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西厢,和瑞姨娘、湖菱等人又是好一番相见。
瑞姨娘与景语十来日不见自是十分想念,又心疼她车马劳顿,没说几句便叫她先去洗浴,洗一洗归尘和疲倦。玉萱就没那待遇了,瑞姨娘细细问了她们在山上的起居作息,玉萱便一一说了,只没敢说娘子去给太尉上药的事。也只那一回,之后娘子便浑忘了似的,没再理会过太尉。
景语洗了澡,清清爽爽坐梳妆台前擦头发,想起王家不日下聘,她再不用做什么绣件,就想把湖菱此前送她的花样子还给她。打开小抽屉,却没见到图纸,再找了一圈,依然没有。
奇了,她记得明明收在梳妆台的屉子里。这几日她和玉萱出去城外避暑,院里就是瑞姨娘几人和江婆子,是谁动了她的抽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跳送的一串蜜腊,感谢“狗狗酱”提供的捕萤道具ww~
谢谢阿屿(+1)的营养液,小树苗进度127/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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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看一下各人的年龄设定?【是不是觉得里面好大一盘戏,兴奋.jpg
琼娘:15岁(相恋)-17岁(嫁人)-22岁(身死)-32岁(重生)
三叔:17岁(暗恋)-24岁(娶纪氏)-27岁(腿疾)-28岁(生景琼)-34岁(今年)
纪氏:13岁(暗恋)-20岁(嫁三叔)-24(生景琼)-30岁(今年)
谢太尉比琼娘大三岁~
第26章
晚饭去灶房上取食盒,玉萱跑得比兔子还快。果然陈氏知道她们回来,早早关照过厨房多做了几个荤菜,双芽炒鸡胗,香煎小牛肉,虾仁点豆腐,山芋蒸排骨,另有海参鱼片粥和香菇鸡丝粥,不肥腻又鲜美。
景语今天在车上晃荡了一天,又累又饿,连吃了两碗饭才停下。瑞姨娘见她吃的香就高兴,饭后又叫人送上茶点和水果。
等到夜幕四合,灯火渐起,景语请瑞姨娘来院子里乘凉。
湖菱、湖柳和萍儿、江婆子围着瑞姨娘,瑞姨娘坐在竹椅上轻摇绢扇,微笑看她玩什么花样。
景语就揭开罩布,顿时有一团荧澄澄的亮光出现在她手上。
“这是、这是宵烛吗?”瑞姨娘吃了一惊,连手中的扇子也停下。
“哇!”湖柳和萍儿惊叹,围过来探头探脑,“娘子,这是你捉的吗?”
“这是我昨晚在山上扑的,带回来给姨娘和大家瞧瞧。”她把这团流动的萤光捧给瑞姨娘,“没有别的礼物了,姨娘,希望你喜欢。”
“你这孩子,”这样浪漫的事叫瑞姨娘惊喜万分,嘴上却仍是责备,“大晚上跑出去,小心叫蚊子咬得你满头包!”
众人就笑起来。围拢欣赏了一会儿,瑞姨娘做主道:“把它们放了吧,从老远的地方一路过来也是辛苦,让它们再飞一会儿吧。”
流萤不过三五天寿数,瑞姨娘心疼这些会发光的小生命,不愿再拘着它们。景语也是此意,“我们散开些,姨娘,你来罢。”
瑞姨娘就搁下扇子,用灵巧的指尖解开纱囊的束带。霎时间,争先恐后的莹莹光点从她手上飞起,像一条小小的星河,又疏散成三三两两的花火。
小院里顿时仿佛吹来了一阵会发光的飞絮,盈盈漫漫。几人被这美妙景象所撼,半晌说不出话来。
待到萤光四散,院子里就只剩瑞姨娘和景语躺着。玉萱和湖菱坐在屋门口,边纳鞋底边注意她们的动静。
瑞姨娘朝玉萱望了一眼,低声道:“景语,玉萱的身契你可讨回来了?”
