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卿转过头来,便就瞪着黎落,冷冷的笑道:
“我才知道,原来我在清河公主的眼里,是个大傻瓜?卖人点钱,还要背着些被卖之人,我得多傻,清河公主卖我都不肯背着我了?”
黎落见柳元卿突然朝自己发火,心下突的一跳。
心想,果然被她妹妹一闹,变得精明了。
但是黎落也不着急,总与以前对比,以为几句好话,便就能将柳元卿哄好。
于是,黎落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想是妹妹误会姐姐什么了?姐姐怎么就卖妹妹了?妹妹不要听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挑拨。有些人就是冲着妹妹正得帝宠,急红了眼,想拿妹妹当桥呢。其实也可以理解,这都多大了,还没有封号,要是我,我也急啊。”
☆、33 忠奸
柳元卿倾斜着身子,用着冰一样的目光,上下地打量着黎落,转而却又笑了,说道:
“刚清河公主还跟我嘲笑钱娘娘,拿了个裙子,跟着小娘子抢。说定然是要送我,晋升长公主的礼,这才多一会儿,我的哥哥、弟弟,还有你的宫娥都听见了,清河公主应该不会忘了吧?”
黎落一听柳元卿这样说,而上一僵。
心下又飞快的算计起来。
知道这是刚她与钱采女的话,让柳元卿多心了。
如果她不承认,依着柳元卿的性子,也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没得,她又伤了柳元卿。
而钱采女和黎茉两个,若是能拉拢了更好,就是得罪了,也无所谓。
大不了以后,背着柳元卿,哄哄那娘俩个。
就说是被柳元卿逼迫的。
柳元卿的脾气,钱采女和黎茉最是了解的了。
于是,黎落笑道:
“看妹妹一本正经的,倒是吓了姐姐一跳,原来是这事啊。难道姐姐说错了?妹妹差她这件裙子穿?妹妹想穿裙子,什么样的没有?就那万羽裙,妹妹也是有的。”
黎茉这时候却突然说道:
“原来清河公主答应钱娘娘,说跟着长公主说好话,求着长公主原谅我,好让皇上给我封号,都是骗钱娘娘的?”
柳元卿微笑睥睨黎落道:
“清河公主竟然还答应过这事?怎么清河公主从没提过?若是提了,我看清河公主面上,没有不答应的。”
黎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急急的分辨道:
“黎茉,你别血口喷人,这是从没有的事,明知道你和长公主不对付,我怎么可能答应过这种事情?”
黎茉却不甘示弱,瞪着黎落道:
“有没有,长公主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了。钱娘娘送了那么多钱给清河公主,也是经过人的,想来严刑之下,必有人招吧?”
黎落瞪着眼睛道:
“你……”
柳元卿却不紧不慢地笑道:
“好了,别吵了,怪心烦的。钱娘娘都给过清河公主多少钱,经的谁手,拉个单子给我。”
钱采女再笨,也看出来,柳元卿这是腻烦黎落了。
更何况,这时候也看清了黎落的为人,原来拿了她的钱,不单没有帮她说好话,竟然还落井下石。
但一想到黎落背后的苏贤妃,虽然生黎落的气,但仍是迟疑着道:
“要不就算了吧,我那点儿银子,想来清河公主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黎落一听钱采女的主,便就知道钱采女顾虑到了好的身份。
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
挑衅地瞅着黎茉,不说话,微微地笑。
而钱采女自然了解黎茉的性子,伸手去拉黎茉的衣角,眼里透着祈求。
黎茉气得叫道:
“娘娘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事闹将出去了,贤妃娘娘应该给咱们交待,难不成是咱们给贤妃娘娘交待?再说了,娘娘今天是干什么来了?”
见钱采女就是说不通,因为清楚钱采女整个后宫,最怕的不是皇上,倒是柳元卿。
于是黎茉就吓唬钱采女道:
“娘娘想求长公主,却不听长公主的话,小心长公主生气。现在是长公主让娘娘写的,又不是娘娘自己要写的,贤妃娘娘就是气,也气长公主,气咱们可有个意思?娘娘已经是八品了,生了我,难不成还能给贬成宫女?”
