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庭永远是张蔚然心上的痛,那个人不管自己想什么办法,托人传话永远都没有声音。特别是卓青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帮着魏敏,连自己的话都不愿意听了。人多现实呢,眼见着自己落魄了,所以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些人全都给她等着,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当初伤害过她的所有人全都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张蔚然看着魏敏从自己面前离开,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她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许久才往前走。柳云不行了吗?如她所料,这个柳云光长年纪,脑子却是蠢笨的很,什么事情都是想当然,自己当初为了想要拆散蒋兰庭和魏敏,所以才与这个人联手,这个蠢货到现在也没有给自己带来半点好消息,好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些许利用价值,如今有更好的靠山,倒是不必担心其他。
魏敏今儿的态度未免太过扎眼,看来必须得给她弄点大麻烦才行,不然自己心头的这口恶气,真是不好消。
魏敏离开之后的脸色一直不好看,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她知道张蔚然对自己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眼里就像是入了沙子一样难受的很,而且偏偏这个人还总是没眼色的在自己的面前直晃悠,无不提醒着魏敏,她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从自己的手中将魏亭然抢走,哪怕不能成功也要恶心自己一把。
等到了蒋兰庭的铺子前,嘴角才泛出一抹笑来,真是急糊涂了,原本是想着等中午饭的时候再来陪这人的,哪知道被人一激,这会儿就过来了。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任性的孩子了,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受,不过经受过感情滋润的人,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人偏一点,舍不得让他跟着自己一起难受,在外面调整了一番表情之后才走进去。
而外面的人一看到魏家小姐,就直接去通报了,蒋兰庭放下手里的活便迎了出来,两人正巧碰上,兰庭摸着她的头发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外面冷。我让人给你备了些暖和的东西,一会儿多吃一点。”
魏敏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由自主地就往过走,你忍着做什么?想笑就笑,反正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脸面可说。”
兰庭拍着她的头说道:“我是高兴的,你那么想见我,说明心里装着我,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吗?好了,倒是和我说说,谁惹你了,我见你有点不高兴。在我面前别想着报喜不报忧,我会更加的担心。”
魏敏越过他快步走到屋子里坐下来,端着热茶小口小口的抿着,等把身上的冷意驱除之后,才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路上见到了张蔚然而已,冷嘲热讽的用话刺我,当我是好惹的?不过兰庭,我想与你说,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情,纵使是发脾气,等冷静下来,我们就和好行吗?我不想让我们也变成姑祖母和路阿伯那样,明明都喜欢彼此,却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造成一辈子的遗憾。我知道姑祖母心里还是没法接受,所以才会病倒。”
蒋兰庭在她的身边坐下来,将这个没什么精神的娇俏丫头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我这辈子都只认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你如果喜欢上别人,我就想尽一切办法的将你抢回来。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起,你就只能是我的人,我也是个小心眼自私的人。谁要是敢来和我抢人,我不管用尽什么手段都会让他好看。”
“对了,那天你和皇上说什么了?他是帝王,你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吧?我真是怕他要是记恨在心,来找你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蒋兰庭摇摇头:“这倒不会,他虽然说话重了些,倒是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人这一辈子有时候就像是戏台上的人,兜兜转转的给人看热闹。他这辈子虽然在瓦面胡来,但是却再没有子嗣,如今见我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听到我喜欢你,当即就要上门来提亲,是我给拦着了。魏家的事情还不少,我暂时不想让你们太过忙碌了,万一那些居心不正的人想着法子来捣乱,那该如何是好?”
魏敏笑了笑:“听说皇上对这位王爷很是敬重,想来有他在,我们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如此也好,这颗心倒是能放下来了,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蒋兰庭也跟着笑:“这是不得已的法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真的没有半点心思去与他相认。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亲情不是能随意收放的。我虽然这几年什么都见识过了,但是家人……我还没有那么容易去接受一个与我不过见了几次的人做我的父亲。其实我也是个懦弱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但是就是不敢往前面走一步。我这么说……”
魏敏瞪了他一眼,而后笑着说道:“我又不会笑话你,难不成谁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不是成了莽汉了?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的心里都是最为重要的人。”
蒋兰庭怜爱地将她拥紧了几分,笑着说道:“你不妨与我说说,太妃娘娘和路阿伯的事情吧。”
魏敏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全部告诉蒋兰庭,他一阵沉默,人都是在彻底的失去之后才能理解到当中的痛苦和难过,而听的人虽然或多或少会难过,但是却不能感同身受。
魏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笑道:“所以我才和你说那些话,只是希望我们不要走了老路子。我不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的人生只有满满的折磨,你说是吗?”
