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暗器还真是五花八门……
凉月护着白锦书缓缓后退,杀手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退到树林时,凉月轻声道,“你往林子里跑,不要回头,我解决了他们便来寻你。”
同时,她已抬手,不起眼的暗器已向靠近的杀手袭去,杀手闪躲便只能往后躲。
白锦书方要转身,便见又涌出五个手持长剑的杀手。
她独自应十一个杀手,白锦书不知有无胜算,逃跑的脚便再也迈不开。
还是无法眼睁睁瞧着一个女子为他拼命,而他独自逃命。
凉月的暗器击中两名杀手,她纵身一跃,上前拾起了一把长剑,与剩余九名杀手交上手。
刀剑碰撞声乍起。
白锦书却未曾依言往林子里跑,而是抚着心口,立于原地,担忧地望着凉月。
出招间隙,凉月瞥见他还在,顿时便恼了。
“傻愣着作甚,你跑啊!”
白锦书并未作声,依旧不挪一步。
凉月发狠,又解决了两名杀手,退回到白锦书身旁,怒道,“你个书呆子,不跑等死吗?”
此时白锦书的身子晃了晃,凉月大惊,忙扶住他。
“你……”
白锦书愧疚苦笑,“我撑不住了,你无需为我……以你的身手,他们拦不住你……你先走罢。”
“闭嘴!”凉月彻底恼了,左手护着他,执剑的右手抬起,挡住了身后袭来的剑。
长剑碰撞,凉月顺势抬脚将杀手踹飞,而后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包药粉,撒了出去。
“走!”凉月拉着白锦书便往林子里钻。
掌心传来的温度直钻入心间,白锦书忽然有了些许力气,尽力配合她的速度。
然而有他拖累,他们如何能跑得过武艺高强的杀手。
凉月边跑边观望四周,跑到枯草较多的地方便松开白锦书的手,催促道,“你后退些,最好是退到不长草的地方。”
白锦书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依言往后退,不给她添麻烦。
凉月掏出一个瓶子,几个纵跃,随着她的动作,所过之处洒下白色粉末,她身形极快,撒了一圈便跃到白锦书跟前,将手中空瓶当暗器掷出去。
有了先前的教训,杀手们皆下意识顿住闪躲细针。
“哈哈,一群蠢货!”
凉月大笑一声,拉着白锦书便跑。
此时身后草窝燃起了大火,白锦书嗅到草木烧焦的味道,不经意回头瞧了一眼,才明白她方才飞来跃去是撒磷粉。
大火将能挡上一阵,也正好放出消息,只盼望南风尽快赶到。
不多时,白锦书便脱力跑不动了,凉月也知他已到了极限,扶着他在石头上坐下。
瞧他喘不上气,忙轻拍他的手背,帮他顺气,担忧问,“还好吗?”
白锦书缓了缓,才摇头道,“跑不动了,我只会拖累你,不若……”
“让我先走的话不必再说。”凉月蹙眉打断他,“方才那些杀手的意图很明确,是要取你性命,可分明严大人更……莫不是你是比严大人还要重要的官?”
凉月起初并未多想,但杀手一直紧咬着他们不放,她这才起疑。
如果真如白锦书所言,他是帮着严熙止查赈灾银被劫案,那么杀手的目标应该是严熙止才对,哪有功夫理会白锦书这个无足轻重的弱书生。
细想之下,答案只有一个。
白锦书的身份怕是比严熙止还要厉害。
不曾想她如此之快便想到了这个,白锦书失力靠在石头上,喘息道,“我……奉命来漓县查此事,许多人不想我活着回去。”
“莫不是……你是丞相派来的?”凉月似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我曾听我爹提过,新帝登基,新上位的丞相甚得民心,据说是个好官。”
呃……白锦书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听凉月又道,“听闻当官的都是一级一级往上升,丞相是百官之首,官拜丞相之人大抵是年过半百,发须花白了罢,若是有朝一日我能亲眼见一见这丞相,是否要唤一声老爷爷。”
“……”
白锦书虚弱含笑,打量着苦中作乐的凉月,确定她不是故意套他,而是真以为当今丞相是个老头儿。
他费力挣扎着站起身,凉月见状便伸手扶住,将他的胳膊搭在她肩头,架着他继续前行。
白锦书边走边费力地笑道,“谁与你说的当今丞相是个老爷爷?”
