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爷恨恨道“:要不是他偷偷给尤氏塞钱,胡氏的孩子不一定会掉!他要是敢在做出丢人现眼之事,老夫便打断她的腿,好生教养他的两个儿子就是!”
徐老夫人不敢在替儿子求情!
徐凝慧出了老太爷的书房,远远见玉竹拿了灯笼来,对长荣说“:多谢长荣叔替我亮路,玉竹已经来了,长荣叔回祖父身边伺候吧!”
长荣笑着回道“:四姑娘客气了,天黑,路不好走,叫玉竹好生伺候姑娘,奴才回去了!”
徐凝慧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去。是啊,天黑,路难行,里外受敌,怎么才能找个亮路的人?
到了三少爷的院子,吴妈妈把一个眼生的小厮领徐凝慧跟前来,“姑娘,这就是奴婢家的小子,三少爷跟前的四戒。”然后对眼生小哥说“四姑娘不是外人,把大夫对你说的,都再给姑娘说一遍!”
吴四戒上前问安后,便把外出寻大夫的事说了出来。“奴才得了奴才娘的吩咐,把二夫人送来的一应东西都拿了一点,便出门去寻白天上门问诊的大夫!到了医馆,那位大夫正准备家去,奴才连忙把他拉到无人处,把三少爷的情况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在把东西都给了他看。不料他说,果子里的白河子与药里的独椒相冲撞,故而才让三少爷一时醒不过来。胡大夫还说,幸亏三少爷没有用参汤,若是用参汤,那桂花蜜枣里有一味药,若是同食,即刻便会让人毙命!后来,奴才送胡大夫回医馆,遇到了许先生,便和许先生一同回府。不过,姑娘放心,奴才在回医馆之前,便把一应事物都扔进了河里,许先生不知道!”
徐凝慧坐在徐承柏书房的椅子上,觉得手脚冰凉,如三九寒冬,叫人冷入心扉!她身子不好,常用参汤养身。三哥一向宠她,有什么好吃的果子零嘴,都是会给她送来的,这桂花蜜枣是她爱吃的,三哥一定会给她送来的!可是现在却有人想要借此来害她性命!徐凝慧嘴角泛起一个冷笑,“想要我的命?”然后对吴四戒说“:那个抓了的小厮,三哥是如何处置的?”
吴四戒回道“:高妈妈劝他把人交给曲嬷嬷处置就是,那个五申是家生子,背景颇广,不好得罪!只是三少爷却任由他去,毒便是他给少爷下的!”
“三哥知道?”徐凝慧大惊“实在糊涂!”
吴妈妈向徐凝慧解释,“三少爷交代,若是他没个什么意外,那么这些人迟早都会把主意打到姑娘的头上,既然知道了,不如将计就计,免得姑娘将来身处险境之中。都是奴婢的错,三少爷说出来时候便没有拦着他,想着三少爷身子好,又是男孩子,姑娘到底体弱!”
徐凝慧恨自己为何作践自己的身子,只为收拾两个奴才,弄得现在三哥命在旦夕。“吴妈妈可知道那个五申是谁的人?”
吴妈妈回答“:五申娘是院子洒扫的婆子,五申爹是外头管事,只是五申的姑姑是二夫人身边的妈妈,五申的阿嬷是梁嬷嬷,就是二夫人的奶娘。”
她的好二婶,当真是处处都有她的人,不让她掉一层皮,她徐凝慧就对不起三哥平日里对她的疼爱!“老太爷可是知道?”
“老太爷似乎有历练三少爷的意思,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三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老太爷心里也憋火!”吴妈妈猜测。
“憋火可不好,老太爷是咱们徐家的顶梁柱,怎么也得叫老太爷把火撒出来才是!王家不是还等着老太爷对尤氏的处置吗,王家舅舅们都是心疼妹妹的人,吴妈妈,咱们二夫人受了胡姨娘的诬陷,怎么也得人出头才是,你说,是不是?”徐凝慧笑容真真切切,吴妈妈看的却心惊胆战。
“姑娘,要是老太爷知道了!”玉竹担心事败之后,老太爷的反应。
“所以,咱们得借个人去说,梁嬷嬷不是还在京里吗?”
玉竹眼睛一亮,“不用劳烦吴妈妈,交给婢子吧!”
