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之后,赵晏平首先小声的说道:“泼妇,你看,外面的人估计一夜没睡也困得很,你悄悄从那边的狗洞里钻出去先走,然后再回来救我怎么样?”
萧凌英顺着赵晏平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有个狗洞,只不过有大半个部分被柴草挡着她没有发现。可是她先走,人生地不熟的能走多远呢?
“一起走!”萧凌英义气的说道。
“他们绑的人是我。如果我走了他们一定会疯狂追上来。咱们是跑不过马的,我留下为你拖延点时间。”赵晏平分析道。
“那你先走吧,我这个公主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萧凌英说道。
“谁知道你是公主啊?你说出来没人信的。”赵晏平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萧凌英说道。“你别担心,你出去就找个人带你去荣昌钱庄名下的铺子,离州这边也有几十家呢,去了就把我头上这支钗给她们,你说你找纪宁。”
萧凌英眼神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赵晏平眼神坚定地说道:“别担心,一定能成!”
萧凌英也知道现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她看着一直很坚定的赵晏平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赵婆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
“别废话了,赶紧的。”赵晏平说道。
赵晏平让她翻过身来背朝着她,她弯腰下去用牙齿给她解开了背后绑手的麻绳。萧凌英拔下了赵晏平头上那支钗,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
“快走!”赵晏平低吼道。
“死婆娘,坚持住!”萧凌英说完便拨开了狗洞前面的柴草,十分费力的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赵晏平见她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了中午的时候,张俭才起来。他或许是料她两个女流之辈再加上这么多人把守,定是插翅难逃。所以意识上有些松散,并没有发现萧凌英在清晨的时候已经逃跑了。
等他吃完了午饭再到了柴房看见赵晏平身边一地的麻绳的时候,气的把守门的给抽了一顿鞭子解气。
就在张俭正集结人马出去追捕的时候,赵晏平笑道:“发那么大火干嘛?我不是没走吗?”
正在气头上的张俭听见她这句话,回过头来冷静了几分的说道:“她走了怎么把你留下了?”
“我们两个是死对头,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呢!”赵晏平睁着眼扯谎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绑的就是你?或许是她呢?”张俭反过来问道。
这还不好猜?赵晏平想。
“你绑我们的时候分不清是要绑我们其中哪一个,这说明你目的性很强。然后你身边的小弟说都绑回去,赎金要双倍。说明你要绑的人要出的起赎金。”赵晏平一笑道:“她们家就是个读书的,聊天侃地还能行,要拿钱可真是穷的要死。试问放眼这容州城谁能富过我们荣昌钱庄?”
张俭满意的笑笑:“说的不错,我就是要绑你。来人,给她纸墨让她写!”
说话间便有人将纸墨放在她面前,给她解了绑手的麻绳,让她写家信要赎金。
只见赵晏平喜滋滋的拿起了笔,刚要下笔忽然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拿出那副做生意的精明模样来对着张俭说道:“老大,肉票也得吃饭啊,我这饿的手抖,写出来的字我都不认识了。”
张俭饶有兴味的笑笑说道:“你倒真是个女中强人,一般的女子到这时候早就吓的哭的不省人事了,你倒还会跟我讨价还价?真是有意思,来人!给她拿两个馒头来!”
赵晏平看着面前的馒头皱了皱眉,仰起脸来朝着张俭套近乎的说道:“能不能行?我这可是在土匪窝里!怎么着也得有酒有肉啊!”
张俭倒不嫌她事多,一一都让人拿来。赵晏平也不得寸进尺,一边吃着一边写。写到重要地方的时候还请教张俭。
“要多少钱啊?十万两少不少?”赵晏平吃了一口肉后歪着头问道,好像这在问‘你吃饭了吗?’这样问题似的平常。
张俭实在是对她太刮目相看了,于是不禁也坐在了地上,教人拿了个酒杯来和她对饮起来。
听到赵晏平这样问他,他说道:“十万还少?你说多少钱合适?”
“怎么也得三十万吧,这个数才值我的身价!”赵晏平得意的说道。
“好好好,就三十万!”张俭乐呵呵的说道。
“诶?那让他们把钱送到哪里?”
“你觉得哪里合适?”
