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时向刘氏直接抗了耙犁跟着人撵到了赵家,把赵家大门都给砸了这种事,向刘氏自然不会在向南面前说。
向南顿时眉头一皱,连马车里没吭声的赵悦都皱眉将车帘一掀,“伯母说的这事到底什么情况?”
赵悦突然在背后出声吓了向刘氏一跳,原本向刘氏没见到赵悦还以为赵悦先回山上去了,毕竟直接从村口进来,这两人忒是大胆了些。
拍了拍胸口,向刘氏瞧着都要到家门口了,也不好多做耽搁,三言两语将这三个来月里发生的事说了一回。
原来向南他们走了之后原本一切都还平静,只不过八月里地里开始忙起来了,今年水田里的水稻长得出奇的好,这可就累惨了要去收割的向刘氏跟阿茶,然后赵家那小子就跑来帮忙了。
原本向刘氏想着都是邻居,赵德茂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好歹也算是半个子侄,帮忙也不打紧,反而还生出感激,结果谁知那小子却是打她家阿茶的主意,趁着有一回向刘氏不在,直接跟阿茶表明了心迹,还说要娶阿茶。
阿茶本来就对赵德茂没那份心思,自然是直接拒绝了赵德茂。
这件事当时就阿茶跟赵德茂两人,这件事也该是就这样完了。便是向刘氏都是后来听阿茶说起才知道了这事儿。
这也就罢了,后来赵德茂父母给他定了门外村的亲事,那女子也不知什么毛病,两家下了聘礼只等过几日就成亲了,却偏偏在这时候跑来杏花村向家直接找阿茶,说是阿茶故意勾搭她家的未婚夫婿。
当时还有带路的村民,这话一下子就炸开了,不消片刻就引来了看热闹的村民。
向刘氏当时正拿着耙犁跟阿茶一起晒稻谷呢,你说说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突然跑来说这么一句话,换谁谁不懵啊?
等反应过来想到其他办法之前,向刘氏已经气得没了理智,举着耙犁就下了死手的往那姑娘身上敲,管她是死是活,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家闺女,老虎不发威你特么真当老娘是病猫啊?!
那女子不提防向刘氏是这么个反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事关小命,浑身潜力也瞬间被激发了出来,愣是没被砸到一下,转头就往赵家那边蹿。
赵家的人不知道咋回事,可那姑娘是他们订下的儿媳,自然是压护着,因此关了木板院门,想要问问向刘氏到底怎么个情况。
向刘氏可不跟他们多废话,扛着耙犁直接把赵家院门砸了个窟窿,这事儿刷新了向刘氏在杏花村以及隔壁桃花村赫赫威名。
之后里正急忙赶来了,向刘氏气得不行,不过好歹回归了一点理智,保证不会再二话不说扛耙犁砸人了,赵家这才赶放了赵德茂跟他未婚妻出来。
两厢一对话,这才知道,赵德茂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心有不甘居然直接跑去跟这姑娘说自己心悦村里一起长大的阿茶妹妹,希望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听了这说法向刘氏当场起得又要动粗,不过对象是赵德茂,好歹叫一旁的里正家大儿子大儿媳给拦住了,阿茶此时也从山上的地里背着半篓子苞米赶了回来,解释了一通这才解决了这个事。
“那小子根本不是个好东西,赵家儿媳不知道咱们向家有个秀才,这才敢直接跑过来找事。要我说,定然是赵德茂不安好心故意隐瞒,对阿茶拒绝他的事儿怀恨在心,故意鼓动别人来怀阿茶的名声!”
向刘氏事后想了许多回,越想越觉得这整件事都是赵德茂搞的鬼,她可不信什么意外巧合。
这事儿听来着实叫人气闷,可惜现在已经过了,向南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家里,要不然向刘氏扛耙犁,他还能帮忙拿个洗衣服的棒槌帮忙。
“阿茶还好吗?”
赵悦身为女子,且自小就因为容貌而受人指指点点,自然明白那种心理。
赵悦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像现在这样不在乎他人言论的,第一次懂事之后被人说长得丑,赵悦回家之后抱着一盆水打量了自己许久,之后便偷偷的哭,还问过父亲自己娘亲长得好不好看,自己长大了会不会就变得像娘了。
向刘氏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阿茶那不开窍的小丫头瞧着倒是跟以前一样没肝没肺的瞎开心,可我这愁啊,自打这事儿之后,那些原本因为阿南中了秀才透出要相看的人家顿时少了好些人,剩下的就那歪瓜裂枣的,不是阿茶,便是我看了都觉得眼睛疼。”
“这有什么,娘我跟你说,我这回回来可带了好多银子,那都是皇上赏赐的,等咱们搬到镇上,谁还管这些?而且阿茶这样好,那些男子只因为一个流言就退却,也不是可托付的良人。”
且这件事也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了,根本就跟阿茶没什么关系。
向南原先对赵德茂好歹还不算讨厌,可经此一事,真的是可以说十分反感了。
且不说阿茶已经明言拒绝了,若是你真到了非阿茶不娶的地步,之前相看换庚帖下聘期间这么长的日子,哪一天不能站出来直接拒绝呢?
