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麻短发的青年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软下了身子跪了下来,近乎哀求,“你放过她,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她我求求你。”
周边的人围的更紧一些,无色眯着眼狂笑,“是你们不放过我的,这就怪不得我了。”
在狐魂跑出之前,那把锋利的刀这回很准确的插在了久奈的胸口,鲜血四溅,伴随着一声男人痛苦到绝望的嘶吼,女孩的身体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目眦尽裂的青年半爬着过去抱着久奈的尸体,撑开的眼眶无声的落着泪,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第68章 奶油香菇蛋
“阿银,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们两个了,以后我当你母亲好不好?”
——好的,母亲。
有着天然卷银发的小男孩脸上沾染着脏污,一双红瞳警惕着检查山洞周围的风吹草动,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甚至还有血液凝结很长时间所形成的黑色硬块,但是在战火纷争的年代,能够有衣服穿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对于孤儿来说。
其实孤儿这种说法也不太对,山洞里还有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是和他不一样颜色的发色,这是他已逝父亲家中最小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姑姑如今以母亲身份陪着他,在艰难的苟延残喘着。
“阿银……”看到洞口身材短小的孩子,久奈披着长发从当做床的成堆衣服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往洞口走去。
小孩子年纪不大,力气虽然比不上成年人却远比病弱的久奈要好的多。天气越来越冷下来了,山洞里那仅有的几件从死尸上面扒下来的衣服已经不够他们生存下去了。
怀里抱着新鲜出炉、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还沾着血的外套,银时从衣服里钻出一个脑袋出来,朝着少女咧着嘴笑,在那张灰扑扑的脸的衬托下,纯粹又带着点求夸奖的笑容显得有些傻乎乎,缺了颗牙齿露出粉嫩的牙床,他带着有些骄傲的语气和久奈说着话,“看母亲,没有人发现阿银!”
眼神随着心也软了下来,尽管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尽管身上穿着的是不合适的粗布裹衣,她的容貌仍是枝头上颤巍含苞的花骨朵,清丽的招人惦记。抬头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安抚道,“阿银最棒了。”
天然卷崽子骄傲的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这具身体太过柔弱,在这种年代很难存活下去。虽然不想自己拖累还是稚童的银时,努力走出山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在有一次找食物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盯上差点被侮辱的事情后,银时再也不让她走出这个山洞了。
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是养的起自己的母亲的,就算现在找食物在外面保护自己变得越来越艰难,他从未在久奈面前表现出来,笑的就像天上那一轮太阳灿烂。
他并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为了生存他在外表现的极其凶狠难缠,就这样一点点的在久奈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成长起来,就算被别人厌恶,惧怕,也没有什么所谓。
但总有马有失蹄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每次出了山洞,久奈都会在洞口看着他以防出什么意外。就算是附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获取他稍微走远一些,走出了久奈的视线也会很快回来。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从不说破。
就在堆积着尸体的地方,又有新的尸体被扔在地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夹杂着铁锈味和尸臭的混合气味。但是银时从刚开始的恶心到现在的毫无反应也不过短短几天,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动忽略这种事情了。
带着常年的警惕,他拿着长刀悄无声息地靠近,蹲下身在草丛的遮掩下环顾四周,除了掩在洞口望着他的久奈,他并未发现危险的存在。
扒开尸体,银时习以为常的开始在尸体身上搜寻可以利用的东西,有食物最好,没有食物身上的衣物也是可以洗洗当新衣服穿的。
将长刀放在地上,银时开始快速的扒衣服行动。他正认真的减少衣服在肮脏地面上的接触,却不料躺在地上被他扒衣服的那个人没有死透,猛地睁开眼嘶吼一声朝着银时扑了过去。
孩童终究比不得成年人的力量,况且又是那人又是临死前爆发出来的力气,被压在地上的银时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的承受着这人的胡打,他心里着急,怕的不是自己挨打而是在山洞里关注着他的母亲。
刚想着眼神就往洞口的方向望去,他的母亲从地上捡了把锈迹斑斑的长刀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明明柔弱的能被风刮倒,力气小的可怜,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跑过来了。
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银时睁大眼望着逆着光的少女举起刀往男子身上砍去——就像当年他把扑在久奈身上的那个男人杀掉一样,血液飞溅,掩盖着灰尘的脸上蘸满了鲜血,带着一腔怒火完成了第一次杀人的罪恶。
本就没有多少生机的男人无力的倒在他旁边的草地上,男孩无神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用能看到的程度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伤的位置被久奈轻轻的拂过,她的手还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用力过度导致放松下来发颤还是因为……
“我答应哥哥要照顾好你的,阿银。”少女啜泣着将他抱在怀里,她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心,银时松下身体闭上眼反抱回去,没有打断久奈的自责,“我很害怕,害怕阿银也要抛弃我走了……”
“母亲,”最后他还是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阿银和母亲都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请不要再担心,我们都会活下来。
他以为活下来这种事情只要他比别人更努力,只要他能从外面带来更多有利于他们生存的东西就好,虽然有时候饿的看到一根草都想连根一起吃掉,但是只要和曾经的姑姑,现在他称呼为母亲的久奈在一起,这点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外面大雪纷飞,抱着他躺在山洞里的久奈在慢慢失去温暖,银时睁大眼将边上的衣物努力的盖在她的身上,借此希望她能暖和起来,小孩鼻头冻得通红,从衣服里伸手捧着她的脸,带着小心翼翼和惊惶,“母亲……?”