“还没有,”她抬头遥望星空,声音有些模糊,“上回我与谢太尉说,去牙行挑一个与他置换,他虽是应了但我猜多半是敷衍。”铁定是的,她无论挑个什么样的丫鬟,他都不会满意。
瑞姨娘就有些奇了,“谢大人这是何意,他府上也不缺玉萱这一个,为何要为难你?你眼看就要出阁,玉萱是定要跟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说还好,说起来她也恼。谢骁的心思她不是不知,他意不在玉萱,她却仍要装糊涂,“我也不知。”
瑞姨娘听她这么说,就若有所思。景语嫁妆单薄,她有过打算把湖菱送去陪嫁,现在看来更是必须如此了……
在院里又躺了一会儿,瑞姨娘便叫她回屋去,免得着凉。
景语回去后叫来江婆子,问去寺里避暑的这些天是否有人来过她屋里。江婆子只道有瑞姨娘进来坐了一会儿,“娘子去了那边许久,姨娘大约是想念娘子罢。”
见问不出什么,景语也按下不提,“江妈妈这些日值守辛苦了,早些下去歇息罢。”
她又把屋里容易藏东西的地方找了个遍,仍是没找见。虽不过是件小事,却也叫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景语起来去春禧堂给陈氏请安。她到的时候秦景兰也刚到,两人都有些焉焉的,对望一眼均是想到在山上睡懒觉的时光,不觉一笑。
她在陈氏屋里比往常多待了片刻,陈氏不但问起寺里的事,还关照她近日要注意饮食起居,王家下聘后两三个月内就要迎亲,她要养得白白胖胖才好。说起来景语是瘦了些,小胸小腰,虽有杨柳体态却不像好生养的。
听懂陈氏意有所指,饶是她脸皮厚,也不禁有些尴尬。秦景兰就在一旁笑眯眯的,见她望过来忙恭喜了姐姐几句。
待回了西厢,她只想扑到床上补个回笼觉,不愿想这些事。也没人打扰她,任她睡个够。
睡到一半时,玉萱却突然来推醒她,“娘子,娘子,快醒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玉萱脸上有一丝紧张。
“娘子,夫人派李嬷嬷过来了。”
李嬷嬷就是常在陈氏身边侍立的那位老嬷嬷,陈氏轻易不派她走动,相应的,若派李嬷嬷,必是要紧事。她顿时就瞌睡全醒,拢鬓而起,“怎么了,李嬷嬷是怎么传话的?”
玉萱摇头,“嬷嬷她什么也没说,只说夫人请娘子和我过去一趟。娘子,你说会是为了什么事?”
“我哪能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景语也不怎么慌,“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让李嬷嬷再等会儿罢。”
若是李嬷嬷肯等,要么说明这事不太严重,要么就是这事比她想的还严重。而她隐隐觉得会是后者。
略略梳洗后,景语出去和李嬷嬷歉声告罪。李嬷嬷也不介意,带着她们回去复命。
进了春禧堂,景语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紧绷。和她晨间来请安时不同,那会儿虽也安静,但是静中有序,不若此刻四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人都去了哪儿。玉萱紧张得脸色微白,景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不生事,但也不怕事。
陈氏不在晨时与景语相见的外厅里,她坐在次间窗下,唇角微抿,神色有些严肃。屋里还有两人垂手站在一旁,竟是宋婆子和刘婆子!她二人穿着半新不旧的青灰袄裙,低眉顺耳,瞧见景语主仆进来,不怀好意地撇了撇嘴。
原来如此,景语一看到她们便心里有数了,这两人同贬在杂役房,倒叫她们厮混在了一起。她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回想自己向来循规蹈矩,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事,就松了半口气。
玉萱没那么淡定,见是她们在作怪,心里就恼恨得不行!这一对狼狈为奸都有好黑的心肝,此情此景竟是要坑害娘子!
景语如常给陈氏行礼,柔声笑道:“不知母亲何事唤我?”
