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去的时候,特地派人守在院子里了,说是担心您的安危,要寸步不离。”樱桃咽了口口水,饶也是被这阵容给震到了。
本来王妃身边,是安排了几个暗卫的,还有红橘时刻跟着,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只是如今红橘还没有回来,再加上她又怀了孕,薛琰这是,将军营里的人都调了一拨过来。
“寸步不离?”予袖抬头,朝那一圈人过去,扫了一眼,顿时惊异,道:“去哪儿都跟着?”
樱桃无奈的点头。
别说是王妃了,之前她出院子,都有两个人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生怕她会做什么坏事一样。
可是王爷下的命令,也没办法违抗,更何况,这是真的为了王妃好。
“我只是在府里走一走,不出去,你们不用跟着。”近日予袖总是昏昏欲睡,精神不好,有时候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就能趴着睡过去。
这样下去总归是不太好的,睡得久了,心里头也慌闷的难受,卫太医说,让她有时间就出来走走,无论如何,透透气总是好的。
可若是出来散心,后面还跟着那么多人,那倒不如就在屋子里待着的好。
那群黑衣人就看着予袖,面目严峻,站着依旧是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予袖说的话一般。
“王妃和你们说话没听见吗?叫你们让开,就待在王府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樱桃看懂了予袖的神色,当时便上前一步,厉声说道。
话音落下,予袖抬腿就往前走。
后面有人显然想跟上来,樱桃当时就回头瞪了一眼。
一跟上来,她就瞪。
最后出来的时候,果然便是没人再跟着了。
予袖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完了完了,这才一个月了,就已经这样了,那接下来还有十个月,可该怎么过的好?”予袖出了院子,就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这一边走,也是愁眉苦脸的。
“我看小姐啊,是想王爷了,就想让王爷陪在身边。”
樱桃掩面轻笑。
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呢,自从怀孕之后,予袖连睡觉,唇角都是轻轻上扬的,虽然有时候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那些,分明比吃了蜜还要甜。
一切都雨过天晴了,真好。
这厢许是被说中了心事,予袖偏头,轻睨了樱桃一眼。
“你呀,真是越来越没规没矩了,改日里,一定要寻个夫家,将你嫁了才是。”
“嫁人可不好,樱桃不想嫁人。”
樱桃扁了扁嘴,说道:“若是像小姐您一样,嫁了个对自己万般珍重疼爱的人,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大多时候,都是遇不到的,所以啊,倒不如留在您身边,比什么都好。”
樱桃虽是这样说,但是予袖却觉得,不能因为她,就耽误了樱桃的终身大事。
她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无论如何,替她寻个好夫家,也是她应该做的事。
看来,她也得要好好留意留意了。
这说话间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了海棠园这边。
海棠花开得可真好。
这个季节,一园子的花儿都蔓延开来,大片大片的铺上去,让人赏心悦目,一眼,就再难移开视线。
“奴婢听说,南方水土有养了一种珍稀的海棠花,花瓣分六色,色色鲜艳,好看极了呢。”
樱桃知晓予袖喜欢海棠,自然也是对其颇为关心,笑言:“不然明年,去将那花迁移过来,试着养养,若是能成活,倒是桩好事。”
樱桃想,满院子的新奇花儿,看着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你怕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哪有什么五颜六色的海棠。”予袖笑话樱桃,道:“怎的天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真的,我都见过那――”樱桃见予袖不信,开口就要反驳。
可是话才说到一半,予袖突然伸手,指着前边花丛,说道:“去将那处的杂草清一下。”
一片花丛的中间,歪歪的生了一株杂草出来,看着就碍眼的很。
樱桃应了一声,颇为不情愿的走过去,弯身拔草。
的确如此,又不是她在说谎话,那彩色海棠的画她都见过,当真是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她想,总有一日,要让小姐亲眼看看那花儿才是。
予袖的目光缓缓扫过去。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沿着左边的方向走了两步,刚要蹲身下去,还来不及有动作,就猛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差点呼吸不得。
接着,按住她整个人就往后面拖。
予袖眼睛一闭,便失去了意识。
......
