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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女配范儿——南梁北冠

时间:2018-02-27 14:15:10  作者:南梁北冠
  赵文英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心里只是想,这人是不是傻?
 
 
第144章 荣华富贵05
  帘外雨声潺潺, 燕子从梁下穿过,给沉闷的室内带来一点活泼。
  这座小院位于宋国公府的东北角, 偏僻幽静,养母宋夫人过世后, 文英被带来宋国公府, 就住在此处。
  丫头们已经知道了她不是这家的正经主人,懒得献殷勤,又遇上这样的雨天,都钻进耳房烹茶吃点心去了。
  女孩子们高高低低的嬉笑声不时飘进房里来,文英充耳不闻, 只低头摩挲着腰上的精致香囊。
  这是重逢的时候和妹妹交换来的, 她带的那只给了小妹,小妹的这只给了她。
  皇家公主的用品,当然格外的精美华丽, 小小一只巴掌大的攒珠囊,做成了桃子形状, 粉白相间,活像一只真桃子, 下头用翡翠做了叶梗装饰, 尾端又缀一颗金色大珠,娇艳里透着贵气。
  她手里细细揉捏着粉白可爱如美人脸的“桃子”, 想起当时它随着妹妹的走动在裙摆间轻轻摇晃的样子, 不禁一笑。
  就在府中大宴之后不久,赵瑢已经对她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文英很能理解他的小心思, 任是谁无端背上一个负累,心情都不会好,何况她还是被他的母亲亲手抛弃的,这么一个讨债鬼似的亲妹妹,大概还不如素不相识的路人讨喜呢。
  对赵瑢这种迫不及待地要摆脱她的做法,文英并没有什么愤懑,要是他突然变得热情有加,她倒会觉得老大不自在。
  很早之前,文英就知道,血缘代表不了什么,她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亲生父母,身边至亲至爱,全是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这种成长背景下,她并不觉得有血缘就该区别对待。
  赵瑢虽然不想多见到她,却也没想害她或是从她身上谋取什么利益,甚至还草草为她做了一番打算,人家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文英对他实在再无所求。
  她现在只发愁一件事,走之前到底要不要和小妹说一声儿呢?
  现在这副残缺的身体做事确实不便,出不得门,上不得街,偏偏小妹又是宫里未嫁的公主,身份虽然尊贵,却没钱没人手,两人连一条稳定安全的联系渠道都建立不起来。
  帘外的雨声更大了,仿佛有人在天上端着盆子往下泼水,鸳鸯彩鸭等水禽都敛了翅膀缩在廊下团着不动,有个小丫头手上捧了件薄披风,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笑道:“小姐,加件衣裳吧。”
  天际一色青白,窗外挂着的木铎在风里互相乱碰,彩线都纠缠成了一团,窗下的人却是静默的,小丫头不识字,没念过书,只觉心头被什么重重一撞,那滋味儿却是说不出来。
  文英一下子回神,点头笑道:“麻烦你了。”小丫头受宠若惊,忙道:“小姐也太客气了。”手下伶俐,将披风罩在她身上。
  这时外头传来砰砰拍门的声音,在雨声里听起来带着闷意,小丫头忙去开门,门外大步走来一个高高大大披蓑衣戴斗笠的人,后头跟着两名小厮。
  来人钻进廊下,被人服侍着去了蓑衣斗笠,露出那张俊美深刻的脸庞,猿臂蜂腰,气势剽悍,竟然是宋世子。
  文英微感意外,笑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两人在来京的路上相处得还不错,宋世子迈步而入,振了振衣袖坐下,随口答道:“刚出门的时候还没这么大雨。”
  他年岁不大,却已经开始在朝上当差办事,平时忙得很,过来一趟也是有事。宋夫人去世前,给文英留下了不少产业傍身,宋世子此来就是和她做交割的,又在单子上额外添了些。
  “这是我和父亲的一点儿心意,你才这么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定会遇上什么事儿,什么都是假的,手里有钱才是真的,别推辞,自己收着,别跟人说。”
  宋世子是真的欣赏这个养妹的脾气,虽然身有残疾,却从不自怨自艾,什么时候都从从容容的,真是少见。
  文英知道他完全是一番好意,可她却不能拿,接过单子瞟了几眼,又原样合起来推还给了他,一言不发,意思明了。
  “给你就拿着,这是娘的意思,她老人家养你一场,给你留点儿东西,你还要推三阻四的?”宋世子见她不要,故意沉下脸,恶声恶气地说。
  “并不是这个道理,”文英好笑地摇摇头,温声道,“娘待我很好,我无以为报,本来接受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只当又领受一次她老人家的慈恩,可偏偏又是生我的那个女人抢走了娘的女儿,我心里惭愧无已,哪里敢再占你们家的便宜?”
