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他们到底已经分开,她留着个死物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樱宝劝自己,回过神来压下自己的不舍,总不能白白交出去这个玉戒指吧!
她又问两个宫人要了些东西,跟他们争论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心灰意懒的回去。
回到屋子里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朝朝拿着布偶满屋乱跑,她却好似待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晚上春鸣来送饭,朱樱宝才打起精神。春鸣赶着回去照顾向芳洲,没时间跟她们一起吃饭,朱樱宝简单问了问向芳洲的情况,打算明天带朝朝去看她。
晚饭很简单,一菜一饭,能吃到新鲜的已属不易。朱樱宝没有可挑剔的,朝朝也一样。
也许是那次她饿了朝朝三天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教训,只要是吃饭她就乖乖的,不偏食,不挑剔,不需要人喂,不需要人哄,而且还吃的干干净净,非常让人省心。
然而现在她看着朝朝乖巧的坐着吃完饭,还讨好的给她看了眼吃干净的碗底,她只觉得心酸。
是她没用,才让朝朝跟着她一起受苦。朝朝的人生还那么长,她怎么舍得让她在这单调灰暗的冷宫里长大。也许是她自私了,让朝朝过继出去都比跟着她在冷宫强,但她只要一想到朝朝会和她分开,她就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的人生要怎么过。
在她刚来齐岚时,肚子里和她心灵相通,血脉相连的朝朝,是她唯一的情感寄托和支柱。朝朝不仅是她的孩子,更是她的恐惧时的安慰,无助时的希望。
朝朝不同于钟唯懿,钟唯懿给朱樱宝的感情,是新鲜热烈的,却又带着一丝危险和不确定;朝朝则是朱樱宝安全的支柱和希望,她永不会离开或变质,朝朝带来的安全感或许不如钟唯懿,但那是恒久且绵长的,这一点是钟唯懿比不过的,她就是朱樱宝想要留在身边的救赎,朱樱宝什么都没有了,但总有朝朝陪着她。
比如现在,此刻,朱樱宝伏在桌子上,哄着朝朝入睡后,看着朝朝出神的想着,为什么钟唯懿在她心里不如朝朝重要。
她对朝朝的感情比对钟唯懿浓烈的多,钟唯懿在她心里,却不在她身边,很多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他一次次带给她失望,离开就成了长久的决定。
她放弃了钟唯懿,总不能再放弃朝朝。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绪,再次习惯的摸她的脖子,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悄悄留下的最后的纪念,也被她舍弃了。
是她先放弃的钟唯懿对吧,所以在这段感情里,说不清谁欠了谁,谁最伤,谁最错。
朱樱宝蓦地站起来,衣袖碰到了桌边的茶杯——
钟唯懿伸手接着差点倒下的茶杯,喝了口浓茶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角。
案几上的奏折全部批完了,只是还有些地方他不太确定。
近来总是难以入眠,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
“常林士!”他唤守在门口的人。
常林士立刻进来,弯腰道:“皇上?”
他低沉着声音说:“现在才什么天气,这么早就烧上青竹炭了?屋子里太闷,把窗户打开!”
常林士小心应下,然而窗户打开还是吹不散他的烦闷,钟唯懿干脆出去外面透气,清醒一下。
常林士安静的跟着他,近来他总是收敛着情绪,心思难以揣测,这样的威严和不动声色叫他们奴才很是难做,本来就是看皇上脸色做事的,钟唯懿这样心思难测,他们总是做不到钟唯懿心仪的点上,故而每日在御前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钟唯懿心里想着刚才奏折里提到的一个典故,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何寓意,便想着去南书阁查一查。
因为此时时间很晚了,他只带着常林士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宫中的帝王悄悄到了南书阁。
走到南书阁前的一片花树前,忽然听见有人争论的声音。
“要去你去,南书阁是禁地,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岂不是完了!”
“别啊,除了南书阁我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偷书了。咱们就随便拿几本书,糊弄一下冷宫里的那个女人,等把她手里的宝贝全弄到手,咱们就不搭理她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另一个人说:“你怎么不找肖海来啊,他不是经常和你一起去捞宝贝吗?”
“嗨,他埋怨我没把那枚玉戒指给他,正生我气呢!我给你说啊,这个玉戒指就是从冷宫的那个女人身上捞来的,她手里宝贝还多着呢,你和我一起干,少不了好处的!”尖细的声音劝诱道。
“是吗?冷宫里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宝贝?你别是骗我的,把你那个玉戒指给我看看,是真的我才干!”
另一个人拗不过他,小心的掏出一个东西道:“你仔细着点,这可是个珍品,可值钱了,你别失手给我划下印子喽!”
“知道了知道了,这里光太暗,我出来看看。”
“哎,你别乱动,把宝贝给我!”
