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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公子林砚——时槐序

时间:2018-02-27 14:44:06  作者:时槐序
  再有,便是补给。补给的船只如何安排?海上可没有补给站。
  这些都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扶桑国土兵力尚且一无所知。
  仗可不是说打就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另一边,贾琏敲开了市舶司衙门的大门,开门的小兵是本地人,已见过贾琏好几次,也知其同林砚的关系,忙引了进来,上前替贾琏收了伞又帮着脱蓑衣。饶是如此,贾琏身上还是湿了大半,衣袍下摆一挤全是水。
  贾琏缩了缩脖子,将手放在嘴边呵了呵。
  小兵瞧见,笑起来,“贾大人是在京里呆惯了的,也觉得冷吗?”
  贾琏摇头,“这同京中的寒冷可不一样。都说福建气候好,去岁冬天尚可,只今年……”
  “好不好的下官不知道。但下官去过京城,觉得比起京城来,那自然是强了不少。往年也没这样,一般像这等连绵不断的风雨,都在夏日。今岁冬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冷得慌!”
  说着,他倒了衙门备着的姜茶递给贾琏,“贾大人且先喝一口。”
  贾琏摆手,附身拧干衣袍。小兵提议:“衙门有备用的衣袍,贾大人可要换上?或是去后衙换林大人的?”
  贾琏犹豫了下,问道:“你们大人是一个人在,还是……”
  司徒岭就在福建,与林砚来往甚密。他是知道的。小兵也明白他问的什么,“王爷今日没来。”
  贾琏点头,笑起来,“那便不必了。”
  司徒岭在,他自是不好这副模样过去的,那是失仪。林砚是自家亲戚,倒不必计较这些小节。
  熟门熟路前往林砚办公之处,进去时,林砚同下属的问答已告一段落。瞧见贾琏,林砚笑着起身迎了上去,将他引到火炉边,又递了手炉过去。
  “这鬼天气,表哥怎么过来了。这一身的水,怎地也不把手炉揣上,且先暖暖。”转头又吩咐秋鸣,“去后头把我的衣服取一套过来给表哥换上。”
  贾琏也不推辞。这衣服他是不能穿了。冻得他直打颤。
  “表哥可是有事?”
  贾琏眉头皱了起来,“这雨已下了好几日了。狂风大作,道上不少树枝刮落。好在没有台风天的力度,尚不足以挡道。但沿海地势低些的屋舍都已被淹了。”
  这是意料之中。林砚跟着提起心来。
  “我已让人设了临时安置屋,将百姓能迁的都迁了过去。只是瞧着这降雨的架势,不似一两天能停。若一直这般下去,恐贫寒些的百姓家屋舍不牢靠,会有倒塌的可能。我想着安排人巡防,以备及时救护。再有,这等天灾之后,面临的自然马上就是赈灾。”
  贾琏任职两年多,对这些已经熟稔于心。
  林砚笑了,“表哥是知府,你做主便好。”
  贾琏张了张嘴,林砚又道:“表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直说。”
  “衙门的人手只怕不够。”
  林砚立马明白,“表哥是想请奏康王殿下,调派军中士兵。”
  贾琏点头,“百姓安置自然由知府衙门来,不敢牢动驻军。但这城内各处巡防,衙差就那么些人,何况又是这等天气,若一大发生房屋倒塌,若是洪流入城,恐来不及。”
  “我知道了。如今因着天气,扶桑那边也闹不起来。军中左右无事。殿下也是心系百姓的。你写份折子,到时候与我一同去觐见。”
  贾琏松了口气,自怀里将折子取出来。
  林砚愣了愣,竟是早就将折子写好了,尤其他一身的水,可怀里这折子却包了好几层,一点儿湿气都没有。
  林砚神色动了动。贾琏与原著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一样了。瞧他这两年的政绩,和此次天气骤变的预防和安排,足可见他也是能做一个好人,一个好官的。
  看着这折子,林砚心念一动,“雨停之后若要赈灾怕是要开仓库存粮储备。如今仓中余粮可足够?”
  “足够!”
  林砚眼珠转了转,让贾琏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一阵。
  贾琏张大嘴巴,“表弟为何要这么做?”
