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箬点了点头,乖巧道:“先生放下,学生下次定不会分心了。”
这个女先生知进退,季箬便愿意给她脸。因此她每次教导,季箬都会听进耳里。
女先生很是满意,说了声下课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院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季箬却坐在明轩堂没有动弹。
她捡起狼毫,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接着刚刚的字往下写。
“娘子不回去用午膳?”锦桃见女先生出来,便走了进来。
季箬左手对她摆了摆,道:“我找到了一个感觉,别打断了它!”
面具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即便季箬想好好写字,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琢磨这件事,她只好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一顺其自然,倒顺出了一些思路来。
为什么她离开十二楼之后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受到了刺激?
明显不是。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楼沾说清身份
等到下午的时候,季箬就见到了楼沾。
正值盛夏,太阳很烈。楼沾坐着马车来,也就走了大门到锦桐院这么一段路,尽管打了伞,脸还是晒得通红。
季箬心想,他来得这么爽利,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医者不分男女,可季箬现在又没有生病,所以她并没有同楼沾在锦桐院说事情,而是带着人去了明轩堂。
明轩堂外面都是绿荫,后面有一小片竹林,因此非常凉爽,光线也比较弱。
楼沾这才觉得脸上舒服一些。
季箬吩咐锦杏:“取冰镇的葡萄来。”
锦杏答应着去了。
季箬吩咐完,扭头看向楼沾,这才发现他正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
楼沾轻咳一声,冷声道:“五娘子如何知晓食用冰镇葡萄可以让楼某脸上的红血丝尽快退去?”
季箬愣了一下,笑道:“好歹我也略通医术。”
楼沾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相信。他这毛病,比冉家那位少爷的毛病还要少见,一个略同医术的娘子,怎么可能知晓!
不过他也没有追究,只开口问道:“五娘子今日找楼某前来,当不是让楼某与这位神医娘子辩古症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锦桃,锦桃欲哭无泪的盯着自家小姐,生怕自家小姐点头说就是辩古症的。
她看到楼太医这张冷脸,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敢辩什么古症啊!
好在季箬是一个靠谱的主子,她冲着锦桃点了点头,算是安抚,然后转头看向楼沾,道:“自然不是。”
“是试药女来信了。”她说。
“试药女来信了?”楼沾瞪大了眼睛,“她真的还活着?”
“自然还活着。”季箬说罢,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信笺给了锦桃,锦桃拿着走过去递给了楼沾。
楼沾手微微有些颤抖,季箬神色平静的等着他读完那封信。锦桃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见锦杏用水晶盘端着冰镇葡萄走了进来,就上前在盘子里捡了几颗,剥一半的皮,然后顺势将果肉挤到自家小姐嘴里去。
这葡萄是西域那边来的紫葡萄,季箬很喜欢吃,却不耐烦剥,因为汁液会将指尖染出淡淡的紫红色。
信不长,楼沾看得很快。等季箬吃完四五颗葡萄,他便放下了信纸。
他抬头看向季箬,目光冰冷,问道:“你知道这信上写的什么吗?”
“自然知道。”季箬点了点头,“你没发现上面的字迹不是试药女的字迹吗?”
信纸上用的,不是簪花小楷,而是拔澄法。楼沾被信里面的内容所震惊,所以一时之间忘了计较字迹的不同。
用簪花小楷的,是试药女,用拔澄法的,是季箬。
季箬对楼沾解释道:“试药女在信末让我将信的内容誊抄一遍,然后将她写的烧掉了。”
她这般做,一是为了向楼沾展示试药女对她的信任,二是因为有些人可以根据墨迹分辨出落笔的时间,季箬干脆说信是自己誊抄过的,免得出这方面的幺蛾子。
楼沾没有怀疑季箬的说法。
他示意季箬将两个丫鬟吩咐出去之后,言简意赅的开口道:“我确实查到一些消息,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些疑惑。”
“我查到的东西,刚好可以解这信里面的疑惑。而这信里面的东西,刚好解了我的疑惑。”楼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季箬的反应,道,“你就这般把我的意思告诉试药女,她素来聪慧,定然能懂我在说什么。”
季箬心里一凛……她听懂了。
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她一直走不出去的那个死胡同,有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情急之下,她直接开口问楼沾:“是谁?”
