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全神贯注的箫景翼本就心中紧张,此时见刺客直接指了过来,震得他浑身一颤,忍不住脱口斥道:“你竟敢……”
不等箫景翼说完,那人已接着说下去:“是他……”
他边说话,手指边往后移,说完的时候,手指已经指向了箫景翼的身后。
箫景翼转过头,一眼就看见面色铁青的黑鲸。
“是他?黑鲸?”赵云骑一副惊讶的表情,但眼底却一片平静,急斥道:“你给我看仔细了!那人是黑鲸!黑鲸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他有什么理由派人刺杀二皇子?难不成还是太子殿下派他去的?!”
话音落地,箫景翼脸色煞白。
公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箫景翼的脸上,尤其是常公公,一反平时的和蔼,显得十分凝重。
“侯爷,你护甥心切,本宫可以理解。可在公堂上,本宫劝你还是谨言慎行!”箫景翼强压心底的紧张,绷直了身体,与赵云骑对视,冷声哼道:“为了洗脱嫌疑,故意将两件事混为一谈的事还是少做为好。否则,传到了父皇耳中,他老人家恐怕会对侯爷有所误会!”
“本侯什么都没说,太子殿下为何如此激动?”赵云骑毫不畏惧的回视箫景翼,皮笑肉不笑道:“莫非太子殿下方才没听清本侯的话?本侯也认为派人行刺二皇子的不是太子殿下您!还是说,太子殿下认为本侯的说法有问题?”
箫景翼一时哑口,皱了皱眉,又道:“那也不能将两件事相提并论,这是南山别苑的案子,不是给你们审刺客的!”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们也想审南山别苑的刺客啊,可奈何刺客全部丧命,本侯就是想审也审不了。”赵云骑笑了笑:“再说了,行刺之事并不是闲事,它与南山别苑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关系?你莫非是想说,本宫派人行刺他在先,他派人行刺本宫在后?”
“那倒也不完全如此,毕竟……”
“够了!”公堂上突然一声惊堂木,打断了箫景翼与赵云骑的唇枪舌战。箫景煜面露不悦,沉声道:“公堂之上不是给你们吵架的,一切与本案无关的话,统统留到结束之后!”
箫景煜一声低喝,让箫景翼与赵云骑乖乖闭嘴,公堂上再次回复安静。他这才面色稍缓,沉声说:“继续。”
“好。”赵云骑不再与箫景翼纠缠,转头对跪在地上的此刻问道:“本侯再问你一遍,你指的人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你指他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就是指使你的人?”
“不,不是。”出人意料,刺客摇了摇头,可手指仍指着黑鲸,接着说道:“小的指他,因为指使小的去刺杀二皇子的人认识他!”
黑鲸从开始被指时就在心底盘算,此时见那人一口咬定,于是眉头紧皱,往前站了一步,“我认识的人这么多,你说的到底是谁?”
那人露出回忆的神情,回答道:“是……是一个圆脸的男人,我又一次无意中见到你们并肩站在一起,啊,对了!我记得他姓董,名字是三个字,叫董什么来着……”
赵云骑眯了眯眼,突然打断他的话:“我记得东宫的侍卫队的副队长就姓董,好像叫什么董成顺?”
“对对对!就是他!董成顺!”那人十分激动:“他给了我们老大一千两银子,让我们半路劫杀一个马队!可他没有告诉我们,那马队是二皇子的!请各位大人明察秋毫,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行刺二皇子的啊!”
赵云骑一脚将他踢开,冲高位上的箫景煜拱手道:“如今知道了幕后指使者是谁,该如何行事,想必三殿下自有安排!”
箫景煜沉眸看了看面色微微发白的箫景翼,面无表情的下令:“把董成顺抓起来!”
“是!”
一小队衙役领命而去。
这时,箫景煜又看向那个躺在担架上的,慢慢眯起了眼睛:“京郊外的刺杀,和长峡谷的围堵,是同一个指使者吗?”
赵云骑弯下腰,重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三殿下问你话呢,快回答!”
