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盼将军凯旋。”
“必不负厚望!”诸葛安人抱拳离开,向太后没想到自己哭两声的功夫,皇帝就把出兵委将的事情定了,她还想着不能安插裨将,也要让诸葛安人立个军令状,好杀一杀他的威风呢!
“这等无礼小人,就是打了胜仗也不能重用,难道我大宋就没有别的武将了吗?”向太后愤愤不平道。
章惇看着眼前的天家母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心累啊!官家莫不是以为当上皇帝就万事大吉了,不止皇帝试探朝臣,朝臣也要掂一掂皇帝的深浅啊。章惇带着百官当鹌鹑和稀泥,诸葛安人语出惊人,都试探出了他们想要的。章惇忍不住怀念先帝,他一向是主张改革的,在哲宗麾下自然锐意进取,虽年老却激情勃发,如今看官家三言两语被人诱导,心志不坚,难当大任。当初在宫门口拦马一事,章惇也有耳闻,若是官家真如他曾经表现的那样敬佩诸葛安人,如今就不会仗着身份给他难堪。当年先帝在的时候,朝中诸葛安人是什么状况?完全不用担心后方!官家若想收服诸葛安人,难啊!
章惇环视一周,又低头看看自己花白的胡子,心想,再和几年稀泥也该致仕了。
诸葛安人却感到深深的疲惫,每一世都在肮脏的朝堂上打滚,开始是红楼女儿情思支撑着他,他想为女儿创造一个随心所欲的环境;后来是江湖豪情吸引着他,若是朝廷斗争累了,他可在江湖遨游放松;而今他只能寄希望于战场了。战场残酷,可也相对单纯,朝堂套路诸葛安人已经悉知,在他心中无法激起半点涟漪。
诸葛安人走之前就吩咐府中收拾,如今回来正好赶上。苏梦枕已经回了金风细雨楼,答应为他注意京中消息。王小石收拾好行囊,等着与大队一起出发。
诸葛安人进京之时带了铁卫百人相随,而今战事紧急,轻装简行,快马赶赴边关。
时间不够,诸葛安人也没打算掩饰这一头白发,战场上忙起来没时间给他染发,早晚瞒不住的,而今就不再废功夫。因此,诸葛安人这一头白发,也成了他的标志。
诸葛安人开始从新修炼内力,该有的境界已经体味过了,力量还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这一路行来,遇刺次数不可胜数,多亏王小石机敏,铁卫配合默契。诸葛安人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出手的机会。然后天下武林又流传起诸葛安人武功全失的流言,他那一头白发也成了最好的证明。
诸葛安人快马赶往大同府,这里是对辽的军事重镇。在收回燕云十六州之前,大宋北边防线一直沿着黄河布防,兵法有云宁过山林,不淌河水,水战危险性和不确定性更大。燕云十六州一直是兵家争夺重点,陆战的花样已经被玩儿透了。
一路奔袭而来,却见一袭褐袍的戚少商和一身青衣的顾惜朝在城门口等他,戚少商手中仍旧是逆水寒宝剑,当初诸葛安人断剑取证,事后又让北军中匠户重新把宝剑铸造,仍命名为逆水寒。还有顾惜朝也是脱胎换骨,身上没了忧郁气质,多了豪情。
诸葛安人谢过两人迎接,进到城中,接风宴过后问手下道:“顾惜朝的妻子一起来了吗?她是傅宗书之女,多看着些。”
“回大帅,顾将军现在是鳏夫。”
“傅晚晴呢?”诸葛安人问道,顾惜朝活得好好的,她也没有救夫而死。
“听闻自杀了。”
诸葛安人摸着下巴想不通,难道她是宿命的保不住自己性命吗?转念一想又理解了,夹在丈夫和父亲之间,她有能如何。“父与夫孰亲?人尽可夫,父一而已,胡可比也。”丈夫间接导致父亲失望,傅晚晴不能活,只能死。
对于傅晚晴的无辜死亡,诸葛安人也只能是一声叹息罢了,心思很快被转回战场上。打仗诸葛安人是熟悉的,辽军的攻势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猛烈。
宋军驻扎在偏南方,有诸葛安人坐镇,不用出兵,辽军已经开始内乱。
历史已经全面改变,原本萧太后执政辽国进入告诉发展时期,奈何出了诸葛安人收复燕云十六州,完颜部也趁机崛起,原本改大放异彩的萧太后被迫失去权柄,大名鼎鼎的辽圣宗耶律隆绪提前登上历史舞台。不管历史怎样变迁,有能耐的人总会绽放光芒。耶律隆绪亲政之后,选拔人才、整顿吏治,改革法制、汉契同法,解放奴隶,重视民生,可以说同时期的君王,大宋、西夏、吐蕃、高丽诸位帝王中,他可称第一人。
诸葛安人回到北境,面临的是辽国治下百姓渐渐归心,兵强马壮的局面。在更北边,辽国与尚未正式建国的完颜部也达成暂时协议,相比宋朝汉人,他们更亲近。
诸葛安人十分头疼,此时打仗,据险而守才是上策。之前诸葛安人只能在黄河沿岸布防,依靠黄河天险阻挡辽军。好不容易收回燕云十六州,却没有完整占领长城。西北边有西夏占着,原本夺回的幽州又被辽国夺回,改名南京,表示南下迁都之意,把原本的燕云十六州仍然看成自己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汉族、契丹、项党……多族杂居,诸葛安人也不能保证在犬牙交错的前线地带,到底是谁更占优势。诸葛安人在大宋文官中评价并不算上乘,该如何拉拢本地势力,使士人归心,是个难题。
大帐中,戚少商叹道:“我也认识几位豪杰,不如由我出面试试。”能建立势力的,至少是大富之家,再加上保卫财富的家丁护卫就成为了一方势力,进一步可成为割据势力,参考《水浒传》中扈家庄。
“哼~何必与他们客气,打服了就是。”也有脾气暴躁的将领恨声道。
诸人议论纷纷,只有顾惜朝不说话,他本是文士,与诸位将领思维不同,诸葛安人忍不住问他的意见。
顾惜朝笑到:“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不费一兵一卒。”
诸位大将好奇看着他,期待看一场诸葛孔明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武将也羡慕文官脑子好使啊!