  宋世子一下子哑然,低头想了会儿,才道:“你是你,那个贱妇是那个贱妇,你还是被她扔了的,何必认她。”
  “人心里自有一杆秤,我不认她是一回事,我心里过不去又是一回事。我这一去只怕此生不会再来了,娘还有些遗物,不嫌弃的话,请让我带走一两样儿,也是个念想。”见他还要再劝,文英笑道,“如果你实在想帮我,就帮我做件事。”
  宋世子感兴趣地问:“什么事儿?”
  “我新近认识了怀星公主,觉得很是相投,这一走,实在有些舍不得她,你要方便的话,帮我给她传个信儿。”文英道。
  “行,我尽快,你等我的消息。”宋世子爽快地起身,又道,“娘的东西都在我那儿,你得空了只管来取。”
  文英含笑点头:“谢谢你了。”
  没过多久,宫里的陈媛就收到了一封素笺,拆开来是一笔熟悉的峭拔字体,只有寥寥数笔,内容却让她措手不及。
  没想到才见了面,接着就要面临分离的局面,陈媛抓着素笺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赵瑢无数遍。
  来送信的是童家的人,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趋向狰狞,不由害怕,怯怯地喊了声:“殿下?”
  陈媛沉着脸,快步走到书案前,取了张彩笺,一挥而就,吩咐来人道:“速去送给赵家小姐。”来人不敢多问,立即去了。
  *
  文英离京的那天是个晴天,连着下了多日的雨,天终于放晴了,车子颠颠的行到城外十里亭处,被一辆驷马拉的华丽大车当头挡住了去路。
  不等赵家的人说话,对面大车上的人就扬声道:“我们主子来送赵小姐。”
  文英在车内听见,便知是小妹了,当即对左右侍女道:“扶我下去。”两侍女忙唤人推过轮椅,一左一右搀她下去。
  垂着鲛绡纱的车帘内有倩影晃动,不消片刻,走下两名衣饰相同的少女,两人回身扶出一位戴幂离的小姐。
  两人在亭中坐定,陈媛摘下幂离,冲文英莞尔一笑,对自己的侍女们招招手,口中道:“今年刚贡上来的南方新茶,其状如针,气味芬芳,我还没喝过呢,咱们一块儿尝尝。”
  侍女们把烹茶的工具摆好,烧好水,就鱼贯而出,只留下姐妹俩在亭内。
  “赏花,烹茶,喂鱼,绣花,弹琴,弈棋,作诗,画画……”陈媛把热水缓缓注入小杯中,自嘲地道,“除了这些,再没别的事情,真是毫无意义的浪费生命。”
  文英笑而不语,拿了个橙子放手里握着,不时抛上,不时抛下。
  “人活着哪能每一件事都有意义?无聊的事也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啊。”她把橙子高高的抛起来,又一把握住,“像我这样,不也没什么意义吗?但也没人规定不能这么干不是?”
  陈媛劈手夺过那个橙子,抓起放在盘子里的银刀破开,大大咬了一口,牙齿间磨着橙肉,含混不清地说:“你是偶尔这么干,我可不是,现在的日子没劲透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人斗心眼儿,凭什么呀,就知道捡软柿子捏,都欺负我!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文英好好坐着,当头飞来一顶黑锅,顿感冤枉,问道:“我怎么欺负你啦?”
  “你、你露一面就要走,不是欺负我是什么?”陈媛知道自己不占理,索性耍起无赖,蛮不讲理地指责道。
  “我不和你说了。”文英好笑,扭头望向亭外,摆明了不搭理她。
  没想到亭外风景意外的不错,才下过雨,远处青山黛色隐隐,山顶笼罩着淡如烟气的云雾,近处是流水落花,山上的野花顺风随水漂流,一河的娇红姹紫,是今年最后一段明媚春光。
  亭中的气氛渐渐的沉寂下来,陈媛盯着文英线条流畅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话说。
  眼看日头高悬,已近正午,亭外等候的下人禁不住轻声催促道:“主子,快午时了,该回去了。”
  陈媛一愣,抬头看了看日头,果然快中午了,不由失落万分:“这么快?”