那人嘴唇颤抖了半天,抖出了一些音节,却没抖出一个字。
坐在另一边的箫景翼暗暗握紧了拳,向黑鲸扫了一眼。
此时的黑鲸面色变幻莫测,他紧紧的盯着担架上的人,抬起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随着赵云骑的逼问,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如果说之前那个人只接触过董成顺,那么这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可是见过他的!这人一旦招供,以箫景煜的手腕,和赵云骑的狠辣,肯定会将他当场缉拿!
如果是这样,那倒不如鱼死网破!
黑鲸一只手放在刀鞘上,另一只手悄悄抬起,放在了箫景翼的肩上。
如果事态发展到最坏的局面,那他只能靠挟持太子杀出一条血路!这样一来,他能逃出去,太子也能洗脱身上的嫌疑。
就在黑鲸与箫景翼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时,担架上的人艰难的开口了:“我……我没有见过那个人的脸……他每次出现都会蒙面……”
黑鲸的心脏,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
赵云骑却大怒,一脚将担架踢翻,喝道:“胡说八道!你昨晚明明说过,你认识那个人!”
那人趴在地上,呼吸急促,一字一句艰难道:“昨晚我是为了活命才,才那么说的,我的确参与了行刺二皇子的事件,可是我真的,真的没见过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他在情急之下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刺杀二皇子,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会不保,可既然赵云骑能查到他妻儿,那太子也能查到,如何今天他说了实话,就算赵云骑放了他妻儿,日后也会被太子报复!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就这么死去。这样他的妻儿,也就不会被卷进来了。
赵云骑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只是一昧暴怒,将人连踢了几脚。
常公公忽然开口:“侯爷,您要是再踢下去,可就要了人命了。”
赵云骑这才记起公堂上还有这么一位人物,想到他背后的皇帝,立刻就停下动作,“是本侯鲁莽了,多谢常公公提醒。”
常公公笑笑没说话,可眼睛却在那两名刺客身上看了许久。
就在这时,出去抓人的衙役急匆匆的回来复命:“不好了!董成顺跑了!”
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路,就等于将罪名落实。
原来,真的是东宫侍卫队副队长买通人刺杀二皇子!
可一个副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另一边的箫景翼。
常公公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似有似无的看了箫景翼一眼,幽幽道:“南山别苑一案案情复杂,请恕咱家先行告辞,咱家要回宫禀告皇上!”
箫景翼猛地站了起来:“常公公,您稍等!本宫的人证还没有上来,您还是等到结束后再回宫吧!”
常公公摇头:“太子殿下,时间紧急,老奴还是先行一步了。”
箫景翼急的不行,可又不敢硬留,举目四看,只有黑鲸一个心腹,不禁后悔万分。早知道,也该找两个幕僚来的!
出乎众人意料,赵云骑竟然也开口说道:“常公公还请多坐会吧,本侯还有证人没上呢!”
常公公和箫景翼同时一愣。
赵云骑露出得意的笑容:“本侯保证,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证人!”
常公公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好,老奴就留下来,看看侯爷的第三个证人。”
可接下来,赵云骑没有马上让人带证人上堂,而是突然伸手,指了指站在角落的宋安好,高声道:“不过,为了公平公正,在本侯让第三个证人上堂之前,不如让这位先上堂吧!宋姑娘,请吧!”
宋安好一直默默的观察着公堂上的局面,她正在暗自揣测赵云骑的目的,不料突然间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惊。
她一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就这么注视着她,缓缓开口:“好,接下来,带证人宋安好上堂。”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开审(4)
……
宋安好被人带上堂,在箫景煜的询问下,将那晚在南山别苑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在她复述的整个过程中,公堂上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只有坐在主审位置的箫景煜眼眸微垂,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在说到箫景翼是她的救命恩人时,宋安好还下意识向箫景煜看了一眼,却发现后者始终面色不变,于是也就按耐住心底的微妙之情,语气沉着的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了。”
直到这时,箫景煜才抬了抬眼皮,正式的看向公堂中央的人,沉声问:“公堂之上若有人说谎,按律当斩。宋安好,你刚才所言,是否属实?”
宋安好一听这“按律当斩”四个字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一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她又很快坚定了决心,肯定的点了点头:“大人,我可以发誓,我刚才所言一字一句全部属实。若有不实,甘愿受罚!”
