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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青云(穿越)路——梅无阙

时间:2018-01-24 15:14:23  作者:梅无阙
  加之他并不是愚笨之人,记性也还不错,若屡考不中,只怕是烂泥一摊,别妄想能扶上墙。
  放榜就注定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瑾瑜几人并肩而立,看着前方有时不时黯然离场的人,也有被主考官念了名字的,八方来贺。
  考试之初,瑾瑜就看到不少上了年纪的考生,或是三十余岁,或是不惑之年,一些黑发中夹杂了银丝。
  而方才黯然离场的,竟还有这些人。
  落榜的人中,有上次对瑾瑜冷嘲热讽的章材。
  他听到主考官说李全是亚元时,心里就愤意难平,除非他是解元,否则不可能赢过瑾瑜。
  但解元已经揭晓,是巫山县的林嘉华,他便没了机会。
  甚至怀疑瑾瑜是否跟考官串通一气,做那徇私舞弊的龌龊行径。
  拼命挤上前,将榜单从榜首至榜尾看了数遍,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只觉得难以置信,不信邪的又看几遍,直到后面的人催促,他都没能找出自己的名字。
  愤恨离场时,忍不住斜了瑾瑜一眼。
  瑾瑜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就看到从旁边走过的章材,看那神色,应该是不如意。
  终究是年少轻狂,十六七的年纪就以秀才身份进入县学,迫不及待来参加乡试,定然以为自己要日破了天。
  “章老弟,怎么样?我看你从乙榜前过来,肯定已经中了举人才是。”
  章材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甩着袖子走远了。
  瑾瑜觉得十分好笑,他仿佛看到章材是生气的噘着嘴离开的。
  不过他前后加起来都快三十岁了,还跟一个青少年见劲儿,好像也好不在哪儿去。
  看了看身边几人的神色,干咳一声,负手站得正经,听主考官一个一个的念名字。
  李言卿心里有些侥幸,想着主考官是不是能念到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第十名也行。
  越往后,便越失望一分,或许他应该更尽力些。
  前十余年都抱着在明山镇当个土财主的想法,好像并没有尽全力读过书。
  转脸看着瑾瑜,别人天赋如此优异,却依然不见懈怠,也不怪别人能够名列第二。
  主考官念完前十,迈着公府步远去,场下的人喧哗声大了起来,榜前看了自己想看的离开,人渐渐少下去。
  陈君然与李言卿顺势往前走,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
  陈君然是本来就紧张,而李言卿本来觉得无关痛痒,此次不中下次再来就是。
  但因为瑾瑜名列第二得了亚元,对他来说是不小的冲击。
  每个洲录取举人的名额有限,以文章综合优劣排行,排名超出录取名额外便是落榜。
  在定额内的称正榜,正榜录取后还可录取副榜,录取对象是文理优秀但超出定额外的落榜者。
  不过副榜开启甚少,因为录取名额不算紧缺,文理优秀者都能在正榜留名。
  副榜开启时一般都是当年参加乡试的考生普遍素质中上,无法取舍。
  李言卿挤到了前边,伸长脖子往榜上看,因名字众多,乍一下还看花了眼。
  再仔细扫过去,在榜单尾巴上看到了陈君然的名字,顾不上自己,回头朝陈君然喊。
  “君然!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真的吗!”陈君然被这消息一激,只觉得头脑发热浑身是劲儿,三下两下就挤到李言卿身侧,顺着李言卿所指看过去。
  果真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喜不自禁,一把将李言卿抱个满怀。
  “我中了!哈哈哈!”
  他从上次落榜,就浑身紧绷,后与书奋战三年,如今不负所望,当真中了个举人,回去也能跟老父交代了!
  李言卿被陈君然勒得喘不过气,赶紧去掰陈君然手腕。
  一下居然没掰动,平时看陈君然斯文秀气,这被喜讯一激,力气大得惊人。
  “你先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陈君然这才闪电般收回手,面色微赧,“对不住啊言卿,是我太高兴了,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看陈君然笑这么开心,李言卿欣慰的摆了摆手,“无事,中了就好。”
  陈君然又是一笑,突然想起不知道李言卿有没有中榜。
  “你呢?你看的自己的名字了吗?”