苍白着脸的久奈睫毛颤巍着,半晌才睁了开来,似乎是为了安抚他努力露出笑来,双手僵硬的将银时贴在自己的胸口,“我在呢,阿银。”
他老老实实的将脸埋在久奈的怀中,眼底却是无法控制的惊慌失措,“阿银睡不着,我想听母亲说话。”
精神不济的久奈强打起精神,“阿银睡不着啊,”抚摸着男孩后脑勺翘起的银发,一下又一下,“我记得阿银刚出生的时候,哥哥看到一头银发都吓坏了……家里的小孩子都是黑发,偏偏阿银长了一头银发还带着卷儿。”
说到这里,久奈眼底尽是怀念,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嫂嫂的头发是银色的,而且很漂亮……但是阿银的天然卷不知道是遗传到谁的,听老一辈的说曾经有位前人也有一头天然卷,就阿银继承到了,祖先保佑着阿银呢。”
银时缩了缩鼻子,濡慕在久奈的怀里蹭了蹭脸颊,“父亲那时候每天都揍我一顿……”
“因为阿银你每天都跑的不见人影啊……他害怕你被山上的野兽叼走,每天都会到树林里走一圈才放心。”
银时瘪着嘴不再说话了。
强打起精神说了好一会话,久奈闭上眼小声喘着气休息。过了好一会明明已经闭上眼睡觉的银时睁开眼仰着头去看脸上苍白的久奈,察觉到她呼吸平稳似是已经睡着才从她怀里钻了出来。
她生病了,需要草药才能治好。
冰天雪地里一株草都很难看到,更何况是治病的草药。
吉田松阳找到坂田银时的时候,小家伙正蹲着身子挽起袖子在雪地里刨动着,像是一只冬日里觅食的兔子蹬腿的模样,小脸正经的像个小老头。
早就练就了警惕心的银时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就往吉田松阳的方向扔了一团捏紧的雪球过去,男人轻松的一躲,温柔的眉眼看了过来。
“我没有恶意,”青年的声音就如同他的样貌般温柔如水,望着压低身子一副战斗状态的银发男孩,他的眼神凶狠的像只狼崽子,“只是想要为了像你一般大的孩子做点什么……”
“这个世界我想尽我所力做点事情,尽管可能微不足道。”
吉田松阳神色没有变化,他慢慢走了过去,银时退缩了两步,两双手冻得通红护在胸前,直到那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站在了他面前,那是一种需要抬起头仰视的高度,而看到的顶端便是令人心安的温柔。
他急呼呼的跑进了山洞,在注意到吉田松阳也跟着走进来后还是带着些许警惕将久奈的脸挡住了一部分,蹲下身的时候在地上摸了一把灰涂在了她的脸上。
直到摸到她的脸,银时才惊慌的发觉到久奈的脸太过冰凉,顾不得遮掩,银时转过头求救的望着身后的松阳,“我母亲……”
吉田松阳正了脸色走过去蹲下身,两指贴在脖颈右侧上,脉搏已经很微弱了,几乎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
“你怎么不说话!”银时用力扯着他的衣袖,看着吉田松阳不言语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他抱着久奈的脖子,闭着眼缩在了久奈的怀里,“母亲去哪阿银去哪。”
男子收敛神色,“你先出去。”
银时死抱着久奈不肯撒手,“我不!”
