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这孩子上午十一点从工作单位“咣咣”地跑回家了。
一口气跑了轻轨一个站。
那天挺吓人的。
吴祈宁猛然推开盛境地大门,呼哧带喘地冲了进来,她直眉瞪眼地跑到穆骏眼前,满脸绯红,呼吸急促,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着这样的吴祈宁,穆骏的呼吸也急促了,这这这……这是中邪了吗……
他伸手在吴祈宁的眼前晃:“小宁?小宁?”
吴祈宁开门见山:“穆骏哥,你有让人性骚扰的经验吗?”
穆骏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吴祈宁一屁股坐下:“我有了!”
穆骏一口气呛住:“你有什么了?”
吴祈宁喘着粗气看穆骏:“让人性骚扰的经验!”
这世界有点儿晃!
穆骏也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再三地,仔细地打量衣着整齐的吴祈宁。
吴祈宁一拍桌子:“看什么看?我不能让人性骚扰是怎么的?我长得就这么丑?”
穆骏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你当然能让人性骚扰!你长得就让人挺想骚扰的。哎!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摸一把脸,穆骏想我得换个话题,他试探着问:“谁?谁性骚扰你了?”
吴祈宁脱口而出:“业务部主任刘杨!”
穆骏慎重地想了想:“你会不会会错意了?”
吴祈宁略微低下头,回忆着说:“他今天在茶水间堵着我问,上周五看见他和马姐在茶水间了吗?我说没看见。他说我虚伪。然后把我摁在茶水间他啃马姐的那堵墙上,说,我没看清没关系。他演示给我看。”
穆骏拍案而起:“畜生!”
吴祈宁肃穆地点点头:“嗯。我觉得也是。但这不是重点。”
穆骏脑筋都跳起来了:“这还不是重点?”
吴祈宁一脸匪夷所思地跟穆骏说:“重点是马姐冲进来了,指着我鼻子说我不要脸。”她一脸难以置信地跟穆骏说:“你知道吗?她……居然说……我……不要脸!”
吴祈宁眼神很空泛地看着穆骏:“来,你帮我确认一下,她……一个有夫之妇,在外面和同事躲在柱子后头互相啃,让人发现还不知道收敛,也不害臊。然后她情人调戏新来的同事,她居然还跳出来还说我不要脸!说!我!不!要!脸!你,你,你,你告诉我是她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这太跳脱思维了!!我怎么觉得我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事儿!”
穆骏赶紧给吴祈宁倒了杯水:“她不正常,她不正常。来,小宁,你先喝口水。然后呢,她骂你,你怎么样了?”
吴祈宁这才顺过一口气:“然后我就蒙了。觉得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大家疯了。我觉得我得马上找个明白人问问。”
穆骏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呢?”
吴祈宁很茫然地说:“然后我当时就一个念头,我就想着我得找个明白人问问。然后,等我明白过来了,我发现我已经跑回来找你了。”
穆骏试探着问:“那个……刘杨……没把你怎么样吧?”
吴祈宁摇头:“没有。”
穆骏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他拍案而起:“去!小宁!辞职!咱不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祈宁张大了嘴:“啊……”了一声,很迟疑地样子。
穆骏几乎吼她:“你这还不辞职?”
吴祈宁颓了:“辞职又要去人堆里翻工作……”
她沮丧到家了:“好容易找到一个离家不远,工资又不低的工作……”
双手捂住脸,难过地几乎哭出来:“童培培天天发微信朋友圈,工作轻松不累帅哥多。其他同学好像过的也很稳当……就我……哎呀……烦死人了……真讨厌……”
穆骏心头有火,冷下了脸子:“那你想,你怎么去面对办公室那只色狼和那个醋坛子母夜叉?你们还能在一个屋上班吗?”
吴祈宁懊丧地抬起头:“我去找盛总不行吗?他们俩不正经,盛总也看见了啊。”
穆骏冷笑一声:“你自己想想,盛总看见了为什么不管?还不是因为成熟的业务员手里拿着客户资源。盛总犯得上为了你个初出茅庐的小白兔得罪手底下俩最重要的业务员吗?他手下业务员又不多。事情闹大了,不帮着小马说你勾搭上级就算他讲义气了。”
吴祈宁急了,几乎带了哭腔:“可是他们也不能不讲理啊。”
穆骏冷冷地说:“把公司继续运营下去就是最大的理!要是你是老板,你选谁?”