  林砚勾唇,“表哥若是信我,照做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这边说定。门外便有人匆匆来禀:“大人,王爷派了人过来,让大人过去一趟。”
  这等天气让他急着赶过去,怕是京里有消息了。林砚转头将贾琏的折子接过来,“今日怕是不好让表哥与我同去,这折子我帮你呈上了。表哥先回吧。”
  顿了顿,又道:“让表哥办的事,表哥需得找些可靠的人手。消息不可外泄。”
  至了军营,司徒岭住处。果如林砚所料,是京里来的信。
  倒也不是什么密信。算着传信的日子,这消息在京里大约已经人尽皆知了。
  司徒峥上书提议,圣上允准,前安王司徒峰自圈禁中放出来了。
  自打叶鹤之事暴露后,司徒坤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刺客有一半是叶鹤的手笔,司徒峰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彼时,心里对司徒峰的怨怪便已少了两分,反生了几分怜惜。
  逢年过节,也让入宫来吃顿家宴,见上一面。然而除此之外,别无表露。不是他不想放司徒峰,而是顾虑司徒岳。
  因着那场刺客,司徒岳蒙冤受尽了委屈,腿还落了后遗之症。算不得多严重,可每逢冬日天气一冷,就得小心着些,日日需药熏药浴。现在年轻身强体壮还罢,往后年岁大了呢?
  半点没错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而设计了这一局的人不过关一阵子就放了出来,还大摇大摆地走在司徒岳面前?这让司徒岳怎么想?
  司徒坤联系司徒峰,可更疼司徒岳。司徒峰就算是入了别人的套,可到底也是自己首肯了还赴诸了行动的。并不无辜。这样的儿子,同司徒岳的赤子之心相比,自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当然,若是司徒岳开口,也就免了司徒坤的左右为难,不必做此等取舍。但司徒岳心里始终存着气不说,以他的性子和脑子,也没想到要借此来讨好司徒坤。
  至于司徒岭?他想是想到了,却不愿意。毕竟,比起司徒坤,他才是最在乎司徒岳的人。
  没想到,如今倒叫司徒峥寻到机会,做了回好人。
  林砚将书信放下,“五皇子关了也有几年了。陛下的心早就软了。大约也想着,九爷就算有气,这么多年也该消得差不多了。陛下自去岁开始,龙体便有趋下之势。人越是到此时越是脆弱,也越是能被勾起各种感情。”
  司徒岭叹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老九。”
  林砚笑说:“殿下多虑了。九爷虽心机不够,却并非当真不明事理。若无他说话,想来陛下不会这么快下旨放五皇子出来。”
  司徒岭神色稍安,看着桌上的信件不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司徒峥的第一步。他要动了。
  林砚站起来,用剪子挑了挑灯花,“京城距边关甚远,距北戎王庭就更远了。何况还是不能让外人知的消息。这一来一回怕都要好些时日。便是北戎当真应了,蒙托王子从筹备到行事也非短期之功。”
  司徒岭眸色颤动,“你觉得他当真会?”
  林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其实司徒岭明白的,以司徒峥的性子,他会!何况,这不就是他们希望的吗?
  他闭上眼睛,“我答应借此设计,却不能让他们当真成事!否则,他是引外族入关的罪人,我也一样!边城不容有失!”
  林砚心神一凛,“这是自然!”
  叶鹤事败之时,司徒坤掷地有声地说义忠亲王该死!皇家争斗素来不凡各种阴谋阳谋,手段层出。但有些底线不能碰。
  此话司徒岭深以为然,他也深以为然。
  因此,即便布局,他也从未想过当真让外族得逞!这个便宜绝不能给北戎!
  他抬起头来,看向司徒岭,“冯紫英和卫若兰到哪里了?”
  闻此,司徒岭面色好了不少,“已到宁州。”
  宁州,乃边关十州之一。
  边关三十万大军,虽许多都认可司徒峥的战功,对其有敬仰之心。却并非全都是他的部下。镇守边关的魏大将军可不是泛泛之辈。即便他已年迈,比不得当年,军中也常有新人崭露头角。
  再有冯紫英,他虽年少,也无战功,却能代表冯老将军。须知,当年三战三捷,北戎不得不俯首称臣,可不是司徒峥一人的功劳。再有卫若兰,正是魏大将军的外甥。
  冯将军留京居神机营,不得出京。倘若出京,目标也着实太大。但冯紫英和卫若兰不一样。他们都尚未及弱冠,结伴游学也是正常。京中少这么两个无官无职的世家子弟,实在算不得什么。
  林砚嘴角勾笑,“北戎前两年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元气大伤。这可不是短期内能恢复的。尤其蒙托还未掌权,即便占据一定优势,能调动兵马有限。他们唯一可利用的只能是投靠诚王的守军。而倘或魏大将军早有防备呢?”
  “再者,冯紫英这两年受冯老将军亲自教导,已非当年毛头小儿。他手里还带着冯老将军的虎符。另外,既然他们已经到了,那么想来我们偷偷运过去的东西也快到了。”
  神武大炮,兵器所一共做了十五台。此次扶桑之战,皇上让全部出动。
  然而,司徒岭与林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利用鱼目混珠,李代桃僵之法,只带了七台来福建,余下八台偷偷送去了边关。
  司徒峥能利用扶桑之战设计,就是仗着兵器所这等利器数量所限,无法顾及南北。所以,他们也能将计就计!
