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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公子林砚——时槐序

时间:2018-02-27 14:44:06  作者:时槐序
  林砚差点没哭出来!硬着头皮跟在林如海屁股后头出去,蹭在马车旁不敢上去。但见先一步入了车厢的林如海久等不到人,掀了车窗帘子喊:“上车!”
  林砚哭丧着脸,“爹,马车小,您先回去,我……我晚一步。”
  马车小,自己特意设计的马车,加大了车厢空间的,容纳七八个人都没问题,这叫小?
  林如海冷哼,“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形,莫非还能走着回去?”
  屁股上火烧般的疼再次传来。咬牙,好吧,不能!尤其是走着回去不还得回去?除非他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林砚硬着头皮爬上车,选了与林如海最远的对角线的位置,背对着他,紧拽着车门框不松手。
  林如海皱眉,“过来!”
  林砚抓得更紧了,“我不过去!”
  林如海青筋大跳。
  马车似是刚巧碰到颗小石子,车厢内动荡了一下。经过改良设计的马车,防震防颠比以往的好上许多倍,可到底比不得后世的汽车。这动荡本不大,奈何夏日的车座都去了垫子,只有光秃秃的红木。冷硬冷硬的。
  偏林砚伤势虽好了些已能走动,却到底未愈。今日又是一路赶过来,又是要集中精力舌战群儒,还得再应付司徒坤,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已到了临界线,很有些撑不住了。
  这一颠对旁人来说,压根没什么感觉。可对林砚来说,宛如行刑。屁股一抬又碰回去,生生叫他倒吸了口凉气,浑身战栗起来,双手没抓稳身子往前倾,砰一下,头撞在门框上。
  哎呦!
  想叫,却又顾忌着林如海,不敢叫了。
  林如海厉声道:“还不过来!”
  林砚整个身子一抖,一副等待处斩的表情,不得不挪过去。
  林如海打开车顶上装东西的柜子,翻了个厚实而柔软的垫子出来,强塞到林砚屁股下头。林砚小心翼翼坐下去,嗯,好受多了。低着头,不说话。
  “你都多大了,还是三四岁的小孩子吗?不知道车门边最是危险?倘或遇上点意外,或是急停,摔出去怎么办!”
  林如海咬牙切齿,一忍再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朝林砚脸呼过去。林砚率先捂住了,“打人不打脸,爹!”
  林如海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转了个弯就想往脑袋上去,林砚又一次抱住了头,“打头也不行!真的会打笨的!爹,你总不想要一个笨儿子!”
  林如海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抖了,直接将林砚抓过来,按在自己双膝上,啪,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林砚身子一僵,疼得龇牙咧嘴,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却又觉得羞愤难当。挨打就算了,这姿势是什么鬼!
  他都十四了!又不是四岁!
  林砚强撑着火速爬起来,脸似火烧一般,揪着自己的裤腰带不放。这一下叫他突然记起来,小时候林如海抓住他干坏事便是如此,抓过来按在膝上,脱了裤子直接噼里啪啦一顿。
  虽然现在没脱裤子,可林如海也有好多年没这么打过他了,他怕啊!要真被脱了裤子打一顿,他不要面子的啊!
  虽然他现在面子里子都丢得太不多了。可总不能连这最后一点都没了吧!
  林如海冷哼一声,想到方才抓在林砚手上的温度皱了皱眉,伸出手去。
  林砚腿一抖,跪了下来,“爹,你要打就这么打吧!”
  打吧打吧,总比被按在膝上揍要强。
  林如海怔愣,停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伸了过去。林砚闭着眼浑身僵硬,已准备好挨这一巴掌,可想象中的痛觉没有传来。冰冰凉凉地触感贴在他的额头。
  林如海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果然刚才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这么烫?”
  林砚呆呆地自己摸了摸,“儿子没觉得!”
  自己浑身都烫,哪里摸得到!
  林如海看着他潮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皱眉,“你就没觉得脸上发烧?不舒服?”
  “脸上……我……我以为……”
  林砚能说,他感觉到了,可是以为是自己羞得吗?至于不舒服?
  “一早起来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晕乎乎的。本以为是没有睡好。可现在瞧来好像不是。我伤都好了一半了,便是还疼,总不至于感染发热。这情况更似是受了风寒。”
  说到此,林砚一颤,风寒?感冒?!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弄了大堆的冰还故意开窗吹风的事。一张脸都垮了下来。
  不会吧?前几日没发出来,现在发出来了?
  林如海也想到了,气得耳朵鼻子都快冒烟了。林砚瞧这架势,赶紧抱住了林如海的腿,可怜兮兮地抬头,“爹,我好难受!”
