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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笠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表，笑得有些寂寞：“嗯，我也借你吉言。”
***
在凌笠重新沉浸在酒醉金迷的最后狂欢里时，闻意的病房里却剑拔弩张，方轲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尾，手紧紧攥着床尾的栏杆，上身前倾——是充满压迫感的姿态。
“方，你到底想说什么？”闻意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光冷静，语气轻飘飘的。
“我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了。自从你遇到凌笙，就再没好事，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哭泣，闻意，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这次哪怕你恨我，你也得跟我走。”
“跟你走？去欧洲？”
“是。”
“呵……”，闻意轻笑一声：“你是刚认识我吗？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要跟你走？因为我和凌笙在一起？”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我自然不会干涉，可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不带你走，这次是绑架，下次是什么？！”
闻意的火气也大起来：“这次是意外，不会再有下次。而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无权干涉我的选择。我要在这里，和凌笙在一起。”
“……，如果你不走，我就把这次的真相告诉院长，让院长来劝你。”
“方轲你不要太过分！”闻意想要起身，却牵动伤口：“嘶——”
“闻意！”方轲上前两步想扶她，却又克制的收回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大可以跟我拗，如果你不在乎院长被气得心脏病发。”
闻意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厌倦有些疲惫地开口：“你如果要告诉院长，就说吧，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方，你知道我那么多秘密，轻而易举就可以胁迫我，可如果我也已经不在乎了呢？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活在了别人身上，这一次，只是这一次我想为了自己活，却还是这么阻碍重重，我原以为，你会站在我身后支持我，我真的没想到……”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之前为了孤儿院和靓靓的事，我已经拒绝又伤害了凌笙好几次，我不愿意再伤害他了，我也不想伤害院长，伤害你。但如果你非要逼我做选择，我选凌笙。”
方轲的手暗暗在身侧握成拳：“你就这么喜欢他？连院长和我们都不顾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静好，安心地陪伴院长的天伦之年，和凌笙白头到老，看着你和靓靓成家立业，一生幸福。可如果不能够，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对不起。”
方轲沉默了半晌，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你先休息吧，身体没好完全之前我们不讨论这件事，记得按时给院长打电话。我先走了。”
“……，嗯，你也注意身体，这段时间辛苦了。”
方轲拉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时一愣：“凌笙？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笙的目光越过他，微笑着看向床上的女孩，她也微笑着看他。
“来了一会儿了，看你们在说话，就没敲门。”
“我还有事，先走了。照顾好她。”
“你放心。”
方轲微微侧身从凌笙身边走过，听见身后传来凌笙低低的声音：“多谢你守护她这么多年，以后，就交给我吧，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
方轲的背影闻言僵了僵，而后大步不停留地走远。
第71章 chapter 70 相守以老
“方轲脸色不太好。”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还有这次的事，让他有点担心我。不要紧，他从前做事有些冲动，这几年沉稳多了，让他慢慢想想，他能想明白。”
凌笙把手里的保温瓶拧开，盛了一碗汤给闻意：“你有这么个蓝颜知己，坦白说，我是有些醋了，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啊……”
闻意接过碗浅啜了两口，斜睨着凌笙：“要我叫古睿过来聊聊吗？”
凌笙双手投降状：“我错了。……，说起来，你还没有跟我说说你从前的生活，怎么样，愿意跟我讲讲吗？”
闻意的手轻轻一抖：“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读书读书，学习学习，挺平淡，也不精彩。大概唯一和别的小孩子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们更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知道的，其实孩童的世界，并不全是天真……，爱憎、谁和谁要好、谁和谁有冲突，孩子的恶意释放起来，比成人可怕得多。在我的回忆里，童年的经历并不愉快，孤儿院像个修罗场，每个孩子都在争夺可能被领养的机会，互相之间践踏伤害比守望相助多……所以我和方轲，还有靓靓，与其说是知己，不如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如果不是他护着，我和靓靓就不会活得这么轻松。”
“我明白了”，凌笙伸手揉揉闻意的头发：“不醋了，毕竟是我未来的大舅子。”
闻意笑眯眯的：“等我好了，我去给爷爷奶奶做饭去，赔不是。”
凌笙心底生出一阵阵感动：“你赔什么不是，这件事你根本没有错。”
“你明明知道的，这事我没错，但是因我而起，我去讨个巧卖个乖，哄老人开心一下。爷爷奶奶都是明理的人，我知道他们不会迁怒我，越是这样，我越想对他们好一些。你们都那么忙，老人其实很寂寞的……”
“你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考不考虑一下你自己？”
“不用的。”
“小意……”