等到都要成亲了还跑去跟即将过门的妻子说这种话,且不说这种事可不可能,单单就说要真因为他这几句话人家就亲事作罢,人家姑娘以后又如何做人?
向南因着这个事心里很是不痛快,等看见了家里的院门都没了那股子归家的激动。
还是赵悦推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别表露得太明显了,向南这才勉强收拾了心情将马车停在院门口,下了马车推开院门。
先前得到消息说是向南他们回来了,向刘氏急着去接人,阿茶则是在家连忙多下了米饭又准备多炒两个哥哥喜欢的菜色。
听见院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阿茶连忙出来看了看,正好看见自家哥哥板着脸推开院门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开了,“哥哥你回来啦!”
向南看见阿茶那张笑脸,原本心里的气闷好歹暂且压了下去,脸上板着的表情也松快了些许。
想着这事儿说不定最在乎的还是阿茶呢,定然不能再在阿茶面前提及这事儿,想至此,向南努力让自己暂且忽略这个事,脸上露出点笑,朝阿茶招了招手,“阿茶快来帮忙,马车里有我跟你赵姐姐带回来的好些礼物呢。”
先前向南跟向刘氏说的带了很多银子回来,这事儿真不是开玩笑的,为何远在都城的圣上要赏赐他这么个青鱼秀才?
却是因为陈大人将那柄弩献给了圣上,且丝毫不含糊的直接跟圣上说了,啊我这个学生真是有天下第二才华的,圣上啊微臣可是帮你捡了个大宝贝。
现在圣上收买人心的时刻到了,我这学生家里穷,穷到啥程度啊?穷得都吃不起大米了,所以圣上要奖励的话也别搞那些什么绸缎啊古籍啊,要来就直接来实惠的银子就够啦。
于是向南突然就收到从皇宫里一路快马加鞭送过来的白银二百两。这在物价不高的大业朝可是一笔巨款,向南第一时间换算成馒头大米之类的,然后才有了自己一夜暴富的观感。
作者有话要说: 向南:师父,我很好奇你说我是天下第二才华的人,那第一是谁?
陈燕燕: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是你师父,弟子第二,第一的除了你师傅还能是谁?
向南:……
第54章 采买【感谢金主名单】
当然,若是其他人,比起两百两白银,定然是更高兴于自己居然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向南是对皇帝这个职业还没有更深的认识感触。
比起能立马改善家人生活质量的银子,皇帝是什么?能吃吗?
虽然以后是想给人家打工拿工资,但是现在不是还早么?
至于陈大人,那货纯粹就没觉得被皇帝记住有啥不得了的,于是两师徒都很是为这真金白银的赏赐高兴了一回。
皇帝赏赐下来的自然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之后陈大人帮忙给向南换成了五两一锭的小元宝,于是二百两白银四十个饺子似的小元宝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那场面还是十分壮观的。
不说向刘氏了,便是阿茶都忍不住看愣了。
向刘氏这回不嫌弃向南了,高兴得跟小时候一样直接抱了向南一把,然后扭身就高高兴兴的拉着赵悦的手计划起了这笔钱该如何用。
“阿南说是要去县城里买房,阿悦是如何想的?”
赵悦父亲的坟还在山上,向刘氏自然不至于开口就让赵悦必须顺着自家儿子的主意。若是赵悦不愿意搬走,向刘氏就要琢磨着重新翻修新房的事儿。
不过距离两人十一月二十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动工的,刚成亲也不宜在老宅子大肆动土,要是惊了灶王菩萨送子娘娘可不行。
向刘氏一个问话的功夫就瞬息之间想了许多,赵悦对于搬去县城这事儿并不反对,且这事儿在路上的时候向南就说过了。
一来去了县城更方便,二来成亲之后到参加下一场乡试之间的这几年肯定是要找个能养家的营生,虽然现在手上还有点银子,可也不能一家人坐吃山空。
另一个是赵悦考虑的,陈大人显然不可能一直留在外面教导向南,而向南现在也就是个秀才,显然更不可能被陈大人带回都城,那样会过早接触到各种人脉交际应酬。
这样的环境反而不利于向南,毕竟追根究底,向南一农家出生的小秀才,因为陈大人而想要巴结他的向南不适合去多接触给陈大人惹麻烦,适合结交的对象却又会因为向南的身份首先产生轻视,反倒将向南弄到一个尴尬的地步。
如此一来,若是搬去县城,向南至少在做学问方面还能有询问请教的对象。
苗大人前年才过来的,至少明年还有一年才可上文书述职,不过像泽陂县这样偏僻的地方,除非苗大人通过走关系申请调走或者接受平调,基本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上调离开。
只要苗大人一留下来,那么就是又一个三年。
再则,即便是苗大人离开了,县城里好歹也有一些学问人品都不错的人,比之留在杏花村闭门造车,赵悦自然是更倾向于县城。
最后一家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去县城买一栋小院子,杏花村这边也不能真就丢下,做生意做不成,向刘氏觉得应该多买地,买了佣给别人种,不说每年能得多少出息,好歹一家人的口粮足够了。