吴祈宁气鼓鼓地说:“我选讲理!”
穆骏白她一眼:“做梦!”
吴祈宁就不说话了。
静一静,穆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小姑娘哪儿见过真流氓,这一上午受惊不小,还知道跑回来找自己也不算不机灵,刚出社会的小女孩儿,干嘛这么吓唬她?于是他又反过来劝她:“小宁,你也别生气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出去吃一顿,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这点儿破事儿忘干净了。明天辞职,咱再找份好工作。咱们好人家的女孩儿,犯不上跟他们置气。”
吴祈宁不甘不愿地抬起头:“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穆骏脸色一冷:“没了!”
吴祈宁“哦”了一声,噘着嘴走了。
晚上,金姨回来,吴祈宁把状况大概跟她妈妈一说。金姨也皱眉头,过来人都觉得穿新鞋犯不上踩狗屎。也同意穆骏的意见,说:“小宁,辞了算了。再找一个,不丢人。咱大姑娘家家的要名声要脸面,回头这个泼妇满嘴胡扯,咱犯不上。”
吴祈宁哀怨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好歹捯饬了捯饬自己,垮着肩膀去上班。不过心情也不算十分沉重了,毕竟要辞职了么。除死无大事。
进了办公室,转一圈,刘杨舔着脸笑嘻嘻地问她:“小吴。昨天早退了啊。去哪里了?和男朋友谈恋爱吗?”
马姐“碰”地一声合上抽屉,指桑骂槐:“哪儿还没到哪儿呢,迟到早退,毛还没长全,干活儿就指不上,还学会发骚了。”
跟马姐这一嘴脏臭比起来,以前童培培数落自己简直就是小儿科。
吴祈宁气得满脸通红,心说:我是不能干了。这是个魍魉世界!
她一大门摔,扭头就走:我去找盛总辞职总可以吧!惹不起我躲得起!
去总经理室转了一圈,她来的太早,盛年还没到。经理室的秘书刘熙笑得很温柔:“小吴来啦,什么事儿?”
吴祈宁咬嘴唇:“我想找盛总。”
刘秘书若有所悟:“盛总还没来。要不你先回去,等他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吴祈宁摇头:“不要!我不要进业务室了!”
刘秘书苦笑,给吴祈宁倒了杯水,慢慢地告诉她:“哎……不怪你……他们已经挤兑走两个业务员了。去年盛总家里出事,他妹妹过世了,盛总的心思都忙活家里面,业务就撒手了许多。现在产能过剩,各个工厂都缺单子,盛总也是不愿意一下子……何况他们的问题还是私人问题,没明目张胆威胁公司业务,哎……小吴你是来的时机不好……”
吴祈宁心里一动,觉得和穆骏分析得居然差不多,更灰心了。
刘秘书有正经事忙,招呼吴祈宁坐下等就好。
不一会儿,经理室就忙开了,刘秘书跟盛年好多年,两个人的熟悉程度是有气场可以隔绝他人的。刘秘书为人敦厚,温文尔雅,就是个儿矮又胖,长相一般,看着就佛爷似的好心眼儿。可是胜在老马识途,很多小事下面车间就直接找到她说了。刘秘书分斤拨两,处理得井井有条。吴祈宁坐在那里看得很是羡慕。心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刘姐姐这两下子呢?我有这么个工作就好了!
这天盛年来得格外晚,刘秘书百忙里抬头看了看吴祈宁,说:“哎,小吴啊,不如你替我去趟仓库,找李姐,问问她产假什么时候休息?我好安排。这人真是的,我打电话她也不接。”
吴祈宁正闲的难受,乐得有事做,点点头就跑去仓库了。
刘熙看着吴祈宁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是个好小孩啊。”
谁知道吴祈宁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乌漆墨黑的仓库。
吴祈宁站在门外喊:“李姐?李姐?”没人回答。
吴祈宁转身要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吴祈宁冲了进去,她发现挺着大肚子的李姐正摔坐在地上,费劲地要去摸掉到一边的电话。
吴祈宁赶紧跑过去:“李姐,你怎么了?”
李姐这是生二胎,很有经验:“我……估摸是要早产……赶紧……”
吴祈宁慌了:“不是还早嘛?”
