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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宁记——马蹄声凌乱

时间:2018-02-26 13:56:29  作者:马蹄声凌乱
  美金和金首饰倒是可以贴身带着,这一大堆零碎儿,扔了肉疼,带上吧,拿起来登机箱,塞了又塞,填了又填,还是放不进去……
  吴祈宁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死越南人!没事儿闹的什么事儿么。害我抛家舍业的。这都是钱买的好不好?推己及人,吴祈宁想着盛年这家大业大的都撇下了,心说也难怪他心情不好。今天早上数落穆骏,那是董事长不懂事儿也算活该。连带着把自己也捎上也算无妄之灾,早上还有几分腹诽,现在琢磨琢磨,哎……都不容易啊……
  她正瞎琢磨着,忽然就听“咣当”一声,屋子里的玻璃就碎了。
  吴祈宁年轻反应快,下意识地俯身,才没让玻璃碴子扎一脸。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咣当咣当咣当”连声响,各屋子宿舍里的玻璃碎了一片。
  吴祈宁一抬头,看见门口人影一闪,穆骏冲进来拽着吴祈宁就跑。
  黄凤抡着棍子站在大厅里嚷:“他们冲进来了!快!躲到阮爷爷那里去!”
  吴祈宁点了点头,拽上宝姐和秀儿就跑。
  穆骏看吴祈宁认识路,撒开她的手,冲回去找李工。
  百忙当中,吴祈宁回头一看,院子正中站着一帮凶神恶煞的越南小伙子,为首一个正是当年让吴祈宁辞了的阿勇。
  吴祈宁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有种咱们单挑啊!”
  穆骏推她:“躲起来!”
  翻译阿杨冲上去,企图解释:“阿勇。你别胡来!盛先生和西沙没关系的。”
  阿勇一个嘴巴子把阿杨打了一跟头,一脚踹上去:“你和中国人一伙儿的!赚钱最多!是叛徒!”
  阿杨还要分辨,阿生冲过来揪住阿杨的脖领子就跑。
  黄凤扭头回来拽着这哥俩一块儿狂奔。
  跟头轱辘的,还是慢了一步,阿勇眼尖,更加上在灵周科技工作过知道内情,大叫一声就带着人朝后院冲过来了。
  穆骏和黄凤先一步把吴祈宁她们塞到了跟阮爷爷的诊疗室通着的詹爷爷那里。阮爷爷到底岁数大了,吓得腿都软了。詹爷爷和汤叔叔躲在屋里不知道在捣鼓啥。
  穆骏想一想,回手招呼黄凤推柜子,堵上大门。
  两个大小伙子加上许大爷和李工,吴祈宁从小屋里爬出来也跟着帮忙,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诊疗台和医药柜都堵到门上了,才些微松了口气。
  阿生看着满脸是血的阿杨,唉了一声:“兄弟,你从头都没好睁眼看看吗?喊得都是瞎话!外面从第一天开始哪有一个好好上班的好人?都是流氓坏种啦!你听他们讲!你读书读傻掉了!”
  阿杨气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吴祈宁推着阮爷爷过来给阿杨包一包。
  就这么会儿功夫阿勇他们就到了,几个人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对着阮爷爷诊疗室的门一顿猛撞。力量之大,撞得房子都跟着晃晃的,撞一下儿,放上的灰就掉下来不少。越南人的房子都是空心单砖,几下子下来,墙皮已经裂了大缝,吴祈宁毫不怀疑多撞几下,这屋子就能塌了。吴祈宁咬了咬牙,从阮爷爷住的外屋里拎了几把平常她们种花儿的铁锨出来。自己掂量着,看哪把顺手,这就预备着跟他们拼了。
  果然,不过几下儿,在一声巨大的“哐当……”之后,门框折了,整个大门摇摇欲坠。
  阿生一声大吼:“他们要放火!”
  旋即就有猛烈的汽油味钻了进来,还没等屋子里的人反应,外面一股热浪奔腾袭来,屋子的玻璃向里碎了个稀里哗啦的,立刻有人身上见了血。
  黄凤大吼一声:“抄家伙!”他扭头抄起来一把铁锨,对着门口儿。
  穆骏一把夺过吴祈宁手里的镐头,把她往屋里推:“待会儿我们打起来,你就跳窗户跑!跑!不许回头!”
  吴祈宁几乎带了哭腔儿,她紧紧地拽着穆骏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不许回头?你要干嘛?”
  看着这样的吴祈宁,穆骏忽然笑了,他捧着着她的脸颊,很认真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你一个人。对,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盛年骂我一点儿都没错,我抛家舍业,不负责任!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小宁,以前,有太多对不起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想清楚,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真笨!对不起!”
  吴祈宁听不懂似地“啊”了一声,她傻乎乎地看着穆骏。
  房子跟要塌了的一样抖,漫天的灰白墙皮哗哗地往下掉,热辣辣地火苗子卷着屋里的易燃物往他们不大的藏身之处逼过来,外面的越南人原始人似地呕啊乱喊,要打要杀。
  在这个一点儿都不浪漫的时间和一点儿都不浪漫的场景,穆骏飞快地啄了一下吴祈宁的嘴唇,他握紧了她的手腕子:“小宁,不怕!跑!别回头!”
