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来则应,事去不留。如果明天被骆仲晏解雇,她只有利落地走。
可是小渊渊,你该怎么办?
摸到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想问妹妹有没有偷骆仲晏的东西,可惜问不出口。
李舒心的眼泪不停地流,好容易稳住声线:“没什么事,妈。我挺好的,挺好的,他们家还请了保姆专门给我和孩子做饭,这儿的男主人对我也特好……嗯,嗯,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李舒心拼命地揉着眼睛,拼命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拼命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软弱……
即便这是,她乱七八糟的人生。
……
深夜了,肩上的伤口一阵疼过一阵。
小妮子肯定长了满口毒牙,挺尖挺利,都咬透了。
骆仲晏忍着痛,翻身起床,开了电脑。
电脑前两天刚修好,监控影像很清晰,可惜全程只见李舒心的妹妹进了他的书房,然后很快出来。书房里监控没开,所以屋里的情形不得而知。
骆仲晏这个人,鲜少跟自己较劲儿。这世上他在乎的事儿不多,除了有特别意义的。
可意义这种事,寄于物不如寄于心。丢了也便算了,何必跟个小保姆闹成这样?一点风度都没有。
仿佛已经感觉到老姐拿食指戳他的脑门,嗖嗖带风儿,一口一个“混球”地骂。
他的确混,自己刚发现。
纯属无聊,骆仲晏信手往后点,视频向前翻到4月1日,修电脑的小哥上门了,李舒心领着他上楼。
她低着头,很低很低,像要把脑袋塞进地毯里。
哼,刚才那副女中豪杰的气概呐?对个修电脑的工人就是谦恭有加,对他就是毒牙相向。
凭什么?他还是不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骆仲晏气得要关电脑,却突然看到不了该看的。
什么鬼?修电脑的小哥竟……竟然吻了李舒心?
吻?
哇靠,一清二楚,绝非借位,实实在在地吻在她脸蛋儿上,那么“啵儿”地一触,弹性十足。
跟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亲亲?啧,这个李舒心,真的是,特么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第十章 被亲了
4月1号日子不好,诸事不宜。
修电脑的小哥来了,李舒心拉开门,顿时眼跳心热:“怎、怎么是你?”
初恋男友假扮修电脑工人上门,李舒心的人生刺激大发了!
何明浠站在门口不说话,手里的电脑包跟他的心一样沉,直戳戳看着她:“舒心,终于找到你。”
那天在超市,看李舒心摔成那样还在逃,何明浠不忍再追。却是暗暗记下了她逃蹿的方向,拿着早前从她学生证上抠下来的证件照,一路问到这里,得着了修电脑的机会,登堂入室。
何明浠的执着,李舒心见识过。
但是他啊,这又是何苦。他们,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陈可盈说你因病休学,没想到你在这里打工。是不是因为学费的事?舒心,你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不关学费的事。”钱能解决的问题,通常不是问题。
“那是为什么?”何明浠眼神沉沉。他第一次谈恋爱,别撩完就逃。
找到她,欣喜难抑,只是疑团重重,何明浠在台阶上站住不走,心疼又怜惜地:“就算天大的事,你忘了还有我可以依靠么?”
李舒心回望,只见他阳光的脸和明净的额。他的头发,干净得能看到白色头皮。她心仪的男生,也正好深爱着她。此生,何其有幸。
也何其不幸。
“跟我走,舒心,”何明浠伸手拉她,“我们回学校。”
“不,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不能?”难道这房子里有东西比他们的爱情更重要?何明浠游目四顾,找不到答案,“跟我走,我不能让你在这儿受苦。”
内心亢痛,不能自已。泪早已偷偷舔舐进唇,借机回头朝楼上看,李舒心藏得很好。
原来,心里的委屈,只在被人心疼的时候,才会轰然宣泄。她努力控制呼吸,不让他听出端倪。
“我答应你,今天秋天,一定复学。”李舒心艰难开口,告诉他,更为狠下自己的心。
开学之前,一定要把渊渊送走,断了瓜葛,回归正常的生活。
“好,一言为定。”仿佛得着了不起的承诺,何明浠一颗心蠕活,像去年此时第一次牵她的手一样,乱怦怦地跳。
李舒心抬脚继续上楼,余光却扫见他紧紧盯住自己。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不正经的样子。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何明浠只想好好看看她。
她比毕业那会儿臃肿了些,却是恰到好处。她原来太瘦了,丰腴一点更美。
好想抱住她,却是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进屋修电脑去了。
一年大学不白上,电脑很快就被何明浠修好。
“你是要在这里做到暑假结束么?”何明浠很愉快,“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不!”李舒心慌神,“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方便,你别来了。”
李舒心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她告诫自己,心里最美好的东西一定不要太靠近,免得会有一天,连期待和憧憬都化为乌有。
……
街边的路灯还亮着,这城市没有真正的黑夜。
第一班公交车来的时候,李舒心和孩子已经冻透了。天未大亮时终于到家,把妹妹李舒畅从被窝里揪出来。
“你干了这种事,让我有什么脸面在别人家里做事?”担心外头的妈妈听到,李舒心压低声音,“打小妈就说,人穷志不能短。来路轻巧的东西,咱不能沾。你还不把东西给我?”
