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了。”
那天离开前方淮告诉了苏舒，自己的电话号码。
昨晚苏舒给方淮打过电话，得知他人的确不在市里，于是打算开门让初晓进来。
不过后来犹豫了，觉得他们不应该再有牵扯，所以终究狠下心肠没开门，心想初晓在他这里碰了钉子，应该会去住宾馆的。
☆、游乐园大逃亡
谁知，结果大大出乎苏舒的意料，初晓居然没有走。
苏舒眯起双眼审视着初晓，他暗忖：什么时候初晓变得对自己这么狠了？为了住进来，宁愿让自己在门外吹风受冻；如果现在是冬天，就算不会冻死，也应该已经住进医院了吧。
这样子的初晓，苏舒感觉很陌生。不过，他并没有把内心的不满说出来，也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说出来的话，一定会有什么发生改变。
哇！这房子可真大，少说也有200多坪吧？
初晓眼睛不停地转着，四处打量着，欣喜雀跃地想：看来接下来的生活，终于有保障了！
跑了那么久苏舒觉得口干，和以往一样。晨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走过去拉开冰箱门，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这才觉得解了渴。
然后他又无视满客厅乱转的初晓，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面包，吃了起来。
初晓刚心满意足地安静坐下，接下来却听见苏舒说：“你想住就住吧，不过要答应我两件事。”
她额角一抽，想想，还是淡定接受。
“第一：不许惹麻烦！”说完第一条，苏舒抬眼瞥了初晓一眼，见她也很赞同，然后继续说下一条。“第二：不许在家里吃零食！”
初晓焉了，弱弱一问：“少吃一点就行了吧？”
苏舒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完全没看见她眼中，亮闪闪，名为恳求的东西，“一点也不可以，我不想家里出现那种味道！”
“这怎么行？！”初晓一时没忍住，冲他大吼起来，谁在接触到对方冰寒的视线后哑了声。真是大意了，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手一指，“你的房间是这间。”
见初晓收敛反省了，苏舒没有再理会她，径自洗簌完毕，回卧室换好衣服就出门了。临走前，又想起一件事，“追加第三条：不要趁我不在，乱碰东西，更不许进我的卧室！”
初晓面对那扇重重的关上的大门，又打又踢，“谁会翻你东西啊？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过分！还不许她吃零食……呜呜……迫于敌人的淫威，她要和零食说再见了……
发泄一通后，初晓把门口的行李拖进自己的房间，一一放好，洗簌用品也放在厕所架子上，和苏舒的并列摆好。
看见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己，初晓吓了一跳，用凉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拍到脸上泛起红晕才住手。
总算是住进来了。初晓得意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着镜子傻笑了好久。
洗漱完毕，初晓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起来，笑着往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晚上我会很晚才回来，我看冰箱里没有菜了，我会去买一些回来，晚上我请你吃饭。
阳台正对着小区的院子，初晓撩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不知不觉看出了神。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看了一眼时间，迅速收拾好自己，出门朝昨天打工的地方走去了。
“欢迎光临！”初晓穿着制服站在门口，笑着向每一位进来的顾客鞠躬，一样的动作、语言和表情，这样下去初晓会怀疑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
初晓打工的地方是一家中餐店，因为里面油烟大，所以她宁愿站在外面晒太阳也不想里面端盘子。
在这里打工也是从昨天开始的，是初晓昨天拖着箱子无头乱走时，在街道的招聘栏上看见的，电话里听说很轻松就来了，结果才知道工资按月结，还只有一千左右。
老板又矮又胖，和后厨做菜师傅有得一拼。他笑眯眯地从里面“挪”出来，又笑眯眯地对初晓说：“初晓，你今天继续穿布偶装发传单。”
“……好。”
晴天霹雳！天知道初晓答应的有多不情愿，这么闷热的天气要套厚厚的服装发传单，这不会晕过去吧？合着她今天上班只在店里吹了半天的空调，就又要去烈日下暴晒？！
老天，救命啊！！
给了老板背影一记眼刀后，初晓认命地换上布偶装，抱起一摞宣传纸在人行道上遇人就给一张，还大力宣传这餐馆有多好，有哪些菜，今天又推出了什么优惠套餐活动。
许多人不接，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在街上走了一个小时，初晓泄气不已，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叹的是第几十回气了。