  文英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脸上却没带出来,只是笑道:“这就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陈媛心里十分不舍,过来用力抱了她一下,低低的说:“姐,你等我,等我能出阁开府了,就派人去接你。”
  文英反手抱住她,紧紧闭了闭眼,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陈媛万般不放心,也只能无奈登车而去,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文英才侧头吩咐道:“咱们也走吧。”
  两行马车,一行高大轩峻,一行素朴简单,就这么向着相反的方向驰去。
 
 
第145章 荣华富贵06
  百福殿前的地上还洼着水, 陈媛踩着宫人们铺好的锦毯走上台阶,洒扫的低等奴婢纷纷躬身施礼。
  宫门大开, 雨后的阳光照着殿内光滑的清砖地,也照着室内立地的漆红长柱, 涂银绘金的表面折射出一阵反光, 四角的大鼎里燃着清芬沁脾的香料,余香袅袅缠缠,绕柱而上。
  陈媛满心的疲惫伤感,一面快步走入寝室,一面吩咐道:“这顿不吃了, 我身上乏, 想歇歇,你们自吃去吧。”
  才走到寝殿门口,被她留下看家的阿萝就迎上来, 低低的回道:“殿下,八殿下来了, 等殿下好久了。”
  八公主是宫人所出,母家低微, 向来是宫里的小透明, 如果说陈媛还只是在帝后那里没什么存在感,那么八公主就是在任何地方都缺少存在感。
  从小身处的环境养成了这位公主谨小慎微的性格, 陈媛和她排行接近, 只比她大一个月,两人幼时同时进学, 又同住百福殿,关系还算可以。
  陈媛想了一想,不明白这位八妹找她是做什么,索性也不想了,点头道:“知道了,你瞧着八公主用过饭没?”
  这个问题却不太好答,阿萝只好斟酌着道:“许是没有。”
  “既然这样,你就去那边问问,叫她们把八公主的饭送过来。”陈媛知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说了没有,那八成就是没有,嘱咐了一句,就进了寝殿。
  百福殿名为殿,其实是一处建筑群,公主们虽然按例都放在百福殿抚养,寝殿却并不是挨在一起的。
  宫人们推开门,里头的少女立刻如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弹跳了起来,双手捏着衣角,怯怯的望过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泫然欲泣的惊慌:“……七姐。”
  八公主母家不得力,自身资质平平,也不得皇帝的宠爱,至今都没个封号,但她平时并不是这么卑怯的脾气,陈媛疑心顿起,和声问:“怎么了?”走近后才发现地上碎了只珐琅瓶子,很干脆地碎成了几片,断口锋利整齐。
  珐琅这东西是前朝官窑特产,相关的制作工艺已经在战乱中失传,已有的都是前朝所产,所以现在成了个稀罕物儿,品相好些的更是堪称有价无市。
  她寝殿内摆的这只还是她生母童妃的陪嫁,价比等重的黄金,也难怪八公主会这么惊慌失措。
  摔碎的瓶子旁还散着两三枝艳美的牡丹花,枝叶离披,配上此情此景,只是横生凄凉而已。见她不语,八公主的声音里都透出点儿哭腔,连声道歉:“七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这瓶子好,想用它供花儿,不小心给带倒了……”
  陈媛心里确实不豫,只是忍着没带出来,小姑娘都吓成这样了,于情于理,她也不该再发火,何况为了个瓶子闹这么大阵仗,也是挺滑稽的。
  她若无其事地笑道:“这值什么,不过是一件死物,你又不是有意的。手没伤着吧?”说着拉住她的手看了一回。
  八公主嗫嚅道:“没、没伤着。”慢慢将手抽回去,低下了头。
  陈媛只当她还在愧疚,叫了人进来收拾瓶子,分派道:“这瓶子送到营造司去,叫匠人打几个铜钉贴层金箔补好,再找个瓶子把这花儿养起来。”
  宫人们领命,不多会儿就包了瓶子碎片出去,散在地上的牡丹花儿也被供在只白玉瓶里捧了过来。
  “这下好了吧?快别难过了,”陈媛对着梳妆镜一样一样的卸首饰,见她坐在绣凳上,仍是愁眉不展,心知有事,便问道,“有什么事儿急得这样,都等不及我回来通报就自己跑过来了?”
  八公主并不答,端坐绣凳上,眼风扫了下侍立的宫人,垂首似是有些难堪,轻轻道:“还请姐姐屏退左右。”
  陈媛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对于她认可的人,比如姐姐文英,那是怎么亲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在面对没有被她划分到那个圈子里的人时,就完全是另一个标准了。
  听了这么突兀的话,她先是想,我们有那么熟吗?然后就下意识掂量了掂量双方的武力值对比,发现自己一个可以对付她十个不费劲,果断挥退了宫人。
  寝殿的门被关上,室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一块儿,陈媛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别过脸去,断然对突然捂脸抽泣起来的八公主道:“有事说事,别哭!”
  八公主抽抽噎噎的说:“七姐,你就让我哭会儿吧,除了你这儿外,我也找不到地方哭了……”
  她哭得伤心,只是不肯明明白白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哭,陈媛最见不得人没主意,心想你要哭就哭吧,我也不劝你,就自顾自托着腮打起瞌睡来。
  八公主被噎住了,一时心里有点儿怨恨,心想,我原当她是个好人,不想也和别人一样是个没心肝的。一个人哭得没意思,倒渐渐收了泪。
  “不哭了?”陈媛一睁眼,就见她手里握着帕子在拭泪,便闲闲问了一句。
  八公主咬了咬唇,硬憋回涌上来的泪意,泣声道:“七姐,你素来知道我,没人疼没人怜,有个娘和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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