徐凝慧想起五申对三哥的背叛,就脊背发凉,“让流月去说,正好试试她!”
玉竹和吴妈妈都点点头,这时,高妈妈欢喜来报,“四姑娘,三少爷醒了,知道您在,想见见您!”
三少爷醒过来,对大家而言,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三哥醒了,高妈妈,你去报给祖父和祖母,不叫他们担心才是!”徐凝慧也觉得自己松快许多,忽又问“二房可有人来问过?”
高妈妈摇摇头,“虽然没有人去禀告,但是动静这样大,二房想是知道的!”
徐凝慧咧了咧嘴,“罢了,先去看三哥吧!”
到了徐承柏的里屋,只觉人影晃动,徐凝慧细细一看,竟是周姨娘在照顾三哥。“姨娘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守着,这些小事交给丫头们去做就是了!”
周姨娘以为是老夫人,但见是四姑娘,才把心放下。“不辛苦,见到三少爷醒过来,奴婢的心这才算是安稳了。倒是四姑娘身子不好,也要顾着自己才是!”
徐凝慧笑了笑,走进床边,仔细看了看徐承柏的脸色,对周姨娘说“:同姨娘一样,不见三哥醒来,心不安。姨娘去歇息吧,下人通知了老夫人,想必快过来了!”
徐承柏也有话对徐凝慧说,见周姨娘不肯离去,想了想,“姨娘累了一宿,歇息去吧,我感觉好多了!”
周姨娘给三少爷盖被子的手,僵住片刻,“好,明日姨娘再来看你!”
徐凝慧见周姨娘情绪低落的离开,心有不忍,但是当下也顾不得她,等所有人离开卧室后,问道“:听说三哥知道是谁所为?”
徐承柏有些乏力地点点头,“是五申,不过那毒却不是他所为,是尤氏的同伙,灶上的厨娘!”
徐凝慧不解,“三哥怎的知道是厨娘?难道是祖父说的?”
徐承柏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也不算是,祖父早就知道尤氏不可能单打独斗,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有一次我在书房外,听见长荣叔说话才知道的!不光如此,连二婶身边都有尤氏的同谋!”
徐凝慧一直盯着徐承柏,“所以三哥就以身为饵将他们都引诱出来,方便一网打尽!三哥明知道祖父知道,且已有筹谋,为何就不能再等等呢!”
“惠儿,祖父大半的心思都在朝廷上,祖母被二婶一贯良善的外表所困,难道真的要你出了事,才追悔莫及吗?”
徐凝慧哑口无言,徐承柏说的都是事实,祖母倚仗二婶,心疼二叔。“可是就算如此,二婶也不可能离开徐府,毕竟二婶所犯的事情未涉及祖母的雷区,而且就算我把参汤和桂花蜜枣里的一位药相冲,二婶也会辩解说不知道的!”
徐承柏笑了笑,“惠儿,你一贯聪慧,怎的看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徐凝慧不解,“祖父对二婶有安排?”
第八十八章防微
“二婶有如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追根纠底还是二叔的错,先是有尤氏打脸二婶,后来再有胡氏效法武周之举。况且平日里二婶对祖父,祖母很是尽心,虽有些许的算计,却无伤大雅。我隐约知道王家过世的老夫人好像对徐家有恩情,有了这一层在,二婶是不可能被出妇的!而且二婶身怀有孕,祖父是不会不顾及自家骨肉的!我想他必定会让二婶离开徐家,暂避风头,等到孩子降生才会回来,到那个时候,二婶有再大的过错都烟消云散了!”徐承柏淡淡的说。
徐凝慧当然明白二夫人与徐家彻底断绝关系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被三少爷徐承柏明明白白的呈现在眼前,还是有了深深地挫败感!“那三哥就平白遭这一桩罪,我实在心有不平!”
徐承松对徐凝慧笑了笑,“四妹妹,我们还小,什么事都有长辈担着!何况大哥也快回来了,祖父说最迟春闱之后,元公主就要进门,那么到时候二婶便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的!”
徐凝慧背对着烛光,脸上寒气越渐凝重。等不了明年了,若是不在做什么断了二婶的倚仗,叫祖父对她失去庇护之心,她和三哥只怕是等不到大哥回来了!
