一口气将这数目说出,再瞧众人脸上的表情可就有意思了。
这芳漱一事张夫人是过手打理的,因此虽未自己算过,但心中清楚红利丰厚,这数目自然也和自己方才估算的差不多,张夫人并未感到有何震惊,而张夫人身旁的贾赦就有些直了眼,瞧着老太太心中暗自吃惊,因自己觉得此物本就是老太太从嫁妆中挑出来与府中救急用,自己也说过日后老太太如何处置自己均不过问。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孙辈一人就能分到如此之多!而且自己还清楚的记得也不过就是去年老太太还琢磨着要将这方子送人,这简直就是给人家送金山去了!
贾政站在一旁面上有些崩不住了,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不能相信的往前走了几步,伸头想看看贾母手中的帐册。史菲儿也不掖着将帐册递给贾政瞧,贾政下意识接过看了两眼,忽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伤脸面与斯文,便忙又送还回来。而一旁的王夫人此时内心颇为复杂。一会儿想着自己一房孙辈多能多分;一会儿想着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不及这万分之一;一会儿又想着老太太那么有钱可舍不得给自己儿子用,但对孙子又是如此出手大方!脑子里千头万绪的都震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几个孙辈则是更有意思了,探春年幼,拉着王夫人,完全不明白众人在说什么,而宝玉则是站在一旁不时往窗外望,贾琏原本就知晓,这数还是他帮着老太太算下来的。还记得那日他算出这数之后喜滋滋问贾母能不能将这些钱都提了一并再投入到酒楼生意中去,结果贾母不肯,并说道:“如今你那赢的赌注的钱投到酒楼中已经赚了不少,众人还皆未知,若是日后分钱时唯独你那份多了别人许多我又如何去解释?”听贾母如此说,贾琏这才作罢。贾瑚听了之后便皱着眉头不语,贾珠听闻倒是一乐,神情甚是豁达,“如此珠儿先谢过老太太了。”言罢跪下冲贾母行礼。
史菲儿瞧着众人的神情,也是觉得有趣。听贾珠如此说,史菲儿也笑道:“如此之后想买些什么书就不必琢磨着花费了。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头里,这钱呢是给你日后做家底用的,听起来不少,但若是放开了花也是会尽的。若是那时候用尽了,再来寻我老太太,我也是变不出来。”
贾珠听了也是一乐道:“那是自然,珠儿还是有分寸的,请老太太放心。不过不知这银两现今珠儿可提出部分使用?”
“给你的便是随你支配。就是你一下子都捐了去,老太太我也不拦你。不过等你媳妇进了门,我也是会跟她也说此事的,给你留做家底,自然两人都需知晓。”史菲儿解释道。
贾珠点点头道:“谢过老太太。珠儿知道了,珠儿想先支这零头银两出来可否?”
“自然可以,不过你这零头是多少?是要银票还是现银,若要现银怕是还要兑一下晚两天。”
“就是七千多两吧,银票就可。”贾珠道。
王夫人听了一惊,心里暗想这珠儿对这银钱从不走心,怎么今日一开口便要支出七千多两银子?又是做何用处?此时自己想问,可现在又不方便,只能心里不住的琢磨。贾政也是一愣,但又觉得此时自己发问又显得自己太过在意钱了,暗想着等之后还是一问究竟为好。
一只不言语的贾瑚忽然道:“老太太,瑚儿想问一句,若是日后这钱领了想做个旁用也可?”
“自然,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至于如何使用,我不干涉也不过问。每人都是有定数的,日后想必在府中也不是秘密,我只想说一句,这钱本是给你们多谢福祉的,可千万别因钱,兄弟姊妹夫妻间生出是非为妙。”
贾瑚点点头,道了谢不再言语。贾赦瞧见倒是忍不住琢磨:怎么这小子对这钱也感兴趣了,究竟是想做何用呢?
史菲儿见众人无异议又道:“今日将此事告知你们,也让你们心中有数。因昔日说日后给孙辈分红利一事时,府中孙辈也就珠儿、瑚儿、琏儿与大姐儿四个,故而他们四人份利一样,之后则按照落生的顺序,计入账册分红,那迎春、宝玉、探春则依次少些,翠星如今有孕,但也要落生了才算,所以也说与你等知晓。不过这个因是领到婚娶故而总数也差不太多。”
王夫人起初听到翠星肚子里的那个要到今年才记录,不免暗自高兴。可又听这总是差不太多,心里又堵。暗想若是这几十万的银两小儿得了去孝顺其母,自己不是亏大了,那日后翠星还不是更横行无理,自然不能让其如愿,这孩子一落生便要收到自己跟前养着,最好能寻个由头,彻底将翠星打法出去才好。
“如今这芳漱一件是按照此例分的,其余营生并未分例。姑且等我闲了想清楚了再议吧。”史菲儿说到。
众人听了也都是点头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各自散去,史菲儿独留贾珠交代一番。又将七千多两银子的事写了字,让其去找管事领兑。
贾珠取了银票七千八百两,又兑了六十五两的现银,装在钱袋里,便去了自家母亲处。也是巧贾政也在。贾珠朝二人行礼后,将那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道:“这是先支的七千八百两的银票。”
王夫人瞧着一愣,贾政也是呆住了。贾珠又道:“我知太太这几日也是为婚事银钱犯愁,虽公中管了不少,但花销之处繁多,这些做些贴补罢了。反正也是用在珠儿自身,老爷太太不过是帮珠儿过了个手罢了。”
王夫人瞧着桌上的银票,又瞅了瞅贾政,再看贾珠顿时真觉得心里舒坦。果然这贾珠最为懂事,自己从未当其面说过,但其却深知自己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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