“方才刘婆子来找我,说有要事禀告。我听了,且和你有关,就叫你过来一趟。”陈氏对她这份镇定就先在心里点了点头,转目向着刘婆子语气就十分冷淡,“刘婆子,你再仔细讲一遍罢,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
陈氏多年积威,刘婆子忙哈腰表态道:“夫人在上有火眼金睛,奴婢怎么敢胡说,奴婢所说句句都是真话!”
景语一听她这略尖的谄媚声音就十分不喜,上回她在水房打玉萱巴掌的事还没算账,且看她这回又搞什么花样!对着刘婆子就不用什么好脸色了,她平平道:“刘婆子,你有什么事,要告我这大房的九娘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以下犯上,以奴背主,先给事情定了性。
是了,她虽然庶出,但寄在嫡母陈氏名下,刘婆子无论何事牵扯到她,都绕不开陈氏疏于管教的责任。当着陈氏的面,她就是只猫都能吼一吼。
“老奴最重规矩,怎么敢冒犯九娘子!”刘婆子的眼神就有些飘,不敢再瞪她,“九娘子可能还不知道,您的丫鬟玉萱,这小蹄子不老实,在外面和男人有了私情呢!”
什么!?万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句,景语朝玉萱斜了一眼,见玉萱也是茫然震惊的模样。
简直荒谬,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她就听不得这老虔婆嘴里不干净。景语也不接话,只冷冷道:“刘婆子且注意你的言辞,母亲面前也敢说浑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尊上?”
“夫人恕罪,老奴是一时口快!”刘婆子不得不向陈氏告罪,但她连被景语顶撞训斥也有了脾气,咬牙微讽道,“老奴不敢瞎编,九娘子你却是太好性反叫人糊弄了,你对这贴身丫鬟的事就真的半点不知吗?玉萱可不止一次出府去,我向角门的赵家媳妇打听,听说她三两天就要出一趟,跑得可勤快了!她也没个家人在京里,这天天的也不知是去会谁,换了哪个正经姑娘会这样?”
“你胡说八道!”玉萱在旁听得火冒三丈,新仇旧恨让她恨不能上去撕了刘婆子的脸,“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我!”
景语却心头一跳,前阵子玉萱是隔三岔五出去了几回,那是为了……难道被刘婆子盯上了?
刘婆子听到玉萱辩解,反而乐得眉眼笑挤成一团,“哎呀,玉萱脸皮薄,还不好意思承认呢!那我问我,你去甜水街上刘家绣铺里做什么去了,是不是给男人做衣服去了?”
果然是为这事!景语就见玉萱脖子一卡,半口气上不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婆子问得有技巧,她既确切说出绣铺的位置,想来是知道一些事的,玉萱否认也没用。若是承认去了,她一个未婚配的小丫鬟,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玉萱被几双神色各异的眼睛盯着,心焦得七上八下:怎么办,那可是娘子做给王秀才的小定回礼,说出来肯定要叫夫人不高兴,叫王家知道也要怪娘子不诚心,以后娘子不受婆家待见可怎么办?这吃撑了的老虔婆!真恨不能撕了她的嘴,再把她乱棍打出去!
景语一直留意着玉萱的脸色,见她面色变幻似有了决断时,抢先一步往前一站。
“原来是这事,”看刘婆子拿这事来作妖,她长眉一抬,朗声道,“这事我知道,是我吩咐下去的,你勿要胡乱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跳、长安、j大哥,“呱呱叫的大嘴怪”,“石见”,“路人乙”,谢谢各位能在这天支持我和拙作,十分感动【比心~
谢谢解谜后的“大头”(+1)浇灌的营养液,小树苗生长进度128/730~
(几乎见到了所有熟面孔,说不感动是假的,谢谢大家厚爱_(:з」∠)_
(和大家朝夕相处发生了好多好多小故事啊,心痒难耐,下一章开始在作话里连载《我和读者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第一期嘉宾预告,“十大优秀建筑承包商”张跳跳!
