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朝宝藏,想必也是他的一步棋。
互相猜忌、互相迫害。
简凝叹了一口气。
其余五人在热火朝天的谈论,只有简凝垂首不语,亦不知在想些什么。赢策看在眼里,待一切事情全部交代完毕回到房间后,才温声问道:“阿凝不高兴么?”
简凝猛然回神,发现身旁除了赢策已空无一人,天色暗了,浑浑噩噩又是一日过去,她却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发呆,想到了一个超棒的脑洞,想写出来。”简凝挠了挠头,道。她时常天马行空的想象,入迷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实属正常。
赢策看着她,猛然凑上去,简凝又是不经意间被占了便宜,她也不是什么爱害羞的小姑娘,只是总被抢了主动权,甚是郁闷。
不多时,赢策放开了她,餮足地笑着托腮道:“你写,我看。”
简凝摇了摇头,道:“就你一个读者,跟玩单机没什么区别,不写。我还是去收拾收拾,准备撒丫子在寻宝道路上狂奔。”
闻言,赢策挑了挑眉,按住了简凝起身欲离的肩,道:“你不能去。”
简凝的目光兀的锐利起来,问道:“为什么?”
“太危险了。”赢策无奈的笑着,“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明日我会取一瓶你的血,有了纯阴血,你本人可以不必亲自前去。”
简凝一脸懵逼,道:“你既然不想让我去,为啥还要让我知道你们的动向啊,瞒着我不就好了?非要勾起我的好奇心?”
赢策啼笑皆非:“我不想瞒着你任何事。行得正做得明,为何要遮遮掩掩。你知道又如何?我不准。”
简凝上去就是一脚,赢策轻轻巧巧躲过,又被后者化去了巧劲,抱了个满怀,简凝愤愤道:“滚滚滚,别碰我,老子烦着。”
赢策蹭着她的颈窝,低声道:“乖,别去。你不喜欢这些事,就别逼迫自己。”
简凝闻言,微微叹息,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犹豫了许久。
寂静的夜突然爆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啊——”
☆、生离死别又何妨
赢策只挑了挑眉,简凝则是浑身一震。
——这是庄明轩的声音!
“你不去看看?”简凝见赢策岿然不动,忍不住道。赢策微微一笑,将她的头发揉乱,道:“没用。”他低声一叹,扶额蹙眉,甚是无奈。
简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去瞅瞅,他大半夜的一直乱叫也不是事儿,扰民呐。”赢策思忖片刻,将简凝的链剑系在她腰间,道:“去吧,自己小心。”
不知为何,庄明轩一直在叫嚷,整个国师府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就连最爱多管闲事的有琴舞月也闭门不出,生怕惹上什么麻烦。简凝兀的想起唐潇的揣测,杀死罗乐容的凶手是庄明轩或越子川其中的一人。庄明轩是尸傀,受控于越子川,苍云十三剑的伤痕亦只有越子川能够做到了。
能够杀死连简凝都敌不过的罗乐容,这人的实力当真是很可怕了。
越子川与庄明轩住的是一间,庭院内一人一尸斗得欢快,简凝细细望去,分明是越子川被吊打,庄明轩不顾一切而杂乱无章的攻击本是极易化解,越子川却只顾躲闪,并不还手,偶尔会被庄明轩的乱扫击中,闷哼一声继续躲闪。
看来,他不想伤害尸身。
简凝心下了然,抽出链剑只一招便用铁链将庄明轩死死的捆住,后者呲牙怒吼,唇角涎水直流,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可怖。越子川被庄明轩的手指划破了一点皮肉,微弱的血腥气息激起了庄明轩更强的杀念,他吼叫的愈发震耳欲聋,却无论如何无法挣脱简凝的链剑,只得徒劳无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越子川不知从何处摸出两根银针,极快的扎在庄明轩的太阳穴上,后者双目溃散,不消片刻便平静了下来。
简凝蹲下|身收回了链剑,回头对越子川笑道:“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院子里打架,师兄你好闲啊。”
越子川摆了摆手,道:“好啦,知己知彼了还叫什么师兄,我可担不起,要是让赢策知道了,可不得剥了我的皮。”
简凝嘻嘻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土,道:“行,地上这一坨怎么办?需要我帮你一起搬吗?”