“城南吧,那里把守比较松懈。”
“好好。”
……
就这样,写完这封家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赵晏平将信仔细的叠好,还主动从腕子上拔下来一个镯子并那信一同给了张俭。
张俭派人将信和镯子送到的时候,萧凌英已经到了。陆墨正在集结人马朝着离州进发,见了张俭的人一下便教人给拿下了。
陆墨红着眼抓着那人的领口低吼道:“人怎么样?”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的说道:“人,人没事。”
一旁立在院子里看着众人忙前忙后的赵父看见了这一幕,心下都不免有些动容,他走到陆墨跟前安抚道:“晏平这么多年也没少跟官道和侠道上的人打交道,不要太担心。”
陆墨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下,才抿着唇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萧凌英【鄙视的】:小样,瞧把你能的~
☆、《晏晏余生》之九
纪宁这时候已经集结好了先头人马,剩下的容州官府的兵马压后。
陆墨和纪宁上了马,由那个送信的带头指路,一路飞奔到离州。
赵晏平所在的土匪窝要经过整个离州境内,在离州的最东边。刚进了离州没多远,周奕便带着人追了上来。
这么大波的人马从离州过境,他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一见是陆墨和纪宁打头,周奕面色缓和下来不少,他勒住缰绳立在他二人面前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带这么多人马一路向东开进去干什么?”
“干什么?剿匪!”陆墨语气不善的说道。
纪宁在一旁解释道:“我家小姐被张俭给绑了。”
“什么?”周奕闻言之后吃了一惊。
“你上任离州太守也一个多月了吧,连这么一帮乌合之众都,算了,不说了。”陆墨只说到一半便着急的继续往前走。纪宁也不得不跟上,她一边往前追去一边回头望了望周奕,原来他现在是离州太守啊。
周奕见陆墨先走,也不敢埋怨。毕竟是他办事不利,于是带着部下一同并入队伍之中,朝着东飞奔而去。
张俭估算着派信的人差不多已经到了赵府,脸色忽然一变朝着赵晏平说道:“赵老板,我本来挺欣赏你,像咱们这种人天生是干大事的!”
赵晏平心道,就你这样的还跟我比?还天生是干大事的?笑死我吧!
“我这个人做事有诚信,收了人家的钱便得替人家把事情做干净。”说完两眼充满的杀意的看着赵晏平。
“你也收了我的钱啊,三十万两白银!谁能比我给的更多?”赵晏平问道。
“人家虽然没有你给的多,但是也给的不少。你就当命里有这一劫,死了也别怨我。”张俭说着说着便抽出了腰间的刀。
赵晏平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些害怕,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吐沫,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就认命了。但你好歹让我知道知道是谁要杀了我!等我死了之后化作厉鬼也好找对了人。”
“我只知道是容州城内的一户官宦人家,来找我的是个家生子,主子是谁我也不知道。”张俭说道。
“说话是不是有点临州口音?”
“恩……让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临州的。”张俭有些肯定的说道。
赵晏平一笑,整个容州城想置她于死地的除了韦仙仙还有谁?真是做了太守夫人了,如今连买凶:杀人这等事也做的得心应手嘛。
不容赵晏平多想,张俭举着刀朝着赵晏平走来,“对不住了赵老板,您得先走一步了!”
说时迟那时快,赵晏平‘蹭’地站了起来开始哈哈哈的大笑。笑的张俭一愣一愣的。
“你这土匪,我救了你你不谢我反倒要杀了我?”赵晏平装腔作势的说道。
“何出此言啊?赵老板?”张俭被她唬地有些发愣。
“知道逃了的那个女子是谁吗?那是当朝公主!”赵晏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俭闻言,有些为难的说道:“赵老板,咱们两个也算是惺惺相惜,到了这个关头,你就别胡搅蛮缠的了。”
她说什么来着?说那泼妇是公主果然没人信吧?
如今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赵晏平闭了闭眼想到。
大刀挥起的时候,她想到了陆墨。
她应该给他生个孩子的,这样他这辈子就忘不了她了。
她立在一片狼藉的一个破柴房里,头上是一把悬而未落的大刀。她扬着脸,两行清泪直直的淌到了唇边。
她刚刚得到了陆墨,她还舍不得死。
这时外面忽然兵马声大作,接着一记破风声呼啸而来直中张俭的后心,门被一脚踹开。
然后赵晏平被那人拥在了怀中,紧紧地,像是要揉进他胸膛。
她闻到了他发间令人安稳的想哭的味道,然后她闭着眼,像一个寻常人家受了惊吓的女儿一样,伏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如她当年。
韦仙仙被明王下令抓起来的时候,反抗的有些歇斯底里。
她咒骂,咒骂赵晏平,咒骂陆墨,咒骂她爹,咒骂这世间。在她即将要被带走的一刻她忽然疯了似的扑向立在一旁的陆墨,她一边哭嚎着一边撕扯着陆墨的衣袍:“陆墨你这个伪君子!你敢说你没喜欢过我吗?我那么漂亮,你不可能不对我动心!当年你要是娶了我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说到底,害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是你!陆墨!”