  
 
第52章 拼死
 
  眼前穆骏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中文,可吴祈宁觉得自己就是听不懂,她紧紧地抓着穆骏的胳膊,流着眼泪一遍遍地问:“你要干嘛?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穆骏吻了吻吴祈宁脸上的泪珠,使劲把她往有窗户的小屋里推。
  吴祈宁下意识地推搡抵抗,她近乎哭叫出来:“穆骏!你要干嘛?”
  穆骏能感觉到吴祈宁浑身都在发抖,她脸颊雪白,着实是吓坏了。他很想再抱抱她,但是实在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后墙塌了一半儿。
  破碎的砖瓦,卷着火苗子先声夺人地冲了进来。
  穆骏一把推开了吴祈宁,抄起铁锨冲了过去。
  吴祈宁擦了一把眼泪,说老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是实在太想哭了,她压根停不下来。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秒钟,吴祈宁冲进了后屋,宝姐和秀儿正搀着许大爷往窗外跳。两个妇道人家轻手慢脚,这叫一个敬老爱老,天知道许大爷才五十几。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窗户太高,太小,这三位老弱妇孺上都费劲。
  吴祈宁旋风一样冲过来,作风简单粗暴,她先把体重比较轻的秀儿拿肩膀头儿拱了出去,然后和宝姐合力把许大爷架上了窗台,许大爷还哆嗦着,吴祈宁一声吆喝“秀秀!”一把把老头儿搡了出去。
  秀秀真机灵,在外面斜刺里冲过来抱住了许大爷,俩人就地轱辘了两圈儿,好在都是皮外伤。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屋子里已经弥漫了呛人的烟味儿,虽然隔着门,但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混着男人们暴虐的嘶吼冲击着她们的耳膜。
  吴祈宁俩手一掂,给宝姐搭了个人梯,冲着宝姐喊:“快上啊!”
  宝姐犹豫着:“那你怎么办啊?”
  吴祈宁让烟呛得直咳嗽:“你拉我上去啊!”
  宝姐平常做买卖一门儿灵,爬墙是真笨,把吴祈宁压得死去活来的,也没爬上去。俩人正急的满头大汗,那边儿屋门一开。吓得俩人咣当一声一块儿掉到地上。
  吴祈宁从旁边儿划来过来一把铲子,抡起来就要拍,对家儿一声大叫:“美人是我!”
  吴祈宁定睛一看,是反恐的费大哥。
  一手提溜着三个灭火器的费大哥满头大汗地冲过来,长得跟拉登有一拼的费大哥是真有劲儿,扛行李似的把宝姐举到了窗户边儿。
  宝姐喃喃:“昨儿的牛肉您是真没白吃。”
  费大哥满脸堆笑:“乐意为您效劳。”
  “咣叽”一松手,就把宝姐顺窗户扔出去了,大哥干活儿就是这么楞。
  费大哥回头再看吴祈宁,却发现人已经没了。
  吴祈宁打赌自己听见穆骏和黄凤让人打了。隔着门,着着火,宝姐在墙那边儿摔得嗷嗷叫。但是她知道,她就是听见了。吴祈宁抡起一个灭火器就冲出去了!
  她从小没打过架,没参加过女子防身术的培训,甚至跟人指着鼻子骂大街的本事都没有。
  吴祈宁也不知道自己冲出去能有什么帮助,但是听着外面的惨叫,她的心都要碎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来我们这里又打又烧?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我……我跟你们拼了!
  中国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吴祈宁咬着槽牙冲进了混战,一只灭火器抡得呼呼带风,出场就砸晕了一个越南人。其他越南人看见她一声呼哨儿,伸手伸脚地朝她围过来。
  半边儿墙塌了,半边儿墙着火,阿杨躺在地上不知道死活,李工正跟一个越南人抡着王八拳阿生在旁边帮着撕扯。
  头破血流的黄凤大吼一声一铁锨平地扫过来,一个越南人应声摔倒。
  浑身衣服斑驳破烂的穆骏眼珠子通红地吼过来:“小宁!回去!快跑!”
  就这么一个闪神儿的功夫,他就让一个越南人从后面踹倒。
  吴祈宁一跺脚冲了过去,举着灭火器朝那个越南人脑袋上砸。
  她根本不会打架,往前一冲,立刻觉得后背剧痛,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不轻,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吴祈宁就觉得脑后生风,就听见穆骏一声大叫:“小宁!”