“不用了,”越子川一俯身,便将庄明轩整个人扛在了肩上,简凝目瞪口呆,直至越子川安顿好了庄明轩,回到简凝身前时,她仍旧愕然。
庄明轩与赢策身量相近,二人皆是修长的人物。越子川虽不算矮,但在庄明轩那直逼一米九的身高面前,还是单薄瘦弱了些许,见这小身板轻而易举地将一人高马大的尸体扛回屋,脸不红气不喘,简凝不由得昂首赞叹道:“好臂力啊。”
越子川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庄兄每次失控都是我给扛回去,十几年来,练得次数多了臂力自然就提高了。”
简凝装作不在意随口道:“控尸这么麻烦,怎么不让他入土为安啊?”
越子川言语一滞,眼神飘向屋内的庄明轩,许久才不冷不热道:“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简凝良久的沉默,知道自己问出了不该问的话,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便寻了个由头,起身告辞。越子川却突然唤住她,道:“简凝姑娘,生离与死别哪一个更痛苦?”
简凝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他摇了摇头,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知道的,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是绝望。
系统通知中的选择节点就在这个“执念”的副本中,究竟是HE还是BE全在简凝的一念之间。与赢策在一起时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如今看到越子川与庄明轩却兀的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她和赢策处于不同的次元。
简凝可以贪图一时之快与赢策在一起,但是未来又该如何?留在书中世界终究不是长远的打算,符峮子将她的脑电波连接到系统也只是权宜之策,在现世界中……简家出事了,尽管那个家根本不算是家,可她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她和赢策不会死别,只会生离。
如果简凝成功走完了剧情,回到现实世界自然是很好,可赢策该怎么办?简凝的离开于赢策而言必然等同于背叛,他本就不与人亲近,经此一事会更自闭,越子川与他虽是幼时好友,但以赢策的脾性,想来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谈不上什么过命的交情,越子川也做不到为他开解心结。
简凝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脑抽没拒绝赢策,万一日后离开,她要怎么同赢策解释?
儿子,我是把你创造出的作者神,现在有事必须要回自己的世界,不能再陪你过家家了,再见哟~
简凝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呻|吟,这种话她自己都说不出口,想想对赢策该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她更加不忍心。
脑袋一团浆糊的简凝回了她在国师府的居所,刚一推门便见到了好整以暇看着她的赢策,简凝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有些不敢看他的眼,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赢策笑吟吟的合起了书,将方才为了看书而特意多点的两盏灯熄了,屋内霎时暗下了许多,简凝心头一震,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道:“你……”
“休息,同你一起。”简凝只觉得颈旁有湿热的鼻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不知该推开还是如何。
“你作死么?”简凝忍不住道。
赢策的动作微微一顿,声色带了几分委屈,道:“开玩笑罢了。”
随着赢策的撤离,简凝亦深感放松,活动活动了筋骨,道:“那还不快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在封建礼法严明的古代,简凝这样的早就该被浸猪笼了,如今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要脸,赢策闻言微微勾唇,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甚真切,他很顾及简凝的面子,没有当着她的面笑出声来。
“我不急,来日方长。”赢策低声道。
简凝头皮发麻,她哪里有“来日”?
送走了赢策,简凝一人躺在榻上,满脑子都是越子川和庄明轩,二人的脸又不知何时合在一处变成了赢策。深夜时,简凝被天际响起的惊雷惊醒,枕巾被噩梦中不经意间留下的汗水浸湿,这分冷意在冬夜被无限扩大,她忍不住抱紧了身子。
身畔空落无人,更是寂静无声,国师府本便沉寂,活人没几个,简凝的住处又相对较偏,更是死气沉沉。
她原本是怕打雷的。
简凝抱着自己,回忆小时候她在简家被众星捧月的珍视。简家以杀手起家,一单的价位就高到吓人,家族每年的收入足以称作天文数字。简凝被二叔带回简家后,大家都叫她大小姐。无论走到哪里,身旁总会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姆,既是照顾大小姐的起居,又是负责监视她以免逃跑。
她素来胆子很小,是个十足的娇气包,动不动就哭鼻子。祖母曾扇了她一巴掌,厉声呵斥:“如果你不学会勇敢,在弱肉强食的简家就会被淘汰!别忘了你的父亲把你留下的目的是什么!”
