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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作者:帘卷朱楼
  永平郡王,你很好!朕记住你了!
  安世弘面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永平王叔有话但讲无妨。”
  永平郡王慢吞吞道:“既然陛下也认同遗诏,同亲口许诺传位于卢国公兄弟子侄,既然如此,何不今日事今日毕,干脆敲定您千秋后由谁接替,免得将来再起争端。”
  安世弘气塞,他的皇位自然是由他的儿子来继承,方才之语,不过是随口一说,安抚众人。永平这老匹夫竟打蛇随棍上,倒逼起他来了。
  还真当他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安世弘阴冷道:“永平王叔太心急了些。皇储事关重大,岂是在朝堂上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定下来的。况且朕尚且年轻,不急在一时。永平王叔却这般着急,耐人寻味。”
  就差直接说永平郡王想早定皇储,好图谋安世弘的性命了。
  永平郡王神情不变,叹道:“非是我心急,而是担心因陛下之言,若不落在实处,将来等您的子嗣长成,倒害安世茂叔侄重步安世诚的后尘。”
  这是直指梁王父子为夺皇位,害死安世诚了。
  殿中众人不由为永平郡王捏一把冷汗。
  安世弘果然大怒:“永平郡王慎言。事情未查明之前,怎可往先皇身上泼脏水。我虽敬你为长辈,却不能容你如此亵渎先皇。”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敢问陛下,还要如何才算查明?你又何必在此敷衍。你的手段,老夫可是清楚的很。这次被你含混过去,事后不知多少人,又要被你算计的家破人亡。”
  永平郡王索性冲着众人道:“非要老夫没事找事,实在是当年梁王即位,是老夫为了安氏江山一力推举的,如今得见遗诏,老夫就得负起该拨乱反正、回归正源的责任。”
  安世弘立起身,说道:“永平郡王所言,其心可诛。朕说过,会将事情查个明白的,为何不肯我一点时间?安世茂和安天祐皆不适合为帝,王叔却执意推二人上~位,不过是出于私欲,想得个拥立之功,又或者你想借机做个摄政王,如刘娘娘当年那般执掌朝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永平郡王冷笑:“给你时间造假证吗?你父亲这事,便是瞎子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得知遗诏一事后,不让位于安世诚也就罢了,还勾结外敌害他性命,可见不是个忠义之辈。是我当年瞎了眼,识人不清。罢了,人死为大,就不提他了。至于你,当日乃是戴罪之身,你父亲已言明要废弃你的太子之位,哪知他一死,怎么就忽儿扒拉地立你为皇帝了呢,我可是听说,玉玺是你强拉着弥留之际的梁王之手盖上去的……”
  “永平郡王!”安世弘高声打断他的话,厉声道:“当日先皇传位于朕,可是当着众多的王公大臣,岂是你张口就能污蔑的。你真是老糊涂了,朕看在先皇面上,不和你计较,还不快快退下。”
  永平郡王不退反上前一步,直视安世弘道:“请陛下回答老夫:你父亲真是服丹药中毒而死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世弘心里打了一个突,道:“你今天真是铁了心要将朕拉下马去,一出接一出的。好,今天朕就告诉你:朕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不管之前你和宁泰郡王的被刺,还是卢郡王府的一系列遭遇以及先皇之死,皆与朕无关,如若有半句假话,定遭五雷轰顶。”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照亮大殿,跟着炸开一道响雷,震耳欲聋。
  雷雨天殿内晦暗,早已燃起灯烛,此时俱被震得摇曳飘忽。
  众人亦惊得心中一抖,安世弘也是出一身冷汗,继而安慰自己道:我乃是真命天子,天也要助我!何况自来做天子的,能有几个真正清白的。
  雷声过后,永平郡王定定神,摇头道:“只怕未必。老臣这里也有几份口供,请陛下及诸位大臣过目。”
  安世弘不动,众人更不敢动。
  这已经是永平郡王公然指证安世弘杀君弑父了。
  谁敢这时做出头鸟,反正不管真假,安世弘都饶了他。
  “陛下为何不敢看,莫不是怕了吗?”永平郡王高举着一叠文书冷笑。
  安世弘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罢,罢,既然他们提前自寻了死路,那就成全了他们。
