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好头天一晚没睡,今天到了下午,她已觉精神不振。
晚饭后,宋安好安排箫景翼喝了药,也就没什么事干了。于是,她索性早早就回房洗漱睡觉。
也不知是将令牌的事说了出来,浑身轻松,还是从兰灵宫抱来的小枕头起了作用,这一晚她倒没有失眠,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天亮。
春阳起的比她早,正坐在床上叠着被子,见宋安醒了,忙说:“安好,你今天是不是得早点起来呀?”
宋安好迷迷糊糊的揉着眼,懵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阳扭头看了眼窗外,:“差不多卯时了吧。”
“卯时?那还早呢!我想再眯一会。”宋安好一听还早,马上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春阳,你记得过半个时辰再喊我。”
“还过半个时辰呢?”春阳手里还在干着活,听了这话忍不住咋舌:“再过半个时辰殿下都起床了,难道你还想要他等你呀?”
“太子?他等我干嘛?”宋安好又发了个身,嘟囔道:“早膳也不用这么早吧。”
春阳闻言,惊了:“殿下今天要出宫,还要带你一块儿,你居然不知道?!”
“出宫?出什么宫?为什么要出宫?”宋安好习惯性的吐槽了几句,猛然间想起昨天箫景煜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着春阳问道:“太子今天是不是要去大理寺?”
春阳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原来你知道,我看你躺的好好的,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倒宁愿不知道。”
宋安好火急火燎的开始穿衣洗漱,过了没多久便匆匆的离开了房间:“春阳,我先走了。”
“哎,早去早回。”
春阳笑着应了,把自己的床铺好后,又走过去把宋安好的床铺好了。
……
宋安好出了门,并没看到什么人,于是便朝着宫门口走去。快到时,就看见黑鲸站在那儿,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
黑鲸听见脚步声,第一时间发现她走了过来,声音不虞道:“宋姑娘真是姗姗来迟啊。”
宋安好解释道:“抱歉了,我也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就要去。对了,太子还没来吧?”
话音落地,车窗的帘子被人挑开,露出箫景翼笑盈盈的脸:“本宫等你许久了,快上来吧!”
宋安好没想他比自己早,暗自吐了吐舌,哎了一声,忙弯腰钻进了马车。
等她进去,黑鲸也走到马车前边,跳上了驾车的位置上。
“出发。”箫景翼下令,放下了车帘。
黑鲸低喝一声,两匹骏马拉着车厢飞快的朝皇宫大门而去。
马车里,宋安好有些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我不知道您起这么早,害您久等了。”
箫景翼无所谓的笑笑:“无妨,是本宫没有提前通知你,所以怪不得你。再说了,现在还早,你就算再睡半个时辰,咱们也来得及。”
宋安好也不清楚他这话是好心,还是婉转的在讥讽她睡懒觉,于是也就尴尬的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间,马车里安静极了,只听见外面马蹄得得的声音。
又过了会儿,箫景翼慢慢的开口:“今天我们去大理寺,你可能也要在公堂上作证。怎么样,紧张吗?”
宋安好原本不紧张,被他突然一问,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却又不能表露太多,只能假装无所谓道:“反正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估计上了公堂也说不了几句话,所以也还好,谈不上紧张。”
“不紧张就好,”箫景翼点点头,看着她,突然感慨道:“这人哪,一旦紧张了,就容易说错话,做错事,酿下大错。这错误一旦犯下,任你事后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是于事无补了。”
宋安好安静的听着,起先还以为他是闲着无聊找话聊,可听着听着就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太子这是告诫她,在公堂上不要乱说话呢!
她暗自好笑,微微翘了翘唇角:“还好我不紧张,也就不用担心说错话了做错事。”
箫景翼看着她,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样最好。”
就在这时,只听前面的黑鲸“吁”了一声,狂奔的马匹减慢了速度。
箫景翼扬声问:“黑鲸,怎么了?”
黑鲸在外边低声回答:“殿下,是常公公。”
箫景翼听了,挑开车帘往外看,原来已经到了皇宫侧门口,他们这辆马车和另一辆马车堵在了一起。
他想了想,笑着打起了招呼:“常公公!”