一个身影从暗处爬出来,紧接着另一个人跟着窜出来想从他手里把东西夺过去,然而他用力过猛,打得那个人手腕一松,掌心里托着的东西落下,滚啊滚的,就滚到了一个镶着玉带着金纹的靴子跟前。
两个人急急地低头去捡那宝贝,却忽然被那只靴子踩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文之一百三十二 你想离开这里吗?
两个人急急的低头去捡那宝贝,却忽然被那只靴子踩住手。
他们愣住,抬起头,看到了一人背光站着,金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再从他身上散发开,衬着他凌厉深邃的眉眼,有着不容小觑的尊贵和威严。
地上的人就呆滞的跪着,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尊贵的皇。
直到常林士一声厉斥:“大胆!皇上面前竟敢失礼!”
他们惊慌失措的磕头,却不知该说问安的话还是求饶的话。如果刚才皇上一直在,那他们说的所有话他一定都听到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
半响,钟唯懿状似好奇道:“地上这是什么?”
常林士忙弯腰捡起双手递给他,然而看清这东西后他身体一僵。这玉戒指他再熟悉不过,之前每天钟唯懿都戴在手上,废黜宝妃后才取下。可每日的把玩与保养是少不了的,可见这物件在皇上的心里有多重要。
现在他竟然在两个低等宫人手里看见这东西,指环这么细小,看起来娇贵似女人戴的,难道,这玉戒指是宝妃的?对,这两个宫人先前说是从冷宫的女人手里捞来的!那宝妃入了冷宫得过成什么样了,才会把这宝贝都拿出去打点讨生活啊!
这么闪念里钟唯懿已经从他手里拿过了玉戒指,看了看他随口问:“这东西从哪来的?”
跪着的宫人颤着声音回答:“这是……主子赏给奴才的。”
钟唯懿轻笑了一声:“哦,那你主子挺大方的。这个都舍得赏给奴才。”
常林士见钟唯懿竟然反常的露出笑来,立马心里一凛,喝道:“老实说,欺君可是大罪!”
那宫人两股战战不敢开口,另一个宫人替他答道:“他说是从冷宫里得来的,还得意一包烂药竟能换个极品宝贝!可划算了……”
钟唯懿的眼睛眯了眯,懒得再看地上的人。
常林士继续问:“你们来南书阁想做什么?”
宫人答:“冷宫里有人拿这宝贝换几本书,奴才一时胆大包天想来南书阁偷拿几本,应付应付再还回来。”
常林士怔了怔,还想再问,却被钟唯懿打断,他似乎累了,没兴趣再听这些琐事,懒懒道:“常林士,你看着处理吧!朕先走了。”
常林士低头行礼,恭送钟唯懿离开。
他们都没有看到,钟唯懿捏着玉戒指的手掌用力到骨节泛白,转身后他脸上的冷静瞬间崩裂,再也维持不住淡然的神色,他眼里翻滚着惊惶,愤怒,痛苦,无措,迷茫……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所以直到他回到御书房,呼吸都还在微微颤抖。
常林士没那么麻木,朱樱宝被废他一直觉得和他找杜之琳有关系,心里始终怀有愧疚,所以此时知道朱樱宝为了生活而被低等的宫人这样践踏时,他心里是惊骇又难过。
既然钟唯懿让他看着处理,那他可以稍微帮帮朱樱宝,让她的生活没那么难过。
暂时把这两个宫人关起来,常林士连夜去找了冷宫的魏总管。魏总管虽然管着冷宫,可他嫌这地方晦气,不轻易来的。
常林士问了问冷宫的情况,他也知道冷宫是个怎样的地方,里面不过一群被遗弃的女人罢了。可看魏总管对冷宫近况一概不知时,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魏总管,冷宫好歹在皇宫里,眼看着没几个月就是冬日新年了,这时候要是死伤太多,岂不是冲了福气?你多少上点心,给冷宫漏点好处,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常林士敲打他道。
魏总管心虚不已,“是……多谢常公公提点,奴才一定看紧冷宫,不在这个时候给公公添麻烦。”
常林士长长哼一声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琳妃娘娘失了龙子,想要多积点德给龙子超度祈福。遂拨了些往年烧剩下的碳火给冷宫,明日我让人送来,你分给冷宫众人吧!还有,内务府拨给冷宫的份例,你该给就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捏在手里,到时候臭了伤着的是你自己。别要贪多嚼不烂!”
魏总管满脸冷汗,连连称是。
看魏总管还是能听进去话的,常林士没再多说,最后走之前模糊提了句“多注意点新进冷宫的人”,叫魏总管摸不着头脑。
注意?怎么个注意法?是多关照着点,还是顺机整治一番?