陆墨淡淡地扫了跪倒在地上与身后的衙役撕扯的韦仙仙一眼,冷冷的开口:“你心有魔障,却道世人皆肮脏。韦仙仙,你有今天远远怪不着我。”
言罢,韦仙仙瞳孔骤然放大,手上终于失了力气,任由着被衙役们拖了出去。
明王警告了王旭:“你与此事有无关系还待查验,本王会上书皇帝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王旭面有不忍的看着被拖走的韦仙仙,又听得明王这番话,面露惶惶之色。
明王略略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临走前回过身来嘱咐道:“韦仙仙身上你就不要想着在用什么手段了。□□证据确凿,更何况掳得的还是当朝公主和丞相夫人。”
王旭垂头听了嘱咐,依言称是。
赵晏平这几日磨陆墨磨得有些狠,一天恨不得要三次。搞得陆墨身心俱疲,直坦言道:“你才三十便已经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吗?”
赵晏平不理他,出了门朝着厨房那边喊道:“四娘!给陆墨晚饭添个韭菜烩羊腰子!”
“赵晏平!”陆墨闻言低斥道。
“干嘛?”
陆墨脸色发黑的说道:“你小点声行不行?”
赵晏平不知悔改的又跑到门外朝着厨房喊道:“陆墨说让小点声炒!”
陆墨的脸已经黑到了像锅底一样的颜色,他几乎都能听见前院厨房里四娘的大笑声。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笑靥如花的赵晏平。
一世英名啊!毁于一旦……
晚上其实是有宴的,赵晏平回来之后听说了关于周奕的事,于是便想着死里逃生,是该大家一起吃个饭压压惊。
最先来的是周奕,赵晏平一直听纪宁说起却还没有见过。赵晏平高兴的出来迎他,他也面露一笑,行礼道:“嫂夫人。”
赵晏平赶忙扶他起来,说道:“我一直听纪宁说起你,真没想到十一年没见你变化这么大!来,快进屋!”
周奕歪头朝着屋内看了一眼,看见陆墨正黑着脸坐在堂上。不禁有些踌躇道:“平日里纪宁姑娘总在嫂夫人身边,怎么今日没见?”
“她去钱庄上拿账去了,过会儿差不多也就快回来了。来,你先进屋。”
周奕又看了一眼堂上坐着的黑脸本尊,犹豫道:“我还是不进去了吧,不如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周奕,进来!”堂上那黑脸终于开口说道。
一旁的赵晏平听了‘噗’的笑了出来,看的周奕一头雾水。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明王和萧凌英也来了。明王自不必说,折扇一展风度翩翩的坐到了客座上喝茶。
萧凌英一看见赵晏平十分高兴的说道:“赵婆娘,最近过的很滋润嘛。诶呀,想要设宴谢我就明说,干嘛还请这么多人?”
“泼妇,你现在学的脸皮这么厚了?啧啧,以后可怎么嫁人呦!”赵晏平气人的说道。
萧凌英白了她一眼没理她,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众人聊着聊着,便说起周奕来,想当年也是个白面书生,怎么几年没见长成了个猿臂蜂腰的糙汉子?
陆墨脸色还没缓过来,冷着脸说道:“还不是因为有人说不喜欢小白脸,好好的翰林不做非要跑去军营,练的现在当个太守连帮土匪都收拾不了。”
赵晏平瞥了他一眼,圆道:“别听他的,最近阴阳失调脑子犯抽。”然后笑嘻嘻的拉过周奕问道:“因为有人说不喜欢小白脸就去军营练成这样啊?这么在意这人啊?”
周奕说道:“因为有人说,这世上需要放下的太多了。而有些东西,如果实在放不下,不如就赌上此生纠缠到底。”说完,朝着陆墨望了一眼。
赵晏平听了这话,渐渐的敛了笑意。她看着陆墨,心里翻腾着陈年旧事,嘴上却一字未提。
萧凌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茶杯顿在桌上嫌弃道:“喂!待会儿还吃不吃饭!你们两个要是整个晚上一直这么肉麻,我现在可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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