“如果你还想着你母亲活下来的话,就松手出去。”
银时愣了一下,迅速的爬了起来跑了出去,和洞口的尸体一起蹲在雪地里刨雪。
地都被他刨出草根的时候,吉田松阳怀里抱着被他用衣物裹着的久奈走了出来,淡淡的开口,“走吧。”
银时伸着脑袋去瞧,窝在男人怀里的久奈嘴唇殷红,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第69章 蘑菇煮虾汤
“可能需要你母亲先委屈一下,住在我这里。”青年半蹲下将怀里抱着的久奈放在自己住的被褥里,在银时冻红着鼻头站在一旁紧张吸着鼻子的时候,宽慰道,“没事了,当然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就守在这里……不过最好还是给你穿厚点,否则明天她醒过来你就病了。”
银发天然卷男孩不安的看了看久奈的脸色,伸出手想碰她脸颊试探温度又因为手在雪地里冻得太凉立马缩了回去,仰着头去看吉田松阳,“我去山洞拿衣服……”
吉田扶额,“不用了,不要再去山洞了……”
他打开衣柜在那翻找,“先穿我以前的吧,”他翻到一半又转过头来,提议道,“你觉得先洗个澡怎么样?”
被从头到脚搓洗的干干净净的银毛裹着厚棉衣蹲在还昏迷不醒的久奈旁边给她擦着脸,而之前那些警惕性在注意到吉田松阳并无恶意后消失了大半。
虽然想给久奈全身都擦一遍,但似乎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在这个夜晚,吉田抱了一床被子走出去,留给他们更加心安的空间。银时钻到被子里抱着她,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平稳心跳也陷入了沉睡。
久奈在第二天的午时醒了过来,嘴里残留的血腥味仍没有离去。吉田松阳作为一个不老不死的虚,他的血对她来说是一道救命符,而她也获得了吉田的一部分特性,如同胧一般,比如——不死。
然而当事人并不知道,醒过来被告知了所有事情之后当然是感激的抱着银时给吉田松阳鞠躬。
“十分感激您,”久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其恭顺,“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里是一座私塾,房子虽然不大,却也能让许多孩子在这里免费的学习些知识,而作为老师的吉田松阳自然的将银时也当做学生对待。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在比武的时候,坂田银时将其他的孩子打趴下,这对于在山洞里生存好长一段时间的天然卷男孩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毕竟不是都像银时一样用武力搏命长大的孩子。
然而,这几天久奈在清洗他衣服的时候发现破了好几个洞,银时知道她们没什么钱去购买衣物每次都很注意衣服的保护,尽量不添加她的负担。
看的出来是在地上磨蹭的痕迹,而且应该是被重击后被打翻在地的那种情况。
吉田松阳在隔壁开辟了一间独属久奈的房间,本想着让银时和他一起睡,但被银时瞪着死鱼眼拒绝。
“你没有母亲软。”
吉田松阳轻松的笑着,揉了他一把头。而坐在一旁的久奈却是爆红了脸,低垂着脑袋羞赧的喊着坂田银时的名字,“阿银……”
从来没有听说过银时受欺负的话,只不过最近不让自己给他洗澡,说什么已经长大了不能被看光的宣言,坚持着在她不在的时候洗漱,然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床上。
应该是受了伤怕她伤心才是。
将缝好的衣服叠好放在衣柜里,既然不想让她担心的话,去当面戳穿他谎言的话也不是作为一位温柔恬静母亲该做的事情。
【总感觉我在作为一位疼爱儿子的母亲上做的有些过于温柔了。】久奈在吉田松阳给她买来的一面小镜子前用木梳整理着头发一边和阿七说着话。
【这样的话,太容易让人不放在心上了,特别是在有尊崇的老师和信任的同伴出现以后,精力会分很多给别人吧。】她补充。
阿七单纯的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情感,眼巴巴的望着清丽少女身着浅樱和服站起身,“是时候去给我暗恋的对象整理房间了。”
虽然能量已经够用,但久奈不会嫌能量够用而放弃就在眼前的好感度。
身世悲惨,柔弱身姿却又夹杂着独自带着孩子的隐隐坚韧,再加上芳心暗许默默帮助做了很多事情的少女,吉田松阳再怎么坚固也会被敲出一道细小裂缝出来,让迷惑的香气钻进去。
本应该是上课的时候,吉田松阳却提前从课堂上回房间,正巧看到给他整理房间,一丝不苟认真的久奈。
手里的布巾被紧紧攥在手中藏在身后,披着黑发的久奈像是猛地灌了一杯浓酒般脸涨得通红,她急急忙忙地起身,微弓着腰咬唇小声解释着,“吉田君……我,我只是过来……”
然而说了一半连自己都找不到理由为何在没人的时候待在男人房间,而且对方并没有接话像是在等待她拿出个理由来,想到这里久奈脸上的红色褪去,眼眶慢慢的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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