且买了地租子便宜一些租给村里人,好歹也算是向南有了出息之后回报乡里,传扬出去也算是一份好名声。
平日里的开销的话暂且就由她跟阿茶去绣房接些绣活,而且去了县城阿茶的亲事也能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说不得以后就将阿茶嫁给了县城里的哪户人家,这样一来阿茶离娘家近,便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能靠着双脚就回娘家找靠山。
向南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近晌午了,一家人搬了马车上的东西下来而后又围观了一回银元宝,这才一边吃饭一边商量起一家人以后的日子。
赵悦吃着饭听着大家说话,向南说了个不能自己做生意好可惜,结果转瞬间就被向刘氏一筷头敲在脑袋上,赵悦顿时失笑。
还没嫁过来向家的人就已经真心实意的将她当做了家人,赵悦很庆幸自己当初被呆子那张脸迷住了,要不然现在哪里有机会拥有这样好的家人。
今年秋收的时候里正家帮了不少忙,向南回来之后作为向家唯一的男子,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要拎上伴手礼上门拜访的。
对于向南的拜访里正其实心里有数,可面上自然还是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毕竟现在向南已经不是当日的小小童生了,他现在不仅是正式有了功名的秀才,更有一位正六品的师父。
“周三叔何必这般见外,当初周三叔对我们向家孤儿寡母的多有照顾,这些恩情阿南永远铭记在心。”
里正欣慰的笑了。
而后向南提了一下十一月十五的加冠以及二十成亲之事,诚心诚意的当面提前向里正提出了口头相邀。
这是一份很叫人脸上有光的邀请,里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等送走了向南,里正吧嗒着烟杆子笑眯眯的盘算起了到时候自家要送些啥。
既要贴心特别又不能太昂贵,否则那就成了巴结了,要知道这种巴结从另一种程度上就是自己傻缺的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远成上下不对等的位置。
这时候不赶紧想方设法的拉进彼此关系还去疏远,不是傻就是蠢。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想的村学之事怕是不成了,毕竟现在这向家娃子还真不是他以里正的身份能关得住的,有了那样的恩师,向家娃子是注定要当官的人。
不过再怎么一飞冲天,这杏花村始终都是向家的根。
想罢,里正在门槛上敲了敲烟杆子,把烟斗里的烟草灰磕了出来。
“老大,你等两天去县城里给你弟弟送东西的时候记得跟他说一声,十四那天一定要给我回来一趟,好好准备准备,十五可是要见大人物的。”
里正的大儿子周先明虽然不明白爹说的话啥意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将爹吩咐的话又在心里重复了两遍,确定自己记住了这才转而去干别的活计去了。
赶回来的马车赵悦把车斗取了下来,马暂且关进了柴房那边腾出来的一个角落,扑了今年才晒好的稻草,又喂了向刘氏跟阿茶专门去村里磨坊磨的豆饼,伺候得好好的。
至于车架子,向南在一边想要帮忙,结果前面的横杆一撞向南自己就摔了个屁股着地,赵悦看得好笑,直接让他走开点别挡了路,自己两手一使劲就拉着前面两根横杆拉到了屋后菜园子边上,又编织的草甸子遮挡了一下就算是安置下来了。
狗大似乎越来越老了,见到新来的大家伙也没啥动静,就撩着眼皮子瞅了向南跟赵悦两眼,还闻了闻,似乎是在迟钝的回忆这两个熟悉的气味到底是谁。
“也不知狗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阿茶对于狗大的照顾一直都很精心,可是狗大已经活得太久了,这是没人能去逆转的事实。
阿茶既担心狗二离开这么久都没消息会不会已经出了事,又担心狗二不能及时回来,看不见狗大最后一眼。
好在狗大虽然老得狗脸上褶子都往下面垮了,可每一天清早来临,还是能日复一日懒洋洋的从窝里踱着步子走到它在厨房外的专属位置晒太阳。
或许是家里条件好了,儿子跟未来儿媳也好生生的回来了,向刘氏心情好,还主动让阿茶多给狗大煮些不加调味料的肉骨头。
向南回家休息了两日,期间还跟着赵悦一起上山收拾了房子,顺便正儿八经的去见了未来老丈人。
“岳父大人,您且放心,以后我向南一定好好照顾阿悦,不让人欺负阿悦……”
“生了孩子我也会给孩子取两个名字,一个跟我姓,一个跟阿悦姓,我还会跟他们说,他们不仅仅是我向家的骨血,更是老赵家的传承。”
赵悦在一边烧着纸钱,扭头看了一眼板着脸一本正经跪在一座土山包面前说着话的呆子,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含着水光,别开脸垂眸不好意思叫向南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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