  惹!真会抓他的弱点!林如海双手发抖,恨不能打死了事,也省得自己担心。
  “哼,刚才在茶楼对阵那么多人不还神气得很吗?怎么这会儿就焉了,就这么点出息!”
  “秋风扫落叶般的雷霆手段,那是对外。对内,那……那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还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如海翻了个白眼。
  “爹!我头疼,腿疼,屁股疼,浑身没力气!”
  那一双像极了自己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林如海一颗心不自觉软了下来。
  林砚也相当会看眼色,见得如此,直接嚷起来,“爹,我快要难受死了!”
  林如海噗嗤一声竟然被他那夸张的样子给逗笑了。“起来吧!”
  “诶!”
  林砚爬起来,屁股小心翼翼地落座下去。也不知是不是此前一直提着心,开始为“演讲”之事谋划,后来为林如海生气而惧怕,这会儿放松下来,身上不适越发重了几分。没一会儿,林砚便开始头一点一点地瞌睡起来。
  林如海见此,挪了半边身子过去,林砚头很自然地靠在林如海肩上,迷迷糊糊地还挪来挪去寻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歪下来,枕在林如海膝上,这才算安稳睡过去。
  林如海握着他的手,时不时探一探他的额头,心里一声声叹气。
  怪不得人们常说,儿女都是债!这个儿子大概就是他前世欠下的债吧!大约还欠的挺多的!所以注定了他这辈子要还!
  可便是如此,他还是庆幸老天让这个儿子生了下来;庆幸老天让他过了一个个的关口平安活到如今;如果是债,也是他上赶着去欠的;便是每常被他气得要死,也是自己心甘情愿。
  ********
  林砚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太阳都快落山了。
  秋鸣端了盘糕点过来,“大爷若是饿了且先垫一垫。这会儿午饭早过了,晚饭还得要一会儿。你要是现在吃,不上不下,到得晚间又饿。老爷说,让你将就将就,呆会儿他过来陪你一起吃。”
  林砚不喜甜食,点头应了,挑了一块便不再要了,问道:“父亲在做什么?”
  “老爷背你回来的。奴才要背,老爷不让。一进府就让叫了白芷来,守着等熬好了药亲自喂你喝了才走。折腾了这么久老爷必定累了,这会子歇着呢。”
  “哦!”林砚头一低,不吭声了。说起来,他这个儿子做得着实有些不孝。
  “大爷身上可出了汗黏糊吗?奴才叫人打了热水来,大爷洗一洗?”
  林砚应了,待得热水送进来,将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宽衣解带,这才发现屁股上新上了药,怪不得折腾了半天又再挨了一巴掌,这会儿却并不觉得如何痛呢。
  必然是林如海。这么一想,林砚面上更不自在了,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擦了身子出来没等上多久,林如海便来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探林砚的额头。
  林砚将头凑上去让他摸,道:“吃了药发了汗,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虽还有些热,却没那么烫了。林如海松了口气,但又免不了恶狠狠瞪过去,“往后不许再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叫我知道还有下次,直接打死了你,也省得我操心!”
  一听就是假话。林如海就是再生气也绝舍不得打死他。林砚笑嘻嘻应着,问道:“今日皇上是故意把所有成年皇子都叫上?”
  林如海点头,“也是考察之意。你进来之前,皇上已考过一回他们对时局的见解。又问若他们为汉元帝,当如何!”
  这哪里是问得为汉元帝会如何,分明是借这事问他们若是做了皇帝当如何!
  林砚正色起来。
  林如海又道:“大皇子主战,二皇子主和。五皇子先说态度,再呈利弊。言为君者自不甘受此屈辱,以和亲换取安稳。便又言及战事带来的一连串可能发生的情况。未谈胜败,却字字珠玑。尤其最后引出如今北戎之事,说了四个字:国库不丰。”
  大皇子有从军之功,主战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一旦开战,他上战场的可能性很大,这又是积攒功劳的机会。
  二皇子性子如此,不然也不会被司徒坤舍了,因此他的态度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五皇子就有意思了!态度偏战,想来也是看出司徒坤想战,为了迎合。但以他的情况,上战场的可能不大,又不想给大皇子立功的机会。就只能转个弯,迂回劝阻。
  战事本就胜败难说,利弊参半。司徒坤身为帝王,不能一意孤行。五皇子所说的点,他自也是要考虑的。尤其国库问题。即便户部欠银收回了大半,玻璃厂也在赚钱。可大周国土广阔,花钱的地方也多啊。
  这里涝了,那里旱了,要不要赈灾?去岁接连大雪,东北境内还有大片雪灾呢。再有各处河道堤坝要不要维修?官员俸禄要不要发?再有这个赏赐,那个赏赐。等等……哪儿哪儿都要钱!