  吴祈宁一翻身,看见一把铁锨朝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她咬着牙就地一滚,那把铁锨跗骨之蛆一样追着她脑袋往下砸,这混蛋是要她的命,铲子头儿打在瓷砖地面上,一砸一道裂儿。吴祈宁眼看就要滚到墙角,避无可避。她余光一扫,一路追着打她的,就是让她开除了的那个阿勇。这个家伙看着吴祈宁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眼看着把她逼到了绝境,阿勇反过铁锨用木杆接连抽打吴祈宁的腰臀处,一下下啪啪有声,打得吴祈宁忍不住惨叫,一边儿扭着身子躲,这样的攻击羞辱折磨大于实际的伤害,惹得身边的越南人哈哈大笑。
  黄凤眼珠子都红了:“师姐!”
  吴祈宁大叫一声:“混蛋!”长腿一踹地面冲了过去,一头撞到了阿勇身上。吴祈宁一米六八体重110斤,阿勇一米五几才90多斤,就算有男女差异,吴祈宁也成功地撞了阿勇一个跟头,一张嘴咬到了阿勇赤裸的胸膛上。阿勇一声惨叫。然后俩人就滚到了一起。滚在一起吴祈宁也不撒手,她披头散发,如同疯妇,仗着体重优势翻身骑在阿勇身上,顺手抄起来阮爷爷的诊疗盘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砸。
  这一下子实实惠惠地拍到了阿勇的腮帮子上立刻就出了血。越南人起哄尖叫。吴祈宁隐约听明白是笑话阿勇打不过个娘们儿。
  吴祈宁眼珠子都红了,她今天豁出去了不怕出人命!
  玩儿命是吧?那就来!
  中国人那么好杀我们早亡国了!
  旁边儿的越南人冲过来,抡起铲子就往她头上拍。
  穆骏斜刺里冲过来,搂住吴祈宁把她压到身子底下。混乱中,吴祈宁觉得自己听到了钢铁击中肌肉的声音,甚至一生轻微地“咔嚓”声,好像是某块骨骼地碎裂。大乱当前吴祈宁甚至不知道这一声发自自己身上还是穆骏身上。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吴祈宁就看见阿勇抡起来铲子朝她和穆骏的脖子铲下来。
  可是穆骏压在她身上,她动不了。
  吴祈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最后顺手抓住什么东西往阿勇脑袋上扔过去。
  忽然就听见“嗤嗤嗤嗤”地声音,她一睁眼,满眼白烟。
  “咳咳咳咳……”
  中国人越南人大伙儿一块儿咳嗽。
  吴祈宁让穆骏陡然拽起来往门边儿跑,跑起来,吴祈宁才看明白是汤叔叔和费大哥一人端着俩灭火器朝屋子里猛喷!
  大量白色的干粉泡沫瞬间充斥房间,屋子里的人顿时睁不开眼了。
  吴祈宁看明白了,阿勇也看明白了。歪着半拉腮帮子的阿勇端着铁锨就朝穆骏后背拍下来,吴祈宁尖叫一声,一把推到了穆骏。
  她闭上了眼睛,几乎能觉得铁锨的头儿接触到了自己的后背。
  穆骏横着胳膊搂住吴祈宁,努力想侧过身子把她护住,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吴祈宁听见了“咣!”地一声巨响,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咣!”“咣!”“咣!”
  又响了三声,吴祈宁转着脖子找。
  然后她看见满头银发的詹爷爷站在屋门口,手里端着一把冒烟的双管枪。
  老头儿瞪着蓝灰色的大眼珠子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那叫一个渊渟岳峙!
  大伙儿都有点儿发傻!
  半晌,汤叔叔忽然大吼一声:“FIRE!”
  越南人扭头就跑!
  “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由近而远,看着这帮王八蛋落荒而逃了。
  吴祈宁才扶着穆骏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大伙儿都用偶像崇拜的眼光儿看着大英雄詹爷爷,各个儿都有点儿哆里哆嗦,说不出话来。
  詹爷爷面目庄重,遗世独立地看着大伙儿,仿佛神圣,俯视人间。
  仿佛有哪里不对,良久,吴祈宁试探着叫了一声:“詹爷爷……”
  詹爷爷看着吴祈宁,脸色苍白:“中国孩子,搀我一把……”
  大伙儿“嗷”一声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扶着詹爷爷坐下,给老头儿摸呲前心捶打后背,詹爷爷半天才喘出一口长长的气:“不行啦,爷爷今年都七十三啦……”
  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老头儿的手都有点儿微微地颤抖。
  黄凤抹了把脸:“詹爷爷,您怎么了?”
  詹爷爷叹口气:“你不知道,爷爷就四颗子弹!”
  此言一出,李工“咕咚”一声就坐在地上了。
  吴祈宁和黄凤咽着唾沫摸了摸詹爷爷的枪。
  汤叔叔像模像样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感谢宪法第二修正案。”
  吴祈宁甩甩脑袋,好像明白了过来:“不对啊。宪法第二修正案是你们美国的修正案,这是越南,詹爷爷你怎么能持枪呢?”
  詹爷爷挑了挑眉毛,咳嗽了一声,咕哝了一声:“这个么……”
  端着灭火器满世界撒白沫子救火的费大哥“哼”了一声:“你以为每次我们都查不出来零散走私枪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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