“哎哟,原来太子殿下!”常公公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边说边给他行礼请安:“老奴不知是殿下座驾,差点冲撞了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箫景翼笑道:“免礼免礼,常公公您这一大早的外出公干呢?”
常公公回道:“老奴这是奉了陛下之命,去大理寺旁听呢。”
去大理寺?也就是说,今日的复审,常公公会在旁边监听了?可见皇上对这个案子十分关注!
箫景翼回头看了宋安好一眼,宋安好见状,也侧着头往外面看,还乖巧的招呼道:“常公公,早上好!”
“哟,原来宋姑娘也在呢!”常公公发现宋安好在箫景翼的车上,意外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听说常公公要去大理寺?不知可否带安好一程呢?”宋安好甜甜的问道。
箫景翼听了这话,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宋安好飞快的对他低声道:“殿下,您是原告,我是人证,咱们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箫景翼这才恍然大悟,打消了阻止她的念头。
常公公不知道宋安好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可还是欣然接受:“行啊。”
宋安好看了眼箫景翼,快速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那就多谢常公公了。”
常公公见她走了过来,于是对车上的箫景翼比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还是您的车先请吧!”
“好!本宫先行,常公公随后吧!”
箫景翼深深的看了宋安好一眼,对黑鲸下令道:“出发!”
“是!”黑鲸领命,提起缰绳:“驾!”
马车再次飞驰起来,马蹄得得扬起了无数的灰尘,呛了宋安好一嘴。
常公公笑道:“宋安好,那咱们也上车吧。”
宋安好乖巧的虚扶常公公的胳膊:“慢点儿,我扶着您上车。”
换乘到了常公公这辆车上,虽然这车和箫景翼的比起来简陋了许多,但看不到箫景翼那张脸,这让宋安好顿时轻松了不少。
更何况,她特意换乘过来,就是为了在路上向常公公套套近乎,顺便也能旁敲侧击问问皇帝的意见。
很快,这辆马车也架势起来,追赶着前面的那一辆,一路朝大理寺而去。
……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
和昨天相比,今天公堂上要热闹许多。
常公公的到来,给公堂上增加了几分凝重,大家见到了他,仿佛就见到了他身后的皇帝。
除此常公公以外,今日还多了一名旁听,军候赵云骑。只是赵云骑没有座位,站在穆亲王箫齐澜的身后。
太子是被告,照理说也是没有座位的,可他身份尊贵,因此在主审官的右手安置了一个单独的席位。箫景翼就坐在那里,黑鲸站在他身后。
穆亲王今天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似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过脑子,可他今日既没有拎鸟,也没有带一柄把玩的折扇,可见也是知道今天这场审讯的重要性。
而宋安好则被安置在公堂的一个小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她刚好能将整个公堂尽收眼底。第一眼,当然是向坐在主审官位置的某人看去。
除此之外,也不知谁走漏了消息,门外居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平头老百姓。衙役们百般驱赶未果,只能置之不理了。
各就各位,时辰已到,箫景煜便拍了惊堂木!
“升堂!”
衙役们异口同声:“威武!”
原本喧嚣的公堂,在这一声威武后,顷刻间变得安静。
箫景煜下令:“带疑犯。”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了萧景睿上来。
今日的萧景睿居然有些红光满面,看样子昨天休息的很好,他往公堂上一站,明亮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居然发现了角落的宋安好,还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宋安好想着自己的身份,一时有些尴尬,只能干笑着回应。
这时,箫景煜开口了:“今日被告、人证全部到齐,关于昨天那块令牌……”
今天的流程被该是让被箫景翼、人证宋安好分明讲述实情,然后再进行下一轮的举证审讯。可没想到,箫景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说话的是萧景睿:“物证的事先放一放,孤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箫景煜微微皱眉:“何事?”
萧景睿突然回头,看了另一边的箫景翼一眼,后者陡然触及到他的目光,脸上有片刻的慌乱。随后,萧景睿又转回头,看向箫景煜,朗声道:“行刺孤的刺客!”
