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外面侯着备水的丫鬟,予袖眼睛一眯,脸颊红的更厉害了,当时又把头也缩回去,贴在薛琰的怀里。
方才她都已经说了,她可以自己来,可是他非要给她洗,就按着她在浴桶里,一动也不让动。
后来,干脆自己也进来了。
明知道只能碰不能吃,薛琰的手却没有完全的老实下来。
就算他知道,这是纯粹在给自己找罪受。
现下抱着她出来,予袖能明显感觉到薛琰身子紧绷的厉害。
当时她勾唇,幸灾乐祸的笑。
谁叫他自己不安生了,这可怪不得她。
......
第二日,还没等薛琰进宫去,大堤山就传来了消息。
卫宣平带了二十余亲信,用了三日的时间,一举歼灭匪窝,大胜归来。
如今,已经到了皇城脚下。
那么如此一来,自然是不再需要任何的救援。
只是,听说,卫宣平的情况不太乐观。
他只身潜入,同山外的人,里应外合,成功拿下匪贼,但是身受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出来,持剑,跪地,终是倒下了。
情况凶险。
在外条件有限,随行的军医根本没办法救治,于是只能连日赶回,送往宫里头去。
他现在,就是用命在争分夺秒。
薛琰虽说卫宣平他皮糙肉厚的,命也大,死不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于动无衷。
一收到消息,当时就着急出了府。
第77章 麻烦
景落院,洛婵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虽然是, 极度不愿意离开。
景落院这边本来就没有多少下人, 而待在洛婵身边, 唯一算知心的,也就是玉珠了。
不过说到底, 玉珠是王府的人, 没有王爷的准许,也是只能留在府里边的。
“姑娘, 不如让奴婢去求求王爷,让奴婢和您一起走吧。”玉珠一边替她收拾着, 一边这么思虑, 眉头已经是皱的紧紧的。
其实对她来说, 同洛婵一起出府去, 比待在王府里, 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因为服侍洛婵, 她已经习惯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若等到时候她一个人留着, 王妃必然不会让她好过。
与其如此,不如离开。
“不必了。”洛婵摇摇头, 说道:“我孑然一身,此番这般出府,连去处都成了问题,更别提以后。”
“所以, 哪里还能再带着你?”洛婵她此刻,整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恹恹的。
不过是在那日,听了薛琰说那些话之后,一直郁郁寡欢罢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会真的一丝半点儿的位置都没有。
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怎么办呢?说什么都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
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放弃。
虽然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外面是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府里边应当十分寂静才是,可是院子外头,却很是嘈杂。
甚至听不清晰,是什么声音。
玉珠给了门边的小丫鬟一个眼色。
那小丫鬟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了。
“姑娘,是新进府的一些丫鬟,还有......产婆和奶娘。”
洛婵的面色原本还是平静的,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眸子猛睁,手上一抖,一整包的东西就掉落下来。
散了一地。
整个人就顿在那里,似乎吓到了一般。
“产婆......和奶娘?”洛婵的脸色也霎时变得煞白。
她当然清楚的明白,这些都代表着什么,只是在没有真切的听到的时候呀,心里边,竟还是抱着奢望的。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奢望什么。
在那些人面前,她洛婵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奴婢听说,卫太医昨日来诊治过,说王妃她......怀孕了。”
这事玉珠原本是不打算说与洛婵听的,毕竟都要走了,何必再拿这些东西来让自己堵心不愉快。
原来如此啊。
洛婵低低的笑了一声。
难怪这么着紧的护着,原来是怀孕了。
玉珠看洛婵脸色不对,刚要开口,说些劝诫的话,房间的门,却被一把推开。
是洛夫人和她的儿子洛章。
洛夫人一眼就看到床榻上几个已经收拾好的包袱,瞬间脸色就变了,瞪眼叉腰,就差上去打洛婵一巴掌了。
“让你走你还真的走,你怎么这么没用!”
“我走,如果你们想留下,可以留下 。”洛婵直接冷声回道。
反正现在也这样了,对她这说,这一家子也没再有什么作用,大不了就撕破脸,鱼死网破。
“昨天那名女子,是王爷的姬妾?”洛章突然出声问道。
洛婵一愣,抬头看他,只见他的眸子里,突生光彩熠熠生辉。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对呀,姬妾。”洛婵浅笑着,朝着洛章点了点头,说道:“那是王爷年前带回来的人,因为长得好看就留着了,如今,就住在东南方向的院子里。”
洛婵话里似乎隐喻着另外的意思,在诱着洛章在往那个方向走,顿了顿,接着道:“只是,王爷现在腻了,便不喜欢她了,进府不久就将人给冷落了,所以啊,她那日才会来找我的麻烦。”
洛婵一边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察洛章的反应。
他眼角扬起,听了洛婵这话,似乎是欣喜的。
那般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好看的不似人间有,洛章想,如果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姬妾的话.......