以她为人质,换取他们夫妻二人的平安。
如今听到屋外的隆隆雷声,简凝已然没了任何恐惧感。
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坚强。这么多年来,她的早已被练得刀枪不入,挖掉蝴蝶蛊时,刀深深刺入皮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上的血肉被生生的剜去,她一声痛也不曾喊,而是面无表情、技艺娴熟的进行着。
不知何时……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弱小的小姑娘,恐慌、畏惧、患得患失。
门扉被轻扣了两下,赢策的声音传入简凝的耳中:“阿凝?”
简凝起身下床,光着脚几乎是飞奔着开了门,发丝被冷汗黏着在脸颊、脖颈上,凌乱不堪。赢策装束齐整,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紧蹙,二话不说便将外袍脱了披在简凝身上,道:“我记得你怕黑,所以来看看。”
简凝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埋首在他胸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心了,谢谢。”
赢策不由分说的将简凝塞进了被子里,将她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茧,并点了一盏光亮微弱的灯,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睡吧,别怕,我在这里看着你。”
他终究是因为名分未定,不敢逾越,只是坐在距简凝不远的地方,并未真的腆着脸要与她挤一张床。
简凝看他坐在那也不是事,便揉了揉双目,道:“阿策……我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做?”
赢策侧首看她,笑道:“我不爱用强,不代表我不会用强。”他的言语中竟有森森的冷意,虽是笑着,却令简凝毛骨悚然不由得抖了抖。
“所以阿凝,不要让我做我不爱的事。”赢策摸了摸简凝的脸,声色有几分甜腻,听起来甚是异样:“你应该知道,我脾气并不好。”
简凝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知道你脾气超级差的。所以我说的是假如,假如啊哈哈哈哈哈……随口一问,别当真嘛。”
赢策似笑非笑。
☆、出发正在倒计时
“寻找王朝宝藏的路线定好了嘛?”简凝只露出一个头,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背对着她的赢策。后者闻言,转身道:“不必,传闻中的宝藏正在玉苑地底,这便是皇帝下令玉苑建造于此的原因。”
说罢,他又顿了顿,道:“后日启程,你不准去。”
简凝蹭的一下窜出了暖融融的被窝,后知后觉的寒意又令她不禁缩了回去,道:“开玩笑,我的武功和你比起来不相上下,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为自己的女人规避危险,难道不对么?”赢策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简凝无力的摆了摆爪子,道:“仁兄,话别说那么早……什么你的女人,我同意了么我?还有,我很感谢您老保护我,但是这宝我是一定要去寻的,没商量。”
赢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给我一个你必须要去的理由。”
简凝“……”了半晌,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要跟着主角团走剧情的这件事。
“所以,乖乖呆在府内,不要乱跑。”赢策微微掩唇打了个哈欠,眸中水汽氤氲,似乎是困了,却并未起身离去,而是从一侧的书柜中取出一本书看。简凝挠了挠头,心想赢策是为了陪着怕黑的她才忍困不走的,便起身为他多点了两盏灯,昏暗的房间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简凝用手指戳了戳赢策的后背,道:“以后记得看书的时候光线要好,不然会近视眼的。”简家重武轻文,偏生简凝又是个文痴,经常在深夜躲在被子里握着手电偷偷看那些字若蚊足的武侠小说,还乐此不疲,经年积累下的后果便是视力极差。
习武之人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奈何简凝是个半瞎,是以她武功虽高,却仍有死穴——时而发作的夜盲。
符子思身死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简凝救人失败。后者在雪山临时夜盲症发,当时亦是深冬的黑夜,鹅毛大雪与狂风呼啸交杂产生的声音扰乱了简凝辨别方向的听力,她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被人围攻,情急之下乱砍一气,架不住人多势众,多处负伤险些身死。偃师们赶来时,便见简凝浑身是血,身旁是被肢解的零零散散的尸体,经法医鉴定,尸体所受的伤是简凝造成的,而尸身的脸血肉模糊,认不出是谁,却在DNA鉴定后确定这人正是符子思。
杀手和偃师本属意的强强联合、结盟一事,也在一夜之间成了泡沫。
简凝心知由于她那倒霉的视力而被人下了套,悔恨不已。好在她如今换了一具身体,在没有电子设备的年代,想要近视可真不容易,简凝拥有着5.0的棒棒哒视力,对往日那种“摘下眼镜人畜不分”的体验说拜拜的感觉别提有多爽。是以她看到赢策不爱惜视力,便忍不住当起了老妈子,啰啰嗦嗦。
赢策“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简凝却直觉他左耳进右耳出,心情不爽,便披衣下榻,气冲冲的走到赢策背后,探头一看,登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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