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韵嗯了一声,问吹寒:“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你替虞姑娘拿一把伞。”
吹寒躬身应是,随即转向虞宛,道:“虞姑娘,请。”
外面的确下起了雪,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木韵本来都打算回卧室洗洗睡了,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不太寻常的动静。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推开半扇窗户瞧了一眼,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几颗花色漂亮的鹅卵石。
高韵从小就有收集石头的习惯,出嫁前她在高家的那座小院子里甚至还单独分出了一间房用来放各种各样的石头。
但自从十五岁那年嫁给独孤仲之后,她就再也没在这上面花过功夫了。
会是谁呢?她探出半个脑袋,环顾了一下窗外的这片雪地,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寻着。
虽然独孤信也知道她这个爱好,但她觉得以独孤信这段时间想来就来的风格,要送她石头,不会连面都不露的。
犹豫片刻后,她伸手捡起了这几块石头,将它们放到了自己妆匣边上。
这几块石头的花纹都很特别,放在一堆首饰边上,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可见送石人的用心。
之后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去睡了,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她不放在心上,宴会结束后偷偷寻过来的独孤信却放在了心上。
独孤信进来,只瞥了一眼,便立刻猜到了是谁送了她这几块石头。
他干脆没有走,直接在她床头坐到了天明。
木韵一睁眼,看见的就又一片黑色。
她无言了片刻,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张了张口道:“陛下?”
下一刻,独孤信侧过身转向了她,而她也因此看见了他手里正摩挲的鹅卵石。
独孤信道:“他忍了三年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木韵:“???”等等,他是谁啊?
独孤信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
他又摩挲了那几颗石头片刻,问:“他昨夜过来,都跟你说什么了?”
木韵只能坦言道:“我在窗台上发现了这几块石头,觉得好看便放在了桌上,并没有见到送石的人。”
独孤信呵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他说:“我都看到石头了,你又何必继续帮他隐瞒?”
木韵觉得这人上辈子被虞静耍得团团转真的是有原因的,真话假话都分不清!
她干脆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独孤信见状,气得更厉害了。
他说:“就算你不维护他,我也不会为难于他。”
木韵:“……”
他继续:“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借此机会治他的罪?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木韵疯了,她跟K24吐槽,觉得独孤信实在太能自说自话了。
K24:“所以你快安抚他一下啊,可别因为几块石头又闹到不相往来。”
木韵:“……”算了,为了完成任务。
她只能重新转过头,对上独孤信冰冷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道:“陛下真的误会了。”
两人这番对峙可能持续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间。
木韵看到独孤信把那几颗石头往地上用力一扔,目光不自觉地一动。
这一动无异于火上浇油,独孤信几乎是立刻俯下了身,他双手撑在她太阳穴边,将两人的距离拉得不能更近。
呼吸相交之下,木韵也终于从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变成了有些紧张。
他这是想干嘛啊!
独孤信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的吻直接落到了她眉心。
有温热的触感袭来,木韵霎时僵住。
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独孤信疯了吗?!
如此震惊之下,她甚至忘了要去推开他。
吻从眉心一路往下,眼睛,鼻尖,最后准确无误地印到了她唇上。
印上来的这一刹那,他用上了牙齿。
木韵被他这一口咬下来,几乎是本能地叫出了声。
出声便等于张嘴,张嘴……就方便了他闯进来。
她能感受到他带着凉意的舌尖一路攻城掠地,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最要命的是,他吻着吻着,就不再满足于只有半个身体在床上了,整个压了上来。
唯一让木韵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他们俩之间还隔着一条被子。
她只能死死地揪着那条被子不松手,盼着吹寒赶紧进来。
吹寒的确是想进来的,她一般都是这个时辰进去伺候太后洗漱,再给太后梳妆,但今日她行到卧室门口,就被皇帝的暗卫拦住了。
作为一个宫女,她没胆子和皇帝的人争执太过,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暗卫见状,还安慰了她一句:“陛下是有事和娘娘商量,姑姑多等片刻就是。”
只是就连这暗卫都没想到,这片刻居然能有那么久。
屋内,被吻得眸光潋滟的木韵还在抓着被子。
独孤信伏在她上方,看着她涨红的脸,方觉心里那口气缓过来了一些。
“我知道你喜欢收集好看的石头。”他说,“我替你寻,如何?不要他的,好不好?”