“三哥歇息吧,祖父和祖母在书房商议事情,恐怕是不会过来了。我明天让人去一趟外祖家,看看张家是否还有去岁的无根之水给三哥做药引!”徐凝慧从榻上起来,伺候的玉竹上前站在她身后。
徐承柏点点头,“那好,你也早些去歇息吧!至于外祖家,惠儿你不要太勉强!”说完就有些疲惫的合上了眼!
徐凝慧定定的站在原地借着烛火看着徐承松稚嫩的脸,从前是三哥处处护着她,如今也该她护着三哥了!
出了内室,高妈妈回话,“奴婢派人送周姨娘回了她的院子,听吴妈妈说,姑娘是要留宿。与三少爷对着的房间正好合适,奴婢与吴妈妈整理出来了,姑娘看看合不合心意!”说着就引徐凝慧进了房间。
徐凝慧大致看了一眼,点点头,“也就是歇一觉,高妈妈辛苦了!三少爷睡着了,妈妈看着安排稳妥的人伺候着,白日里也累了一天,妈妈也该顾着自己才是,将来三少爷少不得妈妈的帮衬!”
高妈妈立即笑开了脸,“多谢姑娘关怀,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人,姑娘放心!”说着及退出了房间。
徐凝慧洗漱好后,一直坐在床边发呆,玉竹在一旁的榻上歇着陪夜,吴妈妈在一旁整理衣衫,转头看到徐凝慧还未歇息。“姑娘不早了,怎的还没有睡?”
徐凝慧如新生孩儿般茫然的看向吴妈妈问道,“吴妈妈,我是不是做的过了,连三哥都说二婶的事交给祖父去办。可是我却想把二婶送出徐府,我知道祖父会让那个二婶离开,可是二婶有太多的借口了!况且珠儿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妈妈你怎么看我?”
吴妈妈放下手里的衣衫,揽住徐凝慧。“姑娘糊涂了,二夫人都想要您的命了,府里只有您和三少爷是一根藤上的。当初您病着,五姑娘来老夫人的院子来看你,凉凉的手就伸进您的被窝里,若不是暖冬瞧见了,上前制止,她的丫头看着不对,才劝说五姑娘的!虽说五姑娘只有三岁多,可是二夫人是什么人,难免不挑唆两句?您向来和五姑娘交好,可是这府里只有您是姑娘中最金贵,最得宠的!”
徐凝慧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发现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二夫人也把心里最深的想法暴露人前,俆凝珠不一定还能够像上辈子一样是个和和乐乐的姑娘!
“五姑娘年幼不假,可是保不齐二夫人会把五姑娘教歪!二夫人最在乎二少爷,眼下这个境况难保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来!为了姑娘和五姑娘着想,为了府里的安宁着想,二夫人离府修养是再正确不过的!”吴妈妈劝慰道,“五姑娘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二夫人走后,自然是老夫人教养,总比跟着出身不显的二夫人强!”
徐凝慧深深的吸了口气,点点头,“妈妈说的是,是我自己想岔了。”
“姑娘才多大,能想的这样周到已经是难道了,若是面面俱到,那才真的是妖怪了!”吴妈妈笑道,“睡吧,明早就让甘松去办,奴婢不会让她坏了姑娘的事的!”
徐凝慧这才躺下,由吴妈妈陪着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京城刮起了寒风,吹得修德斋里的湘妃竹沙沙作响,徐凝慧被这声音吵醒。
玉竹遭际在一旁伺候着,见徐凝慧醒来,“姑娘醒了,外面起了风,想着姑娘也该这个时候醒了!”说着就出门招呼小厮端水。
徐凝慧睡眼朦胧,兀自坐在床上醒神,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困乏的很!
“怎的是你来了?”玉竹惊讶的问道,“对了,姑娘的早点都送来了,你不在院子里守着,来这里做什么?”
徐凝慧不耐的转头看去,是流月笑呵呵的端着铜盆进来。“给姑娘问早,婢子是来给姑娘送好的,一大在许先生就派了小厮上门说昨日见到姑娘脸色不好,今日便送来了些补气血的药来!”
徐凝慧见她一团和气,心里的烦闷之气也消散大半对流月招招手,“过来,伺候我起床!”
流月朝玉竹做了个鬼脸,“院子里清净的很,甘松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常妈妈和苏妈妈在屋子里待着,四个小丫头贪睡。姑娘不在,院子无事,我便让他们多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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