凉月道,“我猜的。”
“我以为丞相大名人尽皆知了呢,不曾想……”白锦书失笑,脚一软,还好凉月劲大撑住了。
凉月自小习武,力气自然比寻常女子大许多,不过如今白锦书大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是以两人走得极慢,她也想说一些趣事转移白锦书的注意力,让他撑下去。
“我一介江湖人,凑朝堂的热闹干嘛,何人做皇帝,做丞相与我关系甚微,只要能造福百姓的便是明君贤臣,这边够了。”
“所言极是。”白锦书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迷糊地应着。
他的异样,凉月自然察觉,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拼命往前挪。
很快,又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她忙将白锦书扶到树丛后躲好,警惕观察四周。
好在这一回是南风找来了。
凉月大喜过望,站起身向南风招手。
“南风,你家公子在此。”
白锦书的意识便停在了此处,听到她招唤南风,他便安下心,心神涣散便彻底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已在严府。
计划虽出了岔子,可结果却是比预想中的要好。
严熙止无意中发现了贼人藏官银之地,离白豹带的那条路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被劫的官银便藏于山洞之中。
当时有捕快无意瞧见一人鬼鬼祟祟在跟踪,便悄悄将人擒了,是以得知官银便藏匿于附近,严熙止便带人先去探情况,便没有跟上来。
这才有了凉月带着白锦书逃命一事。
白锦书醒来时首先瞧见的便是趴在床边守着他,睡得不太好的凉月的脸。
不知为何,只要瞧见她,他便心安了不少。
他想要支起身,却惊醒了凉月。
“你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凉月站起身揉了揉眼,又忙倾身去扶他。
独属于女子柔顺的长发与脸颊轻触,白锦书心跳漏了半拍,耳根子忽然红了。
凉月并未察觉,他身子僵硬的一瞬,只当他冷,拿了披风给他披上。
“大夫说了,你这几日需卧床静养,被劫的官银尽数找回,你不必担忧,至于凤凰尾……我去替你寻。”
白锦书微怔,抬眼望她,情绪不明。
凉月笨拙地帮他系好披风带子,轻声解释,“既然女神医说凤凰尾在归云庄,于我而言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稍后我便回去问一问,若是真有凤凰尾……我会给你拿来的。”
“为何?”白锦书忽然开口。
凉月凝视他片刻,随性坐到他身旁,又偏头瞧他,笑道,“你我可是一起闯过刀山火海的,自此之后便是生死之交,我岂会对你的生死坐视不理。”
白锦书笑了笑,沉默不语。
凉月扯了扯他的衣袖,疑惑道,“你信不过我?”
“傻丫头,你与我是生死之交,若不信你,这世上我还能信何人……”
白锦书抬手摸着她的发顶,温润一笑。
凉月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眼,咽了一嗓子,猛然站起身,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不期然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急忙往外跑。
“屋里闷,我出去透气。”
第7章 第7章
白锦书不明所以,屋子的门窗开着,隐约能感受到习习凉风灌入屋里,他并未感觉到闷啊。
担忧她是否是身子不适,白锦书起身跟出去,然,却不见凉月的踪迹。
白锦书回屋,不多时,南风送吃食进来。
他拧眉,“南风,可瞧见凉月了?”
南风似是憋笑,又不敢过于放肆,随即摆出一幅正经样,答,“夫人似是朝马厩去了,方才属下无意听到夫人向严大人说起要回家一趟。”
此时白锦书的注意力不在南风对凉月的称呼上,而是凉月与严熙止提及回家……
“严大人何时知晓凉月身份的?”