“因为有你啊”，闻意把碗里的汤喝完，手一伸：“还要！”
趁着凌笙盛汤的间隙，闻意悠悠然开口：“从和你在一起，你就已经把我惯成了生活几乎不能自理，有你在，我还用考虑我自己吗？”
凌笙把碗递给她：“小心烫。明哲说的，要拼命对你好，给你惯出一身毛病，除了我谁也受不了你，你就跑不掉了。”
“噗……”闻意险些被刚喝下去的汤呛到：“筱明哲这个臭皮匠！出的什么馊主意！等我出院收拾他。”
“小意……”
“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心甘情愿被谁束缚的，我想在你之后，也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了。凌笙，我心甘情愿栽在你手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再逃离。”
“你……”
“今声大大，我的过去没有什么好讲的，但是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我想告诉你，你啊，其实并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重要，你对我的意义，比你以为的更早……
“我也觉得奇怪，网配圈里出色的CV那么多，你为什么对我情有独钟呢？”凌笙语气调侃。
“呸！自恋！”闻意啐了他一口，又笑着抱膝看他：“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我记得是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娱乐活动很少，我就喜欢听广播，那段时间，你在B市的一个节目频道当嘉宾……你记得吗？”
“嗯。”
“有一天，院长心脏病发被送进了医院……，方轲在外地出差，靓靓在学校寄宿，学校里的阿姨们都下班了，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她……我那时候真怕，院长也就这么走了。
“后来到了深夜，护士站有人开了广播，那天你说，你重新回到配音圈了，离开一年，让大家担心，但你希望自己从那天开始，获得重生……，观众热线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就抓住你这句话成了救命稻草，我打电话给你，你说……
“你的家人一定不会有事。”
“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原来是你……小意，原来，我们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交集。那天之后我一直挂心那个小女孩的家人有没有好起来，她在电话里哭的那么伤心，却还不忘先祝福我重新开始，我也让导播找过电话号码，打回去是个公用电话，没想到……小意，竟然是你！”
“后来院长痊愈出院了……你在电话里说‘把我的好运分给你的家人’，我真想当面谢谢你。但除了一个艺名，我对你一无所知，后来我就做了广播剧后期，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只希望着有一天能和你合作，然后告诉你，我真的很感激。”
“这是天意……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注定的。
“原来我那时突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回到B市，就是冥冥之中，为了见到你。”
“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会离开……我的心愿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不和别人，就和你。”
“那……等你病好，我们去试衣服？”
闻意有些傻眼：“婚、婚纱？”
凌笙有些得逞地笑了笑：“爷爷生日宴的衣服，忘记啦？我从南边带过来的。唔……，不过你想试婚纱，也没问题……”
闻意揪起手边的枕头：“你是故意的！”
“是”，凌笙坦然地承认：“早点把你娶回去，我才觉得妥帖安心。小意，你太好了……我真没有安全感……”
“不要撒娇！”
“明明你在电话里跟我求婚来着……”凌笙继续装可怜。
“你录音了吗？”
“没……”
闻意不说话，笑容满面地看着凌笙。
凌笙挫败地摇摇头：“……我就没在你这儿赢过，这样赖账不好吧。”
“生病的人有权利耍赖，这是你说的……”
“自作孽不可活啊……”，凌笙说着又伸手揉揉闻意的头发：“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睡得够多了……不如我明天出院好不好？”
“薛大夫说还得观察三天。”
“好吧……”，在有关她健康的事情上，凌笙向来是说一不二没有商量余地的，闻意也挫败地叹口气：“那就三天后出院吧……我都快发霉了。”
“嗯，到时候，我去拜访一下于院长。小意……我没有说笑，我是真的，恨不得时时看着你，心里才稳妥，才开心。”
闻意听着他低低的声音，心软得一塌糊涂，却故意冷淡地开口：“嗯，知道了。”
凌笙看她眼里促狭的笑意，就知道她在调侃自己，他伸手把闻意捉到自己怀里：“真是把你惯坏了，嗯？”
闻意被他抱住，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怎么办呢？”
凌笙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还可以再惯一点。”
闻意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蹭了蹭：“那等我出院了，我们去试婚纱，不管我穿哪一套，你都要说好看。”
“你本来就最好看，怎么样都好看，怎么看都看不烦。”凌笙后知后觉察觉她话里的意思：“小意，你……”
“凌先生，余生请多多指教了。”
“好，就相守以老。”
“嗯，相守以老。”
第五卷：一声流水一声月，竟是旧时声
第72章 chapter 71 旧时人，旧时情（上）
闻意再登凌家门的时候，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陈阿姨，凌笙带她到正屋见过了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后，闻意就提出下厨做一顿晚饭给二老品尝，陈阿姨兴冲冲地想要帮忙，被闻意微笑着往厨房外边让：“您照顾凌笙这么多年，今儿就享福，让我伺候您一回。再说了，既然是做给爷爷奶奶的，当然都要我亲自动手才显诚心。”
凌笙也笑着搀住陈阿姨的胳膊：“您今儿就歇着吧，专当个品菜官，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厨艺，您给她品品，指点指点，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神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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