桌上摆着一个白玉瓷瓶。
而白玉瓷瓶里的杏花,已经凋零。
屋子里头也算是寂静,除开偶尔有瓷勺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进出屋子来往的脚步声。
卫宣平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肩窝至腰际,是一处长长的伤痕,几乎是深可见骨,而他露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依稀能看见,里头簪子的尖尖小头。
严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
“太医看了,还是那样,就看能不能捱过去。”
身旁侯着的小厮叹了口气。
“我方才在门口见着了安小姐,她把这个给了我。”严木摊开手掌,一根碧玉簪子,现于眼前。
“这不是......不是将军的吗?”
“如果安小姐能来看将军,说不定将军他就......就能醒过来了。”
第79章 娇气
景落院里,原本是寂静的很, 就是在忽然之间, 压下一大片黑黑的影子来。
红橘站在最前头。
“凡是这个院子里的人, 男的,各打五十大板, 扔出王府;女的, 送教坊司。”
她的声音异常冷冽,目光淡漠, 只扫了一眼过去,没有任何的感情。
接着, 黑衣人上前来押人, 院子里一声哀声怨道的呼声。
“对了, 还有这个。”红橘顿了顿, 回头, 看向她身后押着的男子, 缓缓道:“一刀一刀的剐了。”
“章儿,章儿。”洛夫人这边才出门,便看见洛章被人压着, 还说要剐了他,当时顾不得那么多, 就着急的往前冲。
“娘,娘,快救我。”洛章吓得脸都白了,挣扎又挣扎不开, 听了红橘的话,两条腿就这么站着,却止不住的发颤。
一个大男人,看着这样子,都要哭了。
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就是想,那女人是个姬妾,而且又不受宠,要是他能要了她的身子,王爷估计也不太在意,到时候,寻个由头,说不定还能跟了他,弄个媳妇回来。
多好的一桩事。
可是才把人拖进去迷晕,甚至是来不及做什么,身后这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就冲了出来。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他的面,直接一掌打晕了他。
再醒来,已经是被人押着,在这儿了。
面前就是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口口声声的说着,一脸冷笑,说要剐了他。
看这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
“妹妹,妹妹。”洛章也晓得,这个时候,能帮他的,可能只有洛婵了。
洛婵是听见嘈杂声出来的,她站在门口,略微发愣的看了一眼洛章,当时心里狠狠一震,然后,她偏头去看红橘。
不明其意 。
“洛姑娘。”红橘却是朝着她笑。
“咱们王妃,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说,外郊的泥腿子,内院的教坊司,姑娘想选哪一个?”红橘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
她手上的匕首,还一下一下的打着,敲在手心上。
发出沉闷的声音。
洛婵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看如今这般的情况,她也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
红橘看着洛婵,眼睛眨也不眨,见她没有反应,猛然拔出匕首,抬手,狠狠刺在了洛章的手臂上。
洛章一声哀嚎。
声音喊出,几乎撕裂。
“王爷说了,让我离开。 ”在洛婵眼里,红橘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而已,所以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洛婵知道,她不敢。
“我是不敢。”红橘一瞬间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接着笑道:“可是王妃说了,做什么都随我,有事,她全担着。”
所以啊,红橘是动不了她洛婵,但是予袖行。
这回这件事,可真是触到予袖逆鳞了。
她清楚,那洛章能摸到她这儿来,绝对不是偶然,定然得了谁人的指引,不仅如此,竟然胆大到还在王府里就对她用迷魂药。
其间意图,可想而知。
虽然就算是红橘不来,也出不了什么事,但是予袖光是想一想,就心有余悸。
她如今怀着身孕,胎气不稳,最怕的就是,孩子会出事情。
想来这或许,是一个女人的母性吧。
伤到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在她的孩子身上出意外。
当时予袖气得牙齿咯咯响,便冷声同红橘说道:“我还弄不死他们了,不是想着那些腌攒事嘛,那你去,该剐的剐,该送的送,别管出什么事,全死了我也担着!”
红橘笑着,一抬手,就把匕首拔了出来。
洛章又是一声哀嚎。
当时间,鲜血就溅了出来,洛婵往旁边躲,却还是落了两滴在她的衣裙上。
“江予袖在哪?”洛婵咬着牙问道。
红橘没回答。
她直接给了后面人一个眼色。
“姑娘不选的话,就只能让我来了。”
......