  就在永平郡王欲仿效宁泰郡王宣读证词时,安世弘开口了:“永平郡王和宁泰郡王居心叵测,以下犯上,挑拨事端,罪不容恕。来人,将他二人押入天牢,其家人暂时拘禁在府,待朕查个明白,再行责罚。”
 
 
第三零五章 原形毕露
  禁卫军上前,因宁泰郡王在军中颇有威望,故他们不敢强押,宁泰郡王倒也不难为他们,站直身子,喝道:“事非清白自在人心,我倒要看你如何颠倒黑白!”说罢,自行往外走去。
  倒是永平郡王这里有点不好办。
  永平郡王对大楚的贡献有目共睹,且一向素得众人尊重,军中威望更甚,偏他不良于行,自己走是不成的,若要抬他下去,毕竟是戴罪之身,也不妥当。
  安世弘自然也想到了,只是恼恨永平郡王,故一言不发。
  禁卫军士兵默一默,没有得到安世弘的格外开恩,只得上前低声道:“得罪了。”然后就一人架一胳膊半扶半拖地往外走去。
  永平郡王英雄半生,他便是受死,也定是要站着的,可如今拜安世弘所赐,却落得如此狼狈。
  永平郡王一时悲从心起,不由仰天大笑,看着满殿内的王公大臣,讥诮道:“此时此刻,已是真相大白,诸公还要装聋作哑到何时?难不成真要奉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为主?你等只图一时安逸,有何面目面对天下,将来史书又该如何评价诸公。”
  而后又对同样被押的儿子安世瑜道:“不要怕,便是今天死了,我们也是赚了。无事都要被他算计,如今碍了安世弘这小人的清名,便是今天躲过去,日后也总有被算计的一天,与其那时被扣上屎盆子遗臭万年而死,倒不如为着肃清纲常尽为臣的本分而死。千百年后,史书会记载下咱们的事迹,自有后人评说。”说罢,又是大笑。
  永平郡王苍凉的笑声环绕殿内,字字句句,更是敲打在众人心间。
  理郡王叹口气,出列道:“陛下德行不足为帝,请陛下正本清源,遵长兴皇帝遗诏,将皇位出让给卢郡王府。”
  这时,又有几位同永平郡王一同遇刺的几位王公大臣出来道:“臣等附议。”
  当年事既然是安世弘所为,安世弘自然也容不下他几人,而且为了洗白,谁知自己身上会被泼下什么脏水,此时不下手为强,更在何时。
  为着一家老小的性命,今日势必也要拉下安世弘来。
  安世弘冷笑:“看来你们是商量好的一起发难了。还有谁,一起站出来吧。”
  安世焕便推着齐王上前:“臣附议。”
  齐王此前虽有心里准备,然还是被安世弘杀父弑君的行为震惊,心中正犹豫间,如今被儿子推着,终做出取舍,道:“老臣请陛下让贤。”
  “好,很好。”安世弘咬牙道。
  如今连和事佬齐王都表明了态度,他本是宗族长,众宗亲一向知这齐王眼光毒得很,随谁人做皇帝,他仍稳稳坐在族长的位置上。
  就凭这一点,关键时刻,一向信服他的人,便习惯性地跟着他站了出来。
  如此一来,宗室竟是大部分都附议,余下几位,犹豫半刻,也慢慢蹭了出来。
  安世弘心中恨极,目露残光:“还有谁附议,赶紧地一并站出来。”
  大臣们吓得赶紧低头不语,指望着和从前一般,只当好自己的差便是了。
  可安世弘却不肯放过他们,点着几位老大人道:“许太傅刘尚书,你们意下如何?是不是也想奉长兴皇帝遗诏做事?”
  几位老大人互看一眼,许太傅正色:“长兴皇帝在世,最大愿望便是天下太平,黎民安居乐业,最不愿看到朝中混乱,故此当日选中安世诚。最终您父子二人登上帝位,政治尚算清明,百姓也能从中受惠。然,到底私德败坏,不能为天下表率,既然遗诏现世,臣请陛下退位让贤。”
  他们读的是孔孟之书,最讲礼义廉耻,如果真奉一位杀父弑君之辈为君,虽说是为了百姓,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儿。
  安世弘冷笑:“少拿黎明百姓说事,只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不管上面坐的是谁。你们只管放心去吧,上天既然选择了朕,朕必将成为明君仁帝,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众人闻言一愣,不由抬头看向安世弘。
  只见安世弘身边亲信太监便大声道:“禁卫军何在?
  “卢郡王因前事心怀愤恨,伙同永平郡王等王公大臣,图谋不轨,意欲于朝堂之上弑君谋反,其罪当诛。”随着禁卫军鱼贯入殿,安世弘一字一句慢慢说道,等说出“杀无赦”时,他的心里无比畅快。
  看谁不顺眼,想收拾就收拾,随心所欲,这才是做皇帝的样子。
  安世弘此时心里蛮同情父亲的。
  朝政之事,掣肘于朝中大臣也就罢了,偏在处置卢郡王府时,瞻前顾后,不懂得利用皇帝的权力杀了他们,生生把自己憋屈到卖国贼的的位置上。
  如果他能早日如自己一般快刀斩乱麻,哪还有这些破事。
  身为臣子,君王面前就得恭敬听话,也是他父子二人太仁慈了,才让做臣子的欺负到头上了。
  也该到立威的时候了,看以后还有谁敢在他耳边聒噪。
  安世弘得意着看着下面吓得面如土色抖成一团的臣子们,手指向出列的齐王等人,对着面带疑惑尚未行动的禁卫军们喝道:“还不快动手?”