  忙转脸从榜首看下来,虽然李言卿在他后一年进学,但李言卿是以廪生进学的,才学文理应该在他之上才是,所以往前找准没错。
  但看到了他的名字也没看到李言卿的。
  正奇怪时,看到这张大榜后面还贴了一张小很多的帛锦。
  虽然隔得远了些,看不清具体字迹,但还是能看到上面写的是名字。
  使劲儿挤过去,发现今年居然开了副榜,因为今年廊洲只有一百五十个名额。
  上次陈君然应试还有一百八十个名额的,这次不知为何会减少了。
  不过就算上次一百八十个名额,他也还是没有中榜。
  副榜上写着寥寥数人的名字,李言卿的名字赫然在列。
  虽然只是副榜,但聊胜于无,除了是定额外,听上去不是那么体面之外,这个榜中的举人跟正榜没有什么差别,一样是候补官员,明年照样能去参加礼闱。
  陈君然兴高采烈招呼李言卿,“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李言卿心里有些了然,原来他是副榜取中的。
  说不失落那就是胡说,哪怕他中了举人,是那些落榜之人万分羡慕的事。
  都是因为对比,与他同行的两人,一人得了亚元,一人在正榜末尾,只有他落到了副榜上。
  瑾瑜向他展示了何为天赋异禀,陈君然向他展示了何为勤能补拙,他向自己展示了临时抱佛脚只能上副榜。
  不过看陈君然兴高采烈的模样,他竟也颓废不起来,心里本是失落的,却莫名其妙跟着笑。
  李言卿生性豁达,笑着笑着就释然了,左右他都中了举人,跟陈君然和瑾瑜还在同一起点上,今后跟着陈君然一起奋战就是,总不能比现在更坏。
  当下跟着陈君然挤出人群,回到瑾瑜跟前。
  瑾瑜期盼的看着两人,“怎么样?咱中了没?”
  廊洲只有数十个县城,今年的录取名额就代表每个县至少有四五人能够中榜。
  他在县学里不是死读书,看过不少同窗的文章,觉得陈君然和李言卿的才学能排前十,肯定有机会榜上留名。
  “中了!咱三都中了!”
  陈君然眉飞色舞,根本藏不住事,李言卿本来还想卖个关子,这下彻底暴露了。
  陈君然还特别来劲,“哈哈哈今年我们明山镇在县学要扬名了!出了三个举人!上次方兴镇出了三个,可把他们乐坏了,身为方兴镇人都觉得高我们一等,这下看他们还怎么牛气?”
  瑾瑜叹息,拍了拍陈君然的肩,“嘿君然,歇会儿,你别积压太久一朝释放过了头。我听说有个叫范进的人,一朝高中都高兴疯了,还是被人一巴掌才打醒的,你要是那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看见我的巴掌了么?我这一巴掌下去,可能把你下颚骨都敲碎了。”
  “……”李言卿看着瑾瑜那老茧还没褪干净的大巴掌,觉得无言以对,要是瑾瑜尽全力打陈君然一巴掌,他都害怕陈君然会被打傻。
  陈君然被瑾瑜说得有些害怕,他好像是有些高兴过头,好不容易中榜,高兴疯了可不行!
  不是中了举人就能高枕无忧,所有中榜者的考卷,在限期内要送去都城礼部,由磨勘官逐一进行审查。
  若有文体不正,抄袭,朱墨卷面不符,或是答非所问的情况,便会被革去举人功名。
  想到此处,陈君然赶紧收敛一下自己张扬外泄的情绪。
  虽然他问心无愧,但世事无常,不到最后就没有定数。
  另外,他好像没听说过范进这么个人?能得亚元的人就是不一样,所看所闻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小圆看着几人高兴的神情,提议道:“既然三人都中了举人,何不去吃酒庆祝一番?”
  她虽然没接触太多考功名方面的事,但也知道能中举人不得了,算是人生大事,一定要好好庆祝才是。
  不待三个男子说话,冬青就道:“成,今日我下厨,好好犒赏你们三位举人老爷,小圆给我打下手,你们等着吃就好。”
  瑾瑜无奈摇着头,看冬青和小圆丢下他们三人,步履轻快采购食材去了。
  说起来老爷竟然是一种尊称,他一直以为要大户人家上了年纪的才叫老爷。
  先入为主的印象,别人称他为举人老爷,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他才二十多岁,陈君然和李言卿更是才二十一。
  瑾瑜跟着李言卿陈君然慢慢悠悠逛回客店,冬青和小圆买了许多好吃的,还买了一坛好酒。
  冬青的厨艺那是没得说,几人吃光喝尽,好不酣畅。
  按例,乡试放榜第二日,所有中举之人都要去参加一个官府举办的宴会,称之为鹿鸣宴,由本州知州主持。
  据说宴席间要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说白了就是地方官为应试举子践行,以此拉拢。
  举人都有机会做官,万一日后这一帮子人中谁人发达了,有事上门时也好说话。
  瑾瑜读诗经知道鹿鸣是诗经中的一篇,但没见过什么魁星舞,也不是很感兴趣,第一时间就想知道能不能带家眷参加。
  打听了几许,得知是可以带家眷参加的,但仅限一至二人,总不能让你拖家带口数十人去吃白食。
  瑾瑜掰着指头看了看,他也只有冬青和小圆两人要带,小圆还是丫鬟不算在内,刚好,不会超额。
  第二日一早,瑾瑜就拉上冬青和小圆,去了城里的成衣铺子,要为二人选上一身体面的衣裳,与自己去参加鹿鸣宴。
  到了衣铺子门前,瑾瑜才说出缘由,冬青欢欣的脸色慢慢淡了下去。
  “我便不去了,让小圆随你们三人去。”
  小圆不知道其中缘故,道:“姑娘,去吧,作为举人老爷的妻子出席,多长脸?若是姑娘不去,我去作甚?”