上了晚膳,樱桃估摸着,药汤也该熬好了。
于是她退了出去,反身关门。
予袖一个人吃饭,就没有上桌子,在软榻旁安了个梨木小几,摆了几个盘碟。
她就坐在软榻上,腿上盖了条软毛毯子,面前摆着小半碗米饭,她一手拿着筷子,挟了些豆腐往嘴里,嚼了两下,手上动作一顿。
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手上筷子还是这么拿着,手腕却是晃了两下,筷子掉落,然后头往下垂,眼睛就闭了起来。
门在这时候打开。
十分细微的一声。
予袖听见声音,清醒了一些,从这沉重的脚步声听来,她就知道,是薛琰回来了。
可是予袖没有睁眼。
因为困的厉害,就算闭着眼睛,嘴里的米饭却还在咀嚼。
咀嚼的够了,便咽了下去。
薛琰慢慢的走到她旁边。
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跳动中投下一片阴影,静谧安逸。
指尖触到柔软的脸颊――
予袖心里一酸,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那一瞬间,眼泪跟着哗哗的流。
这一流就停不住了,整个肩膀都跟着颤抖,一抽一抽的,两手环着,越来越紧,生怕眼前的人会消失了一般。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像小奶猫一样的出声,唤道:“薛琰。”
“......我害怕。”
她在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只有她一个人,当时心里慌乱,担心,还有浓浓的害怕升起,瞬间,到达了一个顶点。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任何的感觉,第一件事就是唤太医过来,确认了没事之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她就想哭了。
她想薛琰,想马上就看见他,想让他抱着她,窝在他的怀里,想哭,之后就什么也不用再管。
只有他会保护她。
会一直保护她。
薛琰哪看的予袖这样哭,眼泪流的衣服都湿了一片,只能伸手将人抱住。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的袖袖生气了,本王去剁了他!”
薛琰声音狠厉,一副下一秒就能直接提刀走人的架势。
予袖吸了吸鼻子。
鼻涕眼泪都全糊到一起去了。
她把眼泪在薛琰身上蹭了蹭,撅着嘴巴,声音弱弱的,道:“不用,已经解决了。”
都解决的妥妥的,反正现在那些是死是活,流落到什么地方都不关她的事,一切看他们的运气。
她只想好好的待着,好好的养胎。
其余的不想管。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予袖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当时她抬头,顺手拿薛琰的衣袖,上下擦了个干净。
反正都已经脏了,也不在乎多脏一点儿。
“卫宣平现在是死是活?”
予袖知道他是去忙卫宣平的事了,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半死不活。”薛琰在她旁边坐下,拿起茶杯,灌了一杯水进去。
那家伙命硬,死不了。
正是因为薛琰知道这一点,所以看过情况之后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在,他就能撑过来。
多痛苦都能撑过来。
不然他卫宣平,怎么会坐上如今大将军的位置。
而这几天,他都是在忙着给他擦屁股了。
大堤山的事,后续还有一系列没处理完,他卫宣平是直接倒下不管了,害得他四处跑,好不容易花了这么些时间,全都处理了妥当。
薛琰将这些简单的同予袖说了。
“皇上已经给我告假了。”
“那是不是,就不再离开了?”她抬头,身子往前挪了挪,当时这么慢慢的挪着,干脆就爬到了薛琰身上坐在。
“那一群的黑衣人呢,看着碍眼,烦死了。”予袖窝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的,抱怨完了,接着道:“有你不就好了吗?”
这一句话从喉咙里溢出来,柔软无骨,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哭腔。
薛琰的心,顿时稀里哗啦软成一团。
就跟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心眼儿一样。
他的唇角勾起,俯身就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恩,一直陪着你,不离开。”
予袖这回真的是心有余悸,才会一直提心吊胆的,谁都不知道,在何时何地就会有意外来到,何时何地,或许就丢了性命。
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想实感的去确定这一切,想的不得了。
予袖揽了他的脖子,刚想再说话,忽然感觉到什么,身子一僵,脸就红了。
她垂眼,不敢抬头去看。
可是身下的玩意儿却抵的越发厉害,甚至是挤进了她的腿间,大胆的晃悠,一点儿也不加收敛的。
薛琰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你惹的。”
方才他这么蹭来蹭去,又哭又撒娇的,要是他还没反应,那才是真的――
“我现在不方便......”予袖低着头,声音弱弱的,顿了顿,撑着薛琰的手臂,将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说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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