虽然木韵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他”到底是谁,但此情此景之下,她只能应了。
“嗯。”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哑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独孤信勾起唇角,再一次将唇印上了她唇角。
“阿韵……”他一边吻低声唤她,“阿韵……”
“……”木韵别开眼。
她是真的不太想理这个脑回路不同寻常的蛇精病,但他大概把她的反应解读成了害羞,笑得更开心了。
开心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攻势。
这一次木韵还被他咬破了舌尖,疼得不行。
她觉得这任务真的太他妈令人蛋疼了!
难怪高韵上辈子一直对他闭门不见呢,估计是太清楚这人给一点颜色就立刻得寸进尺的德行了吧……
第29章 太后十八岁03
毕竟是大年初一的早上, 再过一会儿,独孤仲以前的小老婆们还要来给太后请安,所以独孤信最后还是没做得太过分。
临走时他对木韵说,他一定会给她寻更多更好看的石头来, 至于地上那几块,他就先带走了。
木韵:“……”行行行, 你赶紧走吧!
他走后, 被挡了半个时辰的吹寒总算得以进屋。
作为一个在宫中呆了七八年的宫女,吹寒深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她进来后,只垂着头问了一句娘娘可要起来?
木韵:“嗯, 起来, 时辰不早了。”
时辰的确不早了,再过两刻钟,这一宫的女人们怕是都该到饮露殿门口了。
木韵让吹寒动作快一点,发髻也不用梳得太复杂。
吹寒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随后加快了替她穿衣的速度。
此后的两刻钟内,主仆二人再没有多余的对话,安静的室内只余吹寒替她摆弄衣料时发出的簌簌声响。
梳完头的时候,外间也恰好响起另一个小宫女的通传声音:“娘娘,贵太妃到了。”
木韵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才站了起来。
那小宫女口中的贵太妃姓郑, 出身荥阳郑氏, 独孤仲生前很宠爱她, 不然也封不了贵妃。
荥阳郑氏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家族,素有墙头草之名,当年苏潜势力最大的时候依附过苏潜,后来苏潜谋反,他们又火速去抱了谢家的大腿,现在轮到虞静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他们就开始为虞家跑腿。
之前的三年里,高韵也不过是一年见独孤仲的小老婆们一回,所以对这位贵太妃的印象并不太深,只依稀记得是个长相艳丽,身段妖娆的美人。
只是再如何艳丽妖娆,在如今的境况下,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
木韵出去时,这位郑贵太妃刚坐下没多久。
见到太后,她自然要起来行礼,于是又是一番客套的场面话。
此时的饮露殿内只来了郑贵太妃一位,也就是说离原先的请安拜会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木韵猜想她应该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果不其然,两人都坐下之后,郑贵太妃就先挑起了话头。
她先是夸了昨夜的宴会一番,而后问木韵道:“我听宫人们说,娘娘同虞太傅的女儿很是投缘?还邀她来了饮露殿?”
木韵:“……”
木韵很不给面子地开口道:“你说阿宛么?她昨夜送本宫回来,本宫便留她喝了一杯茶。”
郑贵太妃一早知道高太后独善其身,不愿掺和其他事的风格,并不气馁,反而还堆出了笑容来:“原来是这样。”
木韵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没有搭腔。
郑贵太妃又道:“娘娘应该也知道陛下搁置了立后一事吧?”
木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本宫也愁着呢。”
郑贵太妃一听就来劲了,再开口时表情都鲜活了许多:“陛下已经登基三年了,一直没有立后,好不容易先皇孝期过去,又要御驾亲征……”
木韵叹了一声,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啊。”
郑贵太妃:“娘娘不妨劝劝陛下?”