“说说看。”诸葛安人笑问。
“联姻。”顾惜朝轻吐两个字。联姻!诸葛安人今年不到三十岁,已经创下这偌大的基业。当然,对于男人来说,只要有权有势,就是七老八十也不缺美人。诸葛安人这些年洁身自好,偶尔收用过的美人都又倒贴嫁妆嫁了出去,对各方势力而言,诸葛安人是香饽饽。
诸葛安人摇头,“暂时不考虑这个。”
顾惜朝与他相处不久,刨根究底问道:“为何?”不说正妻的位置,就是做妾也能让各大势力趋之若鹜。
诸葛安人摇头失笑,此时女人不是人,是财富的一种,他却不习惯这样看待女人。也许他心中还有残留的“道德”作祟,是诸葛安人死守不放的坚持。他刚到北境的时候单身未有婚约,也曾接受过其他势力献美。最后美人都被他嫁了出去,边关寡妇都畅销,更何况妙龄女子,又有伺候过诸葛安人的光环和他赠送的嫁妆傍身,在乱世中已经是上上等的出路。以致后来无数落难女子企图春风一度,为自己博一个嫁人的资本,最后吓怕了诸葛安人,这些年渐渐不近女色。
“没遇上合适的。”诸葛安人只能如此搪塞,他以为顾惜朝是懂的,他曾为傅晚晴倾心。
“若要一合适人选有何难,属下这就去列个名单。”属官抱拳道,他们以前也苦口婆心的劝过,奈何诸葛安人一意孤行,现在好不容易松口了,还不赶紧着。
话赶话说到这里,诸葛安人也不好反悔,只心里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找借口推脱。
世上的事情无巧不成书,正当诸葛安人为此烦心的时候,大营外有汉人打扮的人来送信。送信人信誓旦旦说大将军见这信必定见他,信也没封口,检查过后只写了几个人名,下属也顺从把信呈上。早年诸葛安人定下了严格规矩,不堵塞言路,信件顺利送到。诸葛安人展信一看,上面写着:“叶孤城、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诸葛安人吓一跳,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吗?翻到信的背面却见上面还写着:“严立德、严暄、严暖……”最重要的是右下角还画着一片羽毛。
诸葛安人悚然而惊,翻身坐起,问道:“送信人何在?”
第132章 诸葛安人世家
属下吓一跳,从未见诸葛安人这么激动,连忙把大营外的人叫了进来,送信人本想跑的,结果军士扣住了。
诸葛安人已经在屋子里磨鞋底了,见人来了赶紧问道:“信从哪儿来?”
来送信的人显然也没想到真能见到诸葛安人,身子忍不住颤抖,结巴道:“小人……小的,是一位书生给小人的,许钱一贯,说能见大人。”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吓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小人贪图钱财,不关小人的事啊,大人恕罪啊!恕罪!”
“行了,本官问你,送信人可有嘱咐……”
“有,有,说……说‘好个贼子,且吃我一剑’。大人饶命,不是小人说的,是送信人说的。”信使心里也在骂娘,说好的送了信就能走,没想到先是被抓,现在居然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弄鬼,难道好不容易在战乱中保全的性命居然要丢在这里吗?