钱采女有所松动,但仍是不放心道:
“你这孩子就是太认真了,我又没有个娘家可依靠,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吧。”
黎落瞪着钱采女道:
“娘娘可要三思,别乱诬陷好人。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和贤妃娘娘可怜你们,你们竟然为了讨好长公主,就反咬我们一口。”
柳家兄弟听了黎落的话,不自觉地就瞅了眼黎落。
黎落一心想要镇住钱采女,所以故意拉上了苏贤妃。
可是,也正是这样一句话,却透出一条信息来。
以前没注意到。
因为苏贤妃与皇后是表亲,所以,自然的就以为苏贤妃与皇后是最亲的。
那么黎落与柳元卿是最亲近的。
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黎落的话,最起码证明了,苏贤妃在背着皇后,充好人。
收买人心。
整个皇宫,谁不知道钱采女和黎茉,与柳元卿不对付?
虽然黎落贪了钱采女的钱,便却也在钱采女跟前买了好。
既然是买好,就要卖一个。
那她卖的那一个。
柳家兄弟瞅向柳元卿。
而柳元卿在瞅着黎落,就那样淡淡地笑着,眼睛眯眯的。
柳家兄弟想到的,柳元卿也想到了。
其实柳元卿不是笨,她只是自小没受过挫折,所以,很多东西不肯细想而已。
一但用心看了,也就看明白了。
而柳元卿却想得比柳家兄弟更远。
现在皇后无子,皇上膝下成年皇子,封了王的,有七个。
苏贤妃所生的齐王黎晖,现年十九岁,正好是皇七子。
柳元卿突然想到了,黎落整天围着她转。
而苏贤妃仗着是皇后的表妹,又整天的围着皇后娘娘转。
应该不至于差钱。
齐王虽没有娶亲,但封了王之后,便就在宫外建府,去住他的齐王府去了。
若说起来,除非齐王在外面上下的打点,想要皇上的位置。
黎落才会连钱采女的那点儿钱,都骗。
柳元卿看向黎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让黎茉说服钱采女,写,一定要写出来。
柳元卿倒要看看,黎落从钱采女这儿能拿出多少钱来。
黎茉虽然讨厌柳元卿,但更讨厌黎落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于是就又对钱采女道:
“听说最后外域有使臣来,要求了咱们大商的公主去当他们的阏氏。娘娘要是让长公主不高兴,依着长公主睚眦必报的性子……娘娘好好想想吧,我也十七了,反正又不得帝宠……”
果然知母莫若女。
这一下子,便就动了钱采女的心肝。
现在就是有个高崖,让钱采女跳下去,钱采女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更何况是写这个了。
毕竟避重就轻,是人之常情。
于是,先还不太情愿的钱采女,便就痛快的答应了。
☆、34 好话
离心、离贤几个,已经让连忙让小宫女,拿了笔墨纸砚来。
黎落这下子也急了,她决没想到钱采女会真的写。急急地与柳元卿分辨道:
“元卿妹妹别听她们血口喷人,她们这是狗急跳墙。我堂堂清河公主,还能差了她那两三银子?元卿妹妹,咱们从小就好,难道还信不过姐姐?”
柳元卿淡淡地笑了,可是口里吐出的话,却叫黎落透心凉。柳元卿说道:
“我跟我家里的妹妹还好呢。可结果呢?姐姐不也看着了?亲姐妹还这样呢,更何况咱们是表亲?要说,人心隔肚皮,黎茉说得对,我以前瞎,好容易不瞎了,还不得好好看看,我身边上,都呆着些什么牛鬼蛇神?”
黎茉这时候又说道:
“还算瞎得时间不长,这要瞎一辈子,我才解恨呢。可惜了,可惜了。”
说着,黎茉摇了摇头,当真觉得,没能看着柳元卿被人给卖了,可惜得很。
柳元卿气得冲着黎茉瞪眼睛道:
“我说黎茉,你就不行跟我好好说话?你就不怕我跟皇上告你的状?”
看了眼正在写字的钱采女,黎茉元所谓地笑了,走到柳元卿身边,附耳说道:
“告啊,告了又怎么样?我已经是没有封号的皇女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因为你,将我赐死?一辈子不嫁人更好,像你和着奉亲王世子,看着青梅竹马的,结果还不是被臭男人骗了?”
柳元卿实在是想像小时候一样,再将黎茉打一顿解气。
突然想到刚黎茉吓唬钱采女的话,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让钱采女听见,就也附到黎茉的耳边道:
“你就不怕我像你说得那般?真有外域使者求亲,我就将你给推荐出去。”
黎茉并不害怕,反倒是一脸兴奋地附耳与柳元卿说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住在了京城里,就觉得京城百般的好。别处的人,也生活得好好的,并没有穷死饿死的。相反的,弄不好人家生活得还非常的自由呢。我还就向往大漠飞鹰一样的生活。你要真荐了我去,我就谢谢你。”
柳元卿一听,颇有些意外的问:
“原来你喜欢这个?”
