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些艰难的开口:“……没有。我们……失败了。”
“你说什么!我不信!”
司马延目呲欲裂,手上用力紧紧拽着他的衣领。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二皇子竟会带人闯进来!肯定是消息泄露了!”
“司马汐?又是他!”司马延松开手,双手握拳狠狠的捶在地上。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解决他!”
不顾已经红肿的双手,司马延深吸几口气才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知道司马汐到底知不知道是本殿下做的。他们一定会在各处搜查!你们现在就走,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绝对不能牵连到本殿下!”
“殿下……”
“没听见本殿下说的话吗?怎么还不走!”
“……殿下。我们……有两个人被抓住了。”
司马延闻言一愣,因熬夜和激动而充血的眼睛盯着他。最后竟是笑了出来。
“哈哈哈!完了!完了!都完了!”
“殿下!他们不会招的!殿下!还请相信在下!”
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也不再去管那些黑衣人,发狂似得笑了一会儿就径直回了房内。
侍从们都有些害怕,也不敢上前,只默默的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司马延望着不远处的烛火木然的坐了一夜。直到蜡烛烧尽,烛火熄灭。屋外,天际已经大白。
有人送来了早膳,但他无动于衷。就这样一直坐在原地,直到黑夜再次来临。
他终于开口询问:“有来宣读旨意吗?还是说,他们直接围了院子?”
“回殿下,都没有。今日无人上门。”
听到这句话司马延的眼神里,才又有了光彩。
他像是绝路尽头坐了很久却突然发现了一条小道的人。有些慌张的确认着消息。
“你确定没有人来?”
“是,确实没有人来。”
“你知道行宫那边的消息吗?”
“老奴想着殿下或许会想知道,已派人前去打探了。回来的人说,昨夜陛下突然遇刺!行宫已经乱成一团!陛下虽未被贼人劫走,但却病了!听说……已经到了人事不醒的地步。三殿下和四殿下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陛下榻前不敢移步。”
“病了?……快!让人端热水来!再给本殿下拿身干净的衣裳。本殿下要去看望父皇!”
……
行宫内。司马云正坐在榻前出神。房内很是寂静,魏珠愁眉不展。让人一看就知道司马令定是状况不太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司马延看到这幅情景倒是真信了。他扑到司马令的榻前,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可又怕惊扰到司马令的样子不敢大声哭喊,轻声颤抖的喊到:“父皇?父皇!”
见司马令没有反应,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转身向司马云问到:“四弟!怎么才一日不见父皇就……”说着说着他悲从中来竟是哽咽了起来。
司马云叹息着摇了摇头,将司马延拉离了司马令床边。
“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来时贼人已退,父皇已经如此了!陆院判说,父皇这是受到了惊吓旧疾加重了!”
“旧疾?父皇何来的旧疾?”
“皇兄莫不是忘了,父皇一直说头痛。这症状也是时重时缓,却一直不见好!想必这次父皇受到了惊吓,病症彻底爆发了!”
司马延将信将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慌张的说到:“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陆院判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只能在父皇榻前略尽孝心。”
“原来如此。对了!刚刚……怎么没看见二弟和三弟?二皇兄在父皇榻前守了一夜我担心他撑不住就劝他去休息了。三皇兄……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弟弟已经派人前去告知了。”
听闻众人皆已知晓,司马延才真正放下了心。
“想必四弟也已在榻前守了很久,不如也去休息休息吧。父皇那里大哥会去守着的!”
“这……”
司马延见司马云还有些犹豫,假装生气似得说到:“难道你信不过我?”
“没有。既如此……就有劳大皇兄了!”
见目的达成,司马延又和颜悦色起来。
“无妨。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四弟就放心的去休息吧!”
司马延眼看着司马云渐渐走远,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送信回去自己进了行宫内。
没一会儿,那黑衣人的首领就悄悄潜了进来。
“殿下。不知殿下召在下来所谓何事?”