李舒畅却死死攥着那个打火机,指节发白:“我不还!还不是你?我想买,你不给我买,我能怎么办?都是你的错!”
原来是那天的340元,李舒心痛心恼恨直冲脑门:“不给你买你就去偷?要是妈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买这种东西来送人充门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家?”
妹妹腾地推开被子嚷嚷起来:“我们是什么人家?你口口声声说妈辛苦,你生孩子花了妈多少钱?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道惊雷劈下来,李舒心睁大眼睛。
原以为瞒得很好,可是该知道的,妹妹还是知道了。眼里的光突然就灭了,心痛难当,她忍着。
可妹妹李舒畅却不能忍,指着她怀里的婴儿:“这小畜牲是你自己生的吧,是不是你那个同学何明浠的?说得好听,等大学毕业就娶你!结果呢?他倒好,他上了大学自在去了,留你一个人在那儿受苦!”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妹妹脸上:“我不许你这么说何明浠!”
这一声带着无尽的愤慨与痛苦,将妈妈惊醒。
“妈,你管管姐!她为个外人竟然打我!”妹妹惨哭起来。
李舒心好恨,恨□□一般的姐妹亲情。
何明浠,是李舒心内心最柔软最美好的部分,即使她世界的灯全都灭了,他仍是她最温暖的一点光亮。
神圣不可亵渎的光亮。
再没什么可说,李舒心起身要回去。
可是回去,要回哪里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李舒心怕了,她不敢回纳帕谷了,她不敢想,要是骆仲晏知道她正是渊渊的亲生母亲,会怎么样?她忘不了昨夜他狠厉的眼神,毁灭一切的眼神。
什么也不敢想,李舒心抱着孩子,沿着那条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该去哪里。
……
醒来的时候,有浅淡的阳光照在身上,李舒心竟然歪在长椅睡着了。
“起来吧!”骆仲晏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来,“昨晚我态度有点硬,别生气……本来没所谓,但那是别人送我的唯一的东西,我想留个念想。”
留个念想,只因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李舒心揉揉眼,微尴尬。骆仲晏竟然在跟她道歉?晨曦之中,他的脸柔和起来,帅得要命。
“要真生气,就再咬我一口好了。”他是诚心的。
婴儿背袋里,孩子还好好地趴在她胸口睡着,李舒心坐起来揉揉眼睛:“骆先生,我要跟你谈谈。”
难得李舒心这么严肃恭敬,弄得骆仲晏想开个玩笑都不行。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他想了片刻:“去书房等我。我去买包烟。”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更了以后时不时看见还有更新,那是素在捉虫,请无视。。。。
☆、第十一章 菩萨心
伸手摸孩子的小脸,冰凉凉的。跟着李舒心一路奔波,还睡得那么酣畅,真是省心好养活的乖孩子。
把渊渊放回小床里,小宝贝翻了个身拿小胖手搭住脸,恬然睡去。
仔细回想这件事的缘由,浑浑噩噩的,李舒心就纳闷了,她怎么竟又走回了纳帕谷?
书房里整洁如新,骆仲晏进屋的时候,他至爱的打火机已经好好地呆在原处了。
“对不起。”李舒心说,“火机是我拿的。我保证没有下次。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就接着帮你带孩子,不愿意,我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骆仲晏微微一笑:“那劳务费怎么算?”