  如今国库存银是有,维持国内运作也完全不是问题。可要说开战,就不得不掂量了。
  后世都知道,战事一起,国民经济倒退二十年。可见有多耗钱。这若是屁大的小国,打了也就打了。北戎战力不弱,一旦出战,自不是三五个月的事。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都有。
  司徒坤不能不慎重。
  林砚讽笑,“五皇子洋洋洒洒这一番说辞必定得了陛下赞赏。”
  林如海也笑了,“是!”
  林砚又转头问:“那三皇子呢?他没说什么?”
  “三皇子只说了一句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上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后来,你便上台了。再后来,就让戴权叫了你进来。”
  林砚小心脏儿一抖,眼珠儿一斜偷瞄过去,果见林如海看向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砚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嚷嚷着一会儿喊秋鸣,一会儿喊红曲,“摆饭!摆饭!快让人摆饭!我要饿死了!”
  林如海呵呵一声冷笑。
  要不是见他伤还没好,又病了,真想揍过去啊,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错了,司徒坤不会拉偏架,只会坑一把!
  对上林爸爸的林哥哥心智直线下滑。可能有些人觉得没长大,但我就喜欢在父母面前永远这般的孩子气。林如海充分享受到什么是他前世欠下的债!哈哈哈。
  PS:本章开头有几句引用。
  陈汤上书: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元成多僻,哀平短祚,贼臣王莽,滔天篡逆。”这句是十六国时期,汉赵开国皇帝刘渊说的。元,哀说的是汉元帝和汉哀帝。
  本文中可能还会有其他引用。那些耳熟能详的,或者在文中已经说明是谁说的了,也就不额外指出了。其他偏僻些的。我会在作话说明。
  再有,本章中对于汉元帝与汉武帝的观点具有片面性。这是为了剧情需要。对两位皇帝的功过是非,后人已有很多评说,在此不赘述,也不作为本文的讨论点。
  我只是想说一下,本文后期如果还存在一些对历史人物或事件的观点,都是片面性,或者主观性的。不要较真。
 
 
第65章 又被坑了一把
  宣政殿。
  司徒坤正在练字,笔走游龙,苍劲有力,写的正是司徒岭说的那一句: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二十二个字,司徒坤只觉得笔尖沉甸甸的。在有些人看来,这或许不过是一句话,但在他看来,这句话里头藏着铮铮傲骨,藏着天降大任。不是谁都能说得出,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最后一笔落下,司徒坤笔尖抖了抖,才最终将狼毫放回笔架,看着这副字怔怔出神。
  老大主战愿战请战,不惧生死,让他欣慰;老五针砭时弊,考虑周全让他惊喜;但老三的大义凛然,却是让他震撼!
  再观这些年来这三个儿子的行事。老大唯有在作战上还算能为,其他不说也罢。至于老五,这段时间老五的改变和长进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可甄家之事上凉薄的手段未免太过心狠了些。
  倘或这只是对外也便罢了。作为帝王,宁可狠一些,也不能太过懦弱。只是……
  司徒坤一时有些踌躇,不免又想到老三。恍然发现,这两三年来,好似但凡自己给他的差事,他没有办不成的。桩桩件件,竟从未让他失望过。
  便是户部欠银,老臣装病相逼,他心中不舒坦,拿老三出气,老三也只是受着,没为自己辩驳一句。
  司徒坤眼底神色渐渐回暖,思绪收回。有小黄门端了乌木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瓷盅。
  “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因陛下早有吩咐,奴才言说陛下在处理国事,不见任何人。贵妃娘娘便走了,却是留了这汤下来,命奴才送进来,陛下日理万机,也该注重身子。”
  司徒坤眸中却未见喜色,看着那汤不做声。戴权忙接了过来,遣了小黄门出去。
  司徒坤冷笑,“这是第几日了?”
  “第七日了。”
  司徒坤神色越发冷了两分,“就为了让朕指婚王子腾的女儿给老五做侧妃?”
  “贵妃娘娘也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担心身子?怎么早不担心,晚不担心。偏偏老五勾搭上王子腾,双方有了共识之后关担心起来了?
  司徒坤没说话,戴权也不再做声,悄悄退出去,没一会儿,端了个小碗上来。司徒坤皱起眉。戴权忙道:“这是三殿下送过来的养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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