司马延起身走到角落里,那人也跟了过去。
“本殿下召你来,自然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敢问殿下,在下……要怎么做?”
“你手下不是能人众多吗?可有……会模仿字迹的?”
那人一脸疑惑,皱眉说到:“殿下!在下手下却是能人众多。但大多都是武力出众之人!这模仿字迹……”
“若是没有就去找!现在就去!不管怎样,也要给本殿下找到!本殿下今晚就要用!”
“这……诺。……不知殿下要这能模仿字迹的人作何用啊?”
司马延勾唇一笑,“本殿下要做完未完成的事!你最好不要失误!否则……本殿下容不下无用之人!这点,你应该明白!”
“是。在下明白。感谢殿下的信任!”
☆、第一百五十章
司马延望着榻上的人心情复杂。司马令是他的父亲,但更多的是一个帝王。他少时,司马令对他很是关爱。但一旦他成长为成年的皇子,这种关爱也随着他的成长变了质!
这种无时无刻的关爱似乎带了审视和监察的意味。
刚开始他还很自豪,因为他觉得父亲这是在试探他能否继承他的基业。但后来发现他只是在防备他生出野心罢了。甚至为此不惜提拔司马汐来平衡他的势力。
司马令的平衡之术平凡到他无法忽视。但他还是按司马令的意思走。只是因为他不甘心。他想要证明,他比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优秀!司马汐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只有他司马延才是他司马令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适合的接班人!
可是他忘了。在他眼里,比起儿子,他先是一个臣子。儿子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父亲的基业,但臣子若是肖想主人的权位便是谋逆!
所以在他想成为继承人的那一刻起就会受到防备。当他的野心被司马令所知就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兄弟也会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纯良”!
他轻声喃喃道:“父亲,别怪我狠心,是你先不把我当儿子看的!我不过是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你忘了,当初我还年幼不过因为擅棋,别人一句戏言说我有帝王心术你就迁怒了我的母妃。她失去了你的宠爱和保护在宫中的倾轧下身故!
我无知,只知是后宫那些人心肠毒辣!后来才知,他们不过是猜中了你的心思!我于你,想必和母妃于你是一样的吧!”
在他看不到的被子里,司马令的手紧紧的揪着身下的被子。不知废了多大劲儿才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这天下之大,能人虽多,但却要在这万千之中寻一个有特定特长的人却是一件难事。
那黑衣人也是有本事,只肖两日便寻来一个符合司马延要求的人。
此人是一个师爷。文采不怎么样,唯一的特长也就是会模仿别人的字迹。凭着这个技能他好歹还能在官府混口饭吃。只是,他的主官也不是什么好人。贪污受贿的事没少干,因此倒是很依赖他这个会钻营的师爷。
陡然被人找上门,那人还以为是别人雇了杀手来找他报仇的!后来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人有这样的财力或本事。若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敢惹啊!
但他还是赔着小心,生怕这位大爷一个不爽,他就要二次投胎了!
后来听闻要带他去见一个贵人,他疑惑中还带点儿兴奋。这次机会要是抓住了,他这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这日,司马延又对着其余人讨了守夜的差事。
其过程虽有些曲折,但结果还是如了他的意。
司马云是本着演戏要演足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司马汐却是故意为难他。难得有这么个戏耍司马延的机会,他也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出了一把怨气。
许是打着秋后算账的注意,司马延倒是没有与他过多争吵。
当天晚上,那人扮作小厮跟着司马延进了行宫。
司马延遣退了所有下人,对那人道:“听说你能模仿别人字迹而不被发现?”
那人一看,面前这人气度非凡。不是达官便是显贵,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连忙点头,陪着小心。
“您说的是。这可是小人吃饭的手艺!被人看出来不就砸了小人的招牌吗?您若是有这方面的需求,小人定为您办的妥帖,任谁也看不出!”