街道的另一头，乔伊戴着耳机，踩着滑板穿梭在人群中。
他的大哥——乔森，已经十多天没回家了，父亲下了命令，叫他出来找大哥。
乔伊才不会乖乖听话，乔森虽说是乔家的长子又是命根，但他又不是小孩子又不会迷路，哪用得着那么担心，父亲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保镖都出去找了，也不差他乔伊一个。
乔伊几年前迷恋上滑板，是因为玩滑板，能让他触碰到自由，他喜欢和风一起追逐的感觉，那种感觉令他有几分怀念。
前面一个拐弯绕过去，惊呼声四起，乔伊没听见众人的惊呼，一个劲地往前滑去。
突然闪出的庞然大物，占满乔伊整个视线，他来不及刹车，甚至来不及叫前面的人让开就这么狠狠撞过去了。
“啊！”
两道惨叫声重叠着响起——
一阵天旋地转，直到跌到沥青路上才平静下来。
乔伊脸朝下压进埋进棉花里，一时间喘不上气，窒息的感觉很不好受。
乔伊赶在憋昏过去前，从布偶身上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滑板，滑板此刻安静地翻躺在路边的树脚下，乔伊跑过去拿起来查看一番，发现没有损坏后，才望向那个还在地上挣扎，半天爬不起来的笨重的熊。
在路人哄笑下，乔伊也不禁笑起来。
初晓在心中狂吼：今天真是太倒霉了！都怪这身布偶装，不然她也不至于被人笑。初晓几次败给身上的衣服后，索性躺在地上不动了，呼呼喘着大气。
乔伊走过去，笑道：“你想在这里躺一整天吗？”
初晓无语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撞了人不道歉，还说风凉话。看这人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猥琐样，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人。初晓生出一个想法，一把揪住乔伊的衣摆，“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躺一整天？这马路是你家的吗？”
乔伊噎了一下，想说这马路的确不是他家的，但是一看搭在他身上的熊掌，脑子有一瞬短路了。
“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警告你，快点放手！”
天哪！这不会来碰瓷的吧？对啊，他怎么早没想到！
初晓瞪着两只熊眼睛，“不要！你不拉我起来给我道歉，你今天就别想离开！”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打歪主意！”
俩人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通。
初晓看乔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里火大了，手上一使力把他给拽倒在……她的身上。乔伊躺在布偶装上，愣住了，抬头和初晓四目相接。听见头顶的笑声，一张脸由白转红再转青，这下子真的巴不得把身下这人连同外套一起撕碎。
初晓也愣住了，本来想把他摔在地上，让他痛得呲牙咧嘴，谁知道他会直直向自己倒下来，压得她心肝脾肺差点爆开。
“你是猪啊！这么重！”
“你这个家伙不想活了！”
俩人异口同声喊道，销烟一点即燃。
初晓不等他从身上爬起，反应超快的展开熊臂，把他紧锁住，一个反身死死地把他压在身下。“你也该尝尝被人压着是什么滋味。”
“你……”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初晓一个变形的鲤鱼打挺，压得再也说不出话了。乔伊感觉胸腔里的气越来越少，身上的人不断用力，他额头上的青筋快要爆出来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重？
初晓现在正笑得得意，她可是知道这套布偶装净重就有十斤，这么一压绝对叫他翻不了身。她已经豁出去了，别人要笑就笑，反正丢脸的又不止她一人。
俩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乔伊先投降的。
乔伊觉得自己今天很倒霉，难得上一次街，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呢？他不服气地看着初晓。
“诶，是乔伊耶！”
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话，惊得乔伊回头望去，发现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上下左右地打量他，确定是他本人没错，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他一通乱拍。
直到这时，乔伊这才发现自己的墨镜和口罩，在刚刚纠缠的时候弄掉了，被闪光灯包围的他傻掉了。
“跑啊！”初晓也认出他是谁后，反应迅速地拉着乔伊，突出重围赶在最后几秒跑过斑马线朝小巷跑去。
可惜身上的装束太重了，拖累他们跑不动，拐了好几个弯，都没能甩掉身后疯狂的粉丝，眼见快被追上，乔伊实在受不了，抱起初晓脚下踩着滑板，速度才快了些。
他们滑了许久，最后走投无路只好钻进游乐场。看见一大群人一拥而入，游乐场管理员笑得合不拢嘴，以为他们都是来玩的。
在里面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人，这才铩羽而归。
