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什么命中注定,陆屿。”饶是她这样应付他,也顺带着应付自己,可她的面色却出卖了她。她肤色白,可是现在确实白里透红,两颊通红。
“你听我说完。”她脸颊通红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他伸出手用食指点了一下,她却扭头避开,“不许动手动脚的。”
他收回了手,“江若愚,我打从计划着和你认识,便没打算把你单纯地当做一个学姐。可是你,似乎一直在装傻。对于喜欢你这件事,难道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你……你说什么?”她听着,却转过了头。
“我说我喜欢你啊,江若愚。”他笑了,“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何必大费周章选了和你一样的课?我何必让沈老师搭线让我们搭档?我何必和你一起参加这个比赛?我又何必用三天时间装修出一个舞蹈房?你说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她却是背过了身:“陆屿,你这个人,也真没意思。为什么要为一个原本和你不想干的人做那么多呢,我们……”
“你先别说,让我继续说完。”他似乎已经通过她的目光看透她的想法,便在她还未开口前打断了她。
“在和你说这句话之前,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我能就这样简单地就和你告白。
我和余扬这个狗头军师讨论了很久,也被他嘲笑了好多回,被告白无数次的陆屿啊,人生第一次要表白了,怎么这么胆小啊。
他还是给了我很多意见的,想什么玫瑰、意大利餐厅、以及弹着钢琴告白啊什么的。可是今天,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莽撞地和你摊牌了,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你呢,真的舍得就这样直接拒绝我吗?”
“陆屿,我比你大了两岁多。”
“这有什么关系?”
“我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
“我很喜欢田田,相信他也挺喜欢我的。”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陆屿,你才二十一,你的未来,会有更多的选择。”
“未来的选择,或许有更好的,但是我只要现在的,最适合我的。你愿意做那个,最适合我的人吗?”
她该怎么和他说?难道说。在他心中或许她适合他,可是在她心中,现在的她和他,还不合适?
“你让我,再想想……”
他们正僵持着,却来了一辆车,直接横停在他们的车前。车上的人推开车门,径直向他们走来。那男子身量高,剑眉星目,眉宇间和陆屿还有几分相似。
不是岑叙还是谁?
岑叙敲了敲陆屿这边的车窗,陆屿开了车门后,他却走向了江若愚那边,强行打开了车门,把她拉了出来。
“哥,你干什么,放开她!”他说着,已经赶到了另一边。
岑叙单手握住江若愚的手腕,她怎么也挣不开:“岑叙,你发什么疯!”
“阿屿,这事儿你别管。”
陆屿却是一把扯开了他钳制住江若愚的手,“哥,你今天情绪不稳定,我不和你计较。你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关于她的,我不得不管。”
他说着已经半搂住了她,将她护在了身后。
江若愚的心思恍惚,能让岑叙这么恼火的事情还会有什么?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姐姐,我或许不该回来的……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才对陆屿说:“你先回车里,帮我照看一下田田,好不好?我和岑先生之间有点……误会需要解释一下。”
陆屿低头看了她良久,然后才说:“好。”
他眼神复杂,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他是她不忍心伤害的大男孩,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她做的所有事,都在一点一点的伤害他。
等陆屿进了车中,岑叙便点了支烟,靠在自己的车上,问她:“你们在交往?”
“这和你有关?”
“江若愚,你怎么敢,带着我的儿子和我表弟交往?”
她强作镇定:“岑先生,话不能乱说。我这里,没有你的儿子。”
“需要我把DNA鉴定结果给你看?我给你两个选择,我们结婚,共同抚养田田。如果你不想,那你也可以安心地等法院的传票。你觉得,一方是从孩子出生就没见过的作为集团总裁的生父,另一方是还在读大学的没有正当收入来源大学生,法官会把孩子判给谁?”
“岑叙,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他冷笑,“你们两姐妹,才是真的狠啊。”
一个一句话不给他解释,便直接离开他的世界,完全不拖泥带水。另一个,则是一声不响,把他儿子带回国独自抚养。
他看向车中,陆屿已经抱起了被吵醒的田田。小孩子在哭闹,陆屿哄不好,只好把他抱了出来。
那是,他和若何的孩子啊。
岑叙怔在原地,烟头烫了手指,才动了动。
江若愚接过孩子,拍着他的背哄了几句他便又睡了回去。岑叙看着孩子的睡颜,然后对她说:“让我,抱抱他。”
江若愚背过身,直接表示了拒绝,“田田睡着了,别打扰他。”
他被这样拒绝也不再恼,毕竟没有比他们瞒着他田田的存在这件事更让他恼火的事情了。
“我刚才说的,你自己再想想。孩子,我是不会放弃的。”
“岑叙,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江若愚,不是我逼你。如果你两年前就来找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孩子,两年前。
陆屿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么久以来的诸多疑惑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她当初这么防备,为什么她会拒绝自己,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岑叙打开了车门,上车前说了句:“阿屿,最后劝你一句,趁早和她断干净吧。”
陆屿现在看自己,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对于岑叙最后一句话,他听了只能冷笑,“哥,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岑叙不再理会,进了车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两人立在原地。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陆屿……对不起,现在我心里很乱,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二十一岁的大男孩此刻满脸都是失落,月光下他的眼神更是淬满了忧伤。
“是因为我哥……他是田田的生父,对吗?”
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他原本不想这样唐突地干涉她的过去,可是心里控制不住,他真想就这样把一切抖落出来,一声一声质问她,也质问自己。
问她为什么不先遇见他,问自己为什么不早几年出生。
江若愚一脸惊讶:“你……听到了?”