兰庭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晚点会去王府一趟,同他说,让他出面帮我上魏家求亲。我等不及了,我们尽早成亲,这样就能隔绝很多麻烦。再没有谁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在我们中间兴风作浪了。”
魏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这一辈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为一家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齐心协力去应对,这样的感觉光想想就让人很是向往了。她上辈子到死都是孤身一人,谁能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本该陌生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人疼爱她,如此已经足够了。
魏敏只待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办呢。终归和以往不一样了,现在整个魏家都在肩上扛着呢,疏忽不得。”走到门口,她回头看着眼前的人,笑道:“那我回去要不要和爹说一声?他现在因为我的事情愁得头都白了,也好让他安心。”
蒋兰庭悠悠说道:“一切随你就是了,往后若是再见到张蔚然,不要搭理她,也不要和她置气,不值当的。她要是还不规矩,我自会收拾她。”
魏敏想到张蔚然的那股得意样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和他说什么呢?免得糟心,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第二百四十章 :亲事
魏家所有的掌柜在魏敏亲手捉住捣乱之人时便变得紧张起来,不光对铺子里的所有小二进行检查,更是将最近的招工书给撤了下来,里里外外的整顿,赶着这个机会将那些吊儿郎当,心思不正的人全都给清理出去。不查不知道,几个铺子的人数加起来居然会有这么多,如果被人挑唆,后果真是不敢想。
都说一颗耗子屎能坏了一锅好汤,这些掌柜都是老爷和老夫人那阵就得到重用的人,这会儿生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他们无不惭愧,更是收紧了手腕,寸寸环环扣得无不紧,铺子上下的伙计全都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氛围。当初那些打心底里看不起魏家小姐女流之辈管理这么大产业的人全都闭上嘴,就连大爷都没让这些掌柜的如此紧张,谁能想到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能有这般的能耐。
不光是魏家铺子里的人,就连城中也议论纷纷,这么多年偌大富硕的京城虽然无奇不有,但是像魏老夫人这般放手将所有的产业压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还是让人不解的,魏家的大爷虽然糊涂了些,也没道理就这么越过他,未免也太不给这个儿子面子了。
魏老夫人是什么人,外面吹得什么风,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并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听这些人侃侃而谈,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对着一旁的赵嬷嬷说道:“你瞧瞧,咱们自己人都没说什么,外面的这些人反倒把咱们编排成这个样子,还当我和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仇恨似的。这世间的事情,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有些人可以费唇舌说道说道,而有些人却是不能,他们大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呢?”
这次魏老夫人入宫赵嬷嬷没有陪同,她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下面满是萧瑟,忍不住担心道:“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妃娘娘的身体大安了吗?”
魏老夫人说起这件事情心里就一阵难受,摇头道:“她自己折磨自己,我又能说什么好呢?不管怎么劝,她压根都听不进去,说的最多的无非是她自己错太多了,她的脾气要是不那么急躁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了。她的心思……也许只有那个人才能救得了她。我这次去,她说的很多话倒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我的这颗心,可真是难过的很啊。”
赵嬷嬷想了想说道:“皇上心里该是难过的很吧?毕竟这么多年的母子,虽然不是亲的,可也有这么深的感情。”
“可不是?谁能想到不过短短的一阵子,原先健朗的人就变成了吊着的一口气。那些个阉人倒是些坏心的,说是太妃娘娘是被鬼魂给冲撞了,要挖出来鞭尸才行,老路与她本就艰难,如何能听得这话?当即就把人给拖出去砍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暴戾的样子,但是怒火攻心之后她的身体反而变得更加的差了。咱们这把年纪哪能受得住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看到皇上那么坚强的人,却因为这个流眼泪,真是……当初想到老爷不在的时候,留下这么多的人,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哭瞎了眼,可是这个家要是不撑起来就散了。”
魏老夫人顿了顿,说道:“不过太妃当着我的面叮嘱皇上不许逼迫敏姐儿,她不希望这世间多一对痴男怨女,皇上应下来,我这颗心总算是放心了。敏姐儿被皇上瞧上这事可真是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得罪不得,可又不舍得姑娘受委屈,做大人难啊。对了,这阵子光顾着这些事情了,没几天就该是红药的好日子了,快些准备起来吧。也好让整个家的人都沾沾喜气。”
赵嬷嬷应下来:“儿子媳妇他们张罗着呢,那个成和是个俊朗有出息的,现在在小姐身边帮忙呢。将红药交给他可是有前提的,他要是敢做对魏家不好的事情,敢对红药不好,我绝对不会轻饶他。”
魏老夫人笑道:“可瞧瞧你这凶悍的样子,可别把人家孩子给吓到了,看他们成家立业了,这辈子最大的心头疙瘩总算是解决了。”
魏敏从外面回来听说祖母回家了,直接转路来了老夫人的院子,见着人就紧张地问道:“姑祖母身体可是好些了?”