第27章
干干脆脆,叫玉萱和刘婆子都愣了一愣。娘子怎么糊涂了?玉萱大为着急,偷眼朝上坐的陈氏看去,见她果然脸色一沉。
景语却心里清楚,这事她认了没什么,玉萱若认了就有说不完的委屈。这傻丫鬟的心思不难猜,她一直注意着玉萱,方才见玉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便知她要冲动了。傻娃娃却没想过自己囫囵认了会是什么后果,轻则会离开小院被贬去做杂役,重则会被胡乱婚配给底下人,甚至可能发卖给牙婆。再说若陈氏追问下去,玉萱又哪里去变出一个男人来?
景语看向陈氏,垂眸坦白道:“母亲,这事原是我的主意。前阵送去王家的回礼非我亲手赶制,是我托了玉萱去到外边绣铺,却叫刘婆子盯了半天,闹了误会。”
她说的简洁明了,陈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庶女的女红向来平平,且后面几日伤了手肘,想来是怕赶不及才叫丫鬟去了外头。虽也能谅解,但还是叫陈氏看出她对这门亲事不太热络,不过倒也无妨,婚姻大事还轮不到小辈们自己做主。
陈氏并不怀疑她说的话,一颗心就放下半颗,和煦道:“我知了,是刘婆子看错了。”
刘婆子的无稽之谈这就算揭过了,玉萱不意如此轻易过关,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好险没朝刘婆子瞪上几眼。
景语瞧见玉萱喜怒于色,不由微笑。权贵之家哪有事事亲为的,从前她的女伴圈里定婚,诸般琐细事务多是交给府上针线房处置,万事不管。陈氏哪里不晓得这些,只怕再过几年轮到秦景兰出阁,她也舍不得叫女儿动手缝个没日没夜。
刘婆子的脸色就难看了,她不敢质疑陈氏,只好用鼻子对玉萱哼哼,讪讪退开站回边上。
“慢着!”景语眸光一闪,出声叫住她,“刘婆子你污蔑我的丫鬟,母亲明察,你却一句话也没有,是要当你空口白话不曾说过吗?”
刘婆子哪肯服软,明着赔笑,话里却不轻不重顶了回去,“不敢不敢,老奴哪里知道九娘子有这么多主意咧。”
景语就冷笑,“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我的院子也让给你住更合适?”
这话就言重了,众人均没想到九娘子脾性这么大,连陈氏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庶女和刘婆子之间,陈氏自是向着她的,发话道:“刘婆子,你应该的。”
刘婆子暗恨不已,却不得不上前给玉萱道歉,“玉萱姑娘,对不住了,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玉萱心里得意,看着刘婆子弯腰低头,恨不能也鼻孔朝天向她喷上两口。但夫人和娘子还在呢,她只好小小白了一眼,“算了吧,以后刘妈妈做事认真些,免得又要叫人不高兴。”
玉萱话音刚落,一直不声不响的宋婆子却动了。
不过二十几日的功夫,宋婆子已变了个样:眼窝深陷,颧骨突起,脸也黄瘦许多,和之前在景语身边当差时悠哉的模样相差甚远。只见宋婆子背着手上前一步,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刘婆子看错了,那衣物不是玉萱做的私服,但恐怕也不是娘子做给王秀才的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景语看着这个曾在她院里洒扫过的人,心里就有些警惕,“宋妈妈,有一些日不见了,你在杂役房还好吗?”
好?自然是很不好的!要不是你不肯替我求情,要不是你叫秦景兰上门,要不是你把笛子给我保管,我哪里会去这个鬼地方受罪!原本可以在府里安养天年,或者出去到侄儿家养老,现在半点指望都没有了!宋婆子牙都要咬碎,恨景语恨得心火直冒,恨不能上去啐她几口!她从身后拿出一件衣服来,抖开给景语看,“娘子,这上面的图案娘子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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