第二天,常林士果然派人送了碳火去冷宫。除了这个,还有过时的棉衣,都是几年前的了,因颜色款式老旧,宫人妃嫔都不爱穿,可拿来御寒还不错,反正冷宫里的女人是美是丑也没人看。
魏总管以为这也是琳妃娘娘给的恩惠,不敢扣留全部拿到了冷宫。
一大早朱樱宝就听见前院里吵吵嚷嚷的,她以为又是女人在争吵,就没放在心上。直到中午春鸣风风火火的跑来说:“魏总管在发棉衣和碳火,咱们快去领吧,再晚点就没啦!”
居然有这等好事?不是说冷宫里什么都没有吗?
朱樱宝半信半疑,跟着春鸣去了前院。
很多女人挤在院子里,你争我抢的好不热闹。有些人已经拿到了东西警惕的抱在怀里跑了,朱樱宝扬头看前面,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绿蕙,她竟然跟着发物品的宫人一起来了冷宫。
也不知道她离开碧萱阁后,他们都分到了哪去!看绿蕙竟然跟冷宫事物沾了边,估计去的地方也没多好。
朱樱宝鼻子发酸,排到了绿蕙所在的那一队。
排了好半天才到朱樱宝,绿蕙忙的头都没抬,直接把东西拿给面前的人,可这人拿了东西也不走,绿蕙抬头,继而惊喜的笑开。
“绿蕙。”朱樱宝微笑道。
绿蕙很激动,拉着朱樱宝说:“主子,我总算见到你了。”
她听说要送物品来冷宫,别的宫人都嫌晦气不愿意来,她便自告奋勇的来了,想着也许能见一面朱樱宝。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影,她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朱樱宝却突然出现。
“主子,你过得还好吗?”绿蕙上下打量着朱樱宝,冷宫的日子不好过,朱樱宝来到这里脱下了锦衣华服,洗去了华丽妆容,重回质朴的她依旧美丽,眉眼里的淡淡愁绪反而还为她添了几许风情,即使是布衣素颜,朱樱宝还是美得显眼。她和周围的女人不一样,她的心没有绝望,眼里还燃着亮光,所以在麻木惨淡的人群里,朱樱宝反而惊艳动人。
看朱樱宝的精神还好,绿蕙略感安慰。再看朱樱宝因为不会梳发髻,头发就简单的扎着披在脑后,多了几分青春灵气,她重新挑了两件九成新,颜色淡雅的棉衣给朱樱宝。春鸣跟在朱樱宝后面,绿蕙也认识她,给她拿了两件好的棉衣,然后给他们包了两包分量很足的碳火。
给春鸣包东西时,绿蕙还叮嘱她:“主子从来没用过这东西,就拜托你多帮帮她。要是有人为难主子,你也别害怕。我回去就求公公让我来冷宫做事,以后我经常来冷宫,你们不必再怕谁!”
春鸣答应了,然后和朱樱宝顶着别人嫉妒的目光,提着沉甸甸的包袱走了。
有了棉衣朱樱宝和朝朝就好过多了,但是因为下雨朝朝不能再出去玩,她央求那两个宫人给她弄几本书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办到。
等了半个多月,那两个宫人才回来。朱樱宝差点以为他们拿了东西就跑了,看到他们她很兴奋,也没注意到他们僵硬的动作,恐惧的眼神。
“书带来了吗?”朱樱宝从包里拿出另一只步摇,“这是说好的报酬,麻烦你们了。”
那宫人并没有两眼放光的把步摇抢过去,而是沉默地拿出一包东西,看轮廓应该是书,朱樱宝一把拿过去,笑道:“没想到你们还真能弄来书啊!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下次再给你们。”
宫人讷讷的说:“不……不用了,你给的东西够多了。你还需要什么,我下次再给你带来。”
朱樱宝想了想,碳火也有了,书也有了,棉衣也有了,就道:“你给我弄些药吧,就是治伤风的,最好是药丸,这样好保存。如果不好弄到手就算了,我先在不缺什么了。”
宫人听了急忙答应下:“行行行,你要药丸啊,我一定给你带来,你等着吧!”
他们的眼珠不自在的转转,看到远处树叶晃了晃,他们语句混乱的道:“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了。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带来……我……我们先走了。”
朱樱宝无语的看着他们以小碎步的步伐跑了,摇摇头拿着书也回去了。
宫人跑到花园外,对着等在树下的人恭敬道:“常公公……”
常林士淡淡道:“拿给她了?”
“是。”
常林士提步就走了,宫人咽了咽口水,敛声跟在后面。
晚上朱樱宝去看向芳洲,因为有了碳火,屋子里暖和起来,她精神好了些。
朱樱宝在春鸣的帮助下给朝朝改棉衣,当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看着,她动手了这棉衣就不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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