“娘,我先走了。”洛章说完,也没顾得那么多,转身就跑。
“玉珠,送客。”洛婵连看都没有看洛夫人一眼,直接转身往里走。
玉珠朝着洛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
“小姐,您不用担心,秀丽阁那边一切都好 。”
王爷出去之后,樱桃瞧着予袖,目光不停往外边打转,当时思虑过后,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了。
自然不是担忧王爷会有事。
前些日子,秀丽阁那边出了点事,大抵就是些布料衫子的琐碎事情,但是雪梨一时没能搞定,就派人来王府通报了一声。
“那批妆花纱,本就轻薄,运输中稍有不当,便会受损,只是因着此番着急,受损之后,来不及再补上一批。”
那是徐太傅家的二夫人在秀丽阁订制的一批衣裳,她平日里好艳色,却又最怕炎热,每回穿上那些锦布衫子,非得浸出一身的汗来。
黏黏得,可算是难受的不得了。
所是她便干脆在秀丽阁订了一批衣裳,指明,要用最轻薄凉爽的妆花纱。
原本说好了一个月,可是如今布料出了问题,若是再一来一回的运一趟,怕要再花上一个月。
那时候已经入了夏,二夫人若是穿不上她要的衣裳,怕是会......有点麻烦。
“不过幸好,素罗纱和妆花纱料子相近,就是素色了一些,看着没那么艳丽,还是安小姐帮忙,在素罗纱上画了妆花。”
樱桃将事情原委同予袖说了一遍。
安长宁画画的手艺也是一绝,提笔一挥,那花儿栩栩如生,蔓延在轻纱之上,不知比原本的模样,好看了有多少倍。
现下徐二夫人得了衣裳,已然是赞赏不已。
说是比之前预想的,要好上太多了。
“那可多亏了安姐姐,我岂不是还得,去向她道谢?”予袖听完,终是松了一口气,说起安长宁,语气间,都开始调侃了。
“道谢便不用了,小事一桩。”话音才落,安长宁已经踏着缓缓的步子,从门外走进来。
脸色看着,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予袖的笑意也瞬间蔓延开来,起身,道:“你怎么忽然就来了?悄无声息的,可就是想着要吓我?”
“我怎么敢吓你?”安长宁无奈的一笑,说话间已经到了予袖身边,接着,在榻边坐了下来。
“你现在可是揣着个宝,金贵的不得了,我要是吓着你了,那武定王爷,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安长宁轻轻一笑。
予袖倒也没问,安长宁是如何晓得她怀孕的事的。
“不过说真的,这次的事,确实谢谢你,若不是有你,怕秀丽阁又要惹上一桩麻烦。”
予袖眸子里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从相识开始,安长宁每回这样帮她,不知道又多少回了,虽然他总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予袖知道,太多次的举手之劳,那也是了不得的大恩。
只是安长宁从不计较这些。
“若真是谢谢我,那便一月后,来参加我的婚宴。”安长宁柔柔的笑着,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毫无波澜。
“婚宴?”予袖疑声反问。
“唤作林砚,现今在朝中,任命国子博士。”
安长宁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之前的时候,家里边就已经在给她张罗了,原本她是不愿的,只是在卫宣平的步步紧逼之下,才选择了妥协。
在那些人当中,安长宁自己挑了一个,她自认为算是满意的。
读书人,行事文雅。
安长宁虽然只见过一面,还是隔着屏风远远的见的,但是当时,她便点头答应了。
反正迟早是要嫁的 。
只要能安安静静的好好生活,那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于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予袖知道她已经做了选择,既然如此,她必是没有理由再说什么,愣了会之后,笑道:“那我是该先要说一句恭喜了。”
安长宁低头一笑。
眉眼间,没有欢欣喜悦的模样。
予袖看出了她笑容之下隐藏的情绪。
原本他们姐妹都是可怜人,只是她恰好,恰好遇见的是薛琰。
于是所有的不幸,就变成了幸运。
予袖想了许久,最后,安长宁要走的时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卫宣平他从大堤山回来了,只是......听说......”予袖顿了顿,抬头看安长宁,之后,才缓缓道:“快死了。”
死?!