  北戎不来也罢,若是来,正好借此再度施威,将他们永远赶出漠北!
 
 
第135章 福建风云
  五日后,大雨渐歇。城内已是一片狼藉。果如所料, 洪水入城, 房屋倒塌。灾情之严重比设想更甚。好在有紧急预防, 措施到位。人员和重大财物能得到及时转移,伤亡比当年的江南水患要小上不少。
  司徒岭果断出面,令当地知府等要员整合城内医者,又着军中将士各处巡防,一方面为医者救助辅佐。一方面对倒塌房舍进行抢修,以便灾民能尽快脱离收容所得到安置。
  毕竟收容所的面积有限啊。
  七日后, 议开仓放粮之事。
  当月, 下弦。
  百姓们经过这些天的风雨,已是身心疲惫。而衙差和将士们每日救人, 更是劳累。深夜, 众人皆睡。空阔的街道上甚至能听见沿途屋舍内传来的一阵阵打鼾声。
  数艘船只悄然停港,船上之人一个个自码头登岸,溜进城内。他们面色肃穆紧张,脚步淌急,却异常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致无二的夜行黑衣,穿梭在建筑投射的阴影里。身形轻盈,训练有素。
  腰间挎着长刀,剑锋藏在鞘内, 但刀柄上的标志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步履不停,双手却按压在刀柄上,仿佛随时准备拔刀作战。
  为首之人突然一抬手, 所有人十分有序的停顿下来。
  那首领悄悄前进几步,敏捷翻上围墙,一双鹰眼四处扫射。片刻,又跳下来,一个手势。众人纷纷上墙,闯入官府粮仓!
  半个时辰后。
  一声大喊划破深夜的宁静。
  “来人啦!有人劫粮!”
  众人惊醒,披衣起床,便见粮仓处已烟火冲天。厮杀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一队队的人架着粮车自街道呼啸而过。掀起的利风刮得人生疼。
  后头官兵穷追不舍。而黑衣粮车对似是早有准备,每队五人,分工明细。一人驾车,两人护粮,三人断后。
  双方死战,鲜血狂飙,偶尔还有人头自道间滚落,骨碌碌掉在屋舍边。
  百姓们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个胆儿掉。方才还迷糊的人们瞬间清晰,纷纷捂紧了家门,上了拴还不放心,搬了重物来抵挡。缩在房内不敢再冒头。有稍微警觉些的,寻了把菜刀握在手里,以防大门被人撞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响声渐渐没了。却无人敢出门查看。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日光自窗户照射进来。才有人开了道门缝一双不安的眼睛偷偷往外瞄。
  贼人已去。道上尸体与头颅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然而路面上满目的鲜红,一团团血渍十分刺目,有官兵端着木盆一趟趟载着水冲洗着,却好似怎么都洗不干净,叫人看得打颤。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听到劫粮?对!劫粮!失火的也是官府粮仓!
  如今正是天灾之后,若粮仓有失,那城中这许多灾民的活路可就难料了!
  想到这层,人人面上一阵灰白。
  ********
  城楼上。司徒岭和林砚衣衫褶皱,形容狼狈。可见是睡梦中被唤醒,匆匆忙忙被人护着出来的。
  有副将来报:“扶桑人来的突然,因是天灾过后。以前几日的性情,扶桑国内灾情只会是我等的数倍。因此,我们并未算到扶桑人敢在这个时候来犯。再有这阵子所有人都在忙碌赈灾和城内抢修之事,所以……”
  “所以什么?”
  副将咬牙跪地,“扶桑人跑了,是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及时阻止,请殿下责罚!”
  “失了多少东西?”司徒岭背手闭眼,面上瞧不出喜怒来,却是叫副将越发心慌。
  “粮仓……粮仓被搬空了,便是有剩余也被一把火烧没了。”
  司徒岭一声冷哼,嘴角勾了起来,“很好!”
  很……很好?
  存粮尽毁,怎么能说好呢?这莫不是被气狠了?
  有守卫跑上城楼,“王爷,贾大人求见!”
  司徒岭双眼倏然睁开,回头看了林砚一眼,但见对方点头,莞尔一笑,抬步走下城楼。贾琏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千总。
  二人也不矫情,直言:“王爷,事成了!”
  司徒岭面色这才透出欣喜。
  知府衙门。
  衙外重兵把守。衙内更有站岗之人。
  后堂。司徒岭坐于上首,林砚与贾琏立于左右。堂下跪着三个人。
  一名水运衙门指挥。自海贸重开,水运衙门与市舶司公务衔接便十分紧密。市舶司初立没多久,诸多地方都仰赖水运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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