黎茉往日见到柳元卿,都像是只炸了毛的毛一样。少有的,带着几分失落,目光幽长的望着厅上的一角,片刻叹道:
“喜欢有什么用,生在了这个牢笼里。谁像你,甘于安逸,天天呆在宫里。我若是能出了宫……”
柳元卿无情的打击黎茉道:
“也就嫁给个世子、公子的,明儿成了夫人,你还能骑马飞鹰是怎的?”
黎茉不服气道:
“我又不得宠,等明儿皇上想起来我,只怕我已经错过婚讯。京里的大家子没有年龄适当的,弄不好,就将我嫁给边将也说不定呢。你倒是肯定会关在京里了。这样说起来,你可比我可怜多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拆台,但在边上人眼里,却觉得,她俩个可真是个欢喜冤家。
小时候打得你死我活,这大了,突然就一见如故起来。
柳家兄弟本来就同情黎茉,倒也乐意见柳元卿和黎茉两个变好。
可是黎落就不行了。
她刚伤了钱采女和黎茉,正极力的讨好柳元卿呢。
若是柳元卿和黎茉好上,那她黎落之前做的,便全成了白功了。
黎落一面心下暗暗着急,一面瞅着钱采女写着给她的钱数,和经人的手。
却又将希望寄托在了经手的人身上。
那些人,都是她的宫女。
就是问了,哪个敢出卖了她?
黎落想,刚她也是一时着急,便就失了方寸。
她倒要看看,柳元卿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拿眼睛瞅柳家兄弟,笑道:
“都是柳菲莫那个贱蹄子,弄得元卿妹妹也疑神疑鬼的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和哥哥、安弟弟总相信我吧?”
柳敬和、柳敬安兄弟对于内宅的事,都还没弄明白。
宫里更是比内宅乱了何止十倍。
但,黎落刚当着柳元卿面,与钱采女说的那些话,他兄弟俩个还是听得出来,黎落在拿柳元卿跟钱采女买好。
于是,柳敬安没出声。
柳敬和笑着说道:
“无论元卿做什么,我们兄弟都支持。自古亲戚亲戚,先亲后戚。放着自己嫡亲的妹子不信,信别人,可就真瞎了呢。”
黎落在柳家兄弟哪儿,没拉到支持者,便也就不再说话了。
钱采女将写完的纸,交给了离心。
离心拿到手里,并没有急着看,或是呈给柳元卿,而是来回的,将墨甩干。
柳元卿接过来瞅了瞅,笑道:
“难为钱娘娘生了个厉害女儿,自己却是这么个不严紧的性子。这人,全都是清河公主的,这也幸好是我,换个人,可就难办了。”
黎落一见,柳元卿果然信了钱采女的话,便就站起身来,不似刚刚的低声下气,而是粉面怒容地说道:
“我与元卿妹妹不一般计较,本来是来找元卿妹妹和柳家表哥、表弟说说话。我看,还是改天吧。元卿妹妹也正好,好好想想,我是个什么人。怎么能随便听人挑拨呢?”
说完,就又对钱采女和黎茉说道:
“你们娘俩个也别太得意了,最近元卿妹妹是被气糊涂了,明儿清醒了,就知道谁才是真的好,谁包藏祸心。”
钱采女有些怕怕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瞅黎落。
黎茉却不怕黎落,听了黎落的话,不禁大声地笑了。
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元卿的脸都变了,黎茉才收了笑,说道:
“果然到现在,清河公主还拿长公主,当成了个草包,可也真是绝了。”
柳元卿从黎茉开始笑,就知道黎茉准没好话。黑着脸瞪黎茉。
黎茉是谁也不怕的,直视着柳元卿,腰板子挺得直直地哼道:
“我看长公主对我死了心吧,想听我说好听的,也得你做好事才行。我嘴里只有实话,没有好听的话。想听好听的,就让清河公主说给长公主听吧。”
柳元卿怒道:
“你等着,我一定非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说好听得不可。”
☆、35 杠上
黎茉不服气,颇为自信地仰着头道:
“好,我就等着。看长公主如何让我,心甘情愿的对着长公主,说好听的话出来。”
这边柳元卿与黎茉扛了起来,那边厢,黎落起身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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