  原来真是要取了永平郡王等人的性命。
  禁卫军们领命,抽刀在手,逼上前去。
  眼看众人血溅当场,一些胆小的文人官员一边庆幸自己方才不曾站队,一边不由闭上了眼,若不是怕动静大惹人注意,恨不能连耳朵都捂上。
  另一些心思深沉之辈,则不由摇头叹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一场杀戮下来,不知有多少人要损命,血流成河,白骨累累,不足以形容。
  人生难得糊涂!
  永平郡王既然识破安世弘的性情,就该知道一旦将事情挑破,必定鱼死网破。偏因遗诏出现,便没能再忍下去,逼安世弘退位。
  用脚想也知道,安世弘怎么可能主动退位呢?
  一旦坐在那个位子上,没人能轻易舍了去。不仅因为其至高地上的权力,更因为一旦没了皇权加身,必不容于新帝,性命堪忧,尤其是安世弘本身罪孽累累,于公于私,他都落不到好下场的。
  只是开了杀戒的皇帝,嗜过众多无辜人的血后,以后还能平和待人吗,会不会就此成为残暴之君?
 
 
第三零六章 兵戈相见
  众官员如今虽置身事外,却忍不住头皮发紧。
  殿内众人心思多样,却也只在自个心间暗自流转,丝毫阻挡不了禁卫军的步伐和他们手中的刀。
  理郡王叹一口气:“图穷毕现,也不过如此。”
  其他几位宗室却没有这样镇定,见情势演变至此,又悔又恨,纷纷嚷道:“安世弘小儿,你多年来不断算计宗室诸人,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却不知,上次安世弘几乎被废太子之位,宗室几乎无人劝阻相帮,已经得了安世弘的厌恶。如今又来给他添堵,安世弘越发杀得心安理得了。
  安世弘也懒得理会这群喊叫咒骂的可怜虫,一连声督促禁卫军们赶快动手。
  这是非杀不可了。
  这种情形下,众官员个个吓得两腿颤抖,却未一个敢上前劝谏阻止,安世弘已露凶残,再诤就是平白丢命了。
  站出列的众王公大臣也真正慌了。
  就有人暗暗扯着齐王,道:“你这滑头,既然站出来,必有手段,赶快使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齐王不吭声,只管看着理郡王。
  当日,永平郡王等人提出今***宫时,他就不赞同。
  梁王父子当朝,治理的天下好好的,何必再节外生枝,一个不慎,引起朝局动~乱不说,万一危害了大楚社稷,他们岂非成了安氏罪人。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过一下,没敢说出口。毕竟若是不拿下安世弘,永平郡王宁泰郡王和卢郡王几家早晚都是活不成的。
  如若只是这般,他虽不会出卖永平郡王等人,但绝对要做一个听安世弘话的好臣子。
  哪知,永平郡王却告知他:长兴帝留有传位给安世诚的诏书。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几经权衡,他选择中立,两不相帮。
  却又中立得不彻底。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虽然安世弘身为皇帝实力雄厚,但刘娘娘和李全在宫中经营多年,应该亦有其凭仗。
  外面永平郡王等宗室握有兵权多年,实力不可小视,今日大家内外合力,皇帝安世弘的胜算反而小些。
  故在儿子推他时,剑拔弩张间,他鬼使神差地就站了出来。
  齐王此时也不说话,如今永平宁泰不在,他便看向理郡王,见理郡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焦灼的心也平静下来。
  这时,大家也看出不对劲儿来。
  那群禁卫军们虽然冲到众人面前,不仅未将刀朝向他们砍去,反而围住众人,转身刀口对外,不是杀人,竟是一副护卫者的模样了。
  安世弘不由站起身来,大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也要造反?还不动手。”
  禁卫军们无人回答,亦无人动手。
  安世弘心底冒起寒气,怪不得他们一起发难,原来竟是早有准备,可笑他一点不知,还嗤笑他们今日所行之事,乃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安世弘身上阵阵发寒。
  也直到这时,安世弘才发觉到外面动静不对,果然就见一个禁卫军满身泥水地滚进来,叫道:“陛下,不好了,永平郡王和宁泰郡王反了!他们控制了过半的禁卫军,正往这边行来。如今杨副统领正带人抵挡,已是落了下风,还请陛下想想法子吧。”
  安世弘大怒:“不是已经将他们押入天牢了吗?怎么还让他们跑出去带兵逼宫?”
  言毕,看着面前执刀的禁卫军,安世弘明白过来:这些人既然投靠了永平郡王,自然不可能真拿住他们,方才不过是他们将计就计调兵遣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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