“废话少说。本殿下只需要你做一件事。事成,重重有赏。事败……就直接送你去见阎王!你觉得如何?”
这殿下二字一出,那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浑身都在冒冷汗。一是激动,而是害怕。这样的人找他,所为之事绝非小事。可也容不得他后悔。
“您放心!小人定当拼尽全力!”
司马延闻言才有些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将几份奏折交给了他。又取出一块黄稠。
“这奏折上的字迹,你且仔细看看。稍后我报你写,字迹需得与这奏折上的一模一样,不能被人看出任何破绽!”
“诺。但……殿下。这每份奏折上的字迹都不同啊!这让小人如何模仿?”那人一脸为难。
“本殿下是让你看批文!”
那人闻言顿时一惊,这奏折上的批文皆是皇帝所写!这是要让他模仿当今陛下的字迹呀。果然,所图甚大!
“……诺。”
他不敢把自己的惊惧表现出来。故作平静地颤抖的手翻开奏折仔细观摩。待会儿若是有一点失误。怕是面前这位就会活剐了他。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司马延的耐性也差不多到头了,问到:“能写了吗?”
“能!能!”
“那就开始吧!”
那人摊开黄绸,将笔尖沾上墨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来深感不适,于政事上也甚感疲惫。大皇子司马延文武双全,孝顺果敢。当为替朕抚慰百姓之不二人选。着大皇子司马延于朕病期监国,总揽国家大事!如朕病期有何不测,由大皇子承继朕之基业!钦此。”
司马延口中所述内容让他心惊胆颤。虽倒也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里还是不免胆寒。
“殿下!已经写好了!”
他小心的捧着黄绸,递了上去。司马延仔细考察了许久终于满意的笑了笑。
那人刚松了口气,就听司马延说:“带他下去领赏。”
“诺。”
那人闻言顿时将所有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古人诚不欺我!
他兴奋之下,没看见谢恩时那侍卫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司马延一向小心,又怎会留下这么大的“证据”!此人是必死无疑了。
司马延拿着圣旨走到桌案前。桌案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玉匣。里面放着国家的至高权柄。
司马延近乎虔诚的取出大印不偏不移的盖在黄绸上!眼里的激动之情使人疯狂!他所梦想的一切都要实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皇!我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当然,儿臣也不会忘记您多年的教导!定会让您安享晚年。”
司马延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声色舒缓的说到。
司马令再也忍不住,一边睁开眼睛,一边剧烈的咳嗽。
“朕好像从未教导过你谋逆篡位!”
司马令突然的清醒让司马延吓了一跳。但他只惊诧了一下,就有恃无恐地笑道:“上天真是知我心意!特地让父皇能在这个时候见证我的成功。”
司马延讽刺的说到:“成功?凭一份假诏书吗?”
司马延收到嘲讽也没生气,说到:“本来是假的。但父皇竟然醒过来了,那就变成真的了!”
“你再痴心妄想!它永远不会变成真的!朕会昭告天下人,你是一个妄图篡位的逆子。”
司马延闻言收敛的笑意,眼眶泛红眼里尽是疯狂。
“父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别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说着他的神色变得冷冽。
“不过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包括您!既然,父皇不愿意宣读旨意那就别读了!听着就好。反正只要父皇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了!谁都说不出来不对。我是名正言顺!”
“你!”
司马令被气了个倒仰,仰着头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喘着粗气。脸气的通红,直拿手捶着胸口仿佛喘不过气来。
司马延看着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
“各位大臣,都来了吗?”
“回禀殿下。诸位大人都已经到了,只是无沼不敢入内现都等在门外!”
“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差一样道具……好戏就可以开锣了。方晨!药呢?”
那人闻言忙从袖中掏出药瓶放到了司马延的手上。
“父皇,别害怕。这药……只是让你安稳一下罢了。不会要你的性命。我说了,会让你安度晚年。我会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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