魏老夫人犹豫一阵,还是摇摇头:“还是得她自己想明白的才好,等过阵子,你也进宫里去看看。”
魏敏点头,想起什么,可又不好开口,这个当口提这个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合适,倒是魏老夫人见她支支吾吾地,忍不住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和我还打什么哑谜?你把你祖父手底下的那些老功臣都能震慑住,这会儿又怕什么?”
魏敏笑着说道:“祖母真是抬举我了,是那些老掌柜看在您的份上才给我这个脸面,我不过一个小丫头,处处不懂,事事得学着,人家没嫌弃我就不错了。祖母……”她伸手扯着魏老夫人的袖子微微地摇晃,有些羞涩道:“兰庭说会去同王爷说提亲的事儿,估摸着这两天就要过来。”
魏老夫人有些惊讶,但是心里还是十分的高兴,将魏敏的手抓在手里说道:“这是好事儿啊,我方才还和赵嬷嬷说,你姑祖母与皇上说不要逼迫你的事情,如今能早点将亲事给定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也省得难为你们两个,早点成亲,我也好等着抱重孙子,这天底下能熬到我这般的人想来也没几个。这辈子就够活了,我也不求什么了。对了,等亲事定下来,我让赵嬷嬷好好的教教你规矩,嫁人可不比在家中,任你胡作非为,也不要耍小性子,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彼此相互照顾忍让,你不饶我,我不饶你的,天都能让你们给捅破了。”
魏敏抿嘴小声说道:“我哪里有那么混账了?等下回您要是见到蒋兰庭不妨问问他,我可有欺负过他?我是最讲道理的人。”
魏老夫人对她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只是笑了笑,看着眼前比花还娇艳的孩子,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赵嬷嬷,你让人也准备起来吧,到时候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而蒋兰庭也未做犹豫,也顾不得积压在手里的事情,当天就去了王府。空荡荡的王府在这个时节显得特别的冷清和凄凉,管家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行了礼便匆匆地回去禀报了。
蒋兰庭刚要进屋,却见王爷已经迎了出来,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上散发出发自真心的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还当你这辈子都不想主动来找我这个爹。我知道你怪我,当初……不说这个了,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摆脱当初是我看护你们母子不利的责任。来,快进屋,管家去备桌子好菜,我今儿和我儿子好好的吃一顿饭。”
兰庭随着他进去,看到几个酒坛子在桌子上东倒西歪,微微攒了攒眉,王爷看到了,赶紧让下人将东西给收拾下去,干笑道:“闲来无事,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
兰庭叹了口气说道:“总归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要多加注意的好,喝这么多酒与您没有半点好处,您还是听我的,戒了罢。难不成您想让以后的孙子只知道他的祖父是个酒鬼吗?”
王爷脸上顿时露出狂喜,忍不住笑道:“是决定定下来了吗?这可真是好事一桩,咱们家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喜事了,这会儿就和你娘说去,她要是听到了肯定也很高兴。”
兰庭见他兴冲冲地往祠堂走,只觉得一阵心酸,跟在身后,这个人是自己没有多少印象的父亲,虽然陌生,可是十分相像的长相,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祠堂里放着炭盆,烟雾缭绕的,兰庭被呛了一下,王爷笑着说道:“你娘畏冷,我就给她烧了些炭盆子,这样就不冷了。”话说完转头对着供桌上的牌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兰庭见他脸上带着笑,但是声音里却含着些许颤意,自己的心也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血缘的力量吧,自己很轻易的就能明白他话中所隐藏的诸多悲伤和无奈,清楚地感受到他对死去的娘有多深的爱。这个在战场上狠辣的人,心底其实十分的脆弱,自己能回来认他对他来说是个安慰,但是照旧不能挥去娘离世之后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因为深刻到骨子里的爱所以才会觉得难熬,连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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