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仁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问:“在想什么?”
“唔?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啊,不用想。”萧沐仁笑嘻嘻地打断她说。
“呸!脸皮厚!”呦呦轻轻啐了他一口,“我在想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处理秃鹫,就打算这么关着吗?明年我们回京城了他怎么办?”
“嗯,我跟你说,你别生气。”萧沐仁这才想起来,自己上午私自做的决定还没有跟呦呦说。
呦呦坐起来看向萧沐仁,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可能会让自己生气的事情。
然后萧沐仁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他上午见秃鹫带着和和训练小狗不说,还交了两招对战的把式,他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实用的,而不是花架子。想到现在孩子还小,等再大一些的时候就该文武都抓起来了,文的话能靠大舅子小舅子,武的话自己怕是未必有时间,不如请一个师傅来好好教导他。
“我看到秃鹫就想起来了,一时嘴快就把这事说了,秃鹫说考虑考虑。”萧沐仁看着呦呦眼睛,认真地说,“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就是一时嘴快,你可千万别生气。”
呦呦摆摆手,说自己没有生气,萧沐仁考虑的是对的,“不过,你的武艺难道不是在秃鹫之上吗?不然他怎么会被你抓住?”
“没有没有,”萧沐仁连忙否认,“也不是说我的武艺就在他之上,我们俩应该说差不多,他会被我抓住主要是我急中生智用火折子闪了他一下子,他没来得及躲才被我用匕首压住的。”
呦呦点头,“原来是这样。”
萧沐仁见呦呦沉思,还以为自己太过谦让否认,让她以为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失望了,心底隐隐有些后悔,想着要不要跟呦呦解释一下子军人武艺和江湖人武艺之间的区别。
不过,不等萧沐仁开口,呦呦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还捧着他的脸在嘴角亲了一下子,“我夫君真能干,打得过江湖上第二高手呢,那你就是第一高手啦!”
萧沐仁没想到呦呦会这么想,觉得呦呦的话听着十分舒心,也就跟着笑起来,然后调笑呦呦,“那你怎么奖励我呢?”
呦呦好不迟疑地再亲了一次萧沐仁,这一次萧沐仁可不肯放过她了,捧着她的脸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呦呦被放开了之后觉得好像逻辑上有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来,干脆放过去,等气儿喘匀了以后问萧沐仁另外一个问题,“你打算带着秃鹫进京吗?皇上那里怎么说?”
毕竟秃鹫是三皇子犯蠢、四皇子犯错的间接证明,皇帝未必愿意让他进京。
萧沐仁搂着呦呦,一手摩挲着她的头顶,耸耸肩书,说:“我之前写信给皇上问如何处理,他一直没有回答。我想着带进京里吧,一直在府里不出去就行了。”想了想又补充,“皇上不愿意搭理,千金楼不知道有没有在找人。”
“怕什么,大不了把千金楼买下来!”呦呦十分豪气地一挥手,“咱们有万金!”
萧沐仁被呦呦逗的哈哈大笑。
过了几天,嘉峪关骤然降温冷了起来,人们纷纷换上棉袄棉裤,然后迎接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一场雪下起来,就意味着道路将封,从这时候起一直到明年的四五月份,连续半年的时间都是封闭闭塞的。
这一年的春节依然如前两年,甚至比前两年还好,鸡鸭鱼肉都是百斤百斤的买,赏给下人的压岁钱也比去年多。所有人都说今年夫人做生意赚了大钱,所以才这么大方。
春节里依然是吃吃喝喝互相宴请,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消停了一些。等出了正月,呦呦就开始清点箱笼库房,把家里珍贵的装饰品取下来装进盒子包好,摆上些看着好看实际不怎么值钱的瓷器撑门面。
三月份的时候,她经过一番考察,最终定下来一个管事主要负责沙棘酱和沙棘酒的事,又同镖局商议下每年开春由镖局护送沙棘酒和沙棘酱的车队进京,每年镖银若干。这件事了结了,呦呦才算是放下心来。
等到端午节过,雪化路通,京城的信件和圣旨一起到来,原福建副总兵齐辉调任嘉峪关任总兵,现任嘉峪关总兵萧沐仁卸任回京另作安排。
这一消息让嘉峪关官场哗然,除了倪夫人和倪老将军。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倪府开宴为萧总兵和萧夫人送行。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呦呦几乎每天都在赴宴,然后每天带一身酒气回家,熏的小和和都不肯找她抱。
呦呦对儿子扮了一个鬼脸,第二天推辞了接下来的几家宴请,借口整理库房家事,没有再出去,而是在家陪着儿子玩认字游戏。一直到临出发前三天,自家的宴席上,呦呦才再一次沾了酒。
出发前两天,呦呦在下人中宣布她已经将这座院子和房子卖给了本地一个士绅,京城跟来的下人自然是跟着呦呦他们回京城,还有容妈妈和几个大丫鬟。嘉峪关本地的下人她不会带走,但是若是想留下,她会给一笔遣散费,若是不想留下,自己去同新主人赎回身契。
下人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决定留下来的。
六月初八日,宜出行。萧沐仁和呦呦抱着儿子带着下人,和十几辆马车,趁着天不亮的时候,慢慢出城去了,等天亮后官员们准备去送行时,萧家院子早已经人去屋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京城啦!