李姐气得捶她:“不早叫……早产啊……”
吴祈宁慌手忙脚地把电话捡起来,先拨120叫车。然后赶紧帮李姐联系上她老公什么的。最后想了想,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刘秘书:“刘……刘秘书姐姐……李姐要生了怎么办?”
刘秘书大惊:“你等着,盛总去仓库找你们!!!”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至,可李姐老公还没来。
盛年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塞给吴祈宁一张支票和一沓子钱:“小吴!人命关天,你先去医院陪着!随时电话联系!”
吴祈宁目瞪口呆:“盛总!可是!”
盛年急了:“可是什么啊?我一会儿要见外宾!再说我大老爷们儿怎么陪这个事儿?还不快去!”
吴祈宁慌慌张张地冲上了救护车,刚上车就听大夫喊:“羊水破了!”
第12章 盛年
等吴祈宁从医院里倒了两趟车回公司,天已经要黑了。
大家基本都离开了,吴祈宁看了看,盛年的车还在,估计他还没走。
李姐顺产,母子平安,没花多少钱。吴祈宁包包里捏了一大堆钱,决定还给盛年。
她去总经理室,盛年没在。
硬着头皮去业务室,也没人。
叹口气,晃到了库房,有点儿发呆。
想了想,今日是今日毕,明天再来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她干脆去盛年的车边等。
等了好久,才看见盛年施施然地出来,走地那叫一个不紧不慢。
吴祈宁挨挨蹭蹭地过去,叫一声:“盛总。”忽然又疑惑:“你从哪里出来?”
盛年慢慢地抬起头:“总经理室啊……”
吴祈宁有点儿惊讶:“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你……”
盛年偏头看向吴祈宁,脸上写着“你管呢”三个字……
让人嫌弃了,吴祈宁也就踏实了。今儿就今儿,反正我也不伺候了。许你看我就许我看你。
吴祈宁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地仔细打量她家总条把子。
平常不好意思直视上级,现在自己反正要辞职了,可劲儿看看呗。
落日余晖投射到盛年脸上,吴祈宁居然有一种惊艳地感觉。
盛年三十多岁年纪,长眉、杏眼、鼻直、口正。而且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居然是个美男子!更邪门的是吴祈宁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打量盛年,盛年也在打量她。
两人对看半晌,盛年乐了:“你还有几分小模样。怪不得……”
吴祈宁说:“怪不得什么啊?”
盛年撇撇嘴角:“怪不得……嗯……对……怪不得刚上班就闹办公室绯闻!”
吴祈宁几乎冤死:“我没有!”
盛年笑嘻嘻地看着她:“你老大可都跟我说了,早退、旷工,工作不做跑没影。没有错吧?”
吴祈宁急了:“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盛年“嗯”了一声,打开车门,面朝外斜侧着坐在驾驶位上闲闲地翘二郎腿:“是怎样的?”
吴祈宁脸涨得通红,眼泪都要掉下来:“明明不是这样的!是……是他们……”
盛年淡淡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吴祈宁气急,扭头就走。
盛年一声喝住:“回来!”
吴祈宁倒也听话,她“啊”了一声,说:“对了。”扭头回来,她擦了擦眼泪,拿出来包包里的票据和现金,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交代给盛年听:“李姐顺产,母子平安,没花多少钱。大夫觉得孩子成熟度高,估计是预产期判断的不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盛总,你看只有这几笔。我问明白了,生育保险还可以报销一部分。这几张单子我已经填好了,您明天交给HR的姐姐们,她们帮李姐去社保办手续就好。这是支票,我没有动。这个是您早上给我的钱,哦,顺产之后,我在医院门口给李姐买了点儿水果。没有发----票。这个是我自作主张了,您看要是不能报销,费用我来出没有关系的。还有,李姐家人很感谢您。说过两天了来给您送红鸡蛋。我替您谢过他们了。”
盛年默默地垂头看着这个小女孩儿,忽然乐了:“明天再说吧。你花的钱我都给你报销。再给你点儿餐补,今天辛苦了。”
吴祈宁摇摇头:“不了,盛总,我想和您辞职。”
盛年毫不意外,歪头看着吴祈宁:“那你本人愿不愿意在灵周继续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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