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泉峰?”接话的弟子声调这回终于齐高,无比的惊诧不解:“究竟何事?那红衣男子如此大胆,竟敢在玉湛仙人的洗泉峰滋事!”
高声弟子摇摇头,一副了然于胸:“何止是惊动!摘一仙人和玉湛仙人都惊的出面了!”
这话一出,惊的低声弟子脑中似乎开拓缠结了天大疑问,高声问道:“那摘一仙人与玉湛仙人可是连三十几年前的夜梵山之役都未曾露面,此刻怎会轻易出山?”
听到了这,连幼薇也诧异无比,心下不禁念道,“上清门,方清奇?怎么又扯到天鉴盟的摘一与钟情两位元老?”
她与云霁本预想就此路过,听见有弟子攀谈别门闲事,放在从前定当两耳未闻,只是忽然听其中弟子提到上清门,这才忽然顿了脚步,猛然与云霁相视起来。
近日两人一直游蹿在外专心找寻翼遥的下落,丝毫无联系过外界,所以两人皆不知所以。
连幼薇刚想抬步上前问清,云霁便拉住她道:“别急,听听他们怎么说。”
连幼薇停了脚步往远处几名弟子望去,又听见那高声弟子继道:“就是不知啊!怪的很!还听说昨日原本驻守玉渡的无极门司徒门主已经只身回天鉴盟了。”
只要是各大修仙名门佚事,自然是众人口中的热闻话题。何况如今扯上这个现下最神秘的修仙传奇人物——钟情。若是闲暇时,就连幼薇也兴许有无上兴趣八卦凑耳下,不赖这些弟子这般高低声不齐、谨小慎微的热议。
另一弟子接问道:“是洗泉峰的事,怎么又扯到方清奇门主了呢?”
那高声弟子信誓旦旦,道:“定是上清门出事不假!长老们说方门主受了极重的伤,可洗泉峰却对此事闭口不谈。按理说这玉湛仙人从前师出上清门,不因如此不重视甚至掩盖。”高声弟子语气肯定,又接道:“再说眼下关键时候,魔人眼不眨就覆一座城,也不知何时攻过来。别说一方门主,连咱们掌门无事也不得擅自离开。这众门战战兢兢驻守各城,他天鉴盟无极门的司徒门主此刻忽然离去,若非方清奇门主之事,还能如何?”
连幼薇终于按耐不住,上前冷然,问道:“你们说的可属实?”
那几名弟子被这一声清响吓了一跳。有弟子见过连幼薇,有的未曾见过,不管见没见过,只是瞄着着身旁的伙伴,纷纷跟着弯身作揖起来,胆颤跟随喊道:“见过连仙师。”
喊完见连幼薇一脸冰霜,杵在原地毅然不动也不开口。
那高声弟子知是等自己开口,连幼薇不叫他起身他也不敢起身,仍旧弯腰颤道:“是.....是弟子听见了我派长老们说的。”
连幼薇定了那高声弟子一眼,转过身与云霁商议道:“阿霁,我看,我们要不要去上清门走一趟。”
云霁思忖一刻,说道:“方清奇功力不弱,又是在钟情的洗泉峰,何人能将他打成重伤?不过恐怕是天鉴盟他们自己不想说,咱们贸然去问恐有不妥,毕竟是他们自门的事。”
“那眼下如何是好,如那弟子所说,洗泉峰之事确实蹊跷的很。”
云霁道:“你先回穹苍派复命,我也回夜梵山一趟,看看那些个暗探有没有带回些消息。”
连幼薇知是云霁有心避开与自己回门之事,心中也无心多做挣扎,应了声便与云霁分了行,直奔穹苍派总殿。
几个时辰后,连幼薇在山门前下了剑,便匆忙往殿中奔去,刚抬脚迈向殿中,便看见白占元与张岳泽此刻正在殿中议事。
连幼薇朝张岳泽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便朝白占元喊道:“大师兄。”
白占元没有多的寒暄,抬眼便道:“阿薇,你来的正好。”
连幼薇见白占元似乎还未说完,便停在原地只等他继续开口。
白占元说话向来爽利,道:“你随张掌门去一趟洗泉峰。”
看来,方清奇真的是受了重伤,洗泉峰也事藏蹊跷。连幼薇脑中第一个念头起,本是为这事而来,看来他们已然得知此事,问道:“可是为了上清门方门主之事?”