  瑾瑜知道冬青为何不愿去,廊州的知州是柳振宁,也就是冬青曾经的主子柳二姑娘柳飘云的父亲。
  若是出席,很可能撞见随同出席的柳飘云。
  “冬青,如今我已经是举人,在旁人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哪怕是柳知府,也要敬举人两分,你是我的妻子,并无人敢对你不敬。”
  冬青摇头,惨笑了一下,“你不懂,旁的州确实是知府主持鹿鸣宴,但廊州制式特殊,因为有个湘王,每次主持鹿鸣宴的,是湘王,所以我如果随你出席,必定会看到湘王妃,我怕我会忍不住上前,质问她为何要狠心将我发买,我到底何处犯了错!何处对不起她!”
  瑾瑜杵着下巴,他倒是不知道这茬,但这是他参加的第一个宴会,无论大小,都想领着冬青一起去。
  伸手揽住冬青肩膀,直视她的眼睛,“看着我,先忍忍,委屈一下,我给你承诺,他日我定爬到让湘王奈何不得的地方,让你以平等的姿态,亲自质问她。”
  冬青愣愣看了瑾瑜片刻,心里感动却又有些好笑,“湘王是世代承袭的王爵,你想与湘王同等姿态,可真是野心不小,只怕爬个半辈子都爬不上去,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去质问她?”
  瑾瑜见冬青脸色缓和,顺势蹬鼻子上脸,拉着冬青往铺子里走,口中打趣,“来嘛来嘛,我想给你选好看的衣裳,打扮得美美的,把那什么湘王妃的光彩压下去!”
  冬青嘴角弯了弯,任由瑾瑜拉了进去。
  瑾瑜都没问冬青看上哪件,而是自己在衣铺子里看了一圈。
  这家成衣铺子看上去档次不低,每套衣裳都有木头架子撑起来,方便顾客看到各方面细节。
  瑾瑜在一套水蓝襦裙前停住脚步,这身衣裳水蓝为裙,浅粉上衫,裙边绣着白色云纹,上衫领口袖边围绕翠色缠枝藤,十分粉嫩少女。
  瑾瑜觉得,冬青穿什么都好看,但他相中这套粉嫩又素雅的衣裳。
  “店家,麻烦将这套取下,我家娘子要试试。”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客官,这身衣裳容易沾染污迹,不方便试,我们会为你家娘子量一下尺寸,若是不合适可以整改。”
  瑾瑜摸摸鼻子,“那行吧,你给她量,若不合适,立马整改,傍晚之前要穿。”
  伙计叫了店里的裁缝姑姑来给冬青量尺寸,瑾瑜趁着间隙又给小圆挑了一身暗色些的衣裳,衬她丫鬟的身份,不至于丢面儿。
  小圆身型高挑,瑾瑜选的那身衣裳刚好合适。
  虽然瑾瑜给冬青选时也注意了长短,但还是觉得确认一下比较好,免得眼神出了差错,不合身就尴尬了。
  那裁缝给冬青量了腰、腿、肩、臂,尺子一收,“不用整改,就这样合适。”
  “那最好不过!”
  瑾瑜让店家把两身衣裳包起来,又选了一双配色的绣鞋,付了银子后,带着两人去卖首饰的铺子。
  虽然他们穷,但冬青至少戴个银的发饰才说得过去,而不是带着布条和漆黑的木制发钗。
  去买衣裳发饰,从头至尾都是瑾瑜在挑,两个女子倒还没有发言。
  主要是瑾瑜会画画配色,他的审美都还过得去,冬青也就懒得去选,都让瑾瑜一手包办。
  买了几件精巧铮亮但不是很贵的发饰,瑾瑜才领着二人回了客店。
  时间差不多,冬青换上瑾瑜为她选的衣裳,给自己梳了个不高的云髻,插上那些闪光的发饰。
  再细细涂了脂粉,描一抹新月弯眉。
  待打扮完毕,瑾瑜看直了眼,我家娘子又美出了新高度怎么办?
  当然是上前吧唧一口。
  冬青面露嫌弃擦了擦脸,“你这么用力作甚?在我脸上沾口水就罢了,还把我涂好的脂粉粘走,这下好了,我还得再来一次。”
  瑾瑜抹了一下嘴,这胭脂水粉口感实在太差!
  冬青重新整理好妆容,带上小圆,跟着瑾瑜去了悠然苑赴宴。
  与陈君然和李言卿同行,走到门前,看门人问了名字记上,才让几人入内。
  院内假山流水,一条石子小径穿过前院,来到中堂。
  堂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中举文人,路的两侧排了桌椅,有家丁丫鬟在其间穿行忙碌,摆上餐前水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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