箫景翼闻言,懵了一下。
箫景煜却听出了他的意思,自然而然的问道:“你昨天不是说,并不知道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昨天是不知道。”萧景睿笑了起来,又看了箫景翼一眼,笑道:“可今天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不仅知道了,孤今天还带了过来!”
不等箫景翼反应过来,只听箫景煜沉声道:“那就把刺客带上来!”
直到此时,箫景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面色陡然一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审(3)
“来人,把那两个刺客带上来!”
这一声喝令,不是别人,却是站在穆亲王身后的赵云骑。此时的赵云骑一改方才的收敛低调,大手一挥,尽显一方霸主气势。
他一声令下,便有早就做好准备的衙役从外面押进来两个人。不对,准确来说,是押进来一个,抬进来一个。
这两人都是浑身污血,十分狼狈。其中被押进来那位,半个脑袋都被血布裹了起来,左手还用木架吊着,也不知是折了还是废了;不过,与另一个比起来,他已经算是幸运的,因为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
那位,他浑身上下都被纱布包了起来,纱布上的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看上去十分吓人。这人只剩一张嘴巴露在外面,正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不这样就可能随时死去。
衙役们将两人带到公堂上:“大人,人带到了。”
箫景煜的视线落在那两个血人身上,随后将视线转向萧景睿,微微蹙眉,“人带来了,下一步,你要如何证明?”
萧景睿笑笑没回话。
赵云骑却径直从旁听席绕了出来,走到公堂中央,冲箫景煜抱拳,高声道:“殿下,这刺客是本侯抓到的,审讯他们的部分,就由本侯代劳吧!”
这一句话,并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箫景煜看着他志在必得的表情,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婉拒了赐座,而是坚持站在后面旁听。原来,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他这个做亲舅舅的,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作为一个主审官,他只需要尽自己本分,而没必要得罪手握兵权的侯爷。箫景煜面无波澜的看着赵云骑,淡声道:“那就有劳侯爷了。”
赵云骑得意的笑笑,猛地转身走到那两名刺客身边,喝道:“你们两个为非作歹的东西,如今到了公堂上,还不赶紧将你们的恶行一一招来!”
两名刺客一个躺在担架上,一个跪在地上,两个人都是神色悲切,瑟瑟发抖。
赵云骑懒得和他们周旋,猛地拔高了声音,厉声喝道:“说!你们有没有行刺二皇子!”
“我,我……”
伤势较轻的那个人吞吞吐吐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在这时,他瞥见赵云骑凌厉中饱含威胁的眼神,陡然想到自己全家老少还攥在对方手上,此时哪还有犹豫的资本,于是狠下心一口气全招了:“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见钱眼开!小人不该在长峡谷埋伏袭击二皇子!我我我……我知错了,求各位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啊!”
这人一口气说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为了活下去,他额头磕出了血也不敢停,一连磕了二三十下。
赵云骑见他招了,便不再搭理他,而是慢慢踱步到担架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担架上的人,沉声喝问:“你呢?要是不想连累他人,赶紧招来!”
那人浑身被包在纱布里,就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因此看不见赵云骑眼里的神色,可是他听力没问题,所以清清楚楚听见了“连累他人”四个字。
做这行的早就将性命置之度外,可他万万没想到,他隐姓埋名娶的妻子生的孩子,他本以为天底下谁也不会发现的妻儿,竟然被赵云骑带人抓了起来!要不是妻儿被抓,他早就远走高飞了!
“京郊……南门外……”担架上的人艰难的抬起手,朝萧景睿的方向指了指,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小声说道:“是我带人堵截二皇子……还将他打伤……”
他声音越说越低,但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想不到,赵云骑抓的这两个人,真的就是行刺萧景睿的刺客!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昨天才抓到的,还是早就抓到了,只是将人暗自扣住,等着最佳的时机!
箫景煜不动声色的向萧景睿扫了一眼,暗想,难怪他如此淡定从容,原来是成竹在胸!
就在这时,又听赵云骑喝问:“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刺杀二皇子?速速招来!”
“是……是……”跪在地上的刺客说着说着,突然转头向坐在另一边的太子箫景翼看了过去,一抬手,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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