☆、第二一零章
第二一零章
小和和长这么大一次出门, 十分兴奋, 一路上撩着车帘一直往外看,看到有行人赶着驴车经过觉得稀奇, 看到小鸟飞过也觉得稀奇,一路上叽叽喳喳嘴上每个停歇,就算呦呦喂点心给他堵上了他的嘴, 等他吃完咽下去依然还是叽叽咕咕, 不过这次声音变得小了些。
萧沐仁一开始还骑在他那匹叫做黑月亮的大马上,可是出了城不久就觉得没意思了,把马交给程禇看着, 自己下了马钻进了马车里,享受妻儿在身边的其乐融融去了。
秃鹫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看着萧沐仁那匹大黑马满眼是羡慕,十分想要骑上一骑, 可惜才走进就被黑月亮踹了一脚,幸亏他动作灵活才没有被真正踢到。
甲剑和程禇纳闷了一下,黑月亮虽然脾气不好, 可是从来不轻易踢人啊,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外头的一切马车里都没有注意, 一家三口正在玩麻将牌,玩着玩着, 呦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身边专心垒房子的儿子,“和和, 你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小和和还小不明白呦呦这句话什么意思,萧沐仁却是十分懂得的,立刻惊喜问道:“你有了?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几个月了?有没有不舒服?我让车夫慢点走。”说着就撩开帘子吩咐小荣子车队放慢速度,天黑前到客栈就行。
甲剑早就带着人快马去前头打点去了,所以并不愁找不到住的地方,小荣子就告诉最前头的车队,让走慢一点。虽然他不知道慢行的具体原因,但是肯定是夫人或者小公子觉得不舒服了。
马车里呦呦等萧沐仁吩咐完才笑着说,她的小日子推迟了十天了,她一直没说,觉得应该是差不多的。
萧沐仁一听就不高兴了,“正是月份浅的时候,这么奔波,会不会难受,万一……”他想说万一坐胎不稳,但是又想到这话不吉利,就没有说下去,“你之前还喝了好多的践行酒,会不会有影响?”
呦呦摇头,“正好没有赶上践行宴的时间,咱们家的酒宴我都换成白水了。”想了想又说:“现在月份浅不知道能不能诊出来,等到京城就差不多了吧。到时候再看。”
萧沐仁不同意,要求到客栈就让丁香来看,然后看着一旁的儿子,说:“不能再让他往你身上爬了,你现在特殊时期。”
小和和不明白什么是特殊时期,但是让他不往娘的身上爬,那是办不到的,他立刻甩下手里的麻将牌,拱到呦呦怀里,“不要小妹妹。”
呦呦心里一惊,她之前一直有跟和和灌输过以后会有弟弟妹妹的事情,小人儿当时只是点头,呦呦也不知道他到底心里怎么想,现在听到他的话,就忍不住心惊。她可是在前世听说过很多头胎不喜欢二胎的事,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
萧沐仁不肯让而在赖在呦呦怀里,就自己抱着他,他虽然也很吃惊,但是并没有呦呦想那么多,于是就直接问出来,“和和为什么不想要妹妹呀?妹妹软软的很可爱呢。”
小和和却连连摇头,“不要妹妹,要弟弟!”
听到儿子这句话,呦呦才放下心来,也耐心地问他,为什么要弟弟不要妹妹,“弟弟妹妹一样亲啊,你都是哥哥,他们都听你的。”
小和和听到这句话,迟疑了一下。别看他现在小,但是已经十分能理顺关系了,知道父亲听母亲的,而自己要听父亲的,早就盼着有一个比自己小的他也能管人了,但是想了想还是说:“弟弟,一起玩,妹妹,不能玩。”
呦呦无语,萧沐仁则是哈哈大笑,然后把儿子抱到怀里,“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是哥哥,都要爱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要让别人欺负他们。”
呦呦更加无语,一个才十三岁多四岁不到的孩子,你跟他说这些他听得懂吗?