诸葛安人看抖成一团的信使,连着问了几遍也没问出什么了,挥手让他下去了,然后吩咐暗卫好好盯着。
诸葛安人叫来了军中掌管舆部的下属于外典,问道:“当前形势和缓,重在收拢民心,笼络士人,我南下一年,有什么奇人异事吗?说来听听,也好分析情势。只要是人才,不拘男女老少,都说说。”
“大事就是辽狗夺走了幽州,没什么别的。”于外典轻声道,这也是他们陈兵在这里的原因。然后,于外典受到了不拘男女老少这句废话的启示,觉得说点八卦闲谈为主帅舒缓情绪也是好的。笑道:“若说奇闻异事也有,大儒程颐孙女近日出了大风头,程家连出程颢、程颐两位大儒,名声斐然,程家女嫁给同门师兄斐巨。当日辽兵攻城,斐巨丢下妻子逃了,本以为程家两位大儒已去,程氏无人撑腰,定然死在乱兵之中。没想到程氏女不但活了下来,还写了一封《劝君书》,被各地文人传抄,名声大震。”
“是吗?详细说说。”
“斐巨本是北地大族,自持言情书网,大帅当初收复幽州都未曾归附,贪图程家名声,才娶了程氏女。没想到转眼却投了契丹,做了县令,当初还引兵入城,让人不齿。听说当日城破,程家女准备了毒酒、白绫,斐巨酒都含在口中却说涩口不喝。只有程氏女悬梁自尽,不想刚巧碰上乱兵入城,打断了房梁,侥幸活命。辽兵也敬佩她家风气节,未曾为难。当初信誓旦旦南下报国的斐巨转眼却在北地当了契丹官儿。说来让人笑掉大牙,看这些读书人还有什么脸面和大帅叫板。”
“哦,那说起来还真是个奇女子了。把她的资料拿上来我瞧瞧,说不定能用上。”诸葛安人漫不经心道。
“大帅看看也好,那《劝君书》可是大大有名。”于外典奉上消息。
诸葛安人一目十行扫过基本情况介绍,和于外典讲的差不多,重点还是在那封书信上。
“妾以陋姿,得祖父之名,配做君妻。及未嫁时,闻君高义,不睦富贵,有靖节之风,窃慕之。三载,举案齐眉,亲戚邻里羡。”
“及至去岁辽兵入城,君携双亲南下报国,妾留宅守备,妾之愿也。日日面南祝祷,忽闻北地鱼书,知君爵列堂尊,联姻贵戚。如雷击,如夏雪,状若疯癫,神志不明。后醒之,才子佳妇,儿女英雄,遇合甚奇,始终不易,实乃天意,非人力也。妾虽不敏,与君同受父祖教诲,才不足比娥皇女英,伏请下堂,竟使前人专美千秋,憾甚。君有萧史之才,又得弄玉之姿,前程在望,妾北望再拜,唯祝祷而已。”
“既已诀别,本无他言。然又闻君复归,引契丹入城,声明毁于一旦,亲戚邻里师门恩情绝矣。时人造访,妾私以为君有苦衷,屡传鸿雁,盼君勒马,未有回音。”
“及至于此,尚为你我亲戚私密,不足为外人道也。又闻君服饰之奢靡,食用之耗费,三日一贯,不复当年风骨。君既为汉人,何变契丹;已为堂尊父母,缘故苛待子民?”
“再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妾南立北望,如归,当如季隗之如重耳,服侍朝夕,偕隐林泉,以娱晚景。了此一生,愿斯足矣,惟君图之。”
遣词造句,文笔风流,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到了晚上,跟着白天信使的暗卫回来一人禀告,说那人拿到赏银之后,七拐八拐回了家中,收拾好细软搭上了南下的船,未曾与其他人接触,看样子真不知道内情。为防万一一人回来禀告,一人继续盯着。
“不必了,都撤回来吧。我都知道了。”诸葛安人给暗卫减轻工作压力。
上辈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清晨的白杨树旁,这兵营旁边的白杨树林只有一片,指向太明显。
第二天早上诸葛安人按照暗示赴约,果然在白杨林边上看见了一位少年书生打扮的女子。
“羽妹?”诸葛安人不确定唤道。
“大哥!”上辈子叫钱则羽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抱住诸葛安人,嚎啕大哭。
半响,钱则羽才稳定情绪,抽泣道:“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好了,擦擦吧,初春风寒,小心吹皴了脸蛋儿。”诸葛安人把绸帕递给她,道:“怎么回事儿,和我说说。”
“我叫程素娘,醒来的时候正吊在白绫上,被救下来脑子里就有她之前的记忆。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也想不到居然有亲身实践唐御妹跌死御花荫的事情发生。醒过来我便知道自己回了五百年前,这身体的丈夫又不是个东西,不仅丢下妻子跑了,还让人带信回来让妻子自尽保全名节。程颐一代大儒,主张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虽亡故,程家也容不下程氏女。我细细查问了时事,知晓此处也有江湖,庙堂上多了许多能臣干吏,最出名的自然是诸葛安人。又细细打听了诸葛安人,为人处世都带着你的影子,因此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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