南风如实道,“您昏睡时严大人与姑娘单独谈了片刻,姑娘未再隐瞒严大人,俱已和盘托出,她乃归云庄之人,那日入严府是为了盗药。”
白锦书凝眸不语
南风又道,“姑娘并未与严大人明说盗什么药,至于她假冒公子您的……假冒夫人之事,如今严大人已知晓,却应了姑娘会代为保守秘密。”
白锦书沉吟,“派人去归云庄查探一番,离忧似是在那里落脚。”
闻言,南风大喜。
“公子,属下想亲自前往。”
南风的喜色是由内而发,白锦书不禁失笑,“去罢,你也三载未见她了,总要亲眼见她平安才安心。”
“多谢公子。”
南风既惊喜又感激,将吃食放于桌上,拱手退下。
白锦书望着南风离去的方向出神,一别三载,牵挂她的人如此之多,她如何能狠心避而不见。
只是不知那人又在何处?正常情况下必是寸步不离守在她身旁才是。
毕竟上次收到他的来信,便是报喜的。
他与她成亲了。
他们终于成亲了。
距上回来信,已是半载过去。
依凉月所说,女神医是独身落脚归云庄,身边并无他人陪伴,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人对离忧那般着紧在意,如何会让她独自一人远行。
莫不是两人闹了别扭。
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凉月一去便是一夜,翌日早晨回到严府。
白锦书因心有所念,南风又一去不回,是以他整夜睡不安稳。
天明时分才迷糊小憩半个时辰便醒了,他揉着作痛的眉心起身着衣。
方套入一只衣袖,房门忽被人从外推开,他惊愕望去,是一身狼狈的凉月。
外面下着小雨,她却已然湿透,可见是一路淋着雨来的。
白锦书顾不得礼数,将套了一半的内衫穿好,边系衣带边朝凉月走去。
一步之遥时停下,抬手拨了拨她额前滴水的流苏,又轻轻拭去她眼上的水滴。
她凝视他,嘴角紧抿,满是倔强。
“可是受委屈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替她擦着顺着头发而下的水滴,不让水流入她眼中。
她真是湿透了。
凉月听到他的关切,扬起一个笑脸,可眼角却有晶莹泪花滴落,将他的手捧住,涩然道,“你娶我可好?”
“……”
忽然被求亲,白公子不知如何是好,心底没有喜悦,只有疼惜。
面前这女子,其实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该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会向一个认识数日的男子说出这番话。
一瞬的静默已然让凉月勇气尽失,松开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方才与你说笑,别放心上。”
目光落在她的左脸颊上,白锦书面色一沉,扶住她瘦弱的肩,拉过来细看。
确认是五指印,白锦书身上的温润气息不在,“何人打的你?”
“你要替我出头么?”凉月仰头瞧着他。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接,凝望许久。
白锦书叹息一声,指腹轻抚她脸颊上的红印,轻声道,“疼不疼?”
“被打时不疼,可后来就火辣辣的疼。”凉月委屈地瘪嘴。
白锦书默了默,道,“谁敢欺负你,你说,我便去替你出头。”
凉月咧嘴一笑,“好啊,你快去把我爹打一顿。”
“……”
白公子无言以对,起步便往屋外走。
凉月眼疾手快扯住他的衣袖,有些着急地道,“别恼我,方才并非捉弄你,确实想过让你帮我出头来着……”
未等白锦书开口,她又道,“他是我爹,打了我,我又不能打回去。”
白锦书失笑,又是无奈摇头,眼中满是宠溺,抬手摸了摸她的湿漉漉的发顶,温声道,“我让严府的婢女给你送套衣裳来。”
凉月愣愣松手,瞧着他走到门口唤了人来,轻声交代了几句,最后还不忘叮嘱待雨停后,让严府的婢女去给她置办几身换洗衣物。
便是眼前这个相识数日的病弱公子给了她与旁人不同的温暖。
他细心、温柔、体贴,待她极有耐心,不会恼她,也不嫌她烦。
凉月不知这算不算是因为新鲜,待新鲜劲过去,他便也会如别人一般厌烦她,最终疏远,避而不见。
严府婢女很快便送了一套新衣裳来,是严府婢女穿的样式。
白锦书在门口等着,拿了衣裳便挥退婢女,顺手还将房门关上,来到凉月跟前。
“将湿衣换下,我已命人去备热水,稍后你泡一泡,驱寒气,女儿家不宜受凉。”
凉月‘哦’了一声,接过他手中衣物,拿着往屏风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笑道,“反正要沐浴,此时换好,稍后也要脱了,多麻烦,我稍后再……”
“不可。”白锦书明白她要说什么,蹙眉道,“待热水送来尚有片刻,湿衣不可穿在身上。”
瞧他的一脸严肃,凉月便知没商量的余地,乖乖去屏风后换下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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