马车慢悠悠地果然一直到了天擦黑才到客栈。客栈是甲剑提前打点收拾好的,房间也打扫干净了,萧沐仁让呦呦等在车上,等丫鬟们布置好了再下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呦呦再进客栈,果然收拾的很不错,干净整洁不说,寝具用品也都是自己的。
小和和第一次住店,又是在马车里闷了一天的,一下车就好奇地四处去看,觉得到处都很新鲜有趣。秃鹫跟在他身后,并不阻拦他的跑动,只在有危险的时候拦一下。
呦呦坐下来发现儿子不在跟前,立刻让萧沐仁去找,小荣子听到了就说秃鹫在跟着,两个人就都不再问了,萧沐仁让人去通知丁香过来给呦呦诊脉,当然诊不出什么来,只说可能月份浅,要再等等。
小和和在外边疯跑了一气,甚至还吃了一串糖葫芦,这是呦呦一向不同意他吃的。直到做了母亲呦呦才发现,自己和众多的当娘的没有区别,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捧给自己的儿子,又恨不得将一切不好的东西隔离他。
小和和头一次吃糖葫芦,虽然觉得硬硬的有点硌牙齿,但是又觉得酸酸甜甜好吃的很,一连吃了四五粒山楂,最后是呦呦怕他吃多了难受才拦下来的。
晚上将儿子哄睡了之后,萧沐仁跟呦呦商量,要不要等到兰州后租个房子,等胎稳了之后再上路,却被呦呦决绝了,等到胎稳了起码还要再两个月,两个月都到京城了。
“我们不赶路,到个地方就停下来住店,你要是觉得客栈不放心就住驿馆,”呦呦靠着萧沐仁劝他,“我要是不舒服我一定会说出来,好不好?”
萧沐仁知道呦呦想念京城里的家人,想要早点到京城,见她这样委委屈屈地问他,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好叹气点头,“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呦呦立刻重重的点头,“知道知道,这也是我孩子呢。”
之后的路程一直都是这样,车队天亮出发,天黑住店,一路走官道,若是没有赶上天黑住店或者客栈客满,萧沐仁也毫不避讳地要求住官府驿馆,甚至有一次驿馆也没了空房,他直接让小荣子拿着他的名帖去找丹迪的知县给提供住处。
好在着一路上呦呦偶尔会胃口不好,但是并没有其他孕期反应,呦呦想了想,觉得肚子里的可能是个儿子。儿子倒也不错,可是她还是想要个女儿。
最开始的几天小和和还觉得新鲜,等到行路过半个月的时候他就觉得没意思了,白天只能关在车厢里同爹娘一起,玩得东西只有麻将牌和牌九牌,他爹还不让他往娘跟前凑,又不肯把小白抱来给他玩。
小白是他给小黑狗起的名字,希望它有一天能变得白白净净。呦呦听说后哭笑不得。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又要住店,住店的时候条件当然不能同家里比,虽然萧沐仁已经让人尽量包一个院子了,可是小和和还是觉得不高兴。
所以等到进入山西地界的时候,小和和就闹开了,说什么也不要上车跟着继续走,还大哭着要回家要吃糕点要小白。呦呦也劝了也说了甚至还训斥了,可是小和和就是闹着不要走。
刚好萧沐仁去给黑月亮喂了草料回来,见儿子吵吵闹闹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妻子也是怒气冲冲就差动手打孩子了。他赶紧给旁边的丫鬟使眼色,让她们把和和先抱走,他先哄呦呦,“孩子还小呢,你别跟他生气,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萧沐仁安抚呦呦,却换来呦呦一个白眼,“你就惦记你儿子?”
萧沐仁赶忙否认辩解,“哪有,我这不是心疼你?气大伤身,气坏了自己我又心疼。儿子小,好好教就行了,你别老发火。”萧沐仁想说你一发火我都害怕,更何况他?
呦呦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怀孕才导致的情绪不稳,再加上也慢慢想通,就勉强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隐约听到儿子的哭声,就催萧沐仁赶紧去看看,“哭得我心口难受。”
萧沐仁一听,不急着去安抚儿子,直接在呦呦身边坐下,给她揉揉胸口去拍拍后背,关切地问:“不要不要紧,要不今天不走了吧,你在客栈歇一天,我带儿子四处走一走,散散闷气。”
呦呦觉得胸口闷,想到上了车还要继续闷着,又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觉得中秋节前一定能到京城,就点头同意下来,自己由丫鬟搀扶着回了床上躺着去,萧沐仁则等她睡着了才出去找儿子。
不得不说,萧沐仁这些举动让呦呦很开心也很满意,至少他把自己放在前头,而不是一味地关心儿子。想到这儿忍不住自嘲起来,怎么越来越小心眼,居然和儿子计较起来了。
萧沐仁出了门去,已经听不到儿子的哭声了,他站在门口停了停,一眼就看到儿子正蹲在墙根底下,手里抱着小黑狗,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萧沐仁笑了一下,走过去也顿了下来,先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小和和看到父亲过来,立刻依恋地依偎进他的怀里,瘪了瘪嘴似乎想要告状,但是也知道自己今天不对。
萧沐仁什么都没说,伸手抱起儿子外大门外走去,外头程禇正牵着马等着。小和和出来不曾见到马车,有些疑惑,“今天不走了吗?”他其实已经懂很多事了。
“不走了,爹带你出去玩。”萧沐仁先把儿子交给程禇抱着,自己踩着客栈门前的上马石翻身上马,然后才接过和和,把人放在垫的厚厚的马背上,一抖缰绳走了。
小和和第一次骑马,高度明显同以往不一样,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一边走一边四处指着,叽叽喳喳地同萧沐仁说着话,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萧沐仁有的知道就回答上来,有的不知道就卖个关子说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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