安长宁的身子明显一抖。
那样一个人,脸皮就已经厚的刀都刺不进了,怎么可能会死。
“哦。”安长宁应了一声,短短一个字,音却是颤的厉害,然后继续笑,似乎对事,并不怎么关心。
予袖也只是告诉她一声,其余的,没怎么想。
毕竟这人要万一真死了,那到时候有遗憾,就只能永远是遗憾了。
“好了,我先走了。”安长宁起身,道:“你就好好将养着身子,凡事注意着些,其它的繁琐事,就别忧心了。”
予袖点点头,稍微停顿,缓了一口气,笑道:“好,你要记得送请柬过来。”
长宁点点头。
第78章 不离
平头黑漆的马车从小巷中使出,沿着街道, 缓缓往前。
安长宁双手相叠, 齐整的摆在腿上, 蜜合色的轻纱扫在软垫上,松软落地, 而她半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
只有车轮轱辘的声音。
在转过弯的时候,猛然间, 长宁睁开了眼睛。
心里边无来由的就颤了一下,安长宁一顿, 紧紧抿住了唇, 转身, 慢慢掀开了马车的窗帘。
对面, 就是卫府。
大门紧闭, 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安长宁这么看了一会儿, 目光犹豫,似在思考什么,然后放下窗帘, 转回了头来。
方才就在那一瞬间,脑子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闪过, 只是在刹那,闪得飞快,也没能抓住,没能看清楚。
安长宁捂住胸口, 目光一扫,看见被毛毯掩盖的角落处,有东西,闪着碧绿色的光芒。
她伸手,将毯子拿开了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根碧玉簪子。
忽然想起,那日卫宣平把她的簪子给拿走了,然后,留下了这一根给她。
当时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心里边甚至是气恼的,于是随意就丢在了这儿,之后,也没记得。
之前......似乎看见他一直逗戴着这根簪子。
安长宁将这根簪子拿在手里,指腹摩挲,看着这晶莹的碧绿色,却是无比粗糙的材质,一眼就看的出来,不是身为大将军,而应该用的东西。
可是他却一直戴着。
安长宁想,是不是因为,这根簪子,对他很重要呢?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
“停车。”安长宁开口吩咐。
她掀开车帘,踩着车凳走了下来,手上还捏着那根簪子,步子缓慢,到了大门口,怔住。
好一会儿后,才敲门。
“安小姐?”开门的是卫宣平身边的一名小厮,唤作严木,之前见过安长宁,所以自然是识得她的。
“安小姐,快请进。”严木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长宁摇了摇头。
她把簪子拿出来,递到严木跟前,道:“这个,你给卫将军。”
严木以为安长宁是来看将军的,还在想着,若是将军知道了,定是会很高兴的。
他看了一眼那簪子,眸子顿时瞪大,惊道:“原来这个,在安小姐这。”
安长宁疑惑的看着他。
知是自己堂皇了,严木马上收敛了神色,道:“没什么,将军还没醒,等他醒了,安小姐再亲自给将军吧。 ”
严木在卫宣平身边待的时间也算是久,有些东西多少明白一些,他晓得这簪子,是他轻易接不得的。
“可是――”安长宁显然是不想再拿着这簪子,同卫宣平有任何纠葛了。
“其实将军这一回,是因为跑回去捡簪子,才中了埋伏,不然就算受伤,也断然不会危及性命。”
严木说到这,拳头都紧紧攥在了一起,伤心难过之色顿现,沉声道:“将军从昏迷到现在,手里一直攥着那根簪子,怎么都不肯放开,太医说,若是将军明日再不醒来,恐怕......”
后面的话不说,却也是都明白的。
“你还是把这个给他吧。”安长宁把簪子直接塞在严木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严木拿着手里的簪子,有些发愣,再抬头时,安长宁已经抬腿上了马车,严木也没法子,只能把簪子收了起来。
......
樱桃扶着予袖出门。
一踏出门 ,就是一排的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一个个的,都冷着脸,一动不动。
几乎把院子都封的严实。
予袖当时一眼看过去,差点没给吓得扭了脚,还是樱桃及时的将她扶住。
“小姐。”
“这.......这是.......”予袖皱眉,用目光向樱桃疑问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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