她在信里面以试药女的口吻告诉楼沾,她离开十二楼之后,这段时间,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那些梦像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般,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跟那些梦又是没有一丁点儿交集的。
而楼沾那话的意思,虽然有些隐晦,却不难猜。
楼沾查到了每隔一段时间与试药女见面的人。
他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这么频繁的见试药女,如今看了试药女的信,他就明白了,那些人是要篡改试药女的记忆。
“那人是谁?”季箬迫切的看着楼沾。
只要找到这个人,她就可以抽丝剥茧,查清楚整件事情。只要弄清楚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她就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给自己争一辈子畅意的日子来过!
楼沾却是目光一凛,逼视着季箬:“你是谁?”
季箬脑子里嗡的一响,冷静下来……她刚刚的急切,让她在楼沾面前暴露了。
试药女能够听懂楼沾在说什么,除了因为她聪明,还因为她跟楼沾相处的时间多,她了解楼沾。
而这些,不该是季府五娘子该有的。
“你是试药女!”楼沾看着季箬,肯定道。
季箬听了这话,身子陡然一松,靠在了黄梨木的太师椅背上。
在十二楼那几年,楼沾对她非常的照顾。不得已欺骗楼沾,已经让她良心过意不去。可要叫她跟楼沾坦白,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无从说起。
如今楼沾自己看出来了,倒让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三师兄。”季箬看着楼沾,终于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真的是你!”楼沾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你倒是长进了,将师兄哄得团团转。”
季箬不是个吃亏的性子,闻言,虽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可脑子里还是飞快的找出了三师兄的罪状。
“不怪我哄三师兄,实在是三师兄不肯认我。”季箬道,“离开十二楼后,我刚觉得不对劲,就到宣仪门前找了三师兄。”
楼沾当时也没有仔细看季箬的脸,过了这么久,早忘了这个人。现在听季箬讲起,他才想起来。
“药儿……”楼沾喃喃。
季箬看向楼沾,问道:“听说三师兄和十二楼现在的关系不是很好?”
楼沾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就听到季箬这般一问。
自己收的师妹是季丞相的嫡女,被弄到十二楼里面篡改了记忆变成试药女,吃尽了苦头。要恨皇室和十二楼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她又是那般聪慧,一定会替自己讨个说法。
这个说法,只能向皇室或者十二楼讨。
她若是直接对上皇室也就罢了,以季丞相的权势,要保她一命简直太容易了。可她要是对上十二楼,事关小皇帝的死活,别说是季丞相了,就是阎王老子都保不了她。
那她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
里应外合?
他拧起眉来,厉声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季箬并没有被他突然的严厉所吓到,冷静开口道:“三师兄,你也知道我是季府的嫡女,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我并不是季府的五娘子季箬,而应该是四娘子季箮。”
楼沾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他脸上遍布红血丝,却没有吃葡萄压下去的心思。沉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季箬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楼沾,“我本应该是季箮,却被当作季箬接进了府里。那么,府上的季箮又是谁?三师兄,我不能靠着那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梦去一点点揭开真相,我需要尽快恢复我的记忆。”
“原来你是要我帮你找……”楼沾觉得自己错怪了试药女,心里有些愧意,他讪讪的解释道,“你问我是不是和十二楼关系不好了,我以为……”
季箬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自然要问清楚……我毕竟是十二楼跑出来的试药女,你若是跟十二楼的关系还如从前那般,我便要日夜担心三师兄你什么时候会将我活着的消息告诉十二楼,告诉太后娘娘。”
楼沾哑然。他没有想到试药女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沉默了半晌,楼沾开口对季箬道:“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季箬嗯了一声。
楼沾又道:“至于那个施展巫术的人,我只知道他们是国师派来的。具体是谁,等我回去再查一查。”
国师?
夷珅?
季箬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那个诅咒季陵和季冉氏永世不能有血脉传下来的人?这就是那个吓得季冉氏“杀死”自己孩子的人?
回了季府之后,季箬对于夷珅这个人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面听过,隐约知晓他和季冉氏孩子的死有关,却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曾跟季府扯上什么瓜葛,而没有深究下去。
这牵扯到季冉氏死去的孩子,所以季箬总也不愿意在季冉氏面前提起这位国师来。
如今看来,却是不提不行了。
季箬心里叹了口气。
看着楼沾吃完一盘葡萄,脸上的红血丝压下去了,这才让锦桃送着楼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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