箫景煜的眼神看不见丝毫的变化,声音也没有一丝的温度:“好,既然如此,你先退到一边。”
宋安好点点头,依言后退,退到了角落的一个圆柱旁。
这时,箫景煜又转而看向箫景翼,问道:“所以,在宋安好晕倒后,是你救了她,并且在她手中发现了睿王府的令牌?”
另一边座位上,箫景翼听到问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第一时间转头与黑鲸对视了一眼。
今天公堂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是否还要坚持用令牌到筹码对付老二,他忽然之间有些不确定。
在上次被皇后教训后,他就派人去追杀了那两批刺客,没多久便得知所有刺客被灭口的消息。他本以为这两次刺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留下任何活口,却没想到赵云骑竟然那么大的本事,居然抓到了两个活口!
这一瞬间,箫景翼猛地想到另一个人,那个人他派人追查了很久,却像是消失在人间似的,了无音讯。
就在箫景翼心绪不安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作为原告,下面轮到你了。”
“啊,好的!好的!”箫景翼瞬间回神,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歩向公堂中央走去。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他悄悄打量了萧景睿和赵云骑的神情,在发现萧景睿心不在焉和赵云骑心事重重后,他突然坚定了信心。
他就不相信,凭他的实力和运势,他所有的底牌都能被对方抽光!
打定主意后,箫景翼神色变得轻松,大步走上公堂,冲箫景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三弟方才说的对极了。本宫遭遇刺杀,几经挫折才杀出重围,在准备离开南山别苑时突然发现荷花池附近走了水。本宫知道宋安好就住在那边,于是马上赶过去救人。当时赶到时,宋安好已经昏倒在池边,几个黑衣人正要将她杀了灭口。本宫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冲了过去,以一敌五,拼着受伤也将宋安好救了回来!”
箫景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道:“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太子殿下还能舍身救人,实在是英勇啊。”
箫景翼一时没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只当是真心的赞扬,当时便拔高了音量,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本宫只是做了一个大男人该做的事,举手之劳罢了。”
站在角落的宋安好听了这话,不由一阵好笑,又怕被人发现,只能赶紧低下头。
萧景睿站在被告一方,在听见箫景翼自吹自擂时轻轻的笑了笑。
倒是赵云骑,并没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在公堂上,而是不时的扭头向外面看去。
只有箫景煜没有多余的情绪,抬手示意箫景翼打住,开口问起令牌的事:“言归正传,关于令牌的事,希望你能再说清楚一些。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令牌的?当时都有什么人在?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睿王府的令牌?”
箫景翼明白这些问题是关键所在,于是一一回答:“令牌是在宋安好手中发现的。当时本宫将她救上马车,将她放在木板上时发现她手心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本宫一时好奇,将东西从她手中取出,这才发现是一面令牌。当时除了昏迷的宋安好,就只有本宫与本宫的贴身侍卫黑鲸在车上,所以也只有我们三人见过这面令牌。至于如何确定是睿王府的?”
说到这里,箫景翼将视线瞟向一旁的萧景睿,轻笑道:“那令牌烧的不成模样,本宫倒是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反而是回到宫里,将令牌交给了父皇,这才被父皇认出。”
箫景煜闻言皱了皱眉:“是皇上认出来的?”
箫景翼笑得更开心了:“想不到吧?本宫也没想到。父皇拿着令牌看了没多久,便认出来了。看来父皇果然是器重二皇子呢,连府上的令牌都如此熟悉。”
说完,他又朝萧景睿看了一眼,眼神里的讥讽赤裸裸的,毫不掩饰。
一向笑吟吟的萧景睿这次没有笑,而是慢慢的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箫景翼清楚看见他眼神的回避,认定他是心虚,心中更是确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由更加得意,似乎应看到了他悲惨的下场。
刺杀太子的下场是什么?就算皇上不忍心要他的命,那也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对一个受人爱戴的皇子而言,那才是最生不如死的惩罚!
箫景煜看向萧景睿,对他问道:“萧景睿,昨天你已经承认那块令牌是你府上的,今天听了证人和原告的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萧景睿好像认命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孤没什么好说的。”
箫景煜又问:“既然如此,那你可承认你是南山别苑案件的幕后主使?”
“不!”萧景睿昂起头,断然道:“那令牌确实是睿王府的,可南山别苑的事与孤毫无干系!不仅毫无干系,孤还在回京的路上,遭到了两次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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