此刻，初晓他们正躲在玩具店里不敢出声。
玩具店就在游乐园门口，外面是在做游戏赢布偶，里面堆放了大量布偶。
初晓叫乔伊换上一套熊猫装，俩人彻底隐藏在其中，不过还是很显眼，因为它们体积实在太大了。
俩人互看一眼，双双憋着笑，等管理员把粉丝们赶走后，正打算开溜，谁知这时会有客人上门玩游戏。
那位小朋友赢了游戏兴奋地手舞足蹈，老板让他选一个布偶，谁知他居然一挑就要挑最大的，还在初晓和乔伊之间艰难地徘徊。
“我要大熊猫！”
初晓、乔伊：！！！
这运气真是……乔伊抽了抽嘴角，眼看老板越来越近，他实在憋不住了，跳起来就往外冲去。身后那小朋友指着逃跑的熊猫：“哇，熊猫布偶会跑诶？！”
老板被乔伊撞得发懵难过，很快发应过来是遭贼了，可没等他叫出声身后又挨了重重一撞击，再次趴倒在地，更惨的是还被初晓不知轻重地踩了一脚。
游乐园里，就上演起一只熊追着一只熊猫的故事。
科技馆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人，但是最里面正趴着一只熊猫。
乔伊坐在地上，脱下热得要命的布偶装，大口大口地喘气。吼，真是不得了，他明明每天都有锻炼身体，体力自然好得没话说，可是现在真的很累。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天啊！
先是被熊缠住！然后被粉丝追赶！最后自己冒充布偶又要被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被他赶上了。
乔伊愤愤不平地踢着地上的熊猫装，嘴里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臭熊！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有本事试试！”话音刚落，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乔伊一下子蹦出老远。乔伊见又是那张讨人厌的熊脸，瞬间脸像是被墨染了似的，黑得厉害，冲着她愤怒吼着：“你居然还敢出现！”
哇，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见长啊！初晓暗哼了一声，存心想逗逗他：“为什么我不敢出现？”
乔伊上前拽下她的头套，但是看清那张脸后……他僵立了好几分钟……
☆、初晓的回忆
有想过也许不会再见面了，也想过不要再见面，但是他们还是见着了。
事情过去八年了，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八年前圣诞夜当晚，苏舒、陶意棠和我的事情还未完。
…………
那天晚上，苏舒和我正在警局接受询问。
陶意棠守在医院，陶伯父到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我和苏舒都很担心，直到看见苏阿姨来警局，我们才稍微放心一些。
苏阿姨面色憔悴，脸上泪迹斑斑，想来路上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她把苏舒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的苦不用说，外人也一眼就看明白了。苏阿姨还不忘安慰我，真是一位很温柔、心思很细腻的女人。
警局的灯是惨白的，如同我们此刻的神色，苍白、颤抖、僵冷。
方警官是城里办案效率最高的警察，他接到案件后连夜从家中赶过来，走进来看见我们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看见的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年轻学生，有些惊奇，不明白学生怎么会卷进这件事。
我们无措地坐在审讯室里，先交代了一下事情发生过程。整个过程我们整个人都是放空的，而阿姨从听完整件事情后，就一直在哭。
方警官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是眉头能打结的那种。
他没想到一桩杀人案里，会有未成年人被卷进来，明白我们心里的担心害怕，刻意倒了热茶递给我们，想让我们压压惊。
另一位黄警官在桌边冷冷地看着，表情严肃极了，他在纸上边记录边问问题。苏舒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很快就问完了，问到我的时候，我缄默了。
“你叫初晓，是吗？”
“是。”
“你一直在现场，据说你目睹了整个行凶过程，是吗？”
“……”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可我除了保持沉默什么也做不到。
黄警官严厉的语气，使我颇为反感，一旁听着的方警官看出我的心思，于是示意黄警官退下，让他来问我。
方警官的眼神很锋利，没有他语气里那么体贴温柔。
“你把自己在现场看见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
他盯着我的视线使我坐立不安，我很想逃却无处可逃，因为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一定会改变些什么，隐约使我内心很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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