话出去半刻,白占元也不回答,只如往常般沉稳,脸庞上也读不出什么表情用意。
连幼薇大约是了解这大师兄,无心之话不说、赘言不语、无把握之事不谈、无定论之果不言。只是她算得上是非常了解白占元的,他这般,更是坐实了自己的问话。
张岳泽见白占元并无开口之意,点头接道:“事急从权,我路上与连仙师慢说。”
看来,这事实在不简单,竟让这四大名门之一的张岳泽掌门,也得亲自走一趟。连幼薇点点头,便与张岳泽疾步出了殿中,往洗泉峰御剑而去。
原来,长荣城外的弟子说的不错。晌午之时,洗泉峰旁的巫山派遣了弟子送信至其他三大名门。
信上说,两日前,他们弟子本是去洗泉峰走趟常事,还未进山门便看见方清奇躺于地面奄奄一息。当时在场的除了洗泉峰与上清门的弟子,还有一名滋事的红衣男子,连摘一仙人也在场。
摘一仙人与那红衣男子相互对峙,气氛实在诡异。而后,那巫山弟子心生怕意,便往峰下躲,躲时却撇见一袭霜白之影忽现,又听那红衣男子口口嗔念钟情之声,那白影定是玉湛仙人无误了!
事发之后,那巫山派弟子回了门,战兢向上禀告了此事,巫山派这才又差了两名弟子前去洗泉峰探问,却没想被拦在山门打发了出来。事发蹊跷,他们自己也不能做主,巫山派这才来信通知了其他三大门派。
本说是别门之事,各门不便插手。但这天鉴盟的两位元老虽说一同在洗泉峰修行,均鲜少出山。
尤其这钟情更是不轻易现于人前,此刻因这身份不明的红衣男子却两两出关,洗泉峰还随意打发了前去探问的巫山派弟子,且对方清奇受伤一事闭口不谈。
其后,张岳泽因与方清奇速来交好,便独自先行前去上清门找方清奇。只是到了上清门也未曾见到方清奇,连易十安也不在。
随后问方清奇门里其他弟子,那些弟子,只是人人面带哀意,却缄口不言。
此事着实蹊跷,恐方清奇真如巫山派弟子所见,受了重伤!又牵扯到天鉴盟的二位元老,张岳泽这才来了穹苍与白占元密议商榷起来。
第130章 天鉴盟谜云(二)
几个时辰后,张岳泽与连幼薇在洗泉峰山门前下了剑,守门弟子听是张岳泽说想拜见钟情,迟疑一刻,也不敢多有怠慢,便领了张岳泽与连幼薇进了山门。
两人进了堂中,那弟子说是去请掌事,行完礼后便匆匆退下。
连幼薇与张岳泽端坐一侧,那刚出去的弟子举止实在怪异,他们两两相视刚要交谈起来,便有洗泉峰的弟子先行端了茶水来。
待那弟子上好茶出了堂门,张岳泽的焦愁这才在脸上涌了上来。
方才那弟子说是去请掌事,而不是直接往上汇禀钟情。看来他们此次又要被打发,无功而返,白走一遭。
眼下那管事不来,张岳泽与连幼薇也只能这么候着。
片刻之后,一青袍老者脚步轻盈迈步进了堂中。张岳泽与连幼薇见了连连惊诧,来不及多想,赶忙起身均弯身拜道:“晚辈见过摘一仙人。”
他们二人喊完,见摘一点点头便往堂上坐去。张岳泽与连幼薇弯身拜倒的身子还未站直便两两相视起来。那弟子说是去请掌事,怎么出来相迎的竟是摘一。
摘一坐稳即道:“钟情闭在关中已有七百余年,此刻不便外出,二位来此可有重事?”
话音刚落,刚坐稳的连幼直觉摘一在打虚言。纵然那巫山派弟子所见白霜之影不是钟情,但三年前,她在浮元飞升汇宴上是见过钟情的,为何摘一言出如此?
张岳泽回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日魔人作恶,我们与清奇约好一并出发查探,久候也未瞧见清奇,去时偶遇些别门弟子,才知清奇在洗泉峰受了伤,所以前来叨唠,不想还惊扰了摘一仙人。”
摘一面目忽然冷然,直道:“清奇确实不慎,受了些伤。”
张岳泽道:“即是如此,仙人可知清奇现下何处?晚辈想探候一番。”
摘一听完也不接话,端了手旁一方茶,抿上一口。半响,方才慢道:“张掌门来的不巧,清奇在洗泉峰闭关修养,此刻不便见人。”
此话一落,张岳泽立即与连幼薇耸眉对视上。两人迟疑一刻,张岳泽又道:“即是如此,自然清奇固本为重。只是晚辈来时还听闻那弟子说,清奇是被前来洗泉峰滋事的一名红衣男子所袭,才受了重创。仙人可知那红衣男子是何人?为何无故伤了清奇?”