木韵刚想用昨夜搪塞虞宛的话来搪塞她呢,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独孤仲其他的小老婆过来了。
一大群女人聚在一起,郑贵太妃也不好继续拿皇帝的婚事说来说去,只能先行闭嘴。
之后的半个上午,向来冷清的饮露殿内,难得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这些欢声笑语里有多少虚情假意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木韵不想给郑贵太妃继续当说客纠缠自己的机会,干脆呆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寻了个不舒服的借口回卧室休息了。
溜走之前,她还特地安抚了一下这群女人,要她们不要在意她,再多坐会儿多聊会儿,反正茶水点心管够。
吹寒尽职尽责地配合她的装病行为,将她扶回了内室。
“替我把钗环卸了吧。”木韵皱着眉吩咐了一句。
太后的首饰太重了,她戴了半个早上就觉得头皮疼。
吹寒躬身应是,随后迅速地动作起来。
拆到一半的时候,这丫头大概是从镜中看到了她不停皱眉的表情,试探着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不高兴。
木韵:“……?”
吹寒很低地叹了一声,说:“娘娘何必勉强自己应付她们。”
这是为她打抱不平来了。
木韵不知道这小丫头最近这段日子究竟脑补了什么,但总归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
她有点尴尬,但还得勉力维持自己的表情不崩。
片刻后,吹寒把那些重得能压死人的首饰全卸了下来,也顺便放下了她那头黑缎般的长发。
“娘娘的头发生得真好。”吹寒发自真心地赞叹了一声。
木韵闻言,也抬手抓了一绺摩挲了一下,末了站起来窝回了床上。
她现在的人设就是体虚得弱不禁风,所以这么做倒也没显得很奇怪。
然而木韵没想到的是,在大年初一这日被她四两拨千斤挡回去的郑贵太妃,隔了几天居然又来拜会她了。
如果郑贵太妃提前打个招呼,木韵肯定就继续称病不见了,然而正月初五这天太阳大好,她在殿中闲得无聊,便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去院中坐着,顺便看看不远处的小宫女们踢毽子。
郑贵太妃来的时候,她还在殿前晒太阳呢,连躲都来不及,只能把人请进去说话。
荥阳郑氏如今攀附着虞静,自是要为虞静分忧。
现在独孤信不愿意娶虞宛,郑家就想着从高太后这里入手。
独孤氏当年入关后,为了让族人汉化得更加彻底,也为了获得更多的门阀士族支持,干脆放弃了他们鲜卑人的所有习惯,学起了孔孟之道。
大宁建朝后,独孤氏更是奉儒为大法。
如此百年下来,独孤氏在长幼尊卑上已经比许多历史悠久的世家还讲究了。
郑家估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让郑贵太妃来高太后这儿当说客的。
就像虞宛说的那样,长嫂如母啊。
木韵被烦得不行,偏偏还不能发作。
她决定把锅都扣在独孤信身上。
木韵对郑贵太妃道:“这些本宫都知道,但本宫与陛下说了几回,陛下也坚持要搁置选后一事。”
郑贵太妃:“其实娘娘如今统管后宫,也是有替陛下选妃之权的呀……”
木韵:“……”她又没疯!
郑贵太妃絮絮叨叨地说了快一个时辰,到了饭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木韵没有办法,只能留她一起用饭。
郑贵太妃还很高兴,念叨着以前怎么没发现和娘娘这般投缘呢。
木韵已经无话可说。
这天夜里,独孤信也带着人来了饮露殿一趟。
他这几天一直在跟谢陵分析北芒的情况,睡得很少,人看着有些憔悴,本不该再浪费功夫来这一趟,但暗卫把郑贵太妃去找高韵的事报给了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来了。
他来时木韵刚看完一本以谢瑾和高凝为原型的才子佳人话本故事,正要唤人吹了灯准备睡呢,结果一转头又是一片熟悉的黑色映入眼帘。
她懒得再摆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直接抬眼道:“陛下有事么?”
独孤信走到她床边坐下,瞄了一眼她手边的话本,随后迅速收回目光,道:“无事便不能来看你?”
木韵:“……”
说实话,就算不出于维持高韵世家女人设的心,她也不太想理独孤信这个神经病。
然而独孤信之所以是神经病,就是因为她不理他也不妨碍他的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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