“我愿意遵守合同,但我希望我们各让一步。”
“你让的是哪一步?”他吊了眉梢瞥她,“你拿了我的东西,又咬了我,还……”
还在他这里大张旗鼓跟别的男人亲嘴儿!
啧,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我一分钱也不要,如果你这一方解除合同的话。”李舒心说。
“话不能这么说,奶水钱还是应该给你的……”
一提“奶水”,下意识地看了看李舒心的胸脯,呃,形状很美好,骆仲晏心思脱臼。
“不用!真的不用!”李舒心有愧,拒绝得激烈。
“你这么激动,不好解决问题。”骆仲晏慢悠悠地说,“要不这样吧,原来的合同作废,从今天起签一个新合同,你帮我带到孩子断奶为止……”
“你要领养渊渊?”
“什么叫领养?”骆仲晏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渊渊难道不是我女儿?”
骆仲晏那目光笃定得――要不是李舒心九死一生亲自把小渊渊生出来,她还真信了。
……
小渊渊午觉睡到快下午四点,李舒心奶涨数次,尤不见她醒来吃粮。冬天的太阳已经下山,连徐姐都觉得孩子睡过头了。
李舒心伸手一摸,天,孩子浑身烫手!
怎么办?骆仲晏不知道到哪里去浪了,家里只有徐姐。李舒心抱着孩子跑出来:“徐姐,帮忙指个路,附近有没有医院,我带孩子去看看!”
徐姐见孩子烧得一抽一抽的,也吓坏了,拿起抱被在前头带路:“快快,小心脚底下……”
天雨路滑,人行道大小水洼,李舒心一膝盖跪在地上,震得脑花都散了。幸好孩子没摔,被她牢牢护在怀里。
站起来不要命地接着跑,在下班前赶到了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冷冷清清,建卡分诊等医生,到开好退烧药单子交完费,李舒心冲向药房时,却撞上紧闭的大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人理会,只有路人的冷眼。李舒心急了,还没到下班时间,怎么就人去楼空?
“开门啊!拿药啊!快开门啊!”李舒心不要命地拍门。
春寒未褪,肯定是带着孩子风里来雨里去,把小小身子折腾病了。李舒心切齿悔恨,恨不得烧抽的人是自己。
如果,如果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到头了……
“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拿孩子的退烧药啊!”李舒心拍门的手渐渐无力,憔悴崩溃。
“造孽,造孽哟……”徐姐抱孩子拉住李舒心,心下却有触动。
一个多月的孩子已然有了脾气,李舒心以撼天感地之势闹来的药,小渊渊偏生当毒-药,死活不张嘴。
骆仲晏回来,就看到徐姐的身影一晃。
都过了八点了,徐姐怎么还在?
屋里还有孩子的哭声荡气回肠,徐姐拿了隔巾垫在她脖子底下,李舒心正拿着吸管给她灌药。
明明烧得萎靡不振,可一碰她就猛哭,小小的身子绞扭着,喂一口呛一口,不往下咽只管哭,声嘶力竭。
原来是孩子病了,他这个主事儿的人不在,两个保姆忙成一团。骆仲晏扔了外套走过去,无师自通地帮忙按住孩子的头。
这才看见,李舒心泪流满面。
“不是你的错,李舒心。”孩子喂过药睡了,沙发上坐着心力交瘁的大人。骆仲晏拍了拍呆怔的小保姆,低声安慰。
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哭成这样,徐姐说得对,这女孩是菩萨心。
善良得教人心疼。
百感入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舒心在他这儿帮忙不到俩月,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小渊渊的一切,亲力亲为,视同己出。
骆仲晏终于知道,这世上,到底是有“情义”二字。
……
天不见亮,卧室门就被敲得山响,骆仲晏惊起,以为孩子有事,一拉门却发现是曹莞。微愕之后放着门倒回床上继续睡觉,留那个女疯子在门口又蹦又跳。
曹莞小嘴不停,甜脆又响亮:“骆仲晏,别以为躲在这儿我曹莞就找不到!听赵墨说你要领-养孩-子,我今天就来嫁给你!”
大清早抽什么疯。骆仲晏不理她,拉过被子蒙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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