张岳泽话音刚落,摘一手中本欲送往口中的茶,在半空忽然停顿下来。他神情冷厉,似乎触了心中恼气,十分不悦,“啪”的一声,把茶盏重重的搁置在了桌上。
杯盖擦着杯身,叮铃一声响,茶水也洒了一圈出来,摘一厉道:“不过是我天鉴盟一些皮毛之事,不劳各派费心。”他说完便起了身,浑身冷厉,俨然做出一副送客的做派。
连幼薇与张岳泽赶忙一并起身,这摘一突如其来的怒火着实让他们摸不清头脑。
张岳泽历来持中,纵有疑惑也不显在脸上,只说道:“若是如此,那晚辈不做叨唠。只是晚辈随身携带了一些药丸,也许对清奇有益。”说完便伸手从掌中化出一颗白瓷,双手呈上,伸递到摘一身前。
千摘一仍然目不斜视,冷厉的双眼望向堂外还略带些生硬,连看都不看一眼张岳泽手中的白瓶。
连幼薇直觉古怪,也不畏这怒火,终于开了口,接道:“晚辈还是想见一见方门主,定不会扰到他闭关修养。”
摘一甚为恼火,这穹苍派一名小小的仙师,似乎不置他言外之意。他双目生了威,一甩长袍,刚要张口直接下逐客令,堂外却响起一响清冷之声。
“不必了。”
连幼薇与张岳泽心下惊疑,赶忙往身后望去,却见是钟情踱步而来。
连幼薇颔首拜道:“玉湛仙人。”
张岳泽本是与钟情同辈,也无须那么多客套,点点头就算是照应。
摘一却连连皱眉,不顾及方才之言,也不在意堂中还站着张岳泽与连幼薇,直令道:“钟情,回去!”
钟情垂了眼皮,脚步风华生莲,缓缓迈向堂中,立定好,又微微抬了眼皮,说道:“师叔,既清奇已去,一些事无谓在做隐瞒。”
闻言,张岳泽与连幼薇瞪着眼珠子正圆滞愣在原地。
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方才钟情所言是:方清奇死了?
摘一怒目徒然圆睁,似乎没料猜到钟情会说出这话,瞪着他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没有分寸!”
钟情仍然处在原地,一对眼波从未达底的双眸,面对摘一的质责虽然无畏,双眼中却缓缓垂了些许哀冷。
张岳泽这才反应过来,一个踉跄,颤声惊问道:“钟情,你适才说的是......是清奇殁了?”
摘一身为一方元老,完全没有持重,否定之前方清奇闭关修养的话,怒然插道:“生死有命,我们修仙之人早该了然。”
连幼薇显然难以置信,十天前他们还与方清奇在禹城一通行动,活生生的人此刻怎么说没就没?
况且天鉴盟殁了一方门主,这么大的事,这摘一居然掩了下去,秘不发丧。她眼下也无心刻意遵循在意这些礼仪,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前来洗泉峰滋事的神秘红衣人所为?”
她刚问完,摘一怒意更甚,重重甩去袖袍,侧身斜目,对着连幼薇,重声厉道:“这是我天鉴盟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这还是连幼薇头一次被人这般言语驱使,她怔了下,滞愣在原地一时无了言。
摘一正回了头,浑身躁气怒凛,语气极其严厉,对钟情厉责道:“清奇不过是我天鉴盟一方门主,但你是什么身份?”他说完顿了顿,极近是咬牙切齿,又夹带满腔的苦口哀求说出余后的话:“你的身份凌驾于天鉴盟之上,言语之前必得丈量一二!你师傅仙逝之前是如何嘱托的你?钟情,你切莫让我失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幼薇直直向钟情望去,满心的疑惑。这位高高在上,号称修仙界的未来,被天鉴盟捧在手心、如珠是宝的骄傲。这之间又有什么隐言,竟能让摘一对钟情如此厉言指责。
钟情的唇间适才还稍有浮动,摘一一言毕,他双唇又缓缓紧闭上,一丝一毫量不到触动,低了一分下颚之时缓缓垂了八分眼帘,好似那眼睫上的薄冰要掉落了下来,整幅身板虽仍是昂然,垂眼立在堂中,却将一切冲动,终于归了平静。
见此情景,张岳泽与连幼薇徒哀之时却更觉诡异,仍是不禁猜想,天鉴盟到底有什么天大的隐情?这摘一竟对钟情的言语之中,竟如此严厉到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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