“我猜到的。”他深呼一口气,“在绿岛那次见面,你见到他,就下意识把田田护在身后,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后来仔细观察过田田,和他,真的很像。而在刚才,他想要抱田田,你又这样子拒绝了,我就更肯定了。现在想想,我哥那样冷漠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去关心一个迷路的小孩,分明就是……血脉的引导。我说的,对不对?”
江若愚看着他纠结着眉头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更难受。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事情变成这样。陆屿,真的对不起……”
她闭上眼睛,任眼泪滚落。
她或许就不应该回到这个学校,留在这个城市。不遇见他,不重遇岑叙,也不再见到谢沉岩,就这样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城镇,安安分分带着田田一个人生活,看着他长大。或许这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怀里的小孩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半睁开朦胧的睡眼,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
江若愚擦去了眼泪,抱着田田又哄了几句,他才止住了哭声。
陆屿看着她,呢喃了几句。
“你没有错,是我太执念了。我一早就看出你和我哥的不对劲,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这些,真的是我太执念了,是我。”
江若愚摇头:“陆屿,我和你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孩子虽然有他一半血脉,可是我和他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顿时让几乎已经烧成死灰的心又复燃了,他看着田田又睡了回去,才小心翼翼问了句:“孩子……不是你的?”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里面有一段往事,我不愿意再去提起了,真的很痛苦。孩子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了。而我和岑叙,也确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能和你解释的,也就这么多了。”
有她这样一句话就够了。
“可是陆屿,我真的不能答应和你在一起。这和岑叙没有关系,是我们不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等。”
月光下的少年依旧看着她的眼睛回答,眸光清透,仿佛一溪山泉,干净清冽。
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我们合适,等你看到我全部的决心。
“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所有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需要你勉强自己将就我,我想要的是,从来只是你的心甘情愿。”
从之前到现在,喜欢她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但是未来,他相信,这终将会变成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颜值即正义
江若愚拒绝了陆屿送她上楼,独自抱着田田回了家。胖团子睡得熟,开门关门声都没吵醒他。把田田放在床上之后,她便打开了客厅的灯,示意他自己已经到家。
陆屿看见了灯光,依旧留了好久。
他从车中夹层里找到了一包烟,点燃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抽,只是在黑暗中看着烟头快烧到自己的手指,才把它碾灭。
更深露重,他抬头再看了眼已经熄了灯的房间,才驾车离去。
这一晚他脑中似乎有无数的思绪炸开,最后却统统化作了尘与土。
他想起以前爸爸说过,阿屿啊,真是执念太深了。平时看着乐呵呵,与人也友善,不怎么会争的样子,但是遇上真的喜欢的,便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谁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周围的那几个朋友,也都不会与他去争。
幸好他从小到大,真正喜欢的东西不多。所以偶尔有喜欢的,去争了,对方也不会太在乎。
十六岁时拥有的第一辆跑车,算是他前几年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最终他也赢来了,从岑叙手中。
他向来自信,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也算运筹帷幄。可是这一次,遇上江若愚,却有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他也没了任何把握。
真的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
江若愚抱着田田进了房间,安置好一切后,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他甜甜的睡颜。
小孩子长得很快,不过两年,却已经和她初见他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初是为什么叫他田田的呢?大概是因为他长得甜,嘴巴也甜吧。不过男孩子叫甜甜太女孩子气,她便改成了田田,也正好应了那句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那是爸爸书房里挂着的唯一的一幅画上题的字。小时候她在书房里练字,抬头总会看到这句诗句。她知道,那副画是妈妈留下的,是爸爸最深的眷念。而她的田田,也是她如今最深的眷念。
“宝宝,你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你只要妈妈就够了,对不对?”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啊。幼儿园里肯定也有人问起过他吧,为什么只见到过你妈妈,你的爸爸呢?
那时候他会是怎么回答的呢?
江若愚抹了把眼睛,走出了房间,给手机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好友拨了电话。
这两年她换了好几次号码,可是一直存着这个号码。号码是好几年前的了,江若愚不确定还能不能打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想找回曾经的老友,倾诉倾诉。她是真的一个人熬不住也闷不住了。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也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撑下来。可是哪想,一个谢沉岩,一个岑叙,还有一个陆屿,接连而来,让她猝不及防。
电话在半分钟后被接通,江若愚听着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顿时近乡情怯的情绪涌上来,她鼻头泛酸,只觉得眼眶发热,一旦没有克制住,或许滚烫的眼泪便会夺眶。
电话那头的人“喂”了好几声,见一直没人回应,正打算挂了电话,便听见江若愚说了句:“苏微,是我,若愚。”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人,终于开口了一般。可是苏微仍旧立刻听出了她的声音。
是若愚,真的是若愚。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回了盈眶的泪水:“江若愚!你丫臭混蛋!”
可是等她一说完,便又有了哭腔:“你这两年去哪里了!我问了所有人,结果一个都联系不到你。我还去你们学校找你,结果听说你休学了。你……你不给我说清楚,这辈子都别想我理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道歉,“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慢慢听我说,好不好?”
苏微吸了吸鼻子:“你快说。”
这个晚上,她对着两年没有联系过的好友倾诉了这两年所有的她埋在心里的事情。从父亲姐姐的意外到发现江诺的惊喜,从谢沉岩的辜负到陆屿的追求再到岑叙的威胁,她一一言说。
苏微还是一如许多年前一样,一直是她最好的倾诉者,听着她说尽了所有的悲欢。
她一件事一件事说过来,最后才恍然觉得,这两年,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家里只剩她一人的时候,也不算那么难熬。至少她后来找到了江诺,她还有她的江诺宝贝。
“我明天就请假飞过来找你。”
江若愚倾诉完一切,心情都明朗了起来:“你怎么工作了,还这么冲动呢?请假是这么好请的?想见我也不是这么着急的,等你有空来找我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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